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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缱绻决绝夜伤歌

正文 缱绻决绝夜伤歌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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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说不清的情绪。7k7k001.com整个人笑的温柔仿佛阳光照进人心里。她总是那么那么的崇拜他,小时候是,现在还是。他总是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姿态闯进她的心,温柔的轻抚、安慰。给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抚慰。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慢慢融入她的骨血,片刻不离。

    她一步一步踩着回忆艰难的蹦到他跟前,月光透过墙上那个小窗户照进一地的心碎。再多的艰难险阻她都不怕,她少了一只脚一条腿不能够跑到他面前,她就用蹦的一下一下蹦到他身边。她不怕,她什么都不怕。她只怕他不要她,今时今日所有的种种,她不过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她以为他在夜殿是不安全的,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她不顾一切的送他离开。可他为什么在她努力了那么多甚至低下头去乞求傅尔夜的一条生路之后,又放弃她的努力重新回到这里。那么,她那么努力,那么辛苦,甚至受了那么重的伤。是为了什么?

    万蛊蚀心她不怕,她只要一个理由。要一个放弃的理由。

    千歌挣开傅尔夜的搀扶自己站好,月光下的郁言伤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透明。千歌伸手慢慢抚上他的脸,受了伤的左手被血染红的裹伤布还缠着。双手捧起他的脸,他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睛不肯挣开。千歌凑近,将他脸上每一寸看得分明。越来越模糊的视线藏起了他的脸,一遍一遍在心里描绘着他的轮廓。深深的刻进心里。

    温热的泪滑落眼眶,在脸上划出一条痕迹然后坠落进尘埃。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不停的掉。

    她捧着郁言伤的脸,拇指轻轻摩擦。本就不及他的身高的她,仰着脸仰望着她心中的神。他脸上还有昨天他自己打的掌印,chi裸裸的刺痛她的心。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那里,一样的掌印,一样的人附于的疼痛。

    “够了!”千歌一颤,低下头看着脚尖,捧着郁言伤的手慢慢放下。离开那抹温度。傅尔夜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千歌的手臂。把她扯过身面对自己。双手捧着那张苍白的脸,那双空洞的眼睛还带着泪。

    “你是想怎样?!要不是你,他能变成现在这样吗?你还想要救他吗?还想要带着他离开夜殿吗?他可是自己回来的,他不会领你的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傅尔夜的未婚妻。若是还想让他留一口气,你就给我老实点!”

    千歌抬眸,不说话。傅尔夜瞪着眼睛弯腰打横抱起她离开地牢。在他背后,千歌那双眼睛从没离开过那个被绑在架子上的人。

    她始终没有问那个为什么,她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无论他怎么做,她只管做了自己想做愿意做的事就好。她对他好,关他什么事呢?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吧。

    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了。他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墨乾,她也不再是心里只装着他一个人的千歌。他心里不再有她铭记在心的记忆,她却不能将这些记忆拿出来风干晾晒。

    付出,他的付出换来她的倾心相许。那么,她呢?她能不能够让他另眼相看?不能的吧?她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没了资格。能不能做他心中的特别,又有什么关系。他好,就好。

    一段情,两颗心,三个人,深夜无眠。谁的血染红了谁的衣。谁的颜印上了谁的心。谁的名刻进了谁的记忆,谁的背影打碎了谁的痴情。

    、夜深无眠露沾衣(三)

    爱是不是无关他人。自己一个人的倾心相许,承诺了另一个人的容颜在自己那颗玻璃的心上生根发芽,独自刻画着一个人的地老天荒。牵着记忆中的影子,执他之手,俯瞰大地逍遥游。

    人总是在受了伤之后自己开始在心里保护自己,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那个人不会对不起自己,不会辜负自己。然而,事实该怎样还是怎样。自欺欺人的蒙住双眼,自以为就阻止了刺眼的画面不再开始。那方想象的小天地里,她还是那个她,他还是那个他。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就像皇室的盛宴和贫民的过年。

    雨夜,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秋雨。千歌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瞧着窗外,雨丝飘飘洒洒淋湿了一树的枫叶。流着泪的天空渲染着她一个人的悲伤,心痛吗?不痛。痛到麻木还怎么会痛。生生的剥离血肉和穿脚而过的匕首都抵不过看到郁言伤被绑在地牢的那一眼。一颗早就碎了一地的心,被他温柔缱绻的粘合在一起。风一吹就倒,颤一颤就分崩离析。每个碎片偏偏都印着他的眉,他的眼,让她即便化成飞灰都不能忘却的画面。

    那个站在树上横笛轻奏的少年,是她这一生改不掉的执着,忘不掉的眷恋。她只愿对他的痛感同身受,可现在他已不再是他。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只当她是个陌生人,那个灵魂已经缺失了她存在的部分。她,还要继续爱吗?

    是,即便他和她形同陌路。他依然是那个在她危险时狂奔而至的少年,她的英雄,她的天空。

    秋雨缠绵了一夜,天空渐渐变亮却依然灰蒙蒙的压抑着心情。这个夜,多少人不眠,多少人睁着双眼。

    阴暗的地牢,下雨带来的潮湿渐渐漫上墙角。

    傅尔夜负手而立站在台阶上,看着被绑在架子上的人淡淡的开口道:“你做的很好。”

    那人抬头,眉目如画皮肤苍白透明。一身青衣而立,睁开双眼。黑色的眸子微微涣散,透着说不清的矛盾。他抬头看了一眼傅尔夜,被绑着的双手慢慢握紧。手背青筋暴起,暮然双臂一振。绑着他的绳子应声而断,掉落一地的细碎麻绳。他抬脚,走到傅尔夜身前跪下。

    傅尔夜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那一身青衣,一样的形态举止是他花了一年的时间让这个人潜到郁言伤身边学来的。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傅尔夜俯□子伸手在那人脸上一抹,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耷拉在他手上。而跪着的那个人,眉目如刀刻一般一点也没了刚刚那股温和的气息。

    “澜陵,回去吧。”傅尔夜拈着手上的面具端详,凤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嘴角微微勾起。

    “是。”地上那人回答了一声,缓缓起身。绕过傅尔夜上了楼梯走出地牢。

    他不过是傅尔夜安插在郁言伤身边的棋子,学习着郁言伤的一举一动做他的影子。一年的时间,他跟着郁言伤。看惯了他所有的表情,那个人,连他周身那股子温和忧伤的气息都随着那一年的岁月慢慢融进他的心里。他,真的成了他的影子,实打实的影子。

    傅尔夜背着一只手站在地牢的台阶上,一手拈着一张面具。他看着面具笑了笑,弯弯的嘴角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他处心积虑了六年,不过是为了把郁言伤斗得一败涂地。

    无论是绝念崖上,还是夜殿里。亦或者是毕喻轩。这次,他一定要把郁言伤斗得体无完肤在岳千歌心里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他傅尔夜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不会撒手。哪怕那东西死了碎了,也要写上他傅尔夜的名字,葬在他傅尔夜的坟墓里。

    傅尔夜手捏着那张面具,手心慢慢收紧。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慢慢攒进他的掌心,修长的手指间微微冒出雾气,片刻,傅尔夜摊开手。一缕粉末慢慢脱离手心坠落在地,随着夜风跌落进尘埃里。

    地牢外的天空闪过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牢门。随后一声闷雷在天空轰的炸开。

    这雨,要下多久呢?

