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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楼传说第9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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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还待站着做什么,快去把那叫花弄出来,好好打整一下,让他吃饱喝足了,别叫卢大人派来地手下,看咱们没有仁厚良善之心。”

    大家哄哄然应得一声,便又赶紧忙去了。

    刚才被他们拳打脚踢的人,现在立时又得到了极好地招待。

    这一次,卢东篱没有一丝抗拒,洗澡,换新衣服,梳头,清理胡 子,他都很温顺地任凭这些人摆弄,且极合作地,尽力把自己收拾得能见人。

    他知道,晚上来的一定会是卢东觉自己,而他,也实在不忍让这个小弟,看到自己落魄地样子,平白又惹一场伤心难过。

    洗漱完毕之后,他又得了一些热腾腾的饭菜,吃过之后,人确实也精神了许多,苍白了很久很久的面容,也渐渐有了些血色。

    庙里的人为了给卢大人好印象,自是不会再让他住在柴房,而是给了他一间单独的清净房间。

    卢东篱一直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夜色深深,明月中天,一名黑衣深笠的男子,敲开了卢公庙的大门,口称奉卢大人之命前来。

    本来夜色就浓,烛光飘摇,那人穿黑衣,戴深笠,一直低着头,自是没有人看清他的容颜。

    庙中主持不敢怠慢,亲自迎接他,本想让人唤那叫花来,他却说奉了大人命,要单独问话,主持便差人把他领去了卢东篱房间里。

    此人关上了房门,又小心地把窗推开一条缝,四下望望,确认没有人守在外头偷听,这才回头面对卢东篱,一手掀开了斗笠,扑通一声跪下去:“大哥。”

    卢东篱笑一笑,伸手去扶他起来。他努力对准焦距,尽量让眼神灵动,不愿让卢东觉看出自己的眼睛有问题。

    好在卢东觉这时也心绪激动,全然没有注意到卢东篱地眼神有什么不对,此时竟是怎么也不肯起身,就着这跪的姿式,抱着他的腿,哭了起来。偏他又恐声音大了,惊了外头的人,竟是连哭也不敢放声。

    卢东篱无力说话,只得轻轻拍着他,以身体的动作来安抚于他。

    卢东觉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大哥,你还活着,天啊,你还活着。”

    “我为你收敛尸体的时候,就有点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是为什么,原来那是个替身。”

    “大哥,这是你的手下帮你的吧,他们对你真是有情有义。”

    “还是你一直未雨绸缪,早做了安排?”

    他哭着问个不休,卢东篱伸手摸到他的头,用力抬起来,确认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表情,然后,微笑着点点头,再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用太过悲伤。

    卢东觉勉力收了泪,却还是不肯让卢东篱拉他起来,他抬头,怔怔看着他的兄长,张张嘴,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如何,话到嘴边,却是一阵心酸,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忽得用力一挣,甩开卢东篱的手,重重在地上叩下头去,他叩得那么重,咚得一声,吓得卢东篱一颤,脸上略略变色,手上加力想要拉他。

    可是卢东觉却是疯狂地叩头,不肯让他拉住。

    卢东篱猛力一扯,把他半揪起来,左手一掌打过去,重重击在卢东觉的脸上。

    卢东觉这才全身一颤,如同脱力一般,倒在了卢东篱的怀里。

    卢东篱轻轻叹息,可惜他现

    说话,所以没有办法宽慰卢东觉,他想说,我明白,    是你的错,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不怪你。然而,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用无力的手,抚着当年幼弟那不断颤抖的肩膀。

    卢东觉的声音带着哽咽:“大哥,你走吧,你离开赵国吧。”

    卢东篱不觉有丝毫意外,他几乎是很平和地点了点头,连唇边那淡淡的一缕笑意都没有改变。

    卢东觉低着头,他不敢看兄长的面容,只是伸手到怀里去把东西一件件掏出来。

    关防,路引,身份证明文书,数额足够的一叠银票。

    他一样样拿,一样样往桌上摆,声音颤抖地不成样子:“我找借 口,临时向本地的官员,要了这些身份文书,有了它们,你可以光明正大穿府过县,不怕盘查,也可以入住客栈,不用再流浪吃苦,这些银 子,也足够好好生活,你尽快离开赵国吧……”

    他努力想要让自己说话顺畅,可是身体和声音都不住颤抖,脸色又青又白,几不**色。

    卢东篱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知他痛苦莫名,心头痛惜,却又实在说不出一个字来开解他,只得勉力自己继续微笑,只得努力让卢东觉看到,他其实并不介意。

    他还能介意什么呢?从他发现自己在民间享有无比声誉名望时。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以原来地身份出现在人前了。更何况,他也并不打算恢复身份。

