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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缱绻决绝夜伤歌

正文 缱绻决绝夜伤歌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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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担心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身体好了再做吗?”

    郁言伤垂眸,片刻抬眼重新看着郁言明。摇了摇头。

    郁言明侧脸不看郁言伤。“师兄,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中了其他的毒,但刚刚迷香引发的这种毒跟之前你中箭的毒一旦混合。我没把握。再说这里草药不全,我带你回预言宫。我答应你,一旦治好了,便再也不逼你回预言宫,再也不提让你接任掌门之事。”

    、万丈红尘乱谁心(一)

    阳光很好,温暖宜人。一路颠簸摇曳的山路终于走完,郁言明坐在马车前面回头看了一眼辛染城。城背后那一座青翠的暮兰山,早已看不见夜殿的房屋建筑。可他却总觉得不对。

    他当初从那女子手里带走受了伤的师兄就近躲在暮兰山上,本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知还是被傅尔夜找到了那里,他此次不得不带着师兄回预言宫去。不是他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而是,师兄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从暮兰山上下来,到现在驾着马车出了辛染城。他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一般,从下山来这一路也平静的诡异。傅尔夜那么精明算计的人,怎么会对他的离开没有反应,更不加以阻拦?

    夜殿

    没了满屋飘逸的粉红色纱帘,以往那些暧昧的颜色统统不见。一切仿佛恢复到从前空洞冷清的模样,只留下地上还铺着白色的毯子。

    傅尔夜随意的坐在榻上手里捏着一个酒杯,修长的手指描绘着杯身的纹路,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的透明色液体在酒杯里打着旋。他仰头,一饮而尽。溢出的几滴液体沿着他白皙的下巴滑落到衣领里,不见。

    他早已不再招舞姬喝酒,现在他更喜欢一个人喝酒。看着透明的液体在杯子里随着动作旋转,感觉它流进嘴里滑进胃里的温度,那样灼热。

    明日就是他和千歌的婚礼,季南还没有回来。但他可以等,千歌现在的状况有酒医在也可以控制。他知道郁言伤就躲在暮兰山上,那么短的时间并且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中了毒,就算是郁言明带着他,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挑战他。他派去那些小喽啰只不过是给郁言伤打个醒,提醒他该走了。别留在这坏了他的婚事。

    这会儿,郁言明该是带着郁言伤出了城了吧。暂时放他一马,毕竟留着他可还有用呢。千歌身上的凤眠可还需要他才能解,人放走了还可以再抓,但是明日,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傅尔夜放下酒杯,拂了拂衣袖。

    “澜陵。”

    “属下在。”

    “派人去给我盯着郁言明,若是他带着郁言伤回预言宫也就算了。他要是敢回来,格杀勿论。”傅尔夜侧着头,伸手拿过酒壶微微倾斜。透明的液体滑落进酒杯,空气里飘散一阵酒香。

    “是。”澜陵人影一闪,不见。夜殿,又重新回归宁静,就像没有人在一样,只是偶尔传来一串流水声,空气里越来越浓的酒香飘出来。

    千歌一夜无眠,微微有些头晕的坐在窗棂上。风一阵一阵的吹拂着额前的刘海,冷冷的温度让脑袋有片刻的清明。头靠着窗子身子倚在上面微闭着眼睛,耳边一阵阵的风声吹过。闭上眼睛听觉就更加灵敏,仿佛花开花落的声音都传了进来。

    她无事可做,只等着明天。地牢她是进不去的,别说她现在脚还没好。就算是她一点伤都没有,地牢,也不是她能够进去的。关押郁言伤的地方,傅尔夜肯定更加的派人谨守。她什么办法也没有,有的只有时间,熬不完的时间。

    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够用她自己,换他一线生机。

    郁言明赶着马车向预言宫奔去,马车里坐着的自然是郁言伤。

    灰色的马车并不起眼,里面却应有尽有。车板上铺了两床被子,郁言伤静静的躺在上面。苍白的面孔,微微蹙着眉。薄薄得唇仿佛有些颤抖。

    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更无法叫郁言明进来替他诊脉。身体里好像无数的小虫子再爬、再咬、再啃,心肺间抽搐的疼,呼吸都变的像是缺氧一样困难。就好像有人拿绳子勒着脖子一样难受,背心的伤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子一下一下的刮着肉。

    他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手,手背上渐渐鼓起青筋。他很疼,很难受。可他不能死,怎样痛都没关系。就像师弟说的,他还有未完成的事。郁言伤微微松开牙齿咬住舌尖,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了神经。大脑赢回一丝清醒。

    身下的马车颠簸着一路疾行,不断传来马鞭挥舞的声音。意识渐渐抽离身体,整个身体疼的仿佛麻木。想要用手按住胸口,可使了再多的力气手臂都像绑了千斤大石一样动都不能动。喉咙里渐渐涌上淡淡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直到腥咸的液体一股脑的喷涌而上溢出口腔,顺着下巴滑进脖子里,渐渐丢失了温度变得冰冷。

    不知又走了多久,山林鸟叫的声音渐渐清晰由远至近。

    马车停了,车帘被掀开。刺眼的阳光瞬间透进来,郁言明掀帘进来。看到郁言伤嘴角的血迹,瞳孔一缩。急忙伸手进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扶起郁言伤掰开他的嘴巴喂他吃下,淡淡的灰色的药丸泛着清香,吃到嘴里,微苦。

    郁言明搂着郁言伤的上半身坐在车里,右手抵着他的背微微输入真气帮助药物尽快发挥效用。片刻,郁言伤颤了颤睫毛睁开眼睛。浅灰色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迷蒙,渐渐聚拢焦距。

    “师兄。”郁言明抓过郁言伤的手腕搭上脉搏,脉象紊乱不堪。再观他的脸色苍白隐隐透着青色。郁言明皱眉。

    “师兄,你现在不能说话。我没办法知道你到底中了什么毒,你之前体内的红翎箭之毒还没有解。这样下去很危险,我们现在在清劫山下。我送你上预言宫,然后再去一次夜殿。我必须弄清楚你中的是什么毒。”

    郁言伤浅灰色的眸子微仰着脸看着郁言明,阳光洒在他的侧脸,莹白如玉,皮肤下隐隐可见细小的血管。这些日子,傅尔夜的毒已经让他从鬼门关走过一次了。夜殿是个危险的地方,岂是说去就去,说走就走的。万一碰上傅尔夜,师弟他可能安全脱身?郁言伤看着郁言明,皱着一双好看的眉。缓缓摇了摇头,极郑重。

