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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楼传说第16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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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荫荫笑吟吟看着她:“月儿,你还小。www.83kxs.com你没明白。身在风尘,迎欢卖笑,被人侮辱,本来就是应该的。更何况……”

    她淡淡扫一眼矮几上的银票:“这世上有人肯用银子来侮辱你,实在是你的福份。”

    她自己亲伸玉腕,倒了一杯香茶,转身奉给燕凛。

    燕凛也不接,冷冷一挥手,几个侍卫迟疑一下。到底不敢违命,伸手关上了车门,散了开去。只左右围定了马车,继续前进。

    车里。荫荫也全不以燕凛的无礼为意。燕凛不接茶。她就大大方方,自己浅呷一口。回手搁回矮几上,方才笑道:“公子屈尊上车,想是有话要教训小女子了。”

    燕凛冷冷道:“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出身,怎敢如此不知羞耻,竟想要嫁……”说起这个字眼,他都眼睛冒火:“想嫁给容公子为妻?”

    这话说得何其不留余地,旁边地月儿,又气又恼又委屈,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荫荫却大笑起来。

    她这般女子,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这时笑不可支,急急用手半遮着唇,以免过于失态,袖子滑落下来,露出雪白柔滑的手腕,腕上两只玉镯儿,随着她的笑声,轻轻相击,脆响不止,映着车中灯光,竟是一副极诱人的美人图。

    可惜的是,燕凛此时心冷如冰,心怒如炙,便是天仙下凡,也断然生不起怜爱之心,只是隐隐含怒地叱了一声:“你笑什么?”

    “我笑公子行事奇怪。我几时说过,我要嫁容公子为妻了?”

    燕凛气结,这女人刚才说的话,就敢抵赖:“你刚才明明说……”

    “我说要嫁容公子,并不曾说是要做正室夫人啊?”

    荫荫笑得粉面含春,眼波欲醉:“我对容公子一见倾心,愿为妾为婢,添香捧茶,这一番微薄痴心,怎么就惹得公子如此动怒了?”

    燕凛一听到荫荫说“为妾为婢”四字,已知自己太过冲动造次。

    高门世阀,富贵人家,免不了妻妾成群。妻子必然是名门贵女,但妾氏的来历就无需太讲究了。很多名臣名士,都会纳家妓舞妓这一类卑贱女子为侍妾,闲着没事,写写诗,称赞一下这小妾的才貌,谈谈和小妾调情相处的韵事,反而会被传作佳话。

    这些侍妾因为是买来地,连正式纳娶的姨太太都不如,可以随便互相赠送,甚至有那文人墨客,拿自己宠爱的小妾去和人换匹名马,还可以被人称颂为风流潇洒。

    这荫荫若说是只想给容谦当姬妾,确实属于完全合乎身份地念头,也谈不上什么妄想。而他这样大张旗鼓,郑重其事地跑到人家车上关起门来兴师问罪,就变成完全是莫名其妙了。

    堂堂一个皇帝,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火冒三丈,理智全无,要传出去,真得笑死满天下地人。

    他脸上只觉火热热还有些发麻,又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咬牙强项道:“你与他只见过一面,也只是为了假相亲弄出地一场拙劣之极的游戏,如何就一见钟情,非要委身于他不可?我看也不过是慕他富贵,居心不良罢了。”

    荫荫漫声道:“一见钟情?公子太抬举小女子了。这一见钟情地游戏,必要那身居闺阁,不愁吃,不愁穿,闲来看了几首伤春悲秋的诗词,听过几段才子佳人的戏文,十多年没见过几个男人的大小姐,才有资格来玩。我这样的女人……”

    她轻笑:“我这样的女人,能求个平安度日就不错了。我对容公子一见难忘,不过是因为,对于飘零女子来说,他那样的男人。是最好的归宿。”

    燕凛终于露出迟疑之色:“我不明白。”

    面对他地侮辱轻视始终笑语从容的荫荫,至此才轻轻叹息了一声:“那次相亲,不过是场游戏。在那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我是安公子找来的一个青楼女子。可是在与我地相处之中。他待我,始终没有一丝轻视,没有哪怕一分一毫的不尊重。我为他细心烹茶,他很郑重地接受,我为他弹琴。他很认真地倾听,他没有过份称赞我地才艺,但随口一两句,就让人感觉得出他的诚意。他并没有很热切地盯着我不放,可是,目光即不回避我,也没有急色之意,从容平和,淡定温润。没有鄙薄,也没有怜悯,好象我根本就是与他完全平等之人。”荫荫的神情悠悠。沉溺在回忆之中:“这样的尊重,岂止是风尘女子。便是名门闺秀。在男人的世界里,男人地眼底下。怕也是极难得到的。”

    燕凛蹙眉无语,他不自觉地根据荫荫的描述,去重新设想,那小小静室之中,一对男女短暂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旁的月儿却是茫然不解:“小姐,您的美名才名,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些富豪名士,对小姐都很尊重客气啊。”

    荫荫回眸看一眼月儿,笑道:“傻丫头,你以为,拿着金山银山,围着你送礼,平时叫你心肝宝贝,动不动发誓要把心挖出来给你看……那就叫尊重客气?我告诉你,我们认识的这些大人物,老客人,没有一个是真正尊重我的。”“怎么会……”月儿惊慌了起来:“吴老爷为了讨小姐高兴,一掷千金,连眉也不皱一下。赵公子戮臂誓血,说要为小姐赎身,给小姐名份,孙少爷写了那么多赞美小姐的诗……”

    荫荫失笑:“吴老爷今晚约了我去别庄共聚,可一听说夫人来了,立时就吓得将我们从小角门赶了出来。赵公子倒是哭着喊着说要娶我,可如果我敢说要名媒正娶当夫人,他立刻就能吓跑了。更何况,纵然是屈为小妾又如何?只需赵员外连着一个月不让他这独生子从帐房提一文钱,他困窘之下,把我卖了换银子也是意料中事。至于孙大才子写地那些诗……”

    荫荫冷笑一声:“你见过哪个才子名士,会用些浮浪诗文来称赞他们自己的妹妹,妻子,女儿,并且把诗词到处乱传……”