    傅尔夜从地牢里出来,天已大亮。没有太阳,天空还在下着雨。他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领口绣着银白色的丝线,袖口腰间长衫下摆都绣着暗纹。他整日里都是这一种颜色,可他从不穿一样的衣服。每件衣服,总有些不同。

    雨丝还在飘着,他双手负在身后。没有撑伞,沿着石子小路走在花间。那满园的夜来香在秋雨里颤巍巍的摇晃。雨下得不大,他的头发却也被雨水浸湿了一层,沾着细小的水珠。

    看着这满园的花,他勾了勾唇。伸手抚上身旁一朵娇嫩的花朵,那朵花从里到外微微泛着红。到了边缘已经红的跟血一样。他伸手,揪下一朵花。修长的手指沿着花瓣边缘轻轻抚摸,淡淡的水珠染上他冰冷的指尖。左手手指拈着那朵花微微转动,右手抚上一片花瓣,微微用力。花朵颤了颤,他右手指尖已经多了一片脱离了花朵的花瓣。根部还挂着水珠。

    傅尔夜指尖拈着那片花朵放在眼前,花朵上细小的脉路都可以看得很清楚。片刻,他够了勾嘴角。扬手,那片花朵离开他冰冷的指尖划出忧伤的弧度。然后,飞翔,坠落。

    傅尔夜拿着花,脚步轻移,慢慢悠悠的沿着石子小路走着。他伸手,一片一片的花瓣从他指尖飘落。落了一地的花瓣,蜿蜒成路。跟着他的脚步,越走越远。画出一条红色的花瓣线。

    末了,傅尔夜指尖轻扬扔掉手中光秃秃的花蕊。低头,一片淡红的花瓣粘在他胸前墨黑色的发梢。他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捻起花瓣。手指蠕动,手心轻揉。片刻后他松开掌心,一缕红色的粉末随着他走路的动作飘洒在他身后。摊开手心,掌心残留着微微的红,他抬手,两手轻拍。空气里回荡着他拍手的声音——啪啪。

    傅尔夜低头,拂了拂衣袖。抬脚走开,他身后,是一片颤巍巍随风摇摆的夜来香。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某谧手指某夜:“你、你、你辣手摧花!”某夜扬眉:“怎样?”某谧瞪眼:“我告你残害植物,不爱护生命!”某夜轻笑:“随你。”某谧上前一步:“你这个挨千刀卑鄙无耻阴险狡诈欺上瞒下不尊老爱幼的小人!”某夜垂眸:“多谢夸奖。”某谧狂吐一盆鲜血爬走。

    、流年已过谁还在(一)

    有些记忆,总是根深蒂固的扎在心里不肯出来。有些人,总是死性不改的抱着回忆不肯放开。那些过去终究成了一个人的曾经,那些回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记起。等待花白了谁的头发?思念苍老了谁的心?漫漫长河,流年已过谁还在?

    雨后的天空很蓝,像一湖碧水微微泛着波光。鸟儿清脆的叫声响在山间叫醒了睡了一夜的森林。

    千歌一个人独自坐在窗棂上,垂着两只脚。一身素白的纱裙随着风微微的飘,没有谁来打扰她。谁也进不去她的世界,她把自己锁起来,慢慢的抱着记忆舔伤。一遍一遍温习着那个夕阳,那抹眼神,那层温度。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坐在窗棂上,面对着一树火红的枫叶就像还在七岁的时候,还在那一天。

    一个人总是孤独的,抱着回忆和思念空度余生的她浑浑噩噩的过了六年。以为的平静就这么被那个突如其来死而复生的人打破,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尽管,幼时始终没有回应的倾慕和这些年深入骨髓的思念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也没关系。至少,还有她知道,那些曾经真真实实的存在过,她曾经那么那么的崇拜过一个人。

    “姑娘,这是殿主拍奴婢送来的东西,奴婢给您放在桌子上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端着一个托盘站在千歌不远处。千歌侧脸看了看,苍白的唇还是没有血色,没有焦距的眼神掠过托盘重新回到火红的枫叶上。片片枫叶随风轻舞,舞着记忆在脑海深处炸开,奔腾而来,势不可挡。

    “姑娘,殿主让奴婢带句话。说,今日是九月十三。”丫鬟垂着头双手规矩的放在身前朝千歌说完就退下了。

    千歌愣了一下,扶着左手手心的右手顿了顿。那里,已经结了痂。待退了痂,伤口也就好了。

    傅尔夜每日都会让人来告诉她今天是初几,她就连想要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他也不会放过她。她知道,她什么都懂。今日是九月十三,明日十四,后日,就是十五。

    她怎么会忘了呢?后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千歌回头,房间里床榻旁边的凳子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袭红衣。刺眼的红,像是血染的一样。金黄色的凤冠放在衣服上,上面缀着各式各样的珠花翠帘。整套的嫁衣摆在那里,让她想要无视都不行。就仿佛在心里扎上一根刺,不时的碰它一碰。伤口不大,却不会好。刺得不深,却一直痛。勾唇苍凉一笑,转回视线。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天空中飞过一群不知名的小鸟,哗啦啦的扇着翅膀自由的飞翔。

    傅尔夜站在回廊的转角,一身月白,修长的手指扶着墙角。千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他都看的清楚。正因为看得清楚,所以不能忽视。微风抚起她未束的长发,露出苍白透明的侧脸。她本就单薄的肩膀似是更加瘦弱了一些。前日的伤,就算他给她送了最好的药,也还没好。裹着白布的右脚垂着,左脚光溜溜的没有穿鞋。病中安静的她,还是让他心痛。自从在地牢见过易了容的澜陵扮成的郁言伤,她就一直安静的呆在房里养着伤。把晚上到夜无眠抄写的经文挪到房间里完成在叫人交给他。

    她自始至终都讨厌他,自始至终都恨他却不能违抗他。这是命吧?不然怎能如此叫人心痛到难以自制呢?后天,便是他和她的成亲之日。她帮着旧情人逃跑,受了一身的伤回来连带一颗血淋淋的心。他为她摆的局看来效果很好,她那颗一直向着郁言伤的心此时该是偏了一点点的吧?

