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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缱绻决绝夜伤歌

正文 缱绻决绝夜伤歌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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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他明明给了她三次机会选择走还是留,她留下也好,不留下也好。都不会改变结果。她走,她会毒发。她留,她就此变成他的人。一样的,到了这步田地。他得不到她的心,她的那颗心他要不起。可他傅尔夜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放弃过。就算得不到她的心,那她的人他怎么会放过?

    说他卑鄙,无耻,没关系。他习惯了。若是不卑鄙,不无耻。他怎么活到现在?他怎么告诉自己对于她,他只要死缠烂打就一定能够捂热了她那颗冰冷的心?可是他用了六年的时间知道了,他卑鄙,他无耻,甚至他犯贱的去求她都没有用。因为她的心不是冰做的,是钢铁做的,是石头做的!他怎么可能捂热,捂化?他怎么可能希望他的努力能让他的名字在她的心里开出花来?没用的,所做的一切都是没用的。

    他的心从早就给了她,他甚至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就在自己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爱是相互的,他有多少热情都已经被她那颗冰冷的心冻僵了。是谁说的爱就不求回报?是谁会一心的付出尝遍所有的苦却把甜留给那个人?人心都是肉长的,拥有钢铁心肠的能有几人?又有几人能够在爱情里苦中作乐看着自己爱的人躺在别人怀里?他傅尔夜做不到!

    想要的就要得到。得不到,就干脆毁掉!

    可是,心很痛。那个刻着岳千歌名字的大树在心里扎根那么久了,风一吹就会痛。连根拔起怕是连他的命也没有了。是什么时候把她爱进了骨子里,刻进了灵魂中。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女子。是他今生一定要得到的人,就算痛苦,就算是被天下人骂他卑鄙无耻也没关系。得不到她的心也没关系,反正,过不了几日他们就会成亲了。她会为他穿上嫁衣,她会名正言顺挂上他的姓,死后也要跟他葬在一起。这,就够了。

    岳千歌这辈子,就算是不爱。也注定了跟他傅尔夜绑在一起一辈子!

    亭外的雨还在继续,傅尔夜身上哪一件单衣早就被他滚烫的体温烘干了。此刻,刚刚在夜殿里升起的□还在叫嚣。他看了看外面那一湖涟漪,毫不犹豫的踩着亭子的围栏跳进湖中。溅起一大片水花,扑通一声就无影无踪。

    千歌站在郁言伤门口很久,手脚早已冰冷差不多冻僵了。身体却有些微微发烫,她脚下铺着一滩红色的水。两眼空洞的望着房门,脑袋有些晕眩。世界都好像在晃。很久,她低头看了看脚下,脱下外衫仍在脚下那片水上用脚踩着搓了搓,然后一脚踢开。

    外面的雨还在下,千歌向旁边走了两步。靠着郁言伤窗户下面的墙滑坐到地上,蜷起膝盖双臂抱着自己把头后仰靠着柱子。微微闭上眼睛,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模糊。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真的没有力气了。就让她坐在这歇一会儿,这是她现在能够离他最近的地方吧。这就好,真的够了。

    模模糊糊的再也支持不住,千歌靠在柱子上的头不自觉的歪倒在肩膀上。可她环住膝盖的手,怎么也没松开。就这样,她睡着了。

    风还是一样的吹,吹来了一片黑色的衣角停在蜷在地上的千歌旁边。那人弯腰,皱着眉打横抱起地上的千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天气不好。昨晚熬夜 写了一章。

    、雨幕如帘冷入心(二)

    “如何。”

    “只是受了些风寒加上内伤未愈。并无大碍,只是她这阵子心绪不宁,情绪起伏太大。那东西已经不能在拖了。必须尽快拿到才行。”

    “知道了。你出去,叫季南进来。”

    “是。”

    夜殿,傅尔夜站在床榻不远处看着床上躺着的岳千歌。纱帐轻垂,一室的粉色装点也抵不住他身上的寒气。床前还站着一个人,貌似有些年纪了。灰色的粗布衣衫,头发花白凌乱的披在肩上。看起来有些邋遢,一双手瘦骨嶙峋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

    季南推门进来,在傅尔夜身后不远站定。“公子。”

    “你即刻去神渊替我取一样东西,神渊里有巨兽看守甚至还有阵法阻挠。我知道也许有些危险,但是季南,你一定要拿到东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拿到那个东西。之后,你与我傅家的所有恩怨尽消。是去是留随你决定。”

    傅尔夜背着身子没有看季南,身后的季南在听到神渊两个字时就抬起头看着前面的傅尔夜。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些许东西,然后又低下头。

    “是。”

    他季南欠傅家五条命,傅尔夜的父亲救了他一家五口。

    在饥荒的年代,为了一块树皮都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在一群人的脚底下死死的抠着那块救命的树皮不松手。趴在地上把那块树皮护在胸前,一群人把他踩在脚底下拳打脚踢。他本以为也许生命这就到头了,不能为爹娘和弟弟妹妹抢到这块树皮是他此生最痛恨的事。他闭上眼等待死亡,一点一点的意识渐渐抽离身体。朦胧间最后一丝余光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经过,他奋力爬起来冲过去趴在马车的车辕上。一直不停走的马车碾过他的腿,他甚至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感觉不到痛,他只知道若是没有这块树皮死的就不止他自己。他死了不要紧,可还有弟弟妹妹爹和娘呢。他死死的抓着车辕不肯松手,还在前进的车子拖着他在地上拉了好远。他快要不行了,他没力气了。手指一点一点的松开,马上就要倒下再也把不住马车了。最后,连最后一根手指也滑落。他绝望的趴在地上闭上眼,看着那辆马车在眼前越走越远。他弓起身子趴着用身体把树皮盖在地上,身后又涌上来一群人。也许,真的不行了,他想。

    那群人却经过自己跑向前面,他诧异的抬头。正看见一片月白色的衣摆,在这黄沙满滚寸草不生的荒野里,不染纤尘。

    他爬起来抱住哪只脚,抬头。顺着月白色的衣衫往上看对上那双微笑的凤眸。那人向他伸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握着的树皮往后推了一步,把树皮塞进衣服里死死捂住。那人微微一笑,向前一步拉着他的胳膊摊开手放进来一个馒头。他揉揉眼睛看着自己满手脏污的手心放着一个白花花的馒头,再抬头看了看那人。转身使出全身力气跑了。

    他把那惟一的馒头给了爹娘和爹爹妹妹之后自己跑回去,远远的就看见那一片月白如谪仙一般站在那里望着他。他跑过去,在他面前跪下。

    “我跟你走。”