    “月儿,既然入了风尘,就永远不要妄想男人的尊重。所谓地花魁,所谓的头牌,所谓地众星捧月,说穿了,也只是让男人得到另一种快意满足地手段罢了。他夸你也好,亲近你也罢,捧得你上了天也行,最终都只是为了让他们自己尝试这种比普通妓女略高一些的追求乐趣而已。”

    荫荫眼中仍旧带笑,语调却终是沧凉了起来:“说穿了,你还是一个用钱就可以随便买来地东西。他们永远不会真的尊重你,更不会欣赏你的才华。我烹茶再用心,再认真,和你随便端来的茶,他们真能喝得出区别吗?我的琴弹得再好,对他们来说,和那街边的小唱,又有什么不同。所谓名妓才女,其实是他们自己捧出来,造些韵事佳闻的工具罢了。这么多年来,让我真正感到被尊重,真正明白,自己下了苦心来学的才艺被欣赏的,只有容公子一个,更何况……”

    她眼神悠悠,神思渺渺,言辞温婉,几似自言自语:“更何况,他并不曾对我动心,却肯保护我。意外发生之时,换了旁的恩客,早就吓得面青唇白,自顾自跑了,可是,他毫不犹豫地将我拉向后,用他的手臂和身体替我遮挡危险。那时墙倒窗塌,碎木乱迸,我清楚地知道,好几块被激射起来的碎木打在他身上,那声音,光听着,就知道很疼。可是,他始终不曾松手放开我,他一直护着我,好象,保护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是天经地义之事,好象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卑贱的妓女。”

    她复又凝眸,看着神色有些惘然的燕凛:“后来,我故意紧靠在他的身上,故意紧抓着他不放,其实,已是动心,已是有些想要引诱于他。而他,明显也察觉了,可是即使如此,他对我也依然没有一丝轻薄鄙视的意思,也没有无情冷漠地推开我。纵然我暗藏居心,他也还是保护我,从头到尾,即没有故作正人君子高高在上状,也没有急色轻薄乘机占便宜。纵然我是个只有一面之缘,轻如微尘的女子,他也能这样尊重善待,保护照料。如此男子,我又岂能不思之念之,辗转难忘。”

    随着她轻柔平和的语声回述旧事,燕凛心中的怒气,也已渐渐消弥。既然知道荫荫并没有过多的奢望,纯是自然地对容谦的倾慕,他便也就没有什么气恼了。在他心中,容谦本就是天下最出色之人,那么普通女子与他有了接触之后,芳心暗许,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不但不生气,细想想,竟莫名地还觉得有些欣然。

    这心情一好,语气自然就平和许多了:“姑娘有如此识人之明,这般赤诚心意,倒是极为难得。只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姑娘虽美若天仙,容公子既然并未动心倾情,此事也便无需再提了。“

    荫荫悠然叹了一声:“公子还是把我看得太高。象我这样的女子,早就不奢望什么海誓山盟,神仙眷侣了。青楼中人,不管青春年少时,何等风光华彩,一旦春光逝尽,下场大多惨不堪言。古往今来,多少名妓秩事,被世人传唱,可又有几个人知道这些名妓归宿何等凄凉呢?”

    说起这些,她的神色却是平静的:“我们这样的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个安稳的终局罢了。这些年来,我阅人多矣。容公子这样的男子,确实是天下少有。就算你不是他的心爱之人,就算他并不把你看得如何至重至珍,但只要他接纳了你,只要你在他的羽翼之下,他就永远不会舍弃你,他就一定会一直保护照料你,他会永远记得自己的责任,也比任何人都懂得承担。他……”

    荫荫正有些出神地说着自己的判断,忽觉一阵森寒之气袭来,愕然止声,注目望去,却见燕凛脸色阴沉,目光肃杀,只呆呆低头,看着他自己那茫然张开,却空荡荡,不曾握住任何事物的掌心。

    就算你不是他心爱之人,就算他并不把你看得至重至珍,但只要他接纳了你,只要你在他的羽翼之下,他就永远不会舍弃你,他就一定会一直保护照料你,他会永远记得自己的责任,也比任何人都懂得承担……

    燕凛慢慢把手掌握紧,再张开,掌心依旧空空如也。天大地大,他还是什么也不曾握住。

    责任?

    保护?

    照料?

    承担?

    他低笑一声,握拳重重击下。废话分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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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无识沧桑

    更新时间:2008…9…3 15:19:09 本章字数:4489

    燕凛一拳重重击下,但这车底铺了很厚的软垫,以保证马车中人的舒适,所以他这一拳如同击到棉花堆里一般,连一丝象样的声息也没发出来。

    这种全身力气被柔柔包裹的挫败感,让燕凛胸口都闷滞起来。

    荫荫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轻声道:“公子!”

    燕凛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一丝羞愧和隐约的愤怒,莫名地又觉得意懒心灰,语气淡漠下来:“想不到只一面之缘,容公子就有了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若是知晓姑娘如此心意,容公子怕也不免动容动心。”

    荫荫微微一笑:“公子分明是在取笑小女子了?容公子固然一旦接受某些人,必会一世相护相佑,但要被他这样的人放开心怀,视作自己人,却又是千难万难。当日一见,我已知容公子对我断无半点心思,虽常有思慕之心,却从来不敢过份妄想。”

    燕凛漠然道:“姑娘如此肯定?”

    “公子忘了我是什么人了?”荫荫失笑。“风尘中的女子,别无所长,最擅的却就是观察男人的心意。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无心的话,就足以让我们确定,男人心中怎样看我们,怎样待我们。”

    燕凛眼神忽然微动:“你们可以准确地判断,在别人心中,你们到底是什么地位,到底有多么重要?”

    荫荫含笑道:“这是我们吃饭的本事。我们混迹风尘,朝迎暮送,阅人多矣。如果无法把握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最终不但不能借此生活得更好,反而会输尽身家性命。自然。精明一世,糊涂一时,最后下场堪怜的人。总是有的。不过,我既然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京中花魁,百花楼上第一人,自是还不曾糊涂过。就算实在一时不能判断,我也总能有办法,试探出在别地男子心中。我到底有多大份量。”

    燕凛扬眉注目:“你如何试探?”