    “我知道夜殿危险,我会小心。”郁言明扭头不再看郁言伤,郁言伤闭了一双眼,不在动作。

    郁言明背着郁言伤上了预言宫,把他安放在后山的药泉侵泡着,希望暂时能够压制住毒性不在蔓延。叫来亲传弟子嘱咐了几句,药泉是这清劫山上的温泉,从地底涌上来的泉水经过常年侵泡药草之后流进这个池子。池子里的水冒着热气在周围形成一圈白雾,湿润的空气里泛着药香。郁言伤靠着池沿坐在水下的台阶上,闭着眼睛。一身青衣湿了大半黏在身上,显出瘦削的身形。苍白的脸在水雾缭绕的背后,方然若仙。

    郁言明站在药泉旁看着药泉内又陷入昏迷的郁言伤,眼中闪过懊恼和愤怒。像一把燃烧的火焰越来越大,几乎烧毁了他的理智。他蹲□子,伸手擦去郁言伤下巴的血迹。阳光穿透他的指缝,仿佛他的手也在发光。

    其实,郁言伤并不是他的师兄。不过是六年前师傅带回来的一个重伤之人,他从未见过师傅如此慌张的样子。师傅为他疗伤施药,竭尽心力的照顾他好起来。他却没了记忆,于是,师傅收他做了弟子。严禁预言宫上下对他不敬,并对外称他为早年收的第一个徒弟如今找回来了。于是,他名正言顺的成了预言宫的大弟子。

    这掌门之位本是传给他,他却拒不接受独自一人下山。连师父最后一面都几乎没有赶上。师傅临终前把预言宫交给自己,并且要自己发下毒誓。此生若是他活着,那么郁言伤就一定不能死。

    起初,他讨厌这个冒牌的大师兄。可日子过得越久,他就越情不自禁的向这个师兄臣服。也许,师傅说的对。这整个预言宫,只要师兄要,都会是他的。自己这条命本就是师傅捡来的,既已进了预言宫的大门。那么,就要守预言宫的规矩。一生一世做这个人的保护伞,只要他要,只要是为了他好。就算舍了性命,也一定为师兄取来。

    郁言明站起来转身离开,他身后一团白雾里正在昏迷的人,是他这一辈子的誓言,使命。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让那个人有事。无关于毒誓诅咒,只是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o⊙)…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章写着写着好像猪脚变成言明了?偶买噶,我错了。可这是必须的,因为要想让郁言伤和傅尔夜两个人掐起来,单单一个岳千歌是不够的。一定要让他在乎的都被另一个人摧毁,才能够激起他的愤怒。毕竟那样一个随性无欲无求的人,是很不容易生气的。想看郁言伤发狠么亲?想让劳动人民翻身做主人么亲?想看傅尔夜被虐的人不人鬼不鬼自食恶果么亲?敬请期待~~~~~~~~~~还有啊,就是。。。。。。。一般文的猪脚都是有背景滴。小郁和千歌的关系基本上已经差不多明朗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你看出来了吗?看出来了吗?然后,关于这个预言宫也是有传说有故事的。是什么呢?都是老套路了,至于小郁的身份么。暂时保密,因为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一个五岁时候被千歌父亲捡回去给备受折磨成为一名保镖的孩子。然后又因为懵懂的情意为千歌坠崖不惜自残的孩子,其实并不是表面的那么绵羊。有木有觉得他失忆前的小时候和现在的性格根本就是两个人,那样的性格根本不可能重合在一个人身上。一个是沉默寡言但心思坚定,一个温润如玉但好像有些刻板。等到这两重性格融合到一起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想知道吗亲?我也想知道。。。。。。现在我又发觉了,夜伤歌很可能变成长篇。。。。。。。。。。。。。。。。。。。抓头发,好长的马拉松啊。如果一天一章的话。。。。。。偶买噶,要连载到什么时候咩?算了,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万丈红尘乱谁心(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待对于每个人来说的意义都是不同的。当天色渐暗,太阳终于在天空绕过一圈回到地球对面。当月亮渐渐挂上夜空,明朗如洗。莹莹皎白撒下大地,连星星都一闪一闪的。同处一片天空下的人,有人喜,有人忧。

    千歌在窗台上坐了一天,看天空云舒云卷,看夕阳西下月上眉梢。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它不紧不慢的推动命运的齿轮前行。从不为世人的悲欢离合所动,岁月,果真无情。

    再怎么一分一秒的数着,度着。这一天,终归过去。

    身后是一片黑暗的屋子,只有地上一小片月光。千歌直起身子,下了窗台。一双脚才上地板,温度穿透了裹着脚伤的白布,冰凉透骨。她一袭白衣,青丝未束,黑发如瀑。踏着月光步出房门,身后摇曳了一地的皎白。

    夜殿

    傅尔夜靠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低眉垂眼嘴角勾着一抹笑。澜陵站在下首。

    “派去跟踪郁言明的属下飞鸽传书说郁言明折返回来了。”

    “那郁言伤呢?”

    “只他一人下山,想必郁言伤被他搁置在预言宫里。”

    “你看着办吧,明天的婚礼照常。出了岔子,提头来见。”

    “是。”澜陵躬身退下,人影一闪,已经不见。傅尔夜仰头歪□子倒在榻上,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片刻,他睁开眼。起身摸到旁边桌子上的酒壶,一手搜罗来一只杯子。就这么歪在榻上,看着窗外那轮缺月出神。时不时的倒一杯酒,浅酌。

    预言宫的这个掌门倒是不足为据,不过他既然来了,想走可没那么容易。至于郁言伤是墨乾的身份,傅尔夜从来都了如指掌,从他坠崖开始郁言伤就真正的掉入了他的算计。六年,等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也是时候把他找回来陪他演一出戏。也好让他从千歌心里,彻底消失。

    傅尔夜挑眉邪邪一笑,仿佛心情甚好,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一饮而尽。

    “我要见他。”

    千歌站在夜殿门口,看着紧闭的殿门。双手交握在身前。她知道傅尔夜在里面,她要见郁言伤。哪怕明日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女人,就让她在这最后一夜再见他最后一面。

    夜殿,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千歌等了片刻,上前一步推开门。月光随着殿门大开照进来一片皎白,空气里迎面扑来一阵酒气。她抬起左脚跨进门槛,殿内地上铺着的毯子温暖了脚心。她站稳,正要将另一只脚也迈进来。前方却突然飞来一物,带着微微的破空之声闪电般的击在她的膝盖。她重心不稳,跌倒在地。身旁一只酒杯在地毯上微微晃动。

    “谁准你进来的。”黑暗里,传来傅尔夜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

    千歌坐在地毯上抬起头看着前方,朝着傅尔夜的方向启唇:“我要见郁言伤。”她的手在袖子里紧握成拳,傅尔夜没有答话。千歌闭了双眼说道:“最后一面。”