    “为什么。”那人蹲□来看着跪着的他一身狼狈,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肩头拍了拍。荡起一圈灰尘。

    “我要跟你走。”他抬头,脸上到处是灰只看到那一双眼睛特别明亮闪着坚定和狼一样的锐利。

    “好。”那人微微一笑,伸手拉着他的手走向马车。他经过刚刚抢他树皮的那一群人,看着他们抢破头争着那几个馒头。越过他们,跟着那个月白色的身影走了。

    上了马车,他看见马车里有一个小男孩,小小的白嫩嫩的脸干干净净的坐在榻上拿着一本书看。看见他进来那小孩只瞥了一眼就继续看书。他站在车上不知道该不该坐,自己身上脏成这样万一弄脏了马车怎么办。

    身后上来那个人,一身月白站在他身后拉着他走到那个小孩面前。那人开口,“小夜,这是你的新朋友。”

    榻上那个小孩只嗯了一声,连眼都没抬。那人也不生气,蹲□子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答:“季南。”

    “好,季南。从今天开始你跟着小夜吧。你要保护好他,知道吗?”

    他抬头朝那个坐在榻上的小孩看了一眼,转过身眼神坚定的看着那身月白。“好。”

    就这样,他季南成了傅尔夜的护卫。只为了傅尔夜父亲的活命之恩,为了那个承诺。

    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

    季南停止回想,看着面前不远处傅尔夜的背影。转身,走出夜殿。

    神渊,位于天蓝山上慕云涯下。传说里面是住着一群神仙。有一天那些神仙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一些巨兽和阵法保护着神渊。神渊里,长着五零草。传说能解百毒,甚至生死人肉白骨。只是,没人能够拿到五零草。

    季南不怕死,这条命本就是傅家的。死了也只当是还了他们,从来没有什么挂念。他闭上眼,眼前闪过一片蓝色,湖水的蓝色。深深浅浅像是流动着的,慢慢流进他的心。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的蓝色跟她不一样。朵朵白云顺着风飘着。

    孟府,一个人越墙而入,小心的避开守卫朝着深处进去。不多时,来到一座阁楼前。他翻身一跃站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顺着目光看去。孟青恬坐在窗前低头绣着花,丫鬟站在她身后端着一盏茶。青丝顺着她俯身的动作滑落身前,她秀眉微蹙伸手在把它撩到身后。丫鬟看着她一笑,上前来拿过一根发带把头发绑起来。她回头,朝丫鬟一笑继续绣花。案上,梅花似雪。

    季南最后看一眼那片湖蓝,转身走开。

    孟姑娘,若季南还有命回来。定求了公子将你娶来。你,等着。

    命运总是如此,在你最美的时刻遇见那个人。你爱他,他不爱你。你伤心难过,甚至走极端。可若是你回头看一看,只要一眼。也许,就会有一片真心刻着你的名字。只为你那一回眸,便转身变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瞬间为你春暖花开。

    阁内,孟青恬抬头看向窗外季南刚刚落脚的那棵晃动着枝叶的大树。

    “今天没有风啊。”

    是的,没有风。因为,季南已经走了。

    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夺走一个人的心。那般顺手拈来轻而易举,不是那颗心看守的不够好,只是有人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真的懒得再奋斗了,就去听董贞的歌。然后,俺又有勇气了。俺不算越挫越勇的人,申请了签约两次都不行。然后俺受打击了,再然后俺想清楚了。签约不签约的根本没关系,写了就好。我写夜伤歌又不是为了签约。再说要得到肯定不一定非要晋江网站,只要有人看,我就继续写。我写的开心,你们看得开心就好。要什么肯定,签什么约。自己对自己就是最好的肯定,至于签约,不是早就签了一辈子么。+_+  +_+   可是俺还是想问一问,有人在看夜伤歌 么?冒个泡给点力好不好

    、雨幕如帘冷入心(三)

    郁言伤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坐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脚踏上放的好好的鞋子。有些诧异,起身抬起手臂活动活动筋骨,心肺间的呼吸好像顺畅了许多。身子也感觉轻快了不少。他只当睡一觉睡的,他自然不知道昨夜有人给他输了内力,也不知道有人为他做了什么。

    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傻傻的被人爱着。是因为前世的一次回眸吗?不是,只因为今生的一次相遇。

    傅尔夜在床边坐着直到天亮,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他却只能看着不能躺。为什么?因为别人替他躺了。

    千歌苍白着脸还在昏睡,嘴唇因为发热有些干裂。傅尔夜起身准备叫季南,才想起来季南今早已经去了神渊。他起身走到桌子前去倒水,端起茶壶才知道已经空了。扭头看了一眼躺着的千歌,抬脚走出夜殿去倒水。夜殿虽说下人不多,可还是不少的。只他傅尔夜住的这个院子向来不许闲杂人等入内,一应事务也都是季南打理。现在季南走了,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傅尔夜一走,床上的千歌就睁开了眼。动了动手指慢慢撑起身子,头很沉。摸摸身上已经明显换了一套的衣裳,她眼睛沉了几分。她早就醒了,傅尔夜跟季南的谈话她也听到一些,却不完全。她知道季南被派出去了,却不知道季南是去干什么。傅尔夜一直在她身边坐着她也不敢动只能装睡。迷迷糊糊的又小睡了一会儿,正好傅尔夜出去,她睁开眼。身子还是不舒坦,沉的像是挂了几十斤负重。可是不管怎样,时间不能耽搁。她必须要快,傅尔夜很快就会回来的。

    千歌下床穿上鞋子,走到门口看了看门口没人。抬脚朝着夜无眠走去。

    她住在夜无眠,夜无眠在夜殿的右后方挨着的是客房。郁言伤住在那里,跟她只隔了一个回廊。她必须在傅尔夜发现她不在并且找到她之前,把郁言伤送走。

    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身子摇摇晃晃。发着烧的身子被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好不容易走到郁言伤房门口。千歌一下子趴过去扶着门框才没有倒在地上。

    房间里,郁言伤正坐在桌前看书。一身青衣,阳光透过窗户铺在地上。待他听见响声看到门边扶着门框站着的千歌时,着实吓了一跳。千歌一头长发昨夜散开此时还来不及重新挽起,衣衫也有些凌乱。面色苍白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他连忙起身去扶着她。