    荫荫浅笑:“说起来,都是些不象话的小伎俩。青楼中人,大多做惯做熟。同客人逛街时,故意对着极昂贵的首饰珍物,表露喜爱之色,看他可舍得千金买笑。当你地客人有另外相对较重要的事时,让他得知自己正在生病不适,看他可肯抛下一切,即刻来探。这一类手段。各式各样,总要根据对象和时机不同,而不断变化。说穿了。也不过是营造各种局面,看一看对方到底肯为你付出几何。在你面临不幸时。他到底会有怎样地表现,并借此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以便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燕凛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忽然轻轻叹息一声:“姑娘从来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吗?”

    “从道德君子眼中来看,自然是极卑劣之事。然而,我们这种人,想要的不过是活下去,且能尽量活得好。而那些来寻我们的男人,想要地不过是欢乐,如果用些手段心思,可以让我们活得更好,也可以让他们得到更多的欢乐,这样各得其所,并不曾碍着什么人,又有什么不好呢?”

    荫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其实真说起来,便是普通夫妻相处,朋友相交,天长日久,又何尝不会在有意无意之间,有些小花招,小伎俩,借此更深地确定亲近之人对自己的关怀心意呢。。。。”

    燕凛一愣:“有吗?”

    荫荫也是一怔:“没有吗?”这位贵公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就从来没有过极亲近的朋友,极珍惜的感情,让他觉得需要去经营珍视吗?他就没有曾经倾慕过佳人美女,迫切地想要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观感吗?

    燕凛沉默。

    史靖园的友情,封长清的忠诚,乐昌地关爱,一切一切,得来理所当然,何曾需要他去小心翼翼,在意经营。他又何曾有过忐忑不安,患得患失,想要去试探弄清。

    荫荫若有所悟,看着他的眼神,隐隐似有些羡慕,但很快又有一丝淡淡怜意,一闪而过。从来不需要去在意,去经营,去努力,所有人的感情忠诚爱护,都会自然而然送上前来。乍听起来,这真是太过幸运了。只是……果真如此吗?

    莫名地,荫荫轻叹了一声。

    燕凛地神色渐渐黯淡下去,沉默良久,终道:“太晚了,我也不便再继续打扰姑娘了,就此告辞。”

    他也不看荫荫的神情,径自推开车门,一跃而下,却又淡淡说了一句:“有机会地话,我会把姑娘地心意告诉那人的。纵然云出无心,能有姑娘这样地红颜,一见知己,想来,他也是欣然的。”

    话说完了,他头也不回,跃上自己的白马,四周护卫齐齐松了口气,赶紧围护过来,随着他一起,勒马回转,径自驰去了。

    月儿探身出马车看了看,确定燕凛真是绝尘而去,再没回头,便皱了眉头,关上车门:“这人真奇怪,跟小姐您共乘一车,居然真的说走就走,倒白白费了小姐的一番心思了。”

    荫荫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她主动和燕凛打招呼,固然有一半是为了着打听容谦之事,另一半的原因,却还是想要和燕凛拉交情。

    燕凛的贵公子做派,远远一望即知,他自己魂不守舍,全然无觉,却不知这等锦衣白马,仆从如云,在京城大街上招摇来去,多么引人注目。就连荫荫听到车外的喧闹议论之声,都忍不住掀开车帘遥望。

    这样的年轻富贵子弟,对于荫荫这样的风尘女子来说,如果能拉上交情,好处自然是不小的。她借故搭讪,语出惊人。半是真情,另一半却是为了逗引燕凛的兴趣。

    燕凛被她成功吸引上车后,她谈笑之间。总是故意把自己最美地姿态,最诱人的神情不着痕迹地展现出来。

    若是普通男子。就算谈不上倾心相爱,纯为着她的色相,也会忍不住心神动摇,成为她另一个既富且贵地常客。

    要守住这花魁的头衔,并不容易。她要赚得多。她也要不断结识大富大贵地客人,借以抬高自己的身价。否则一旦从云间跌落下去,怕是连普通妓女都不如。

    对荫荫来说,抓紧每一个可以成为未来倚仗的男人,不过是生存的必要。然而,她久历风尘,阅历丰富,交谈不过只言片语,就发现。这个年青男子,怕不是色相所能动的人物既然美色不能软化,且刚才故意挑逗地言谈又引发了他的不满。那眼下要做的,就是尽量减低他的怒气。以免自招祸端。花魁二字。说来好听,到底也不过是个卑微妓女。真惹出事来。一个微末小吏都能让她吃苦头,何况是如此一个贵人。

    识实务,知进退,才能风风光光左右逢源地活下去。这是她这样的女子,自然而然,就能学会的本领。

    因此,她立刻改变策略,不再试图引诱燕凛,而是尽量坦荡自然地有问必答,解释一切,又以并不卑微自怜的姿态,用很从容的语气,来表现青楼女子的不幸和苦难。果然燕凛地火气渐渐消退,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对她也多少有了些怜意。

    此刻燕凛离去,月儿颇为替她可惜,荫荫却是暗自出了口气。

    “他走了,怕还是好事。虽说我们这种人,要强撑着风光活下去,多结识几个贵人很重要,但如果身份太尊贵了,就只怕过犹不及了。”

    荫荫伸手拿起矮几上的银票,徐徐展开,纤指指在银两地数额上,示意月儿看。

    月儿探头一看,全身一颤,伸手掩了口,过了好半天,才发出一声低低惊叹。

    “一个侍卫,不用他说一个字,随手就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就为在马车里客客气气说几句话……”

    月儿自问跟着花魁,也见过不少挥金如土的豪客,却还是从没有想过,世上竟有这样大地手笔。

    “连侍卫都有这样地出手,此人的身份该是何等贵不可言。”荫荫叹息:“我们到底身份卑微,真和过份尊贵地人攀扯不清,只怕非福反祸。我后来毫不掩饰地提起自己恩客众多,明白地表明我这样的女人,所用的一切手段,都只是利用别人的情义为自己争取利益,就是想早点让他厌烦离去。”