    空气里传来傅尔夜低低的笑声:“呵呵,不必如此。你自去地牢里见他就是。”

    千歌抬头,一瞬间的怔忪。随后,她双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抬脚跨出夜殿,殿门在她身后关上。她回头,那一扇暗红色的大门在月光下微微泛光。门上雕花镂空的装饰不染纤尘。她转身,抬脚离开。

    千歌走后,傅尔夜便找了澜陵。片刻,澜陵从夜殿出来,极快的朝着地牢运起轻功飞掠过去。

    夜风很冷,吹拂着千歌白色的衣袖在身后飞舞,与黑色的发丝纠缠。额前的刘海被吹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垂着眸子一步一步踩着月光离去。地上斑驳的暗色光影仿佛片片心碎,一步一步被她倾轧成尘。

    花园里,一人着一身黑衣劲装蹲在花丛旁仔细观察着一朵夜来香。空气中的夜来香味道跟普通的不一样,他小心翼翼的用衣摆包了手摘下一朵花捏在手里。身后微微的气流波动,他极快的回身右手射出几枚银针,左脚点地向后掠起。

    千歌身后在空中一挽,跃起身子一个后空翻落地站稳。一身白衣的她,动作间仿佛月下仙子。

    “谁。”她侧身而立,手里捏着一枚银针送至眼前看了看。尖锐的针尖在月光下微微闪烁。

    黑衣人伸手撕下一截衣摆把夜来香包好放进衣袋里,扬手洒出一片白色粉末转身逃开。千歌挥袖挡开迷药,待她追过来,原地已经没了人影。她低头,没有穿鞋的脚,正踩着一朵夜来香。

    她拂袖,抬眼望了望黑衣人逃走的方向,并没有追过去。伸手把滑至身前的长发撩到背后。抬脚离开,朝着地牢走去。在她身后,只留那一株倒地的夜来香,花茎上染着鲜红。

    黑暗的地牢推开门便是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千歌站在门边,突然间好像没了进去的勇气。她仰脸,天上那一轮明月微微升高了些许。风吹着一片云彩极快的遮住了月亮,一瞬间,世界仿佛陷入黑暗。深深呼吸一口气,她抬脚,沿着台阶下到地牢深处。那间房里,傅尔夜说郁言伤就关在那里。

    她不是来诉情,更无力来救他。她只不过是想再看看他,牢牢的记住他的模样,即便日后,再无相见之日。

    一步一步走过去,地上冰凉的温度和偶尔的石头沙粒已经磨破了脚心。所过之处,片片鲜红,朵朵莲花。白色的裙摆轻摇,黑发如瀑,步步生莲,脚脚心碎。

    千歌在牢门前站定,隔着铁柱的牢笼,凝望那一抹竹青。视线渐渐模糊,汹涌的悲伤越来越明显。过完了今天,就不会再见面。那些曾经滔滔袭来,淹没了心里那颗刻着墨乾之名的思念之树。以他之名滋养花开,今夜绚烂过后,明日便凋零入土,化作丝丝血肉与心相连。她生,思念不灭。

    千歌伸手,推开牢门。白色的裙裾划过地面随着她的脚步走至那抹竹青身前。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他身后的发丝,千歌微微颤抖的伸手捧起他低垂的脸。

    时光至此,你我再无他缘。此生唯愿你安好,便是圆满。

    她踮起脚尖,慢慢凑近他苍白透明的脸。鼻尖触碰,然后交错。她在他肩头落定,微微闭上眼睛。

    若此时永恒,那么,这便是她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还有一章。这一卷就完了吧。从下卷开始,可能我觉得写文风格会变一变。因为我觉得现在这样把什么都说明了,很没感觉,很难达到预期的效果。我也觉得,我写不出来那么痛的感受。很多地方,我对于那种该表现的心情写不到那么深刻。所以从下卷开始,情节就只有旁白。很少心理描写,这样亲们就自己构思情景啦。(*^__^*) 嘻嘻……

    、万丈红尘乱谁心(三)

    傅尔夜坐在湖中亭的护栏上背靠着红色的柱子,手里拿着两管精致的笛子。一管漆黑如墨,一管鲜红似血。他亲手雕刻的两管笛子,墨玉的那管在千歌生日那天送给了她,可她却拿他送给她的笛子吹奏思念别人的曲子。

    事实都是这么讽刺吗?

    傅尔夜抬头望着天空的月亮,一片云彩被风吹着遮住了月光。他在月光下荧荧发亮的脸瞬间黯淡了色彩。

    他是死皮赖脸卑鄙无耻,他不过是爱她。他敞开自己的心一遍一遍的让她用刀子割开,他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傅尔夜抬手把玩着哪管墨玉的笛子,笛管里刻着一句话“心乎爱矣,遐不谓矣。”这是唯一一点与墨乾的笛子不同的地方,若她细心,怎么会注意不到呢?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冷冷的夜风一遍一遍吹拂着他的长发他的衣袖,心像破了一个大洞呼呼的灌着冷风。他那日拿着笛子要挟她,她竟为了那人的一只笛子便同意成为他的女人。他真的是被墨乾打败,一败涂地,败得干脆彻底。

    千歌从地牢出来,脸上未干的泪痕被风一吹冰凉的疼。心明明不痛了,却还是有那么多的泪不停地流。身旁的树上忽然传出声响,千歌侧头朝树上看了看。枝繁叶茂的树在黑夜里黑漆漆的一团,枝头朝着夜殿的方向隐隐飘着两条白色的布帛。千歌回头,朝前走了两步。身后一阵风声传来,有人速度极快的从背后朝千歌偷袭过来,掐住千歌的脖子,手里捏着一枚银针抵着她。

    “告诉我出去的路怎么走。”那人压低了声音冰冷冷的说着。

    千歌撇了撇眼睛,那人明显的一身夜行装扮。

    “你是刚刚那个在花园的人,你拿夜来香做什么。”

    “告诉我出去的路怎么走。”那人不理会千歌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出不去的,告诉我你拿夜来香干什么。”

    “解毒。”

    “那花是傅尔夜专门找人种的,要解药去偷就可以了。”

    “傅尔夜有解药?在哪儿。”

    “夜殿吧。”

    “在哪边。”

    千歌伸手一指。

    “多谢。”那人松开千歌,人影一闪便钻进夜色里,不见。

    千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朝着夜殿的方向走去。

    漆黑的夜殿,一个人影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反身关上门,猫着身子一步一步,步步为营的朝里面走。夜风透过窗户上的孔吹开了白色的窗帘,一阵一阵侵袭着他汗湿的脊背。