    千歌却管不了那么多,抬眼看了一眼拉着郁言伤的手就往外走。www.kmwx.net

    “去哪儿。”郁言伤也不反抗,任她拉着。

    “别管,跟我走就是。”她拉着他的手,他的手很温暖。不似昨夜的温度。此时的他,也不是昨夜。安静的睡着在她怀里,她抱着他。

    千歌拉着郁言伤一路躲躲藏藏小心谨慎的往夜殿外走,只要出了夜殿的范围。郁言伤就可以自己跑了,自己的身体这般。跟他一起走只能拖累他,再说傅尔夜抓郁言伤也没听说要干什么,想来若是他走了。傅尔夜发顿火也就算了。

    一路蜿蜒疾行,前面不远就是夜殿门口的守卫。并不是一道门,而是一张很大的网。很长很高,下面守着一队人穿着灰色的衣裳。

    千歌拉着郁言伤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那张竖起来足有三丈高的网皱眉。那张网,一般人过不去。更何况郁言伤这样子该是把武功全忘了!那张网看着没什么惊奇,材质像是麻绳编的。可是她知道,傅尔夜绝不会这么笨。

    千歌低头伸手在地上捡了两个石子握在手心。郁言伤蹲在千歌身后微微笑着,斑驳的树影映在他脸上,明明暗暗的光圈铺满他的青衣。

    千歌回身,正好对上郁言伤的鼻尖。地方很小,两人挤在一起本就拘谨。千歌突然回头,郁言伤连躲避都来不及。她的鼻尖触着他的鼻尖,呼吸可闻。他垂眸,她苍白有些干裂的唇近在咫尺,再向前一寸就会触碰在一起。好像又回到那个时候,她受伤昏迷被梦魇着。也是这般离自己这么近,快要吻到一起。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快,就仿佛要跳出来。现在,他知道了。却宁愿不知道。

    周围好像突然热起来,千歌迷迷糊糊的脑子突然砰的一声炸开。郁言伤浅灰色的眸子近在咫尺,淡淡的色彩清可见底,里面清楚的倒映着她的样子。她垂眸,他淡淡的粉色的唇就在那里。身子微微前倾,再近一点点就要吻到他。

    送他离开,是对是错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或许此去就再也见不到他。那么,就让她吻一下。就一下。哪怕再也见不到,她也会记得那双唇的温度。放在心里虔诚供奉。

    郁言伤看着闭上眼睛越来越近的千歌,咳嗽一声。撇开脸。

    千歌睁开眼,看着眼前白皙的侧脸凄凉一笑。倾身,吻上他白嫩的耳垂,舌尖轻轻舔了舔。郁言伤身体一震,低下头。肩上垂落的长发遮住他的侧脸,再也看不清表情。

    千歌松开他,伸出双手抚上他的脸。扭过来对着自己,那双眼睛里清明如洗。

    “你确定你在做什么。”他开口,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恼怒。

    “我知道。”她答。

    “你是傅尔夜的未婚妻。”

    “我知道。”

    “你不该这么做。”

    “我知道。可我想要这么做。”闭上眼睛凑近。吻上他粉色的唇,睫毛微微颤抖慢慢挂上水珠。

    郁言伤一直睁着眼睛,浅灰色的眸子渐渐染上暗沉的颜色。他郁言伤,这是在做什么?做别人的替身,还是偷了别人的未婚妻?!

    千歌闭上眼睛吻着他,他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脸的悲戚。他知道了,怕是又做了别人的影子,还偷了别人的未婚妻。他郁言伤自诩君子,如何能做这样的事?!

    郁言伤闭上眼睛,忽略唇上传来的感觉,手在袖子里握紧又松开。睁开眼睛,伸手推开面前的女子。扬手一巴掌打偏了千歌的脸。

    “身为女子,你不该。你更忘了那天我跟你说的话,这一巴掌,你受的。”他看着她被自己打偏的脸,心不知为何有些痛。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发麻的手,微微一笑。

    千歌看着地上的枯叶,耳朵有些嗡嗡作响。他那一巴掌,还真是用力。脸上火辣辣的疼。忽然又啪的一声,她抬眸看着郁言伤的脸和他刚刚放下的手。心很痛,他就这么讨厌她吗?就算吻了他,就要这样惩罚自己?难道她仅仅吻了他就是玷污了他?他打了她还不够,还要打自己?

    “身为男子,我不该。这一巴掌,我受的。”他薄薄的唇吐出来的话那样刺痛她的心。

    身边突然走过来一对巡逻的人,千歌精神一震拉着郁言伤跳到树上。

    树下,那群人朝树后面看了看。走了。

    千歌松了口气,看着郁言伤。他还是淡淡的笑,不温不火。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一瞬间。她有些迷蒙,这个人,是墨乾吗?那个不拘言笑的墨乾几时变成现在这样看似有情实在无情?伸出手在左胸口抚过,那里现在正痛的厉害。

    、夕阳如血映谁颜(一)

    良久,千歌放下手。抬眸看着他的侧脸,脸上淡淡的红色的指印已经开始鼓起。她伸手想要抚上他的脸问他疼不疼,抬起手又放下。她这般,他是不是又该打自己一巴掌了?

    看着前面不远处夜殿的守卫,她垂眸掩去最后一丝情绪转身看着郁言伤。

    “我下去解决他们,你在这里等我。”

    他测过脸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睛点了点头,“小心。”

    她转身跃下大树,慢慢向着守卫走去。一身浅碧色的衣衫随风舞动,影形单薄如纸仿佛风一吹就会跑。郁言伤低头看着自己微红的掌心,勾起嘴角笑了笑。

    她是傅尔夜的未婚妻,若是相逢未嫁时。他郁言伤怎么会放着心动的女子不理?他不是圣人,他喜欢她他就要得到。可她是别人的未婚妻,那人遇见她在他之前。他还能怎样?难道要去抢?他不能。心是痛的,可痛着痛着就习惯了。他这残破的身子还能有几日好活?