    月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眼中还是有着遗憾之色,望着银票,神色有些怔忡:“唉,不知道这位公子到底是位怎样的贵人……”

    荫荫摇头微笑:“不管他是什么贵人,终究不过是个不快乐的人罢了。”

    月儿茫然不解:“他又有身份,又有钱,还不快乐?人也不能太不知足了吧。”

    “正因为太过高高在上,什么都得到得太容易,所以稍有不顺心的时候,才不懂得知足吧。”荫荫的眉眼之间,有一种看尽红尘的沧桑:“他太年轻了。他还不懂得什么是知足常乐,什么叫难得糊涂。做事太认真,凡事太求全,哪怕有一丝不确定,都不能忍受。这样的人,如何快乐得起来。”

    “可是……”

    荫荫轻轻摇头,打断小丫头所有可能的后文:“月儿,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如无意外,这个人我们以后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不必再说他了,我们还有我们的日子要过,与我们的无关的人,不必太费心思。”

    小丫头月儿欲言又止,恋恋地再看了银票两眼,这才低头坐好,不再多说话了。

    荫荫极淡极淡地笑了一笑。

    年少真好,还会去希翼,还懂得依恋,还有勇气去思慕绝不会属于自己世界的人与事。而她,一颗心早就苍老得再没有一丝**了。能让她思虑保护在意的,只有眼前的安乐时光罢了。

    她与那个贵公子,是两个世界中的人,和那个曾让她心弦拔动的容公子一样,终不过是偶尔交汇,便立时分离,永远不会有机会再接触。

    明天,她还要带着永远美丽的笑容,同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故作风雅地谈诗论文,假做情深地你侬我侬。

    曾经偶然相逢的高贵少年,不过是湖中泛起的一点小小涟漪,转眼逝去,再也看不到一丝余波。

    而明天,那个贵不可言的公子,想来在他的世界,也有他的忙碌吧,月下偶见的风尘女子,不过是水过岩石,又哪里会留一点痕迹呢?

    第二天,百花楼头,携金求美的客人,依旧往来不绝。

    第二天,大燕宫内,刚刚散朝的燕凛招集了朝中的重臣,在偏殿之内,开始讨论遥远秦国递来的那封密信,以及相应的兵戈大事。…………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啊啊,好久没有看到一个月的文这样题材多变了。《回到明朝当皇后》,表被名字误导了,宁馨的这本新作不是宫斗型的。这本是穿越,但却并不小白,是以明代土木堡之变的风云为背景,笔锋老练,大气开阔,除了小儿女的情感纠缠,更着笔于那个时代的真实触感。

    嘿嘿,介个介个……怎么和上个月一样,擦汗,这本和闲的喷火龙在榜上也是正好前后脚。抓头,但是,两本真的都是好书啊,题材选择完全不同的好书,所以我觉得真的都是非常该推荐的呢。大家看口味决定支持谁就好。再擦汗。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一百六十三章 独断专行

    更新时间:2008…9…4 1:55:50 本章字数:4321

    偏殿之中,燕凛拿出了秦国四王子的密信,让几位重臣传阅。

    虽说关于图谋秦国的大事,燕凛从来没有公开过,但是他一直以来都在暗暗调动兵马,军粮,辎重,这些动作,又哪里真能完全瞒过这些掌握一国政务的核心之人。

    这些重臣们早就有了燕将攻秦的心理准备,自是已经暗自思谋利弊已久。此刻燕凛拿出密信来,众人甫一讨论,很快便都首肯认同,以四国之力逼迫一个内乱频频的秦国,绝对是桩有胜无败的好生意。

    各部尚书,军中重将,政事堂的几个宰辅,交换过意见后,便正式表明态度,众口一词,支持这一计划,并且人人保证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会尽量为战事尽力。

    可是奇怪了,那位明里暗里,为准备这一场大战,付出了许多心血的皇帝,在这一片齐心赞同声中,面上怎么连丝毫的欣然之色也没有?

    “如若秦旭飞携军离楚返秦,振臂一呼,收民心以抗外敌,又当如何?”

    一干臣子都怔了一下,难免将各自了解的关于楚国,关于秦旭飞的一切资料,再次细细回忆分析,又经一番思虑,最后众人得出的结论,却依旧和燕凛自己原来的看法差不多。

    楚国的情况复杂,秦旭飞和秦王之间的恩怨也很深,他回国的可能不算大,而且就算他回了国,就凭他一支孤军,也断然没有可能同时对抗四国军力。

    这样的判断,无论怎样看。都十拿九稳。然而,燕凛却还是迟迟不肯决断。

    他不敢为着对容谦的个人信任而在没有足够理由的情况下,放弃这一场准备日久的大规模地军事行动。却又无论如何,不愿去怀疑容谦的判断。

    那厢里他矛盾难解。举棋不定,下面这众臣子们却是先按捺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催燕凛尽快下定决心,以免让别国占了先机。

    燕凛自主政以来。一直广开言路,折节纳谏。他不务虚名,当初还有些臣子投机取巧,故意以直邀名,有事没事找找碴,看到他衣服穿得略华丽一些,吃的菜多了两道,大殿里地蜡烛多点了几根,都要跳起脚来训斥一番。以便显示他们的铁骨直胆。那种乱指手画脚地家伙,他可不会为了表达纳谏的胸怀而容忍,不是让他赶去穷乡僻壤去当小官。就是扔到清水衙门坐冷板凳去了。

    不过,在政务上。凡是能指出他的错误。批评他纠正他的臣子,均得他重用。于是朝中渐渐风气开朗。重臣大多坦荡敢言。如果是正式朝议,君臣礼节所在,臣子们对他还是毕恭毕敬的。但这样偏殿私议时,若是君臣分歧,大臣们可是会毫不客气地和他据理力争,不但是反驳,甚至连抢白他这个皇帝地事,也时有发生。1……6……k…小…说…网

    碰上言辞激烈的时候,燕凛也不是每次都能包容得下。他年少气盛,按捺不住,发起脾气的时候也是有的。可是每每回宫冷静一下,也便就回转了心意。虽说他身为皇帝,不好去道歉,但派个内史,去赐礼问候一下,也就是明显的表态了。

    这样的君臣相处的方式,不用说,很好,很好……平时燕凛很为这样的朝中风气而骄傲,但今天他可是为此吃尽苦头了。

    “陛下,秦旭飞勇则勇矣,然单拳难敌四手。他离楚本就不易,便能勉强回秦,亦是疲惫之师。内有秦王掣肘,外复……”

    “皇上缘何忽然前怕狼后怕虎,优柔寡断起来?兵戈之事,有七成胜算,已是天赐良机,更何况便是对上秦旭飞,我们的胜算何止七成?”