    夜殿的布置很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他小心的走到榻边,伸手摸索着是不是有什么机关?金丝榻上雕花的装饰尽显华美,他沿着花纹一路摸索到一个凸起的按钮。手指轻轻一动,头顶突然传出一声响动。一张铁笼瞬间朝着他罩下来,他动作敏捷的就地一滚。刚刚蹲直了身子,铁笼便在他身旁砰地一声砸下,离他不到一尺的距离。他急忙起身向窗户跑去,这种时候,走门口是肯定不行的,一定会遇到很多人,窗户反而会安全一些。谁知他刚碰到窗户,身后便传来几道破空声,极快的夹着风声朝他的后背射过来。他只能跳开身子躲开身后的暗器,却下一秒猝不及防的被又一个从天而降的铁笼子罩在里面。

    早知道夜殿的人不可信!那女人明显的是骗了他!郁言明一个拳头砸在铁柱子上,柱子微微反弹了力道,让他胳膊一麻。

    夜殿关着的门口,被人推开。傅尔夜站在门口两手轻轻在胸前拍了拍,空旷的大殿诡异的响着鼓掌声。

    “你倒是胆大的很。偷东西都偷到我这儿来了?”傅尔夜一歪身子,斜倚着门框站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角邪邪的勾着一抹笑。风吹动他的发丝在背后乱舞,月光倾斜着照着他的脸。他斜倚在门边,仿佛黑夜里的鬼魅。

    “傅尔夜?”郁言明停止动作站直了身子,眯着眼睛打量着门边的人。

    “嗯,我是。怎么?有话跟我讲?”傅尔夜伸手拂了拂衣袖,好心情的抬起一脚搁在门槛上。

    “我师兄到底中了你的什么毒?”郁言明握拳,浑身散发着冷意。

    “我给他下毒了么?没有啊,我怎么会胡乱的给人下毒呢?他不过是自己不小心被花刺了一下而已。”傅尔夜垂眸端详着手指甲,时不时的用手抠一抠。

    郁言明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解药呢。”

    傅尔夜仿佛看到怪物一样瞥了一眼郁言明,“我说了不是毒,怎么会有解药?”

    “这么说,刚刚那个姑娘是你故意安排的!”

    “姑娘?”傅尔夜抬眸看了眼郁言明,皱了下眉。然后恍然大悟的表情,借着门框站直了身子,抬脚走进夜殿。在他身后,站着的竟是一身白衣的岳千歌!傅尔夜扬手一指“你说的是她么?”

    “怪不得,你知道我会来,你派人跟踪我!”郁言明咬牙,恨不得把这个害了他师兄又奸诈狡猾的傅尔夜撕碎!

    “跟踪你?本殿没兴趣。”傅尔夜扣够了指甲,似乎很满意的挑了挑眉。双手负在身后抬脚朝着殿里的金丝榻走去。“本殿要跟的,是本殿的客人。来人,把这个夜闯夜殿的人给本殿关到地牢去。”傅尔夜拾阶而上来到金丝榻前,转身一撩衣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的躺下。墨黑的发丝流泻了一肩。

    待郁言明被人押下去,千歌一直站着没有动,白色的裙摆被风吹着舞动了不知几回。

    傅尔夜睁开眯着的双眼,“怎么?”

    “地牢里的不是郁言伤,你骗我。”

    傅尔夜挑眉:“何以见得?”

    “他身上没有郁言伤的味道,背后没有伤疤。”

    傅尔夜在挑眉:“那又怎么样?”

    千歌转过身子看着黑漆漆的夜殿:“我要见他。”

    傅尔夜抬头,用手撑着头看着门口的千歌:“这就是你看到我给的信号,帮我误导抓住了这个人的原因?你想要用这件事来跟我谈条件?”

    千歌的手在袖子里握成拳:“我只要见到他。”

    傅尔夜躺回榻上,打了个哈欠:“过了明日,你自会见到他。”

    千歌看着黑漆漆的夜殿,看不见傅尔夜的一丝动作。只听到一些微微的声响。她抬头望了望月亮,转身走开。

    该来的还是要来,该做的怎么都逃不掉。

    、缘起缘灭缘是谁(一)

    清晨,清脆的鸟叫声渐渐清晰,带着树林独有的清爽气息飞来飞去。千歌窗外的那颗枫树仿佛一夜间老了些许,枝叶微微泛黄淡了光泽。还是那扇窗,那个窗台,那颗枫树。仿佛跟着她的心一起苍老了颜色。

    “姑娘,该梳妆了。”几个丫鬟站在门口,手里都拿着梳洗的物事,低眉顺眼。

    千歌扭头,又一夜未眠未眠的她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银光。

    一个丫鬟上前,扶着千歌的胳膊把她扶到桌前坐下。

    “姑娘,先用些早膳吧。今日可能会很累,待您用完早膳,且容奴婢们帮您梳妆。”丫鬟转身端来一碗清粥和两碟小菜,放在桌子上便躬身退到一边站着。

    千歌低头,垂下来的发丝遮住了她的侧脸。伸手拿起碗里的勺子舀了些米粒挑起,送至唇边。头一阵一阵的发晕,手一松,陶瓷的勺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碎成两截。

    丫鬟赶忙过来蹲下收拾。“姑娘您没伤着吧?”

    千歌摇了摇头,抬眼看向门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越过前方的屋顶照进她的眼底。

    “奴婢再去帮您那只勺子来。”

    “不用了,梳妆吧。”千歌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旁边站着的丫鬟们开始忙活起来,洗脸,描眉,换衣,上妆。一点一点看着自己被打扮成一个新娘,换上红红的嫁衣,任由身后的丫鬟打理那一头青丝。镜子里,那满头黑发之间,竟有点点银白。千歌伸手抚上头发,指尖挑出一缕拉至身前。那一缕黑发中隐藏着的银丝那么明显,昨夜,竟是花白了头发么。

    丫鬟们的手灵活的在她脸上涂抹,镜子中的千歌渐渐变了样。

    这一身的红,这一脸的妆容。本是小时候的梦,如今,梦碎了,人也醒了。今后如何,便在无所谓。

    一个时辰后,当那顶厚重的凤冠压上头顶。红彤彤的的盖头慢慢遮住视线,一滴泪,穿越回忆砸上她交握在身前的手背。仿佛一颗琉璃,支离破碎。

    傅尔夜着一身红色衣衫,高冠束发。站在夜殿的窗前负着双手,他背后,站着的是澜陵。

    “都准备好了?”