    没关系,无论她的心偏了多少。即便是一点一点的,他也会把它挪回来。

    傅尔夜转身,长发顺着动作滑落到胸前。似一把墨色的黑羽抚过,他抬脚离开。只留下刚刚手指扶过的地方,微微缺失了一块显出手指的形状。

    傅尔夜回到夜殿,一个灰色衣裳的人正站在门口。他加快脚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道:“进来。”

    傅尔夜走上主座,一撩衣摆坐下。殿下站着刚刚那个灰衣人。

    “如何?”傅尔夜伸手扶额,手肘支着椅子。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引蛊。”殿下的人抬头,脸上有些褶皱,头发花白。正是那晚在地牢里为千歌诊治的灰衣老者。

    “你将引蛊之法说与我听。”傅尔夜放下手,正色看着殿下的老者。

    “引蛊,要先以金针封住心脉防止血脉逆流。然后以我的独门药引引导蛊虫汇聚一处,最后在身体一处隔开血管让蛊虫流出即可。”老者捋着胡子洋洋得意。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有,以她的情况。这期间必须有内力深厚者为她输送真气且不能间断。若是中间有人打扰不仅前功尽弃,而且一旦引蛊失败想要在除去蛊虫就唯有换血之法可用。而这换血之法,无非是把一个人的病痛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已。”

    傅尔夜皱眉,几乎在额间挤成一个川字。他垂眸,低头想了想。片刻后抬头看着老者薄唇微启:“今晚,引蛊。”

    老者答了声是,便退下了。声音里似乎还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然后甩着灰色有些破烂的长袖走了,腰间的酒葫芦一摆一摆的。

    傅尔夜扶额,微微闭上眼睛放松身体靠着椅背。这段时间太多的事情,他的心,如一个琉璃球一样里面装着一个不肯安分的岳千歌。左右横冲直撞,琉璃球已经经不住她的折腾开始出现裂痕,是不是再久一些就会碎掉。他想,他会坚持到把她的心夺回来为止,毕竟,这是他多少年来的目标。就算他的一颗心为她碎成千万片,他也一定会把它粘好,然后重新把她装进去。

    千歌身上的蛊虫,很快就能得解。毕竟防护网上的虫子是他傅尔夜放的,可他并没有解药。这个灰衣邋遢的老头,是他夜殿的酒医。他本不是中原人,在南蛮一带呆过些时日,这蛊虫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中途他会一直看着,就算那老头想搞古怪也没有机会。至于要内力深厚者为千歌输送真气,季南去了神渊还没回来,就由他自己来就好。

    、流年已过谁还在(二)

    正午,千歌被前来送饭的人唤回了思绪。坐在窗棂上整整一个上午,腿脚都麻的动不了了。送饭的丫鬟放下饭菜就走了,这是她这儿的规矩也是傅尔夜交代的。在她这里,除了一日三餐必要的东西。其他的,都没有。

    千歌坐在窗棂上伸手慢慢的揉了揉腿,活动了筋骨。片刻后,她从窗棂上下来。赤脚踩上屋里冰凉的地板,冻的她一个寒颤。背后,未束的长发散了一肩。胸前还垂了一缕,墨黑的发丝尾端微微泛黄。雪白的衣裙顺着窗棂划过落到身后的地上盖住那一双莹白的玉足。

    千歌小心的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进碗里,碗里白花花的米饭饭着热气。千歌用筷子挑了几粒送到唇边,苍白的唇微张含住饭粒微微咀嚼。视线无意间落在一方小盒子上,这才记起是早上傅尔夜差人拿过来的东西。

    千歌放下筷子,纤细的手指拿过那一方盒子。暗红色的盒子,很精致。还刻着些花纹。只是,他傅尔夜送来的东西。再好,再美,再贵重。也不配呆在她岳千歌这里!

    她拿起盒子,扬手扔出门外。暗红色的盒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然后砰地一声落地。锁扣被磕开,从盒子里滚出一粒黑色的珠子。沿着台阶一下一下的向着地上滑落。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接住了那颗珠子,拾起。

    傅尔夜抬脚越过地上被摔成两半的盒子进了屋,坐在千歌对面。右手拿着那颗黑色的珠子手肘支在桌子上,一双凤眸细细的看着那颗珠子。微微扬起的脸露出好看白皙的脖颈,勾起的嘴角泛着邪魅的笑。

    “岳千歌,我送你的东西。都是如此待遇?是谁教给你寄人篱下的人可以这么无礼?”

    千歌拿着筷子扒饭,闻言抬眼看了对面的傅尔夜一言,继续吃饭。跟他这样的人,还配讲礼?

    “你倒是吃的进去。”傅尔夜放下手,把黑色的珠子握紧手心。抬眸看着对面坐着吃饭的岳千歌轻笑。他慢慢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千歌身后站着。千歌只觉背后冷飕飕的灌着冷风。这样就算她再怎么想无视傅尔夜,她也吃不进去了。

    傅尔夜微微俯身,偏着头看着千歌的侧脸。

    “这颗珠子,你要,还是不要?”他对着千歌小巧的耳朵吹了口气,语气格外的泛着危险。

    千歌打了个寒颤右手伸到肩上,傅尔夜抬手把那个黑色的珠子放进千歌白皙的手心。那个手心,微微凌乱的纹路,是他最想要牵的。

    千歌握紧了手心看都不看一眼,伸手把珠子放进袖子里。背后的傅尔夜,眼神一暗,她这般摸样。就是他把全世界放到她面前,她也不会看一眼的吧?他轻笑一声,起身绕过桌子走向门口。“这颗珠子,若是哪一天不在了。我一定会杀光所有你在乎的人,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或者是以后的”

    月白的衣角消失在门口,阳光映着那个身影在门窗完全消失后。千歌垂眸,从袖子里掏出那颗黑色的珠子拿在手里。起身走到床榻旁边拿出一方盒子,放进去。转身,白色的衣裙在脚踝旋出一个弧度。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桌子,那里,已经凉透了的饭菜还在。

    暮然,她只觉心脉猛地一痛。接着,仿佛连锁效应一般。全身的经脉都开始痛,从心口处,一直蔓延到脚趾。千歌弯□子蹲在地上咬着牙忍着,双手捂住心口。疼痛越来越厉害,仿佛千万只虫子在身体里不停地啃咬。她忍着痛撩开袖子,胳膊上沿着血管一个一个鼓包在游动,然后隐进血管深处。千歌骇然,瞪大了双眼。又一波的疼痛接踵而至,苍白的唇上渐渐渗出血丝。额上明晃晃的都是汗珠,再也支撑不住。千歌双手抓着心口的衣服倒在冰冷的地上,青丝在背后凌乱的铺成扇形。紧闭着双眼,蹙起秀眉,鼻尖都是汗珠。千歌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卷成一团,身体里无处不在的疼痛折磨着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终于,压抑不住一声痛呼破口而出。胸膛里翻涌的血气顺着喉咙钻进口腔从嘴角溢出,沿着下巴滴落一串殷红。

    寂静的夜无眠,傅尔夜沿着长廊往夜殿走。忽然似是有声音从夜无眠后方的客房传出。那里,住着的只有岳千歌一个人!