    “微臣愿以人头担保,立下军令状,我大燕铁军,绝不会输与秦旭飞!我大燕何能畏首畏尾,以一匹夫而害大计?”

    他已经明确表示了不耐烦,不接受,不愿理会,可是大家依旧是不依不饶。这些人,个个都是朝中倚为柱石地要员,人人有权势,有脸面,而且都已经习惯了对他直言。既然这会儿心里认定了攻秦是对国家有利,那就完全不看他的脸色,一心一意只管要把他这个糊涂皇帝给唤醒。

    到最后,大家不免一迭声地痛心疾首,连声追问,为什么皇上您就这么认定秦旭飞一定会回军秦国?为什么皇上您就认定了我们燕国就一定斗不过秦旭飞?

    燕凛哑口无言,只能沉默。

    他是君主,然而,面对自己这些忠诚臣子们一片殷殷为国之心,却无论如何,不能作答。

    燕凛当然也一样不愿承认自己苦心筹谋的战事,没有开始,就必须结束。从感情上,他比任何人都更想发动这一场战争。他召集大家来商议,心下本是希望,集众人之力,想通关键,弄明白,为什么容谦可以那么肯定,秦旭飞会回国,而燕国不能赢他。然而,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国家英杰,朝中重臣集聚,却都不认为,这一战燕国有可能会输。

    然而,他不能说出真相。

    自然,只要他说那话是容谦告诉他地,那么,以容谦的身份地位和影响,大家谁都不会再责备他地动摇,可是这种打算,燕凛想都没有想过。若是他说了出来,这些被他宠出了强硬地骨气和胆气的臣子们,肯定会一溜烟跑去逼问容谦。这种国家大事上,就算是他们再尊重再敬畏容谦,也肯定会毫无顾忌地将矛头指向他。

    可对燕凛来说,保护容谦,根本就不再是还需要大脑去想地事情,而是自然而然,就会做出的选择。所以无论他心里有多怨容谦。无论自己面对的责难有多重,要他把容谦说出来,那是绝不可能。

    虽然对于容谦不肯对他和盘托出。处处保留的行为,他心中十分难过。每每想起,就忍不住要怪容谦,但他也同样明白,容谦不说,一定有他地难言之隐。

    他对自己说。既然身为皇帝,取舍决断,本就是自己的责任所在。无论决定是对是错,自己被臣子们追究指责,都是应该的。若是把满朝地压力,无端端地推托给一个早就袖手退出政坛交出权力的人,他还算什么皇帝。

    他这里沉默不语,臣子们不满更甚,而且开始狐疑。整件事明明是你一直在暗中推动。偷偷期待地,为什么忽然间迟疑不决了?

    就连史靖园,都很难站在燕凛这一边。昨天燕凛曾提过要去请教容谦。后来他也确实去过国公府,这些史靖园都知道。可是以他对容谦的了解。这种兵戈大事。若是他提出的反对,必然会给出足以服众的理由啊。岂会如此含糊不清?

    “这个……为臣子者直言进谏是本分,但是决断之权,还在皇上。皇上既有决断,为臣子者,应当尊重……”

    封长清倒是隐约猜到可能是容谦的意思。毕竟在此之前,他就听安无忌说过,容谦一直很注意秦国,楚国,方轻尘,秦旭飞相关地情报。容谦的心思他也是不明白,可对容谦的判断,他向来几乎是无条件信任的。

    看燕凛被群臣逼得甚窘,他忍不住开口解围,可话音还未落地,几个大将军便一起转头对他怒目而视,别说是怒意,连杀气都蓬勃了。

    “封大人,当年您在军中,是何等的勇武无惧!怎么进了京城才几年,胆子就变小了?一个远在楚国的黄口小儿,就让你怕成这样了?”

    那几位政事堂的参议脸色也都极不好看,对着他当头痛斥:“封大人,为人臣者,当为国敢言,岂有媚君奉上,屈心背法之理。大义所在,当仁不让,必要力争到底才是,封大人此言,好不令人齿寒!”

    大家对着燕凛再不满,表面上的客气还是要维持的,封长清这么一开口,可是引火烧身,当即被骂得焦头烂额。不过封长清本来就是挺身替燕凛分担压力地,所以倒也并不发怒,只是一味厚着脸皮任由众人训着出气,让燕凛可以多喘口气罢了。可惜,就是这样大家还是没忘了继续对燕凛施压,这一次密议,从早开到晚,好几回燕凛想散会脱身,都被这干文武重臣们毫不客气地给拖住了。

    直到月上中天,燕凛终于一拍桌子站起来:“各部军队入驻边关,随时准备进攻秦国,但无令不可妄动。”

    这已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折衷之法了,全军调到边关,引而不发,给秦人最大的威胁,却又并不轻易出动,将来有了可乘之机,由边城攻秦,不过半日行军即可,不会耽误大事,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了。

    兵部户部地主事之人当即高声抗议。

    把十几万壮汉长时间聚在一处,又不能打仗,这太容易出乱子了!兵部尚书感到自己的头发很快就会愁白。

    每天供应这帮人地吃喝拉撒,这得花多少钱啊?户部地老大肉痛得心头滴血。

    几位大将军也是烦燥不已,眼看着军功就在前头,偏要按捺着不许动手,眼睁睁瞧着别国人拔头筹,这……这……

    不过燕凛这次是铁了心要独断专行,恶狠狠地一拍御案:“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多言。”