    “什么人!”守卫们看着千歌走过来,齐齐拉出长剑对着千歌大喊。

    “奉琴。”她站在那里,裙摆摆风撩起像花一样开在身后。发丝轻舞。

    “不知姑娘有何贵干。”守卫队里走出一人,对着千歌拱了拱手。

    “殿主派我出去任务。开门。”

    “姑娘可有令牌。”

    “有。”千歌把手伸进袖口,慢慢向前走。

    “请出示令牌。”那人扬手回剑入鞘,伸出右手等着千歌的令牌。

    千歌慢慢走近,猛然间从袖子里抽出一条青绫。扬手一甩,那青绫似一把长剑用守卫队长的胸口穿过。青色被鲜血染红。守卫们看着队长已死,纷纷拔出长剑向千歌一拥而上。

    千歌抬眸看着一群人围着自己跑过来,右脚踮起双臂平伸。右手拿着青绫原地旋转,青绫在身体四周围成一个圈。冲上来的守卫瞬间被弹飞。

    但是,很快他们又站起来。千歌扬手,青绫卷过一把长剑。千歌握剑在手,一队守卫。不到一刻钟全部躺倒在地,身上都是不一样的伤。一样的是,都已经死了。

    千歌扔了长剑,跃起飞到大树上拉着郁言伤重新回到网下面。抬眼看了看三丈高的网,侧脸瞅了瞅郁言伤。提气带着他跃起,想要飞过那张网。

    慢慢靠近,网上每一根绳子都藏着倒刺。好像还有小小的虫子在爬。千歌带着郁言伤正飞到网的正上方,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十几只利箭极快的朝他们刺来。

    千歌扬手甩出袖中的青绫向后,瞬间利剑全部被青绫打偏了方向。朝着大网刺下。可后面马上又来了加了一倍的箭,千歌扔出袖中整根青绫将箭缠住。一排箭挡住了,可千歌手中已没了可以用的东西。

    暮然,千歌瞪大了眼睛。那一排被青绫缠住的箭后面紧紧跟着一支带着红色羽翎的箭紧接着就要射过来,红色的羽翎,只有傅尔夜才用的箭!那支箭破空而来,带着红色的尾翼闪电般的朝他们刺过来,目标不是她,而是郁言伤!她仿佛看见傅尔夜在下面看着她笑,笑她傻,笑她无知!

    千歌拉着郁言伤把他扯到身前,她背后,是那支红色羽翎的箭。

    时光好像放慢了很多,最终还是噗嗤一声。红色的血液溅出来,染上千歌拉着郁言伤的手。那身竹青色的衣裳还在随风飘着,他单薄的身子背后,却插着一根红色羽翎的箭。

    千歌看着面前的郁言伤,瞪大的双眼。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转过来替她受了那一箭?!他不是讨厌她么?他不是厌恶她么?!他难道不知道那箭上是有毒的么!

    身体还在下坠,千歌抱着背后中箭已经昏迷了的郁言伤。此时他们已经跃过那张网,只要落了地就好,她有办法。

    可就在这一瞬间,地上咔嚓一声出现一排排的木板上面每寸地上都插着匕首。掉下去,根本和万箭穿心没有区别!一定会被捅一万个窟窿!

    千歌急忙伸过另一只手抓住身旁那张竖立的网。好在他们跃过来离那张网并不远,千歌一手抱着郁言伤,一手抓住网。网上的倒刺入肉,她的手瞬间鲜血淋淋顺着胳膊往下流。衣袖滑落到手肘处,胳膊上林林总总的浅色疤痕暴露在空气中。两个人,就这么挂在那张网上。

    对面,傅尔夜一袭月白缓步走过来。双手负在身后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只那一双凤眸看着挂在网上的岳千歌和郁言伤。

    他在守卫队的尸体旁站立,伸出手拍了拍。

    “精彩啊,好一出英雄救美。本殿都看的要感动了。千歌,你感动了没有?嗯?”

    “傅尔夜,你卑鄙!”千歌看着底下的傅尔夜咬牙切齿。

    “我不卑鄙,如何活?千歌,你就是学不会卑鄙,所以现在挂在那里享受倒刺毒蛊的人是你,不是我。”傅尔夜低头看着地上倒着的尸体抬起脚在上面踩了踩。

    “你要是不救他,不帮着他逃走。如今他还是夜殿的客人,本殿还是会以礼相待。可现在你说怎么办?千歌,你让我勉强维持的礼数也丢了。唉,今后。只好请玉公子到夜殿的地牢一游了。”傅尔夜皱眉,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算好的!”

    “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千歌,你可真让我惊喜。”傅尔夜抬眸,侧脸看着挂着的千歌愤怒的瞪着他。

    “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以为你们还走的了?你们脚下那些匕首可不是假的,要么你跳下去用身体给他垫脚,他倒是可以逃走。不然,你们就乖乖的回来。祈祷我心情尚好不至于让风华绝代的玉公子死的太痛苦。”

    千歌低头看着脚下那些匕首,每个木板上都是满满的。若是借着网再用轻功飞过去,可这距离里都是匕首!白森森的泛着冷光。抓着网的那只手已经被网上的倒刺勾的血肉模糊,她甚至感觉到有东西顺着伤口往肉里钻。她知道,那一定是傅尔夜说的毒蛊。另一只抱着郁言伤的手也开始滑脱,毕竟她是女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直抱着一个男子。手心里全是汗。

    千歌若是自己一个人,用轻功跃过地上的匕首区应该不成问题。可她怀里还抱着中了箭正在昏迷的郁言伤!怎么办,她急的满头都是汗。再看看对面站着的傅尔夜,如果不送郁言伤走,等回了夜殿,傅尔夜不会饶了他的!头开始晕,世界都在旋转,模模糊糊的视线开始看不清。千歌摇了摇头保持清醒,她现在不能晕,她一定要坚持住,不然,她跟郁言伤两个人都要死!

    已经中午,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在地上照出他们的影子。

    一张网,网住了两个人。牵动着三颗心。是生是死,一念之间。进退维谷,左右两难。

    、夕阳如血映谁颜(二)

    世界很安静,安静的只听得到风声。太阳挂在天上炙烤着大地,千歌抱着郁言伤的手,就快要滑脱。

    傅尔夜隔着一张网在他们对面,早有属下为他搬来椅子。还有人撑着伞站在他身边为他遮阳。他手里端着一盏茶悠闲的饮着,一点着急都没有。可这边的千歌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始终想不到办法。只能维持着姿势抱着郁言伤挂在网上,抓着网的手已经被倒刺勾的麻木,整条手臂都是鲜血淋淋。红色覆盖过手臂上淡色的疤痕,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熏得她快要窒息。

    郁言伤一身青衣背后也被血染红一大片,暗红的颜色里泛着黑。垂着头任千歌抱着他的腰,墨色的长发垂在脸颊两侧,遮住的容颜看不清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千歌咬着牙坚持着。眼前一阵阵泛黑,额头上布满亮晶晶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良久,似乎怀中的郁言伤动了动。千歌低头看过去,却还是老样子。垂着头看不清脸。脚下一地的匕首反射着阳光在身后的地上投出光影。

    “千歌,还没想好么?本殿都饿了。”傅尔夜伸手把茶盏递给身边的属下,抬头望着挂在网上的千歌好整以暇。

    “傅尔夜,放他走。我跟你回去。”一串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衣襟上,最后隐没不见。