    风劲节已经死了,卢东篱又有何颜面,在世人眼中,继续活下去 呢。

    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虽苦守边关多年,但一般的百姓并没有尝过异族烧杀掳掠之苦。因此对于镇关将军的功绩牺牲不可能有太大的了解。如果不是拥有无上权威的人刻意宣扬,他不会在百姓之中,被传作神圣。

    在这个消息闭塞的世界里,普通老百姓,对国家大局的了解,往只决定于上位者想让你们知道什么。而对于人物地批评赞佩。也总是起决于,至尊的人,想要借宣扬什么人,达到什么目的。

    象史书上的文圣武圣,历代英灵们,就连帝王都要向他们祭祀行 礼。一个国家,有这样的英雄,做为所有人的典范是好事,可如果这种人忽然活了过来。只怕皇帝就第一个坐不住地了。

    更何况,他如果活过来。当年就是诈死抗旨,一个以忠义闻名天下的英雄。怎能有抗旨之名,而因着家里出了个天下第一忠义之人而享尽荣宠的苏卢两家。又会因此受到怎样的冲击呢?

    他活着,他留在赵国,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患,卢东觉想要让他离开,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卢东觉咬牙等了半日,等不到卢东篱说话,鼓足勇气抬起头,见卢东篱眼神平和。唇边带笑,心中又是一酸。

    他垂首低泣:“大哥……”

    他想说很多很多的话。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蒙冤之时,我被无罪夺官,上司厉颜训问,审太守如同问贼。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一人蒙冤,举族皆受诛连,家中产业被抄,各房上百口人,流离失所。

    大哥,你知不知道,太叔公那么大的年纪,不能含笑完寿而逝,却是被虎狼之吏惊吓而亡。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一生仰俯无愧,可结果却是家人宗族,多遭流放,七叔家的小堂妹,虽说未必富庶奢豪,也是书香门弟的小姐,却被那押送衙差,卑言污语,屡欲不轨,最后只得投井拒辱。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虽有情义下属,义士知交,他们却也只救得你地妻儿罢了。旁人的性命,他们顾不了,帮不起,可是我们受了多少磨折啊。三堂哥地幼子还那么小,就连着父母关在牢里,成了囚犯,小小的孩儿,受不得牢狱之苦。可怜他甚至还没学会叫一声爹娘就这么去了。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为大赵国,剖心沥血,大赵国给你地却是杀人的屠刀,和无情的诛连,我的母亲,也因此在公堂之上受辱。

    大哥,这几年,你天涯流浪,吃了多少苦,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亲人们却因为我们完全不知道,不明白的事,又受了多少罪?

    大哥,你教我仁义道德,可是,这个仁义道德的世界,给了我们什么?

    大哥,你教我为国为民,可是,我做了多少年的县令,一心一意,为民请命,一心一意,不贪不枉,却处处碰壁,时时受挫,上司动则 难,吏考年年平平,到最后,等来的是兄长被杀,举族诛连地下场。

    大哥,我们是书香世家,我们都读圣人文章,可是,原来舍生取义的下场不是辉煌而是凄惨,原来,守正不移,不得光彩,反成笑话。

    大哥,我们这么多年,读地,学的,信的,坚持的,是不是,全都是一场笑话。

    大哥,你以前总教我,我们为国为民,尽心尽力,不是为了想要得到什么,可至少不能是为了失去什么吧?

    大哥,你知道我们盼了多久,才盼来这一场平反,这一番荣耀。苏卢两家各宗各枝几百人。双倍发还产业,朝中又赐了许多田地金银。

    各宗年纪相当的弟子,都有了功名前程,甚至是官职。

    多少人家吃苦受罪许多代也得不到的一切,转眼间,便已属于我 们。

    我一心为民多少年,不得半分升迁,如今却摇身成了应天知府,权高势大。

    家中长辈更是声威赫赫,一呼百应。就是地方官上任,也必要先来拜访,曲意结交一番。

    如今卢家苏家,富极贵极,尊崇至极,可是,我们谁也没有忘记过当日的苦痛。

    我们书香传家,我们自命高洁,然后,一道命令,就把我们从家里如同牛羊一般驱赶而出,我们失去自由,失去读书人的骄傲,我们被锁上铁链,关押在黑暗阴湿的牢狱中,听着犯人们的哀嚎惨叫,我们被押着走向偏僻穷苦的地方,用读书写字的手,去砍柴开荒。大字不识一个的低等士兵,都可以随意驱使我们,折磨我们。

    我们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们不知道,明天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命运。

    大哥,你知道被人打下十八重地狱,然后又抬上九十九层天是什么滋味吗?