    “是。”

    时辰到,傅尔夜站在正厅看着对面朝他走来的两个新娘,微微伸出左手向前一挽,牵起她的手。

    他总是知道哪个是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总能一眼便从人海中认出她来。

    旁边扶着孟青恬的红娘一愣,赶紧伸手拉过她手里的红绸递到傅尔夜面前。

    傅尔夜侧脸,看了一眼。转身牵着千歌走向喜堂,身后的孟青恬在盖头底下笑了笑,抬脚跟着傅尔夜进了喜堂。喜堂里的孟洋已经青了老脸,额上青筋蹦蹦直跳。

    傅尔夜拉着千歌在喜堂站定,仪式开始。

    “一拜天地。”

    千歌看着脚下那一片方寸之地,闭上眼睛。弯腰下拜。眼前掠过的还是那一抹竹青。

    傅尔夜握着千歌的手紧了紧,朝着天地低了低头。他终于是娶到了她,不管用的什么方法。

    孟青恬一个人手里捏着自己的红绸,朝天拜下。她身旁的那两个人,自成一个世界。她挤不进去,也不想挤进去。

    “二拜高堂。”

    三人转身,朝着喜堂正中的大红喜字弯腰拜下。

    “夫妻对拜。”

    傅尔夜转身面对千歌,她红红的盖头上绣着一朵牡丹花,正对着他。他弯腰,微微低头。

    千歌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红色的衣摆一沉。身子微微颤了颤,闭上眼睛,弯腰。

    孟青恬对着傅尔夜的背,正欲行礼。

    “殿主!”门外跑进来一个灰衣人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穿过厅堂跑到傅尔夜跟前跪下。

    傅尔夜侧脸,浓眉微蹙。

    “什么事。”

    “季护卫回来了!这是他让属下送来的东西,说是殿主急着用。”灰衣人把盒子高举过头递给傅尔夜。傅尔夜一怔,眼里闪过一抹光亮。伸手接过盒子打开,里面静静的放着一株草。红色的根,粉色的茎,黄色的花。这,便是五零草!千歌有救了。

    傅尔夜伸手合上盒子,伸手交给澜陵。“季南人呢。”

    “季护卫受了很重的伤,是强撑着回来的。属下在山下碰到他,他将盒子交给属下。还说有事要求殿主。说完就昏了过去,属下来的时候已经吩咐了人将季护卫抬上山来。”

    “带我去见他。”傅尔夜扬手解下喜袍,里面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露出。他侧脸朝澜陵打了个眼色,回身解下腰间的玉佩塞到千歌手中,朝着澜陵说道:“送夫人回房。”抬脚便准备朝外走。

    孟洋青了一张脸上前拦住傅尔夜,“殿主是否该行完礼再走?”

    傅尔夜眯眼,伸手挡开孟洋拦着他的胳膊。抬脚离开。孟洋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的站在那里,只听到傅尔夜一句话:“该行的礼都行完了,没完的就不必了。”那意思很明显,他跟千歌已经礼成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孟青恬行礼。意思就是你家孟青恬想呆在这就呆,不想呆在这也可以借口礼没成离开。

    孟洋啪的一声拍上身旁的桌子,那张上好的红木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当了炮灰。

    傅尔夜脚底生风的往山下走,快的看不见人影。只一阵白色的风吹过。

    季南带着五零草回来了,千歌有救了,可季南却受了伤。究竟伤成什么样也只有自己看过才知道,无论如何,就算是伤的只剩一口气,他也一定要把季南救活。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他欠季南一条命。

    今日就算季南没有回来,澜陵也会安排状况阻止孟青恬礼成。只要她没对着他行完礼,那么,他就只认岳千歌这一个妻子。刚刚解下的那枚玉佩,便是他母亲的遗物。那是他母亲和父亲的定情之物,现在送给千歌。就像他的一颗心,完完整整的交到她手里。

    无论从前怎样,她岳千歌终是成了他傅尔夜的妻子,从此以后冠上他傅尔夜的姓氏,即便死了,也会跟他傅尔夜葬在一起。

    傅尔夜飞快的朝着山下奔去,耳边呼呼的风声吹过。心里一直缺着的那一角,此刻,仿佛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额。。。。。。。。。。。。。。。。婚礼是不是写的很烂跪求原谅。。。。。。。。。。。。。。。。。。。。。。。。。。。。。。。。。。。。。。。。。。。。。。。。。。。

    、缘起缘灭缘是谁(二)

    淡淡的水雾,朦朦胧胧的一个人影模糊不清。一方池子不断有温热的水气升腾而起,此间,仿佛仙境。

    一滴一滴的水珠沿着他苍白的脸顺着下巴低落,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青色的衣衫全湿贴在身上,更显得他清瘦的身躯。薄薄得唇渐渐泛起血色,呼吸也均匀了许多。这温泉药池,该是有所帮助才对。

    郁言伤朦胧中只觉身体暖烘烘的,那种感觉很舒服。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一股一股的暖流随着血脉游走在身体各处。本是麻木僵硬的身体渐渐觉得轻松了许多。他睁开眼睛,看着这一片水雾。微微用力动了动手指,竟是可以动一动了。可此处。。。。。。莫非是清劫山的药池!药池五年才能医治一个人,用了一次,要再用下一次就要等五年之久!师弟他,怎能如此轻率的把自己放进药池!

    阳光微微穿过周围的枝叶照亮了这一池的水雾,一束一束五彩的光芒变换着色彩。不远处,竟是架起了一座彩虹。七色彩虹。

    郁言伤闭了闭眼睛,微扬起脸。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这才发觉身体竟是可以动了。他起身,离开了温泉的包围,瞬间打了个寒颤。抬脚上了岸,一阵风吹来,冷意侵袭。

    预言宫

    此时已近正午,郁言伤一路疾行来到预言宫的大殿,招来一名弟子就问:“掌门呢?”