    不等这干麻烦大臣继续纠缠,他就大步出殿,然后在封长清的暗示下,十几个卫士把殿门一堵,要回府地请便,要跟着皇帝继续谈话的,嗯……恐怕就困难一点了。

    密会不欢而散。

    亲政以来,除当年凌迟容谦的那一次,这是燕凛第一次在国家大事上,完全不顾重臣们的意见,且自己也拿不出任何具说服力的理由,就独断专行。…………………………没算字数的废话…………………

    秘书棕:那个啥,俺平时不去女频主页……方才偶尔去瞄了眼,居然被狠狠惊吓到了。“新人”榜上,赫然“三千界”三个大字!登时以为自己眼花了,穿越了,某人这月更一族,著名耽美坑后,居然跑来了?我的泥尘劫啊,我的旧历啊,乃们终于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了么……跑去一看,居然是新坑,还是好深好深的一个新坑!而且这家伙说这文因为是要签约的文,所以她一定会以“职业化选手”来要求自己,绝对按时更新,不会弃坑,我泪奔了。不怀疑她的坑品,青狼记啊,暖床人啊,半生石啊!都是她出品的精品全本,尤其是半生石,经常被俺拿来在小楼群里当耽美启蒙读物之一诱惑直男……鲜女(?)步入腐之大军咳咳。但素她认真填这个那不就是说……另外那几个她没空填了么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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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一百六十四章 落子无悔

    更新时间:2008…9…5 13:33:29 本章字数:3610

    燕凛一直以来都善如流,此刻却忽然变得悍然独断起来,这些重臣们,一时间真都有些适应不了了。

    平日里骨气越硬,胆子越大的人,这一回,心里也就越窝火。

    有的人回去之后一口气就写了十几份本章,或做痛陈利害,或做委婉劝说,或做愤然而斥。也有的人坚持守在宫里不肯走,平均一个时辰就要求见三回皇帝,以期劝说他改变心意。还有的人,回了家就直接病倒了,撒手使性子,就此不管事了。

    燕凛不是会为这样的缘故和臣子们闹气的君主,他忍了心中不平之气,硬着头皮,一方面自己一个个地接见臣子,一方面,又派史靖园和封长清一一登门,代表皇帝问候送礼劝说。

    从皇帝的颜面,尊严,一直说到朝局的稳定,国家的大势,摆尽了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显示出了皇帝足够的诚意,用以软化这些强项的臣子。

    皇帝的姿态,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这些臣子们,可也就就不好再追究下去了。诏旨都明发过了,就算他们觉得,皇帝有些过于畏缩胆怯,可是,难道还能硬逼皇帝朝令夕改,让皇帝威严扫地不成。皇帝再如此忍耐,宽容,大度,可也是有限度的,能在朝中爬到这么高地位的人,又有几个会是不撞南墙就不回头的蛮牛。

    最终,大家还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事实,几位大将奔赴边关,准备好了,随时都能作战。后方的各部官员们,在政事堂的统一和协调之下,也尽全力做到了调配一切的资源。以支应军队的工作。

    燕凛可算是忍了无数地委屈,顶了无数的压力。才算勉勉强强,让事情就这样达到一个暂时的两全结果。

    然而,这一切地苦,他一个字也没有对容谦提过。

    封长清为了要避嫌不敢多来国公府,安无忌又被容谦下了死命令。不再打探国事私报于他。所以,燕凛是如何地委曲求全,才艰难地压下了朝堂中那许多的反对意见,容谦虽然可以想象,却也无法完全清楚地明白。

    燕凛所承受地压力,却还在不断增加着。

    听着前方的军报连续不断地传来,看着各国的动静越来越大,重臣们自然越来越坐不住,就连全国上下。。。。请愿要求燕军赶紧出动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了。

    燕凛却偏偏固执己见。

    他一面按兵不动,苦苦应付着朝中的压力。一面不断地向楚国增派出大量地探子,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打探到秦旭飞和方轻尘的动静。

    只可惜。燕国的密探机构,对于遥远楚国。一直以来,都不如何关注,临时抱佛脚运转起来的人手,也实在难以在短时间内探听到足够机密的情报。

    除此之外,燕凛现在经常半公开性地出宫,这也成了大臣们的一块心病。

    每一回燕凛都是便装打扮地离宫,但是,他正式让宫中记档,拿着皇帝的印信,直接出入宫门,也就是说,除了普通老百姓,京城中等以上的所有官员,只要有心,就都能在他出宫地第二天,得知皇帝又到处乱跑的消息了。

    当然,燕凛其实没有一次乱跑过,每一回,他去的都是国公府。

    或是陪容谦闲聊,漫步,或是邀容谦出府,散步,闲游,逢到天气好,容谦地精神也好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并马出城,策骑散心。

    容谦重现身份,到现在还没有满一个月,仍然是许多人注意地目标。为了免得招惹麻烦,他便只好每日里闭门不出。

    燕凛却绝对不肯让容谦因为自己只是任性地想留住他,就成为国公府中地囚徒。他既不能用皇帝的权威去驱散盯着容谦不放地趋附之人,便只有用他自己,做解放容谦的钥匙。

    因为他是半公开性地来探访容谦,有身份的大臣们就算派了耳目在这国公府里,看到他和容谦一起相偕出游,也就不敢过来纠缠着结交了。燕凛这样的安排,自然是出于一番苦心。他拿自己当成容谦的挡箭牌,借着自己的威势,叫所有心怀攀附拉拢之念的官员们,必须退避三舍,好让容谦可以有一方自由天地,而他自己因此所必须面对的压力,却是无以伦比的。

    以往凡事都知道进退,懂得分寸,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自己皇帝身份的英明君主,忽然间变得这么任性,三天两头地往宫外跑,实在让所有的臣子无比头疼。

    重臣们起初委婉相劝,劝不听,就有那胆大的御史直接写折子,责备皇帝的行为,是不负责任,是肆意妄为,甚至有些大儒名臣,私下奏对的时候,说得情绪激动起来,气愤的唾沫都喷到皇帝的脸上了。

    然而,朝中有人劝谏,燕凛只管微笑着听,御史大胆弹劾,燕凛面不改色地留中不发,私下关系较近的大臣们无礼责备,他耐心地听对方说得口干,亲自捧了一杯茶过去,客客气气地等对方养足了精神再训。