    “一个也不放,你要是不下来。就算了,本殿要去吃饭了。”傅尔夜说着,站起身伸手抚了抚衣袖转身就要离开。

    “傅尔夜!我求你,放了他。”千歌睁大了眼睛看着傅尔夜月白色的背影。

    “求我?千歌,求我也没用。要么你们现在下来,要么等会我抓你们下来。再要么,你们俩就自己坚持不了掉下来,然后,选择是你死还是他死,或者你们俩一起死。”傅尔夜侧脸,左手抚着右手的袖口。阳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莹白如玉。

    千歌咬牙,低头看着地上一地泛着光的匕首在抬头看看背着身子的傅尔夜。然后,松开抓着网的手,瞬间,千歌和郁言伤一起下坠。等着他们的,是万箭穿心。

    千歌抱着郁言伤翻过身子做好准备,在落地的一刹那用脚垫底借力再用轻功飞过匕首区。

    傅尔夜暮然转身,看到的就是一身浅碧色衣裙染血的千歌抱着昏迷的郁言伤正面对着下面森森的匕首下坠。他抬脚就要飞过去阻止,却又收回来。双手握在袖子里微微颤抖。他知道千歌不会这么轻易就范,更知道她此刻的打算是牺牲自己一只脚换来离开匕首区,然后放走郁言伤。他微微一笑,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

    “千歌,若是你能够过了这匕首区。那本殿就大发慈悲给你一天时间送玉公子走,明天这个时候,本殿在派人去追。若是玉公子再被本殿追回来,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傅尔夜眯着眼睛看着千歌听到这句话后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又燃起了光亮。晃了他的眼,还是这太阳太刺眼了?

    千歌抱着郁言伤朝匕首落下,一脚着地。瞬间,匕首从脚底刺进来穿透整个脚掌从脚面露出明晃晃的匕首尖。眼前暮然一黑,险些站不稳。回过神来,她暮然发力跃起。带着郁言伤朝外面的安全区跃去。

    可变故总是发生的那么快,她怎么就那么笨以为这样就能过的了那个魔鬼布下的杀着!只见原来没有匕首的地面,也突然像刚刚那样咔嚓一声从地下冒出来一地的尖刀。千歌眼前一黑,胸膛里气血翻涌。

    “傅尔夜!”

    身后,傅尔夜坐在椅子上轻轻一笑,笑声传进千歌的耳朵里只觉刺耳。他伸手朝前一挥,“千歌,回来吧。”

    千歌回头双眼瞪着那抹月白,张嘴朝他吐了口唾沫。

    “傅尔夜,我岳千歌今天绝不回头!”

    千歌带着郁言伤又一次落地,噗嗤一声。脚面上又一次冒出一片刀尖,脚心的血像是小溪一样顺着千歌跃起的路线撒了一地红线。怀中的郁言伤还在昏迷,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只那一双唇开始微微泛着黑紫。长长的睫毛遮住那一双浅灰色的眸子在眼睑上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一下,两下,三下。千歌带着郁言伤足足跃起六次,才到达一片再也没有匕首的草地。她的右脚,早已血肉模糊,血流如注。整条腿都已经痛到麻木!抱着郁言伤落地的一刹那,再也坚持不住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傅尔夜看着千歌一次一次落地,一次一次跃起。双手在袖子里早已掐出血来,瞪着那双凤眸看着千歌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匕首刺穿她的脚心,他的心就跟着痛一分。他咬着牙看着她带着郁言伤再一次落地,然后倒下不起。嚯的一下站起身,扬手打了个手势。那个竖立的网瞬间从中间分开撤向两边,网外那片明晃晃的插着匕首的木板咔嚓一声又重新回到土里不见。他抬脚,一步一步越过先前被千歌所杀的护卫队的尸体朝倒在地上的千歌走过去。

    微风轻抚,他墨色的长发飞舞,月白的长衫轻扬。

    千歌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黑黑的一片只有模糊的一点点光亮似是太阳的光影。她的头很晕,仿佛置身在龙卷风内部只觉的体内翻江倒海。整个身体都在旋转。她固执的不肯失去意识,翻起身子朝着郁言伤的地方,胳膊一下一下用力拖动身体爬过去。左手掌心翻着血肉,整条胳膊都是鲜血淋淋。右脚脚掌被匕首刺穿六次,筋脉血管都已经破裂。在她爬过的地方留下一路血迹。睁着大大的眼睛没有焦距,她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却固执的朝着那一抹竹青爬过去,一下一下。直到握住那一双温暖的手,她头一扁。陷入黑暗。

    傅尔夜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岳千歌浑身是血的抓着郁言伤的手不肯放开。她身后,拉了三丈那么远的血路。郁言伤背后插着一支红色羽翎的箭,苍白着脸嘴唇泛着青紫,明显已经毒发。

    傅尔夜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倒在地上的这两个人,微微仰起脸看了看已经西落的太阳。总感觉眼睛酸涩的紧,心一阵一阵的抽痛。如果不是他下令不准在出刀阵,她岳千歌就算废了两条腿也出不了夜殿!

    他不明白,她岳千歌为什么就那么恨傅尔夜。若不是她非要带着郁言伤逃跑,他们两个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一个人中箭中毒,一个人中蛊还要废了一只脚。呵,看来他傅尔夜的夜殿,还真是人间地狱。好吃好喝的待着他们,他们却非要逃跑。

    傅尔夜蹲□子,低头伸手拨开千歌被汗水黏在脸上的发丝。她眉头紧蹙,小脸苍白如纸。他伸手去掰她握着郁言伤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她握着郁言伤的手握的那么紧,紧的让他心痛。

    傅尔夜啊傅尔夜,你费尽心思为她,到头来她却离你越来越远。甚至恨你入骨。你该怎么办,你要怎么办,你能怎么办?!

    傅尔夜闭上眼睛,心痛的快要裂开。千歌,我做了这么多。你却握着别人这么紧,你让我情何以堪?

    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仰起脸。深呼吸,挤走心痛的感觉。暮然睁开双眼,那双凤眸里满是伤痛。

    “岳千歌!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一声一声的我恨你在周围回荡开来。

    、夕阳如血映谁颜(三)

    傅尔夜站在岳千歌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昏迷的她。她的脚跟手已经被包扎好,层层的白布裹成一个粽子,中间还微微透出殷红。那只完好的手还在抓着郁言伤不肯放开,傅尔夜看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身后他的属下已经全部整理好在他身后站成一排,他回身,抬脚离去。

    岳千歌,我最后在给你一次机会。好自为之!