    那名弟子还打着扫帚,猝不及防的被郁言伤拉着胳膊转了个身还有些站不稳。抬头一看竟是师叔大人,赶紧低下头恭敬的答话:“掌门师尊昨夜一直没有回来。”

    郁言伤皱了皱眉,浅灰色的眸子一沉,松开那名小弟就朝山下走去。身后那名弟子抬头,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师叔!您还是先换身衣裳再走吧,弟子给您牵匹马来。”那个青色的身影停都没停。

    郁言伤极快的下着台阶,无奈刚刚恢复活动的身体还是不能灵活自如。心里极是担心郁言明的安危,他也顾不上那么多。额头上布满汗珠,因为着急脸色又比刚刚苍白了几分。行至山下,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一面目清秀的女子,着一身简单利落的浅黄色衣裳,一手提着一把剑,一手牵着一匹马。见了下着台阶的郁言伤,微微低头唤了声:“公子。”

    郁言伤在她身前停下,看了看那匹马。伸手从女子手中拿过缰绳:“澜倾,我此去夜殿前路不明,你留在清劫山以防不测。”

    澜倾抬头:“可是公子一个人去很危险。”

    郁言伤翻身上马,一身原先湿透的青衣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我意已决,照看好预言宫。”说完调转马头,一挥马鞭,绝尘而去。只留下澜倾看着尘土飞扬之后那一抹竹青微微出神。

    他此去夜殿,凶多吉少。

    天空飞过一只白色的鸽子,澜倾抬起手臂,那只鸽子稳稳的落在她的手臂上。她抬手取下鸽子脚上的信条,读过以后脸色沉了沉。微微眯了眯眼睛,一抬手掌,在她臂上那只雪白的信鸽,瞬间被扭断了脖子。她扬手一扔,转身离开。

    傅尔夜一路下山,在半路里碰上了抬着季南上山的手下。季南躺在担架上,一身黑衣几乎成了片片碎布,遍体的伤口都凝结着已经干枯的血迹。傅尔夜伸了伸手,却不知落在哪里才不会碰到他的伤口,不会弄疼了季南。季南脸上干枯的血迹已经泛黑,刀刻般的眉眼紧闭,一双薄唇苍白如纸。傅尔夜微扬起脸闭了闭眼:“抬回夜殿。”

    夜殿,酒医跪在床前为季南搭脉。傅尔夜坐在床边看着季南的满身伤痕,那双凤眸眯的越来越紧。房间里的温度持续下降,酒医打了个寒颤收回给季南诊脉的手。朝旁边的傅尔夜看了看又低下头:“他浑身上下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他内力枯竭,又透支过度导致经脉萎缩。这一身的武功,怕是保不住了。”

    傅尔夜侧头看着酒医花白的头发:“我问你他的命能不能保住。”

    酒医捋了一下胡子:“他身上内伤太重,心脉几乎衰竭。致命的一击是在胸口,老朽可否看一下护卫的伤处?”

    傅尔夜撇了撇眼睛,起身站到一旁。酒医哆哆嗦嗦的趴在床沿,一双老手抖啊抖的揭着季南身上已经不成样子的衣服。很多处的伤口,衣服都被血跟伤口凝结到一起。酒医皱了皱眉,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把剪刀,咔嚓咔嚓的剪开季南的衣裳。只见他满是伤痕的胸膛上,鼓起一块很大的青紫,周边还有几块小的。组成一起再看,十分像是熊掌的印记。

    酒医嘶了一声:“这个,看起来像是怪兽伤的。可这世界上真有怪兽?老朽倒是听说江湖上有一种失传的功夫,内力深厚者可以随意伤人。就是说,他想让伤口变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至于季护卫身上其他的伤口,像是利器所伤啊。”

    傅尔夜双手负在身后,脸色十分难看:“别啰嗦,治!”

    酒医抖了抖身子,又转回床边,哆哆嗦嗦的给季南清理伤口,给伤口上药。

    “季护卫身上的外伤可治,但他的内伤。。。。。。老朽无能为力。”

    傅尔夜侧脸迷了眼睛:“那你说谁能治。”

    酒医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总觉得背后冷飕飕的:“清劫山预言宫的药池。”

    傅尔夜歪了歪头,伸手习惯性的抚上腰间的玉佩,谁知却摸到一片布帛。他却忘了,那块玉,中午的时候已经给了千歌。

    预言宫。。。。。。他刚刚才命人去灭了预言宫,这会儿季南却需要预言宫的药池来救命。傅尔夜皱眉:“没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额,是有。不过这需要一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把全身的修为渡与季护卫,并且,要。。。要。。。要五零草。。。。。。”

    五零草!季南拼了命才拿回来一株五零草,他和千歌都要救,但只有一株五零草!

    傅尔夜转身慢慢的出了房间,他需要想想,好好想想。

    凤眠没有解药,五零草只有一株,清劫山上的预言宫此刻怕是已经灭门了。该怎么办。。。。。。

    对了,郁言明还关在地牢。药池在哪里他该知道,说不定药池并不在预言宫里。不会被火烧毁也说不定。

    傅尔夜抬脚朝着地牢走去,他是命人灭了预言宫并且一把火烧个干净。但药池或许不在预言宫呢!

    此时,暮兰山下,郁言伤一身青衣勒住缰绳。看了看渐黑的天色,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着暮兰山上走,体内的毒没有清,再加上这一下午的赶路。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身体似乎又开始僵硬,手脚渐渐的有些不受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小郁又要羊入虎口了。额,关于预言宫灭门一事,事有蹊跷。一大门派怎么可能就这么被灭,就这么灭了的话,将来小郁拿什么撑腰,那什么把傅尔夜弄的死去活来。嗷嗷嗷~~~很郁闷编辑说夜伤歌这文太过文艺,所以不给签约tnnd   明说看不懂就行了其实我也觉得这文慢热的很没办法,情节拖拉是因为我总想把人物的心理都写出来。还有就是,不得不承认,我的本事不到家。。。。。。。。。。。。。。。

    、缘起缘灭缘是谁(三)

    夜殿,床上搁着百子被,桌上燃着龙凤烛。

    千歌一个人坐在红罗帐下。红色的盖头遮住视线,她垂着眼凝视着交握在身前的双手。

    这双手,从今以后,再不能握住那个人的手,再不能触碰那个人的温柔。

    眼泪无声无息的滴落,就仿佛那一双垂泪的红烛。

    地牢里,傅尔夜坐在椅子上身子靠着椅背欣赏着面前这一场好戏。

    在他面前,郁言明一身黑衣都已经被鞭子打的开了口,露出一道道血痕。他身后的黑发凌乱,额头上满是汗珠。死死咬着牙不肯喊出声来,一下一下皮鞭划破空气抽在皮肉的声音,在空气里闷闷的响着。

    傅尔夜一身月白坐在脏兮兮泛着霉味的地牢,那身白袍不染纤尘。跟这里完全的不搭调,偏偏他心情好像甚好,歪着身子抠着指甲,好整以暇。

    傅尔夜抬眼看了看绑着的郁言明:“你就告诉本殿,你预言宫的药池在什么地方就好。你说了,本殿自是不会再让人打你。再说,你预言宫不是一向以拯救世人为己任吗,本殿用这药池也是救人。还顺带成全了你预言宫的使命,有何不好?”