    傅尔夜回身,急忙运起内力狂奔过去。长发在身后有些凌乱,他一脚踏进房门,就看到一身白衣蜷在地上的千歌,双手死死的揪着心口的衣服地上一片血迹。她的唇已经被她咬出血。傅尔夜伸手,掰开千歌的下巴。她雪白的贝齿上染着一层殷红,下唇翻起血肉。

    傅尔夜抬手抚上千歌的脉象,脉象凌乱不堪,真气乱窜!他伸手撩开她的袖子。那景象让他一惊,无数的小鼓包沿着血管不停的游走,在她雪白的手臂上格外的恕?br />

    傅尔夜运起内力朝着门外大喊:“澜陵!去把酒医找来!马上!”整个夜殿都听到了他用内力讲出来的话,暮兰山上惊起一阵鸟儿。

    傅尔夜打横抱起岳千歌放到床上,此时的千歌已经接近昏迷。朦胧中傅尔夜身上独有的冷香萦绕在她的鼻尖不肯散去,身体被抱起。那个怀抱,她永远不会忘记!就是他,在六年前从绝念崖上把她抱回了夜殿。傅尔夜!

    千歌迷蒙的睁开眼,双眼模模糊糊的闪着重影。身体的疼痛铺天盖地的朝她席卷而来,忍不住颤抖。她松开按住胸口的手,使劲儿的推着身边这个胸膛。隔着衣料她的手仍感到他胸膛里的震动。

    傅尔夜皱眉,抓住千歌推着他的手腕按在枕边。俯□子眯着双眼:“我知道你听得见,不想死就给我老实一点!”

    千歌勾唇,染血的嘴唇映着苍白的脸说不出的妖冶。那双迷蒙的眼睛总觉得苍凉悲戚,甚至感觉的到没有一丝生机。

    这时,门口慌乱的奔进来一个人。傅尔夜扭头一看,起身站在床边,身边掠过一阵熏天的酒气傅尔夜皱眉。酒医急忙跑过来拉起千歌的手腕一探,又撩起她的衣袖。那双灰褐色的眸子一瞪,几分震惊!

    “不是明天才会发作吗!”傅尔夜站着看着跪在床边诊脉的酒医声音很沉。

    酒医抹了一把汗:“她身体虚弱,再加上她根本就一心求死毫无生机。这蛊才会发作的如此之快。”天知道他是怎么被澜陵从酒窖里拉出来的,他正醉生梦死间畅游无比,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是他的最爱。要不是澜陵说傅尔夜急招,他非要那小子吃不完兜着走!

    傅尔夜双手在背后隐隐颤抖,看着躺在床上痛的身体有些抽搐的千歌说道:“救!”

    酒医点了点头,低头从腰间的包里左翻右翻找出来一个白色的青花小瓷瓶,拔开红色的塞子,小心的倒出来一颗莹白的药丸递给傅尔夜。

    傅尔夜抬手拿过药丸,俯身左手掰开千歌的下巴,千歌苍白着脸闭着眼睛咬着下唇死死的不肯张嘴。

    傅尔夜用力,千歌的脸几乎变了形。“张嘴吃下去!”

    千歌置若罔闻。酒医看形势不对起身退到傅尔夜身后,笑话,这情况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炮灰这东西,他可不乐意当。醉生梦死是一回事,真的死又是一回事。

    傅尔夜收回掰着千歌下巴的手,起身居高临下的沉着脸看着千歌。良久,他扬手,啪的一声甩上千歌的脸。身后的酒医随着那一声身体一震;小心肝颤了颤。

    千歌被他打偏了头,侧着脸不动。

    傅尔夜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咬出来。

    “岳千歌!要是还想郁言伤活着就给我老实一点!要不然,我不介意他下去给你陪葬!”

    、流年已过谁还在(三)

    当你爱上一个人,牵肠挂肚朝思暮想心心念念都是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一心一意满心满眼都是另外一个人。你掏心掏肺挖空心思的对她好,却被拒之门外远之千里。救她性命,却还要借着别人来威胁她才能达到目的。你说,你这么拼死拼活的是为了什么?

    时光催人老,再大的信念再深的执着都快被磨平了菱角。傅尔夜也会累,傅尔夜不是神。一段铁了心飞蛾扑火的感情,经历了六年的长跑还在摇摇欲坠没有一点进度。他不是不恨,不是不怨。可又能如何呢?

    他把她强留在羽翼之下护她六年,每日每夜都是她的眉眼在转。他是中了她的毒,吃了她的蛊。无药可救,更无力自救。

    他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她的一颗心能够有傅尔夜的一席之地,一片容身之处。他霸道,他卑鄙,他无耻。不过是爱她至深逾越性命。她夜夜在夜无眠流血抄经,他夜夜在屋顶吹风心痛。不过是为了她身体里的毒得以消解,她恨透了他,若不借着赎罪的名分,她怎会乖乖的任他医治?他不过是以索取为掩饰给了她更多。她怎会不明白呢?

    他一个人在她背后默默的顶着压力付出了多少,她不会懂,她看不到。她只知道是他逼死了六年前的墨乾,是他要她在夜无眠代父受过,是他逼着她跟他成亲,是他一心一意的要郁言伤死。所有的都是他的错,可她从不知道为什么。他背负了那么多,不过是因为爱她爱到就连恨都不能。

    傅尔夜抬手拿着莹白色的药丸喂进她嘴里,她苍白柔嫩的唇掠过他的指尖。他直起身子转身让位子给酒医,修长的身形月白的背影折射着阳光,说不出的落寞疲惫。

    酒医闪身跪在床边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针包,细长的金针闪着光。看了一眼床上苍白着脸疼的皱眉咬唇的千歌,低下头,犯了难。金针要刺在心脉处,可这,这,这,他一个老头子怎么好意思脱夜殿殿主未婚妻的衣裳!带着皱纹的脸扭头看向身后背着身子的傅尔夜,咳嗽了一声。

    傅尔夜回身,肩上流泻一束黑发。阳光穿过长发留下闪闪烁烁的光点,莹白如玉的侧脸,一身月白方然若仙。

    “还不救!”傅尔夜看着酒医踌躇的神情皱眉,声音冷硬。

    “这、这、下针要、要脱、脱衣裳。。。。。。”酒医老脸红了红,低头看着傅尔夜月白色软靴的脚尖。

    傅尔夜皱眉垂眸看着酒医手里的金针,转过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两根指头捏着细细的金针:“我来。”

    酒医抬头,一身月白的傅尔夜笼罩在阳光里,猛然间他脑海里影出来一个词。“谪仙。”

    傅尔夜看了眼跪在床边的酒医,抬脚踢了踢他的腿。“起来。”

    酒医回神,刚刚还想他是谪仙来着。转眼就这么对待他老人家,,魔鬼一名!