    然后,他该出宫还是出宫,该私游还是私游。

    管他史书上会如何记载,管他后世之人,会否说他过于荒唐。他只是想要还容谦一点微薄的自由。

    他只是想让容谦可以自在地走在这片大燕国最繁华的土地上,看着他与他共同守护的这份美好与安宁。他只是希望,可以给容谦足够的天地,放马奔驰,纵情一笑,找回昔年的自在和豪情。

    他的愿望,仅此而已。

    为此,所有的责备,非议,为难,劝阻,都可以当作清风过耳,不留痕迹。

    与他关系最近的封长清和史靖园,都明白他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劝过他,不管因为皇帝动则出宫的行为,给他们带来了多少沉重的压力,和多么繁重的工作,他们也不曾对此有过一句异议,只是一边细心地,把所有的保卫工作做到最好,一边发动一切力量,把京城内外,理了又理,顺了又顺。

    以京城为中心,五百里之内,所有的豪强势力,江湖门派,武林人物,都落入了官府的严格控制之中,那些流氓混混,黑帮势力,多被强力瓦解。

    于是京城内外,治安忽然好到出奇,就连那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老话传说,也都成了现实。老百姓们察觉了京城的变化,个个都赞颂京兆尹的功德,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家的日子这么好过,其实只不过是因为皇帝对某个人的关爱私心罢了。

    这样压力沉重,但是却相对平安宁和的日子,却也未能坚持得太久。

    陈国,攻秦了。

    前线的军情瞬息万变。秦国迅速在边关之上集结了重兵,据城坚守,屯兵不出。

    陈国民风一向粗豪,重武爱战之名闻于天下,此次帝君亲征,更是汹汹气势,盖地铺天。冒着城头有砸下的热油箭雨,滚石檑木,陈军竟是半步不退,悍不畏死,只顾冲锋。

    这是一场恶战。

    燕凛得到军报之时,陈国依然还在攻城。

    秦军稳扎稳打,仗着河深城坚,只是不肯出城迎战。陈军兵锋虽锐,一时竟也找不到可乘之机。双方暂时陷入了缠战。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秦国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眼下虽则局面僵持,可一旦其他几个国家也都加入战局,秦国的军力便定然不够支应,待得军心人心涣散之时,也就是秦国的末日了。

    即使是眼下,陈国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一定能攻破城池,而秦军缺少名将强兵,一旦被陈军破了边关,攻入国内,就象一只被敲开了硬壳的核桃,只能等着任人宰割。

    都到了这时节,燕军还不去打秋风,分果果,还等什么啊?!

    边城几位将军的联名奏折雪片一样飞来,京中各大重臣们纷纷求见,让燕凛身边的太监几乎要跑断了腿。

    出兵,还是不出兵?

    燕凛进退两难。

    再不出兵,一旦先机尽失,燕人就很难再能抢在别国之前,攻占秦都,拥立他们选择的秦王了。

    可万一出兵,而容谦所言成真,又会有多少燕国的大好男儿,丧身在秦旭飞的虎狼之师手中?

    燕凛心中煎熬,如有火焚,只是仰望长空,望向远方楚国的方向。

    秦旭飞,你到底会不会回秦?

    秦旭飞……你到底……有多强?!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咳咳,前两天叫得太多,今天嗓子哑了,不叫了。反正看现在喷火龙前后一团混战,明朝皇后保前六紧张,水月宝鉴和英雄八卦在争夺pk榜首页的位置,画圈圈……都是我喜欢的书……

    然后预告,下面会暂转秦熊和方狐狸,(*^^*),小容要过半个月估计才写回来。那时候小燕凛该和秦旭飞打架了哈哈哈哈!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一百六十五章 士别三日

    更新时间:2008…9…6 11:58:31 本章字数:4513

    当陈军大兵攻秦的军报传入燕国宫廷之时,大楚国的京城中,议政王府的书房之内,也正是一片沉肃。

    秦旭飞目光沉定地看着手中的信。

    这一封信,其实不算长。他却已不言不动地看了足有小半个时辰。

    在他的案前,一个仆仆风尘的中年人屈膝俯首,以一种极卑微的姿态跪拜于地,额头几乎贴在地上,他保持这种姿式,静静地等待着,也足有小半个时辰了。

    秦旭飞神情肃然,不见悲喜。跪着的人,伏首于地,难见面容。唯有侍立在一旁的祁士杰,眼睛里直似要冒出火来一般,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个跪地之人。

    他的双手死死在身侧力握成拳。若不是顾忌着在秦旭飞面前,不可失礼妄为,祁士杰怕是早就冲上来,对此人报以老拳了。

    就在这一片奇异的沉默之中,秦旭飞终于轻轻叹息了一声:“士杰。”

    祁士杰一边咬牙切齿,继续一刻也不停地恨恨盯着那跪地之人,一边应声,走到案前。

    秦旭飞抬手,将信递了过去。

    祁士杰接过信来迅速从头扫到尾,忍不住冷笑出声:“现在倒知道来求人了。当年又何必做得那么不留余地?”

    伏拜于地的男子依然不敢抬头,声音却还算冷静地响起来:“当年旧事,陛下一直深以为憾,时时悔恨……”

    秦旭飞冷冷一哂,祁士杰听出他的不快,再也不刻意按捺压抑自己。大步上前,一脚用力踹去:“得了,这话骗鬼去吧!他后悔?他后悔怎么这么多年。一次也不见他派人来迎接殿下回去?”

    那人被踹得翻跌于地,却又立刻挺身跪好。只是不再低头行伏礼,而是壮起胆子望向秦旭飞:“小人也不敢再狡词相辩。可是从来帝位之争,成王败寇,原本就没有仁义可讲。古往今来,帝王家事。莫非如此。又有何是非可言?”

    祁士杰咬牙冷笑,一个牙光狠狠扇过去:“少给我们说你们这些帝王权术,成王败寇的道理。我就知道眼下你在我们手上,由着我们想杀就杀,想剐就剐。程普!”