    “谁都可以救,唯独你夜殿的魔鬼救不得!”郁言明一双眼睛血红,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雪白的牙齿间都是红色的血迹。

    “这样啊,那本殿只好继续了。”

    地牢里继续响着一声声的闷哼,啪啪的抽打声不断。

    郁言伤伸手扶住一棵树弯腰喘着粗气,抬头看了看已经漆黑的天空,今夜无星无月,他心里却一直躁动不安,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他用力一撑身子,继续往前走。

    道路两旁的树丛里突然窜出来两个灰衣人,手执长剑对着郁言伤喝道:“什么人夜闯暮兰山!”

    郁言伤抬头站直了身子,一身青衫随风轻扬,声音温和淡淡:“郁言伤。”

    地牢,又过了半个时辰。几乎能用的都用上,郁言明还是不肯开口说出药池在哪儿。

    傅尔夜好似没了耐性,站起身子朝着郁言明走近几步。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他肩上一缕染血的发丝:“啧啧。。。郁掌门,你何必呢?你若实在不想说便罢了,本殿既差人灭了你预言宫,再差人巡山查找便是了。那么大点的清劫山,总会找到的。你说是不是?”

    郁言明垂着头,已经没了力气。听到预言宫灭门他猛地抬起头来,一双赤红的眸子瞪着傅尔夜莹白如玉的脸。

    “你敢灭了预言宫!”

    傅尔夜挑眉,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我有什么不敢?”

    “我不会放过你!就算你把清劫山翻过来,你也休想找到药池在什么地方!”郁言明咬着牙说道,满脸是血的他突然很想笑,嘴角诡异扯动了一个弧度,比哭还难看。

    这时,地牢进来一个灰衣人伏在傅尔夜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傅尔夜弯了弯嘴角。微微迷了眼睛,伸手抓起郁言明的头发,揪着他的头往后仰。微微逼近了身子说道:“郁言明,你老实一点,最好是告诉我药池在哪儿。不然,你的师兄,很快便会来陪你。”

    郁言明睁开双眼:“你!你要是再敢动我师兄,我发誓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傅尔夜轻笑:“话别说得太早。你还是先告诉我药池在哪儿。”

    “我死了也不会告诉你!你们夜殿的人作孽那么多怎么活得长久,你们会有报应的!”

    傅尔夜松开揪着郁言明头发的手,退开一步勾着唇笑了笑。“很好。”他转身走回椅子坐下,对着身后的澜陵招了招手说道:“去请夫人过来。”

    澜陵转身离开,傅尔夜靠着椅背看着郁言明瞪着一双赤红的眸子看着自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伸手接过属下端着的茶抿了一口。

    不多时,澜陵回来。千歌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跟在澜陵背后。傅尔夜起身迎向千歌牵起她的手,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凉?澜陵去找件披风过来。”

    傅尔夜拉着千歌走到椅子前坐下,抱着千歌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撩开她肩上的发丝放到背后。伏在她耳边说话,声音极轻,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

    “想见郁言伤么?”

    千歌身子一颤,原本空洞的眸子渐渐闪烁着光点,低下头看着傅尔夜那双狭长的凤眸。

    傅尔夜笑了笑,又伏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想见郁言伤么?”

    千歌坐直了身子收回视线看着前方。“什么条件。”

    傅尔夜勾唇,笑出声来。玉碎般的声音回荡在这阴暗的地牢。“你我之间,能不能不要谈条件?”

    “你觉得可能吗?”

    傅尔夜哑声,握着千歌的手紧了紧,推开她坐在腿上的身子。站起身离开椅子走到郁言明跟前站定,微微侧身看向不远处的千歌。“既然你非要谈条件,那么,今天你见到他的条件就是,杀了他。”傅尔夜伸手指着绑在架子上一身伤痕的郁言明,郁言明抬眸看着千歌眯了眼睛。

    千歌的视线越过傅尔夜落在一身伤痕的郁言明身上,空洞的眸子眨了眨。“好。”

    傅尔夜低头笑了笑,负着双手走回千歌身前递给她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这匕首名叫绮梦,很快。”那话像是说给千歌听的,又像是说给郁言明听得。

    千歌低头,看着傅尔夜手里握着的匕首微微抬手接过匕首握住刀柄。冰凉的触感让她身子一颤,仿佛从手一直凉到心底。此刻,她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悲戚感。好像这一刀一旦下去,就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但是,她必须见到郁言伤。她心里怕得要死,她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安全,是不是没事,是不是一切安好。所以,她必须同意傅尔夜的条件,杀了那个人。

    千歌拿着匕首,一步一步靠近郁言明,一步一步走过去。每走一步,心里那种恐惧的感觉就越强烈,一颗心像是风中落叶,凌乱的无法收拾,颤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跌落成一片一片。可是,她胸膛里的那颗心,早就碎了,再碎一次,又有何妨?

    时间仿佛凝固在她的脚边,她抬脚,举手,挥落。直到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惊雷般的在耳边响起,仿佛还有谁凄厉的喊了一声“不要!”。心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缝都缝不住。

    郁言明胸口上插着那把匕首,雪白的刀刃深深的完全没入。鲜血顺着刀柄往外流,千歌的心没来由的痛的撕心裂肺,眼前一阵一阵发晕。她站立不稳般的晃了晃身子,身后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越过她扑到了郁言明身上。千歌被那人推倒在地,眼角却掠过一抹熟悉的竹青。

    待她回过神来仔细的看清楚了,却仿佛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只剩下她颤抖的嘴唇轻轻的吐出三个字:“郁、言、伤、”

    作者有话要说:额额额。。。。。很纠结怕被雷劈的某人溜过终于又开始了。。。。小郁的师弟被千歌给杀了,后果会咋样捏?嗷嗷嗷~~~~~~~~~~发狂吧,杀戮吧,奋起反抗吧。可我觉得,还是小傅比较狠一点。真的。小傅:“我狠还不是你教出来。”某谧:“。。。。。。”垂头快跑。

    、恩怨情仇血染就(一)

    “言明,言明,醒醒啊!”

    昏暗的地牢里,只有一点点的微弱光线透过地牢墙上的小窗户照进来,撒在郁言伤身上。那一身的竹青仿佛架起了城墙,高高的隔离了周围的一切。他站在郁言明手边,一手捂着他胸前的伤口,一手解下绑着他的绳子。没了禁锢,郁言明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郁言伤连带着坐在地上颤抖的搂着郁言明。

    郁言明一身黑衣早已不成样子,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好肉。颤抖着嘴角强撑着一口气,上下起伏的胸膛呼吸越来越急促。

    千歌仿佛被抽光了力气,跌坐在地上瞪着双眼看着抱着快要断气的郁言明的郁言伤。撑着地面的手心被地上的沙砾刺进肉里,但她却丝毫都感不到疼。只有那一颗心颤抖的厉害,连带着这个身子都在摇摇欲坠,

    那抹竹青推开她扑到郁言明身上的那刻起,她的地狱就从天而降,瞬间来临。一团团的烈火寒冰不停地撕裂着她那一刻发抖的心。怎么会这样呢?郁言伤怎么会在此时出现,这个人又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没人告诉她,怎么就没人跟她说这个人跟郁言伤有关系呢?