    傅尔夜绕过酒医来到床边,看着床上迷蒙的睁着双眼的岳千歌。淡淡开口:“后日我们就会成亲。”

    千歌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散乱的铺在枕边的长发纠结一团。她明白,她怎么会不清楚他说后日成亲是什么意思?他不过是提醒她他现在解了她的衣裳看了她的身子也没什么,她早晚都会变成他傅尔夜的女人。甚至,连妻子都不是,只是个妾。

    傅尔夜坐到床边,左手轻扬。床榻旁边的屏风被他牵引过来遮住床榻上的光景,酒医被隔绝在屏风之外,一张老脸撇了撇嘴。

    傅尔夜放下金针,白皙的手指划过一个弧度落在千歌盖着的被子一角。浅绿色的丝绸被面泛着光泽,随着傅尔夜掀起被子的角度反射出一条光线。

    空气仿佛凝结,傅尔夜一点一点接近千歌腰间的绳结。雪白色的腰带在腰间系成一个蝴蝶结,随着千歌痛的急促短暂的呼吸上下起伏。

    傅尔夜白皙的手慢慢伸过去,阳光透过他的指缝照进来。千歌闭上眼睛咬紧了唇。

    傅尔夜手指捏住一根白色的腰带,雪白的轻纱触手丝滑。轻轻用力,蝴蝶结划开,白色的腰带滑落两边。他抬手,一点一点揭开她雪白的衣襟,一层一层剥开她的衣裳。

    千歌苍白的脸渐渐变得透明,捂住胸口的双手微微颤抖,不知是疼痛还是其他。

    傅尔夜揭开千歌的衣襟,抬手抚上她颤抖的捂住胸口的手。指尖冰凉,她纤细的腰肢渐渐显现,他清明的眼底没有别的情绪。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蹙紧的眉,他墨色的眸子暗了暗。抬手拿开千歌捂在胸口的手,揭开最后一层里衣。千歌的手被傅尔夜按在枕边,皮肤接触到空气暮然一凉,她侧脸,顺着眼角滑落一串晶莹。

    傅尔夜看着千歌眼角的泪慢慢浸进枕头,心里暮然一痛。收拾了情绪拾起床上的金针:“金针下在何处,入体几分。”

    酒医瞥了一眼木质的雕花屏风,细细道来。

    “金针封住心脉大穴,入体三分即可。下手一定要快要准。”

    傅尔夜拿着金针,狭长的凤眸眯着。修长的手指极快的刺向千歌胸前,冰凉的手指触到她的肌肤,微微的温度传来。按着酒医的说法,下完金针。

    “金针下完你把她扶起来,把这个粘在针上刺进她手腕的血管。”酒医从屏风那边伸过手来,递进来一个小瓷瓶。屏风上印出他微微佝偻的身形。傅尔夜伸手接过,涂抹在金针上刺入千歌手腕的血管。伸手拖着她白皙的脖颈推她坐起来,自己一撩衣摆坐在她身后。双手抵着她的背缓缓输入真气,手下微微的温暖带着颤抖传进他的心。一双凤眸看着千歌光裸的背。

    千歌,若他日换做是我,你可愿为我受此折磨?

    片刻,他自嘲一笑。这样的假设,未免无稽之谈。她不爱他,如何为他舍生忘死?

    太爱一个人,爱到求而不得几近疯狂。那种心痛,比万蛊蚀心来得更狠、更绝、更毁灭。

    、浮生未暮谁先老(一)

    时辰渐渐过去,酒医在屏风外面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打着瞌睡。傅尔夜在里面聚精会神的帮千歌引蛊疏导真气。如玉的脸上渐渐布满汗珠,那双黑色的凤眸依旧明亮。

    阳光透过雕花的屏风照在千歌白皙的背上,斑驳了光影。慢慢的,千歌的手臂,背部,腰间。凡是血管浅显的地方渐渐出现小鼓包,慢慢顺着血管游移。仔细观看,它们都顺着血管慢慢汇聚在千歌扎着金针的左手手腕。傅尔夜凝神看着,一刻钟后,千歌左手的手腕鼓得像碗口那么粗。无数个鼓包挣扎蠕动。

    “蛊虫全部汇聚一处,现在怎么办。”傅尔夜看着千歌鼓起的手腕皱眉,那样的景象他看着都觉得胃里翻腾不止。手下的千歌也颤抖的厉害,她虽然没有痛呼出声,但疼痛可想而知。

    外间打着瞌睡的酒医暮然清醒,闪了下神差点跌在地上。揉了揉松松的眼皮说道:“再等一会儿,等他们全部汇聚。用绳子绑住她的上臂防止蛊虫回游,再用匕首隔开她的手腕让蛊虫随着血液流出即可。”酒医打了个哈欠重新坐回椅子上。

    傅尔夜满脸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划入衣襟不见,眼睛看着千歌的手腕一眨不眨。片刻,他伸手,极快的拿起千歌之前的白色腰带绑紧了她的上臂。从腰间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滑上她鼓鼓的手腕。刀刃雪白,不带一丝血迹。

    傅尔夜拿着千歌的手臂垂在床边,伤口处,掉落一个一个红色的血包落在地上还在蠕动。千歌鼓鼓的手腕随着蛊虫的流出渐渐消减,整个纤细的手腕血红血红。

    傅尔夜坐在床边皱眉看着蛊虫从她手腕流出,红色的血液溅上他月白的软靴,星星点点。等到不在有血包流出后,她扶着已经痛的差不多昏厥的千歌躺好,盖好被子。

    傅尔夜起身从屏风后走出,莹白如玉的脸有些苍白。额头汗湿的发丝贴在脸上,有些狼狈。看了一眼吊儿郎当坐在椅子上酒医。

    “把她的伤口处理好。”说完,抬脚离开。

    酒医一个激灵站起身子奔向床边,看着床边的地上一地胡乱蠕动的蛊虫干呕了两下。踮着脚挑着地方趴在床边给千歌上完药,捂着鼻子一溜烟儿跑了。

    千歌躺在床上陷入深度昏迷,失血过多的身体微微发抖。疼痛已经不那么剧烈,可她很冷。

    睡梦中,只觉自己仿佛身处雪山之巅。冷的刺骨。窝在角落里把自己蜷成一团抱紧了取暖,却突然感到一方温暖的热源,潜意识的挪着身子靠过去。

    傅尔夜换了一身衣裳沐浴过后重新来到千歌的房间,一身月白的长衫,长发微微滴着水,周身都泛着清新的味道。地上的蛊虫早有人收拾完毕。房间里点上了安神的熏香,床上的千歌却皱着眉把头尽量的缩在被子里。苍白的嘴唇有些发紫,他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发烫,可她的手却很冰。