    夕阳西下,那色似血染。染的又是谁的血?

    千歌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变的清晰。想要开口说话,干裂的嘴唇瞬间裂开几条口子微微渗出鲜血。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抬头顺着胳膊看见躺在她身旁的郁言伤。她松了口气。这才觉得右脚跟左手火辣辣的疼,她挣扎着爬到郁言伤身边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醒醒,醒醒。”

    郁言伤的头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晃了晃,可那双眼睛怎么也不睁开,动都没动。千歌低头看着郁言伤苍白的脸,用手把他推成侧身躺的姿势。看着他背后那只箭,瞳孔一缩,伸手微微颤抖的抓住箭杆,猛的一把。锋利的箭头挂着倒刺带出一层血肉,伤口处泉涌的血瞬间再次染红了周围的衣裳。千歌拉起裙摆撕成布条捂住郁言伤背上的箭伤,然后再用布条绕过胸前缠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已经下山。天空只留下半边光亮,黑暗从东边渐渐蔓延过来。

    千歌费力的拖着郁言伤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夜殿本居于暮兰山的山腰上,十八堂位于各地,堂主每隔一段时间回去暮兰山一次。孟洋的那个雷灵堂,便设在暮兰山下的城中。

    昏暗的夜色里,隐约传来流水的声音。千歌精神一震,找到一棵树把郁言伤放下靠着树干坐好,自己一瘸一拐的顺着声音寻去。一条小溪静静地在夜色中流淌,天上的星星在溪水中映出细碎的光亮。千歌朝四周看了看。摘了一片大树叶卷起做瓢,舀了些水喝。又舀了一些沿着原路返回准备给郁言伤解解渴。

    待她走到放下郁言伤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些暗红的血迹。人,早已不见。千歌的手一松,手里拿着的水跳脱树叶滑落在地上不见。她慌张的四周寻了寻,不顾脚上的伤沿着路找了好远。一点线索都没有。

    仿佛一下子没了力气,千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郁言伤昏迷着。不可能自己跑了,那么到底是谁带走了他!他受了伤,还中了毒。傅尔夜的红翎箭不是闹着玩的!若不及时救治,毒入肺腑,神仙也救不回来!

    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千歌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狼狈不堪,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这里是暮兰山,没有人敢在夜殿的眼皮子底下撒野。那么,带走郁言伤的,除了傅尔夜还能是谁!

    千歌想到这里,抬起头朝天上看了看。

    暮兰山上到处都是夜殿的人,明岗暗哨不知道多少,能在暮兰山不见了人的。除了是傅尔夜指使的,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她之前能够带着郁言伤下山而没有碰到夜殿的人,那是因为傅尔夜承诺过明天才会动手派人追杀他们。可现在郁言伤不见了,在这暮兰山上,她只能找傅尔夜要人!

    周围的树木高高大大的黑影立在夜空下,树叶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千歌站起身,顾不得脚上的伤运起内力朝着夜殿飞去。

    夜殿,傅尔夜正歪在榻上假寐。眼前一幕一幕闪着下午时的情景,千歌愤怒的眼神,流血的左手,被匕首刺穿的脚心,还有死死抓着郁言伤不放的样子。一遍一遍,像是电影一般在眼前上演。他睡不着,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砰的一声,夜殿的门被踹开。门板还在忽闪忽闪的晃悠,微微的月光照着一个人的影子慢慢走上夜殿白色的地毯。留下一串红色的脚印。

    “傅尔夜,把郁言伤还给我。”千歌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侧着身子的姿势随时准备攻击。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乱舞,就像黑夜里的鬼魅。

    “岳千歌,郁言伤不在本殿这里。你自己带走了他,怎的回来跟本殿要人?”傅尔夜眯着眼睛看着门口的人,不动声色。

    “我不过去取了些水,片刻的时间他就不见了。在这暮兰山上,除了你傅尔夜,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说了,郁言伤不在这里。本殿说话自然算话,说了明天派人去追,就不会晚上偷偷的劫人。”

    “那你告诉我,郁言伤去了哪里!”千歌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

    “这是你的事。不过,你既然自己回来了。那就别出去了,本殿下午给过你机会让你走。这次,是你自己回来的。怪不得我。”傅尔夜坐起身,伸手拂了拂袖子。

    “哼。”千歌冷哼一声,转身准备走开。

    既然傅尔夜说人不在这里,就一定不在。他虽然卑鄙,但做过的事一向不会否认。千歌抬脚跨出夜殿的门槛,身后忽然袭来一身冷风。她快速的回身脚尖点地往后掠,对面,傅尔夜曲起成爪的手指离她的脖子不到三寸。

    “岳千歌,我傅尔夜的夜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傅尔夜疾步追着千歌手下不停的变换招式想要抓住她。

    “我要找到郁言伤,找到了我自然会回来。”千歌不停的拆着傅尔夜的招数,脚下急退。可身后已经是墙壁,再无可退。

    “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傅尔夜眼睛一眯,身手如电。千歌退无可退,背部抵着墙壁。双手被傅尔夜制住压在胸前。

    他靠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鼻尖。一双凤眸看进她的眼底。

    “岳千歌,夜无眠还等着你呢。”

    千歌抬眼与他对视。“我只要找到郁言伤,确定他没事。”

    “你也太天真了,本殿给了你一天的时间是没错。可你不该忘了本殿的红翎箭是干什么的,你以为,他还能活的过今晚?嗯?”他在靠近,几乎贴上她的唇。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千歌看着近在咫尺的傅尔夜咬牙。

    傅尔夜勾唇一笑,距离她的唇那最后一点空间也被他挤走。他的唇极快的贴上她微凉的嘴,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快速离开。转眼,他已经封了她的穴道退身到一步之外。

    千歌气恼的扬手,一巴掌甩上傅尔夜的脸。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仿佛带着回音。傅尔夜微微震惊,侧脸眯眼看着岳千歌一步一步向她欺近身子。

    “岳千歌,你下午这样吻着郁言伤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打你的吧?嗯?”

    “你!”千歌皱眉看着他,下一秒,傅尔夜放大的脸再次出现。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浓黑的眸子映着她瞪大了双眼的表情。她动了动,双手早已被他制住反剪在身后。她抬脚,他极快的伸腿压住她的□。

    肺部的空气极快的流失,唇上一痛。紧接着傅尔夜离开她,微微勾着唇笑了笑。

    “岳千歌,我,才是你该吻的人。”他说完就放开她,退开身子双手负在身后站在月光下。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泛着微光。

    “来人,把她带到夜无眠给本殿看好了。”

    “是!”