    郁言明躺在郁言伤怀里,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却固执的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千歌,眼里难掩仇恨。嘴角渐渐冒出红色的血液。郁言伤赶忙用手抹去,却有更多的血不停的涌出。他伸手捂着,用力的捂着。血液渗透他的指缝,晕染着他白皙的手掌变得血红,在他竹青色的衣袖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红花。却怎么都捂不住,阻止不了更多的血顺着郁言明的下巴淌下来。

    郁言伤顺着郁言明的视线看向不远处跌坐在地的千歌,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千歌浅绿色的衣襟上,还染着一朵朵红色的血花!

    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要杀言明!

    郁言伤微微红了眸子,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对着千歌轻声开口,仿佛这是个梦,声音大了就会惊醒。

    “你,杀了他?”

    千歌被那声音震得一颤,撑着地的手渐渐握成拳头,指甲缝里挤进的沙砾一直钻进肉里,整个纤细的手掌渐渐冒出血丝。他这么问她,她该怎么回答?她颤抖的双唇垂下头,却被胸前衣襟上的血花刺痛了双眼。

    郁言伤看着她的动作,心猛的一沉。就仿佛千斤的大石头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

    “回答我。你,杀了他?”

    “你不都看见了么,还问什么?”

    傅尔夜一身月白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千歌身后,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看着坐在地上抱着郁言明的郁言伤。嘴角还似有似无的挂着一抹笑,脸上的表情何其无辜。

    郁言明在郁言伤怀里微微抬头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动了动身子颤抖着自己的手用尽全力指了指傅尔夜。在郁言伤的手心里写下解药二字。郁言伤看着郁言明写在他手心里的字,还带着他温热的血的温度。颤抖的抱紧了他的身子,仿佛这样,他就不会离开他,就不会流更多的血。紧咬着苍白的嘴唇,一滴眼泪却不其然的掉下来,带着滚烫的温度滴在郁言明的额头。

    这个不拘言笑的师弟,总是逼着他回去预言宫接任掌门。却在他身中剧毒险些丧命之时不惜千里奔波赶来救他性命,甚至为替他求得解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郁言明伸手进怀里,颤抖着慢慢抽出一根笛子。漆黑如墨,温润精致。郁言伤伸手接过拿在手里,却仿佛被那根笛子烫坏了心。

    “言明。。。。。。”

    郁言明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黑色的眸子看着郁言伤撇了撇嘴角。微微闭上了眼睛,放在郁言伤手里的手,也同时失去了力量跌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声音,仿佛雷霆一样击在郁言伤心头。

    “言明。。。。。。”郁言伤伸手更加搂紧了郁言明还有些温热的身子,却挡不住他身体温度的流失。

    傅尔夜看着郁言明在郁言伤怀里断了气,嘴角一撇。弯腰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千歌抱进怀里。伸手为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语气极其温柔。

    “千歌,你做得很好。今晚,是你我的洞房花烛。本殿,这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傅尔夜两手搂着千歌的腰,千歌苍白着脸被傅尔夜拉着,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胸口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傅尔夜轻笑:“什么为什么?有话,跟我回去说。”

    千歌却突然伸手一把推开傅尔夜,摇摇欲坠的身子站在那里,一身浅绿色的衣裙染血,脸色煞白眸子血红。

    “为什么叫我来这里!为什么叫我杀他!你又是算好了一切挖好了陷阱等我来跳!现在你满意了?他是谁,我杀的那个人是谁。你可以告诉我了?”

    傅尔夜挑眉,瞥了一眼已经死去的郁言明。

    “他啊,他是郁言伤的师弟。我没告诉你,你也没问我啊。再说了,是你自己同意杀了他的,本殿可有逼迫你,或者拿着你的手杀了郁言明?”

    千歌晃了晃身子险些又跌在地上。是她杀了郁言伤的师弟?是她杀的?是她亲手杀的!一丝鲜红从她嘴角溢出,在她苍白的脸上格外妖冶。

    傅尔夜走过去伸出双臂试图把她搂进怀里,昏暗的地牢却突然传出啪的响声。千歌还维持着手臂倾斜的姿势,傅尔夜的脸被她打向一边,双臂僵硬的伸着保持着抱她的姿势。

    千歌红了眼睛,声嘶力竭的喊着。

    “傅尔夜,你是魔鬼。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是我应该恨你才对吧,岳千歌。”

    千歌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整个人像是布偶一样僵硬的转头,看着坐在地上搂着郁言明尸体的郁言伤。

    郁言伤面无表情的看着千歌。“是你杀了言明。”

    这句话仿佛是生死审判一般,千歌惊恐的摇头,只知道摇头。朝着郁言伤摆着双手后退,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郁言伤这辈子,会恨你恨到死。”他薄薄的嘴唇看着一直惊恐后退的她淡淡的说着让她心痛、心碎、心死的话。

    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心痛到无以复加!

    怎么会这样呢?她不过是想要见他,她不过是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安好。她一心一意为他,却到后来在他面前亲手杀了他的师弟!

    “我不是故意的。。。”她颤抖着唇试图跟他讲清楚。

    “可这改变不了事实。”

    “我不知道他是你师弟,否则我就算自己死也不可能杀他的!”

    “这句话能让他活过来吗?”

    千歌哑声,是的。原因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有结果。这结果,便是她亲手杀了他的师弟。这结果,便是她再怎么解释,郁言明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忘了告诉你呢。这郁言明,还是千歌帮忙抓的呢,否则,本殿的武功再好,怎么可能敌得过他天下第一的轻功呢。”傅尔夜伸手抚了抚脸颊,勾着嘴角看着郁言伤,明明在笑,却浑身冷意。

    郁言明抬头看向千歌,浅灰色的眸子眯起。一寸一寸描绘着她的样子,这个曾经喜欢的女孩。亲手,杀了他最亏欠的唯一的师弟。

    千歌仿佛被定了身,动也动不了。在他浅灰色的眸子里,她看到的除了痛,便只有恨。

    他和她在七年之后,再见面,终是以恨收场!

    她闭上眼睛,任由一把无形的刀,把她那一颗血淋淋的心绞成碎片,再碾成粉末。

    作者有话要说:呃呃呃痛了,有木有?

    、恩怨情仇血染就(二)

    “行了,咱们还要入洞房呢。”

    傅尔夜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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