    傅尔夜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直接拖了软靴上床和衣躺下。伸手在背后点了她的睡穴,张开双臂一手穿过她的脖颈一手放在她腰间把她搂进怀里。她冰凉的身体潜意识的靠过来,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慢慢的停止了颤抖,呼吸渐渐均匀。

    傅尔夜搂着光裸的千歌,触手柔嫩的肌肤刺激着他。伸手抚上她白皙的肩,垂眸看着她苍白的脸。睡梦中的她很安静,像只小猫,温顺可爱。可她那一双望着他时总是没有焦距的眸子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的心。

    外面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偏偏选了这个不会爱他的女人。呵,算是他上辈子欠了她,今生注定来还的吧。

    她身中剧毒,罕见的凤眠之毒。他七年前无意间得知,所以他不顾一切哪怕是她恨了他,他也无话可说。

    那日,他还小。拿了自己亲手做的纸鸢去山坡上给她看,却半路遇见千歌的母亲跟一个黑衣人的对话。

    “这个,是凤眠。给她吃下去,你自然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黑衣人背对着千歌的母亲,用手托着一个瓷瓶。

    “可她是我女儿!”千歌的母亲不肯接受。

    “你的女儿跟你想要的东西相比,哪个重要?若是你完不成任务,留你何用!”黑衣人转过身,作势就要一掌打上千歌母亲的天灵盖。她却伸手,接过了那个瓶子。

    “这样才对。”黑衣人仿佛很满意她的表现,转身走了。

    那时他还小,不明白凤眠是什么东西。他等人都走了才从树后面出来,拿着纸鸢去了山坡。却看到千歌跟墨乾肩并肩的躺着,听到她说,墨乾,我嫁给你好不好?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一瞬间的心痛是什么。直到,他看见她躺在墨乾怀里亲了他的脸。红扑扑的小脸搂着他的脖子在他怀里睡着。他们身后一树的桃花盛放,开成海。

    他才知道,原来,他喜欢千歌。他不愿意千歌跟墨乾在一起,很不愿意!如果说千歌要嫁给墨乾,那他怎么办?他不会同意他们俩在一起。

    后来,他才想起问父亲凤眠是什么。他看到父亲神色一僵,心里顿觉不妙。果然,父亲说了。

    凤眠是世上两大奇毒之一,凤眠,凰落。中了凤眠者,潜伏期很长。属于慢性毒,凤眠需要药引才能诱发毒性。毒发之后,中毒者开始每日嗜睡,直到长眠不醒。凰落,跟凤眠恰恰相反。毒性剧烈,发作很快。中毒者从心脉开始一寸一寸断裂,身体慢慢麻木失去感觉,直到空有意识却不能动。成为一个活死人。

    千歌从小生活在桃花林旁,他们傅家和岳家比邻而居。他的父亲跟千歌的父亲本是异性兄弟。而凤眠的药引,正是桃花!

    之后发生一连串的事情,他慢慢的忘记了千歌可能中了凤眠。直到,他将墨乾逼落绝念崖带千歌回到夜殿。那个酒医就来了,他才想起来凤眠还在千歌体内。在千歌体内潜伏了已经满了两年的凤眠被酒医诊出来。从千歌中了凤眠到离开桃花林的居处来到夜殿,只有一年的时间是在桃林住着。所以凤眠尚未完全诱发。他按着酒医说的,日日要她放血清毒,在她院子里种了一院的枫树。夜殿周围从不栽种桃花,哪怕是桃子,也不准出现。

    他小心翼翼的瞒着她,爱着她。六年了,后天,她就将成为他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几天老是停电,逮着一点时间就写,可总是正写的好的时候停电了,然后再有电的时候有没感觉了。貌似有冷空气了,最近这几天好冷。好吧,这章是早写好的。因为今天有事。所以这章情节可能很粗犷,等有时间了我会回来修的。谢谢大家。我知道一直有两个人在跟夜伤歌,因为每天更新到第二天总是固定的两个点击,很谢谢。只要点击不是零,我就觉得还要写。昨天某女人问我夜伤歌是不是快结束了,因为我刚开始写的时候说过夜伤歌可能不会太长。可写到现在三十多章我觉得中间好像都还没到。因为那时候说最多可以写五十章的,咳咳,其实,这是不是说明俺好啰嗦昂。一一。。。。。。好吧,不说了,祝你们5。1快乐。虽然我的祝福你们5。3才能看到。嘿嘿。。。。。。。

    、浮生未暮谁先老(二)

    在静好的时光总会过去,就像现在。太阳快要下山了,傅尔夜怀里的岳千歌快要醒来了。

    傅尔夜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的呼吸,一声一声的传进心里。很安逸,很满足。窗外的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阳光早已从床上退到地上在到墙上。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傅尔夜还是傅尔夜,可岳千歌却不再是躺在他怀里安静睡着的岳千歌了。她会醒来,她会恨他,还是会一刻不停的诅咒他。

    记得小时候,还是他告诉她说。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把这个人的名字在心里默念一千遍,加上我恨你。时光至此,多少年了,他的名字是不是被加上我恨你在她心底默念了几千几万遍了?