    两个灰衣人上前架起岳千歌越过傅尔夜朝着夜无眠的方向走去,千歌一直恶狠狠的瞪着那个月光下负手而立的人,直到转角,那抹月白被藏起,再也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让他们俩逃走的,可是又觉得两个人逃走了。留下小傅一个人,小傅肯定特别无聊,指不定又在背后里骂俺不是亲妈,所以,俺又让千歌回来陪他了。两个人在一起虽然吵架吧,可俺看着还是继续吵吧。打是情骂是爱,小傅啊,俺对你真的是无话可说的好了。到现在为止,俺都没让你受过伤。不过就是一点小小的心里负担,虐着虐着就习惯了。至于小郁啊,恐怕要隔几章才会出现了。毕竟他现在受了伤又中了毒,总要让他生死未卜一下。确认阎王爷不收他了,俺才能把他领回来,不过万一他要是挂了的话。喜欢他的童鞋别打俺,俺一定让他从棺材里蹦出来继续虐。

    、夜深无眠露沾衣(一)

    无灯无光的夜无眠,一个牌位,一张矮案,一池红墨,一个人。

    千歌左手缠着白布,右手执一支毛笔。伏案书写,如瀑的青丝垂在身后。案上,白纸红字一路蜿蜒。字迹好似不如以往的清秀,有些凌乱,有些慌张。

    郁言伤受了伤不知道被谁弄走了,若是他就这么死了她该怎么办?她费尽心思想要把他送出夜殿,难道救人不成反而害了他!他背上那一箭无碍,只是傅尔夜的毒实在没有几个人能解。

    老天,我求你。不要让他死,若是他没有再次出现她宁愿就这么过下去。可现在他出现了,不要让我刚刚开始了希望就又面临绝望。他掉下绝念崖都没有死。求求你,让他活着。要我怎样都行。

    她绝望了六年,突如其来的希望快要把她弄疯。她死了那么久的心脏好像又重新跳动起来。既然他回来了,那么,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她真的,已经不能再一次承受那种绝望。对于她来说,那个没有他的一瞬间足以成为她的灭顶之灾,无可避免,不可逆转的毁灭,在那一场灾难里,她,灰飞烟灭。

    是谁以默然守护的姿态宁静弥漫的悲伤浸染了她,是谁以青秀竹影的挺拔温文尔雅的气度温暖了她,是谁以无可抵挡的姿势不可逆转的形势救活了她。那个人,丢了一次就已经让她心魂欲碎。怎么可以在丢了第二次?!

    千歌心里暮然一痛,手下一抖。一滴红墨染上宣纸,晕染开来。貌似一朵红梅,傲雪盛开。

    傅尔夜封了她的内力,她的脚伤让右脚已经形同残废,就是以后好了,也不如从前那般知觉。可这一切跟那个失踪的人比,又算的了什么。一个人没了心,要行尸走肉来做什么?

    千歌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一眼前面的牌位。黑暗里,就仿佛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着她。不让她逃。可她,一定要逃。

    慢慢站起身子,夜无眠里,白色的纱幔依附着怀抱粗的柱子随着风微微摆动。夜殿晚上从不点灯,要想办法金蝉脱壳。只有,烧了这夜无眠!

    千歌起身慢慢走过去拿起案上的长剑朝着墙壁横劈直下。呛的一声,长剑断成两截。一手拿起一截断剑朝着纱幔摩擦互砍,黑暗中渐渐出现火花。不知多少声后,火星子在纱幔上越来越大变成火苗。然后直直的窜上房梁。

    火光映红了千歌苍白的脸,那双眸子里倒映着明亮亮的火势越来越大。殿外传来人声,喊着救火。千歌趁乱撞开窗户逃出夜无眠,黑暗里朝着暮兰山下跑去。顾不得脚上钻心的疼,只要能在傅尔夜发现之前跑出去就好。不能被他找到,一定不能。

    凌厉的山风刮着脸颊,不知是奔跑还是疼痛,她的脸上布满汗珠。守门的一队人被千歌用迷烟放倒,那张网,藏满倒刺和毒蛊的网。对于没了内力的千歌来说,只能用手用脚一下一下攀爬过去。

    没有什么比她要去找郁言伤来得重要,手心一下一下被倒刺勾出血肉,不断的有小虫子顺着伤口往身体里爬,麻麻痛痛的感觉麻痹了神经。脑袋里唯一在想的只有逃出去,找到郁言伤,然后送他到一个傅尔夜再也找不到他的地方去。

    身上的衣服已是血迹斑斑,手脚都痛到麻木。先前受了伤的左手和右脚伤口又重新裂开,裹伤的白布已然血红。软软的网随着她的动作一动一动,脚上瞪着的绳子一下一下勒进肉里。马上,再有一下就可以翻过去了。

    “你还真是不听话,说什么都不听。封了你的内力不管用,逃跑的花样层出不穷。”身后传来邪魅的声音,在黑夜里有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正爬到网的最顶端的千歌,暮然一僵。

    “你真是非要找到他不行?不能消停会?他没来那会你挺乖的,看来请他来夜殿小住。真是我傅尔夜此生最大的错误。”傅尔夜站在一棵树下双手抱胸靠着树干看着爬在网上不动的千歌。

    “告诉我他在哪儿。”千歌没有回头,手心里那种小虫子乱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说了我没抓他。”傅尔夜伸手揉揉鼻子。千歌听到这句话重新开始动作往外爬。

    “不过。。。。。。”他故意把尾音拉的老长,果然,千歌停下不动等着他的下半句。

    “他自己回来的话,我可挡不住。”傅尔夜伸手打了个哈欠。网上的千歌却暮然一震。

    “他自己回去?不可能,你骗我!”她回身,看着不远处靠在树下的傅尔夜大吼。夜风吹着她的长飞乱舞。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自己去看。”他挑眉,料定了她的反应。

    千歌心里一下一下的抽痛,她费心心思送他逃走。他却在她为此受伤甚至差点丢了性命之后自己回去?为什么!她需要一个解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眼前一黑,坚持的信念瞬间没了支撑。手一松身体直直的往下坠,落尽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微微的夜来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千歌抓紧傅尔夜的衣襟,满手的鲜血在他月白色的襟口印上朵朵红梅。眼睛已经睁不开,脑袋嗡嗡直响。傅尔夜说着什么她听不清楚。只能拼着最后一丝意识开口。

    “带我,去见他。”

    傅尔夜看着下坠的岳千歌赶过来接住她,本以为她那么重的伤早该昏迷了。她却强睁着眼睛不肯闭上。看着怀里苍白的小脸,一身狼狈还带着血腥味的她。他皱眉,管不住自己的嘴,带着火药味的话瞬间吼出去。

    “不死心的性格还真是改不掉!你是真想成了残废不成!早告诉你不要试着逃离我,你没有选择权!现在的状况可还满意吗?你任性的后果,总是要有人承担的!”