    祁士杰眼露杀机:“我知道你是他的心腹谋士,早在殿下初立战功时,你就帮着你那主子,不停地给殿下使绊子,给我们这些在前方流血拼命的将士背后捅刀子!我们攻进楚国后。你们立刻断绝一切后路,这主意,也是你帮着他出地吧!”

    程普被这一耳光扇得摇摇欲倒。半张脸即刻肿起老高,嘴唇上也溢出血来。却还是能惨淡抗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既然奉了陛下为主,那为陛下潜心用谋。铲除一切敌人,本便是我份内之事。像我这样的谋士,自是会行阴司诡计,做卑劣之行……可就是我,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却也还知道国家大义。。;16k.。”

    他伸手,拭了拭唇边的血迹:“值此家国危亡之际,我这等蝼蚁小人,也不敢自惜微躯。我千里迢迢,冒万死前来求告殿下,为地,是整个大秦,万民百姓!”

    他苍白着脸,对着秦旭飞,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小人当年得罪殿下,今日自投罗网,本来就已经是舍了这身子,任杀任剐的。无论殿下怎样报复,小人都断无怨言。我这等卑劣人物,尚知为国舍身,想来殿下盖世英雄,断无为私怨而弃国家于不顾地道理……”

    祁士杰原本挽了袖子抬起脚,准备又打又踹,揍个痛快,没想到,这位被秦王倚为心腹谋臣,曾经出过无数阴损主意陷害他们的大混蛋,居然突然变得这么大义凛然,铁骨铮铮了。这倒是叫祁士杰一时不好肆意泄愤了,只得郁闷地转头去看秦旭飞的意思。

    秦旭飞目光冷冷看着下跪之人,淡淡道:“你抬起头来。”

    程普应声抬头,目光望进一双出奇地平静的眼眸之中,忽然全身一颤。

    没有怒火,没有愤恨。这样的平静冷淡,却是让这个秦王谋士,莫名地心中一寒。

    “你不必在我面前做得如此强项钢骨。你知道我识英雄重英雄,你也知道我有非常明显地弱点。我那位……”秦旭飞微微一叹继道:“我那位大哥知道我心中有恨,不派个人来让我出气怕是不能平息我的怒火。而且你们也相信,只要你摆出足够强硬无私的态度,我这个可以欺之以方的笨蛋,就有极大可能,因为敬重你的骨气,而不再对你复仇。如果连你我也可以放过,自然,对于他,我也就不会再多加追究了,是不是?”

    程普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下去,却还是咬着牙,没有出声。

    秦旭飞的神情冷漠:“如果我还是那个只会领着兵冲杀打仗的武将,也许真会把你当忠诚义士来敬重。只可惜,你们忘记了,我主政楚国,也有两三年了。虽说做错过事,走岔过路,但总能吸取些教训。我懂得和各方人士周旋,明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我也学会了察颜观色,知道如何分辨真话和假象。所以,你地铮铮铁骨骗不了我,你的正义凛然,也激不动我,该怎么做,我自己会有决断,而对你……”

    秦旭飞看着程普,双目中没有一丝感情:“对你,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合理的报复,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我。你地哀求不能让我心软,你的大义也不会让我惭愧。我只是在行使自己地权力,索要我应得地赔偿。就算是你的主子,我地大哥,也绝不会在事后,为你的性命多说一句话。现在……”

    他微微向前探探身,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下方那颤抖的身体:“你是否还要对我说,要杀要剐。绝无怨言地话?如果你说出来,我一定会让你如愿。”

    咬牙勉力与秦旭飞对视了极短的瞬间,程普已然崩溃。如果秦旭飞象祁士杰那样,将愤怒仇恨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来。他还可以继续强装硬骨头。从来英雄易受小人欺,容易冲动的人往往也容易被打动。然而,秦旭飞出乎意料地冰冷态度,让他打心底里发寒。

    这个人,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内战外行。外战内行的单纯勇将了。他地心志意念不会受任何动摇,任何手段,假象,伪装,怕都瞒不过那样冰冷的眼和心。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将自己的胆怯软弱全表露出来算了。

    程普放弃了挣扎,任凭惊慌的情绪控制住自己:“殿下,殿下,饶命。饶命啊!我……我只是个小人物,我做的一切,都是奉命行事。都是陛下容不了殿下,不关我地事……”

    祁士杰愕然。接着气得一脚踹过去:“还以为你真有点英雄骨气。没想到,全是硬装出来的!就凭你这么点胆子。居然也敢来见殿下!”

    “他也不想来,只是逃不过去,最后才强装了英雄烈士,想骗得我们相惜相怜相敬重罢了。”

    秦旭飞淡淡道:“程普,为什么陈国才刚刚动手开战,大秦并未露出败象,他就写信求我回军相助?我原以为,他不到万不得已,是断断不会求我的。”

    “若是等到陈军占尽上风,诸国联军纷纷踏入国境之时,再求助于殿下,只怕就太晚了。”程普苦着脸,老老实实答道。

    秦王本来就是聪明人,局面不可能看不清楚。只要还有一条路可走,他哪里会肯向秦旭飞低头。

    只可惜,在此之前,他的一切努力,都已经失败了。

    不管是派人出使四国,甘词厚币,尽力游说,还是想尽办法,令人在诸国之间挑拔离间,都起不了大的作用。利益当前,什么仁义道德都是假的。谁肯放弃这瓜分秦国的大好机会呢?眼前有这么大的诱惑,他能挑起来的那些微小地磨擦,微不足道的争执,也断然无法让他们罢手了。

    秦王也不敢真指望这些手段能有成效,不过是尽力拖延时间,他好大量地调兵遣将,增加城防,然而不管如何竭尽全力,最后把国家战力拿出来一分析,这一切的努力,也不过是能让最后地败亡时间往后推迟一段日子,仅此而已。

    秦国要想抗住四个国家的分路攻击,以秦国目前地军力绝对无法做到。那除了向被驱逐在外地秦旭飞部求援,他哪里还有第二条路走。

    既然迟早要低头求他,那迟求还不如早求。秦旭飞的大军早一天到,大秦国也就能多保留一分实力。

    在如此关头,能及时狠心做这样地决断,程普自己也还是愿意承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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