    他还记得她说:“傅尔夜,我岳千歌此生若是喜欢上你。便叫我万劫不复、死无全尸。”那么重的誓言,只因为对象是他。便说的那么决绝,那么肯定。他在别人心中再怎么的完美无瑕,在她眼里仍旧一文不值。

    傅尔夜动了动搂着岳千歌的手,整个胳膊被她枕了一下午。几乎僵硬的不能动,骨头里像是有蚂蚁在爬,异常难受。他抬手抚上她的额,温度刚好,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也微微泛起粉红。他笑了笑,望着她眼里的温柔清晰可见。若是一直这么搂着她、抱着她,废了一条胳膊又如何呢?只是,有些事不是不想,是终究不能。

    他和她之间,仅剩下的联系。唯有她还恨着他。他便能安慰自己,起码他还在她心里,哪怕是以恨为名。

    傅尔夜小心翼翼的起身抽出自己的胳膊,放好千歌的身子。看着她铺在枕边的青丝,触手顺滑如丝缎。他笑了笑,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一手捋出一缕发丝轻轻割断,小心的用自己的头发做绳捆绑成结。看着手里墨黑发亮的如意结,傅尔夜把手抬在唇边吻了吻。然后,放进自己胸口。

    这样,他们也算是结发了吧。

    其实,他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能垂死挣扎的接近她,哪怕遍体鳞伤。

    他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擦过她的发,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轻轻掠过,仔细,轻柔。一遍一遍,如情人爱慕自己的另一半,深深印刻。

    千歌比小时候更漂亮了,小时候总是粉嫩嫩的一团。长大了身材变得窈窕圆圆的脸也长开了倾城之色。他的千歌,从来都是这么美。

    傅尔夜起身,穿上搁在地上的月白色软靴。拂了拂有些褶皱的衣衫,抬脚出了千歌的房间。随手关上门,隔绝了阳光。他走了,只留下被窝里残留的余温被一滴泪浸染成伤。

    千歌睁开双眼,淡淡的水雾迷蒙。

    她是该谢谢他救了她的性命,还是该恨他拿墨乾要挟她活下来?她不过是累了,倦了。想要歇歇也不行。

    她和他本就不是一条直线,不在一个。不其然的相遇后,结果只会渐行渐远。现在,是谁禁锢了谁,谁欠了谁。又是谁仇恨了谁,谁怨了谁?她和他注定没什么后来,若他一直不放过墨乾,那么,她和他就不可能有好好说句话的机会。她可以低声下气的求他,可以什么都不说的嫁给他。只要墨乾好,就一切都好,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好。

    夜殿,傅尔夜一身月白衣袂飘飞坐在屋顶上恍然若仙。他面朝夕阳,白皙的脸被金黄的阳光镀上一层金边,浓黑的眉,狭长的凤眼。夕阳明亮的影子倒映在他深黑色的眸子里,如一汪深潭里的皎皎明月,照亮黑暗。他手里拿着一支笛子。通体血红。

    夕阳西下,片片红云似锦围绕着太阳。迟暮的夕阳已经不复火热,空气中开始泛起凉凉的冷风。天边几只倦鸟振翅还巢,映着天边的一团火红最终成为一个黑点落入森林。那里,是否有一缕牵挂等着它、念着它。

    远处的暮兰山不复盛夏的青葱颜色,林里早已落叶成堆,泛着枯黄腐败的气息。一座一座山峰绵延不绝围绕着山中的小城从喧哗热闹变成寂静安歇,点点灯火燃起外行人归家的希望,指引那灯火阑珊之处游人心中的归途。

    当火红的云彩簇拥着最后一缕阳光离开大地。太阳彻底落下地平线,余光在天空照出五彩的光束。黑暗从东边开始渐渐蔓延。风轻轻吹着傅尔夜墨色的长发飞扬,月白的衣袂在空中猎猎生风。没了太阳的风,瞬间变得寒冷。

    白皙修长的手指按上音孔,横笛唇边。轻奏,渐渐飘出一串音符。凄婉,哀伤,缠绵,断肠。

    通体血红的笛子,质地温润。奏出的音符圆润和谐,傅尔夜纤白的手指灵活的掌握着音律。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薄唇贴着红笛微抿,额前被风吹落的几缕发丝随风轻扬,就仿佛为这笛音起舞。

    他就那么一个人坐在高处,任冷风侵袭,由回忆抨击。一曲过后,余音不绝。脑海里翻江倒海的回忆滔滔来袭,除了那张在桃花雨里倾心微笑的容颜依旧清晰不变。其他的,什么都没留下。刻骨的哀伤,六年的倾付瞬间涌来的疲惫几乎淹没了他的心。日日夜夜的想爱不能爱,想恨不能很,想靠近又被推开的煎熬,几时终结?

    爱一个人,原来真的这么累。把一个人放进心里,是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准备好承受这一切的求而不得,承受那一个人的恨之入骨。

    时间过了这么久,记忆里除了桃花林里那张脸,那个背影,那抹神情。什么都不剩下,空白的叫人害怕。

    掏心掏肺的为一个人,看她逾越自己的生命,此生只为那一个人呼吸,心跳。原来,这便是爱。

    他垂手,握着红笛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渐渐泛白,红笛上清晰的纹路可见:“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天色渐黑,当阳光带走了所有的温暖幸福,就只留下黑夜的孤独痛苦。谁还在黯然魂殇夜不能眠,一曲清音,哀伤不绝绕心不灭。

    此夜,终究不眠。傅尔夜一个人,披着冷霜白露,独坐至天明。当第一缕阳光照上他的脊背,傅尔夜起身。清晨的风因有了阳光不似昨夜的冷,伸手抚过手里的红笛。

    又过了一天,明日,便是他这一生最特别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凑合凑合吧,因为实在还没想好郁言伤该怎么出场。。。。。。。还有这几天快忙翻了,今天上午回来打车的时候突然闪了下灵光。然后等我到家又开始做饭啊收拾屋子啊干嘛的,然后就又忘了。对不起,实在不行的话。我只好暂停了,因为真的没有灵感,我又不愿滥竽充数。可是俺很明白的,不少人说俺三分钟热度。说不定夜伤歌如果真的暂停了,就永远暂停了。我明白的,所以为了夜伤歌不会永远暂停,我真的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情节。虽然大部分的言情小说都是那么几套,可俺励志要在老套的剧情里写出新感觉。今天中午看东南卫视的娱乐乐翻天,话说于正要拍宫3,还要跟甄嬛比。其实,我只看了宫1,宫2都没看。我真的对宫廷不感兴趣,总觉得那种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很头疼。还有就是,每次看那种电视剧,我总有一种感慨。老妈为嘛把我生做女儿家!!!!!!其实,今天才知道霍建华版的笑傲江湖也是于正拍的。人物很雷,情节很雷,整个就是天雷滚滚啊。好吧,我啰嗦完了。5。2

    、浮生未暮谁先老(三)

    一缕阳光跳过窗台跃进屋子,照亮了竹椅上那一袭青衫,晕染着淡淡的光华流转。一头黑发披在椅背上,两边的扶手上搁着两只手,白皙修长,瘦骨嶙峋,清晰可见的骨骼脉路在暗淡无光的皮肤遮掩下叫人心疼。一双青色的鞋子搁在竹椅旁边,微微下陷的椅子,边缘几乎将躺在竹椅里的人遮掩完全,几不可见。只那一袭青衫偶尔浮现一角,下摆轻动。