    他看着他一身的伤,心里说不出的懊恼泛着淡淡的恨。她那么坚持着不肯昏过去,就是为了跟他说带她去见郁言伤?傅尔夜心里的火噌噌的往上冒着泡,抱着千歌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夜风清冷,吹得他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惊觉的松开手,她的手臂上,已经被他掐出一个五指印来。

    他早知道岳千歌不会那么乖乖的在夜无眠抄写经文,即便是他封了她的内力她也不会老实。他料定了她不会听话,坐在夜无眠对面的屋顶上看月亮吹冷风等着她的好戏。果然,子时一过她就忍不住动手放火烧了夜无眠。一个夜无眠而已,他倒要看看她能干出什么来。一路跟着她到了守卫处,看着她不顾性命的爬那个防护网。他真的受不了,能忍着自己没去一把把她揪下来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扔进地牢。他已经费了很大的劲了,这么久了,他以为他的心里只剩下恨她,可他该死的还会心疼她!

    他傅尔夜这辈子,到底是欠了她什么。直到现在为止,好像都是她欠他的吧?

    一轮月亮刚刚从云彩里露出脸来,白衣飘飘的他抱着一身狼狈血迹斑斑的她。沐浴着月华如水,慢慢一步一步顺着路往回走。

    一辈子能有多长?就在这条路上走完可好?

    、夜深无眠露沾衣(二)

    昏暗的地牢,到处弥漫着刺鼻的霉味,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一个尺许高的小窗户开在墙壁上,用铁条栅着嵌在墙壁中。一束月光顺着窗户投进地牢,一个木头做的十字形架子上绑着一个人。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一身青衣。背后一大片暗红,双手被绳子绑在架子上。修长的手指苍白透明。

    一下一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顺着台阶走进地牢。一袭月白在黑暗中泛着光,傅尔夜怀里横抱着岳千歌慢慢踏进地牢。浓重的气味让他皱了皱眉。千歌无意识的歪着头靠着傅尔夜的肩,两只手无力的下垂。右脚一片血红随着傅尔夜的步伐微微晃动,一身浅碧色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破破烂烂血迹斑斑。

    “殿主。”门口站着的守卫看见傅尔夜赶紧行礼。傅尔夜连看也没看,直接抱着千歌走向那个被绑在架子上的人。已经有人搬了椅子待傅尔夜在那人不远处站定放在他身后。

    傅尔夜抱着岳千歌坐下,抬手挪了挪她的头让她更加舒服的靠着。然后抬眼看向面前那个被绑在架子上的人。那人一身青衣此时显得有些狼狈,垂着头。但仍掩不住一身清秀,被绑着双手,完全舒展了的身躯显得清瘦异常。

    刚刚的楼梯口慌忙的下来一个人,灰色的粗布衣裳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傅尔夜低头看向怀里的千歌,侧脸朝身后的守卫摆了摆手。瞬间地牢里除了他和岳千歌,就只剩下架子上绑着的人和那个灰衣老者。

    灰衣人上前,身后抬起千歌的手搭上脉搏。片刻后,皱着有些花白的眉头松开了手。

    傅尔夜看着他挑眉。

    “她体内的那东西已经压不住了。若是三天之内在没有五零草,单是她身体里的那些毒蛊就已经能够要了她的命。”

    傅尔夜闻言皱眉,包着千歌的手一紧。“别的办法呢。”

    灰衣人身后捋了捋胡须。“别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要把她体内的毒蛊引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她还受了严重的外伤,前几日的内伤根本也还没痊愈。猛然引蛊,她怕是经受不起。”

    “需要什么条件。”

    “我要回去准备准备,早年我曾偶然得了一颗百汇丹。或许有些用处,不过,还在不在我真的不知道。”灰衣人呵呵干笑了两声,声音十分尴尬。傅尔夜只觉头疼,那么重要的东西,他居然不知道放在那里。

    傅尔夜闭了闭眼,沉声道“滚,快去快回。”

    灰衣人如蒙大赦脚底抹油的溜了,临走回头朝傅尔夜的背影看了看,眼里精光一闪。

    地牢里,除了傅尔夜一个人,其他两个人均是昏迷不醒。他低头伸手抚上千歌苍白的脸,俯□子在她唇上碰了碰。长长的睫毛跟她的触碰到一起。

    季南已经走了两日,此去天蓝山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十日路程。而千歌就只剩下三天,三天后的引蛊无论如何不能出了差错。只要季南能够拿到五零草回来,千歌就有救了。

    傅尔夜收紧怀抱搂着千歌靠近胸膛,隔着衣料,一声声规律的心跳让他的心安稳了一些。他伸手解开千歌被封的内力,手心贴着她的背缓缓输进真气。怀里的人颤了颤睫毛,微微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眸逐渐凝聚焦距。苍白干裂的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傅尔夜低头耳朵贴上她的唇,千歌微微的说话声传进他的耳朵。他朝身后扬手,“倒杯茶来。”

    傅尔夜扶着千歌喝完一杯茶重新躺回他怀里。千歌抬眸看了看他,又垂下眼睛。侧脸,那个被绑在架子上的人映进眼帘。她回头,撞进傅尔夜眼里,看见他朝她点了点头。

    “他是郁言伤?”她微讶,伸出手指着架子上的人侧脸问傅尔夜。傅尔夜再次点头。

    千歌扭头去看郁言伤,他身后照进来的月光穿过他垂在肩上的长发投在地上。她挣扎着从傅尔夜怀里起身,右脚已经伤的不能动弹,整条腿都已经麻木。凭着一条腿站着却仄歪着好像要跌倒,傅尔夜起身扶着她的手臂。千歌回头看了他一眼,用左脚一蹦一蹦的朝着郁言伤过去。

    一段不是很长的距离,她一步一步蹦了好久。仿佛永远都是原地踏步,不能接近他半分。他本是清清冷冷高高在上像神一样,望着她的眼神总带着怜悯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整个人笑的温柔仿佛阳光照进人心里。她总是那么那么的崇拜他,小时候是,现在还是。他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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