    “今日感觉如何?”随着声音漫无飘渺的进屋,竹门被轻轻推开。吱呀一声,惊醒了躺在椅子里快要睡着的人。门边闪过一片青色的纱衣,紧接着迈进来一只穿着黑色靴子的脚。一人着一身白衣外罩青色的纱衣朝竹椅走来,面无表情,淡淡的眼神清澈锐利,看着竹椅微微皱起两条浓眉,目光之中难掩愁绪。

    那一袭青衫,往日里风华绝代,清冷飘逸如仙。今时今日,竟是这般躺在竹椅里动也不能。他走到竹椅背后,伸手抚过那披在椅背上的黑发。触手粗糙的质感,再不复往日里的光泽。阳光透过窗户笼罩了这一张躺椅,淡淡的光华。他抬脚绕至竹椅前方,青色的纱衣遮挡住一些阳光。

    躺椅上的那人,面色苍白,一双浅灰色的眸子静静的望着窗外那一颗枫树。薄薄得唇一丝血色也无,形销骨立。那一袭青衣穿在他身上,仿佛挂在衣架子上一般,松松垮垮。

    “师兄,我昨夜又重新调配了药方。今日给你换上,傅尔夜那毒虽是难解,却也并非无解。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郁言明蹲□子,一阵药香随风飘散。无甚表情的脸,只那一双蹙着的浓眉,看着郁言伤的眼睛里几分心疼。

    郁言伤转头,看着面前的师弟。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他自知如今这般再难活几日,又何必为了他如此辛苦了师弟。师父临终把预言宫交给师弟,这么多年了,他也累了。预言宫本是要交给他,最后却落到了师弟头上。这么些年,他唯一觉得亏欠的,就是他这个师弟。如今他被傅尔夜重伤,能再见他一面已是没有遗憾了。至于生死,早已了无挂碍。对于他来说,生无可恋,死无可惧。凡事随缘,机缘自有天定。生死轮回,又有谁能够逃脱。罢了,不过是舍了这一世的皮囊,重新来过。

    郁言明看着微光里的郁言伤,微微低头伸手抚上他搁在扶手上的手。闭了闭眼睛:“师兄,我知你深得师傅真传。凡事并不强求,一切随缘。也知你了无挂碍,生死对你来说并无甚可怕。可是师兄,你若是死了,自是解脱。那么活着的人呢?死并不可怕,活着的人才是最累。师兄,你如何就不明白。你那一颗与世无争了无挂碍的心并不能隔绝你这一世牵扯了一身的缘分。师傅所言不错,一切随缘。这缘字何解,你可明白?爱恨情仇生死劫,并非一死就全部了结。师兄,这一世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怎能就此抽身事外?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有事。”

    郁言伤浅灰色的眸子看着郁言明,淡淡的笑挂在嘴角。温和儒雅,一张脸明明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却还是难掩他温润如玉的气质。

    也许,师弟说的对,他此生的确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缺失的记忆,如血的夕阳,还有,那个不会属于自己的姑娘。

    “师兄,我会治好你的。一定会,你相信我。”郁言明看着郁言伤,阳光划过他的侧脸,他刚毅的面容投出的坚定瞬间发亮。

    郁言伤笑了笑,弯了那双好看的眸子。微微侧着的头拉过一缕发丝滑上肩膀。他知道,师弟固执的可怕,随他去吧,他这身子能医好了自然是好,即便医不好,也没什么。郁言伤搁在扶手上的手指颤了颤,额头微微冒出汗珠。他从醒来开始,就已经全身不能动弹,起初麻木的连知觉也没有。过了这些天,好多了。只是,即便他在如何用力,还是不能动上一动。傅尔夜的毒果然厉害,能够捡回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

    他并不后悔挡了这一箭,当初,傅尔夜要杀的也只有他。冲着岳千歌射箭不过是料定了他一定会挡。若是直接冲他射箭,说不定他会自己躲过去。不能不说傅尔夜很聪明,城府深的可怕。澜陵跟着他一年,也是傅尔夜按排的。傅尔夜当初以想请他百毒不侵的身子帮忙为由把他请去夜殿,直到他中了傅尔夜的夜来香之毒,现在又有红翎箭。傅尔夜该是早就注意到自己,或者一直在针对自己!那么,为什么?他从未在江湖上有所作为,不过是游历山水。即便出身预言宫也很少有人知道预言宫的大弟子就是他,根本不可能跟傅尔夜结怨。那么,傅尔夜到底为什么要针对他,甚至,要杀他!

    那日在岳千歌的房间里,傅尔夜看到岳千歌抱着他那一刻。毫不掩饰的杀意迸发,或许,傅尔夜是真的爱着岳千歌。可他根本没对岳千歌怎么样,也没想过要怎么样。即便是在他知道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不可以。到底是哪里犯了傅尔夜?他想不明白,还是从澜陵开始,这一切,都是阴谋?那么,傅尔夜到底在他身上图的是什么?他只身一人并无宝物,傅尔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窗外那一颗枫树不停地摆动着枝叶,一树火红。郁言伤现在不能说话,不能动。静静的看着那一树的枫叶随风轻舞。时间慢慢流逝,空气里像是突然多了什么味道。他长长的睫毛颤了几下慢慢遮住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头侧向一边。

    片刻,推门进来几个灰衣人。轻手轻脚的走到竹椅旁,就准备把昏迷的郁言伤抬走。门口,却鬼魅一般人影一闪,出现一个人。郁言明站在门口,身子遮住了本就不甚高大的门口。衣袂轻飘,无风自动。他双手负在身后隐在袖中,手中捏着几根银针。刚毅的脸上没有表情,那一双眼睛异常冰冷。

    “说,什么人。”

    那群灰衣人也不答话,抽出随声的长剑就攻了过来。郁言明身法极快,几乎看不见动作,只一阵风吹过。他已站在郁言伤的躺椅边,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放在郁言伤鼻子下面微微动了动又把瓶子合上放进怀里。待他做完这些动作,郁言伤慢慢睁眼。正好看见郁言明身后一串举着长剑保持着进攻姿势的灰衣人扑通一声,齐刷刷的倒在地上。

    郁言明看着醒来的郁言伤,伸手抚上他的脉搏。片刻,松开手。

    “你在傅尔夜那里一共种了几种毒?怎么我上一次根本没看出来你体内还有其他的毒!这次怕是刚刚的迷香有问题,又引发了一种毒!本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这地方不能呆了,我带你回预言宫。”

    郁言伤浅灰色的眸子看着郁言明,微微摇了摇头。郁言明皱眉,深吸一口气。

    “你在担心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身体好了再做吗?”

    郁言伤垂眸,片刻抬眼重新看着郁言明。摇了摇头。

    郁言明侧脸不看郁言伤。“师兄,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中了其他的毒,但刚刚迷香引发的这种毒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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