    大哥,我们怕了,我们再也经不起了。

    我们对皇上,对朝廷,对百姓不敢有一句怨言,我们诚惶诚恐地谢恩,我们小心地守护着手中所有的一切。

    我们再也受不起波折,再也不敢面对未知的恐怖了。

    大哥,如果你回来,如果你被发现,如果……

    他有那么那么多的话想说,他有无尽的苦衷想表白,然而,最后

    能痛哭。

    而卢东篱只是安然而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他看不见卢东觉的脸,多年不见,在他的记忆中,卢东觉的相貌,依然是旧日的少年容颜。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是他的小弟弟。有一双晶亮的眼,带着无数疑问看着世界,有着满腔的热血,容不得半点不公 平。

    那个小弟弟,看到冤案就跳起来大叫,查觉到牢狱中的交易,就愤而大喊,那个正直的,天真的,纯善的孩子。那个总喊着,要考中状 元,要做大官,要为民请命的孩子。

    是他不好,教了这个弟弟所有上的道德,却没有告诉他这个世界的真相。就让他一个人在这人世间,撞得头破血流。

    想来世事皆如此吧,这人间,又哪来那么多人,天生是贪官,是庸吏,是坏人呢?

    只是大家都在渐渐长大,都渐渐发现,原来好人坏人,不是刻在脸上的,原来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只存在于故事里。

    步入官场的时候,也不是人人想着升官发财的吗?也有很多人,如东觉一般,期盼着大展鸿图,有所作为吧,期盼着,为国为民,一显身手吧。

    只是,现实总是时时处处地去磨折于人,人们总会发现,这个世界到处是一片腐朽,可怕的是,自己也陷在这片腐败之中。想要革新去 旧。就必然要将自己也与这腐朽一起毁尽灭尽。于是,大家都不得不全力去维护这一片腐朽罢了。

    其实这又有什么不对呢?

    天底下,也只有一个卢东篱,才会天真地,永远不肯长大吧。

    东觉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想要活下来,他只不过是想要保护他地父母妻儿,家人宗族罢了。

    他有什么错呢?

    卢东篱有些迷茫地想着。

    他心头无恨无怨。只是单纯地怜惜这个小弟弟。

    他的小弟弟,他的小东觉,已经长大了。原来长大,是一件这样叫人伤心的事。

    他想说,东觉,你没有错。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们。我会离开赵国,永不再回来,我不会再让你们处于危险中,我只求,我只 求……你们好好善待婉贞母子,可以吗……

    然而,他依旧,一个字也不能说。

    他只能继续微笑,继续以温柔的动作。去安抚那多年前,永远跟在他身边。一声声唤他兄长的小弟。那个亦弟亦子亦徒的孩子。

    直到这一刻,他依然担心。自己如此长久的沉默,会否让东觉发现他地残疾,会否让东觉的良心更添重负,更觉悲良。

    东觉,你没做错什么,从头到尾,错的只是我罢了。那个天真的,不肯长大的卢东篱。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

    有关卢东觉对卢东篱的称呼,最早我是按我家乡的习惯叫大表哥。但是后来考虑到,大部份人的习俗称呼,改成了大堂哥,但是写这一章时,总觉得还是直接让他叫大哥好了。在古代宗族连系紧密,同宗的兄弟直接以排行相称,未必一定要加个堂字。而且卢东觉和卢东篱的关系极亲近,还是直接叫大哥合适。以前诸章中的称呼,我会去重新修改 的。

    另,这一章写来,对卢东觉并没有太强的批判之意,只是觉得悲 凉。是人都会长大,少年时的热血和天真,都会被现实磨尽了。终有一日,我们发现,父母不是完美地,教科书上的东西,不能当真,原来世上没有圣诞老人,等等等。

    于是,我们也许并不坏,并不邪恶,但我们绝对实际。于是,当自己和别人地利益相冲突时,大部份人都会选择保护自己。

    再另:昨天在更新中注明了丹青画的网址,但我没注意,可能会自动更改网址内容,好象还是很多读者看不到。在此说明一下,如果发现网址打不开,那就去百度小楼传奇吧,应该是可以找得到

    最后:有关小楼是否另开新篇地疑问

    我在很久以前曾经告诉过读者,写完风中劲节篇,很可能会另开一篇新文,继续写小楼。

    当时之所以这样打算,是因为包月作品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能解 禁。

    一,当月更新超过十万,下个月,编辑会解禁两万字。

    二,作品已经完结,则以后,编辑会每月解禁两万字。

    因为相比其他的包月作品,我估计小楼可能会很长,考虑到公众版读者要等好久才能等到解禁,于是想到,文章写到告一段落时,完结另开一篇这个折衷的办法。

    但是,我最近看到一些读者的回贴询问另开新篇事谊,才发现,有很多读者产生了误会。很多读者认为,只要结束了本文,新篇就可以不在包月作品中了。

    在此说明一下,我和签的合同,是包括小楼及一切相关内容 的,就是说,只要和小楼情节相关,都在合同限制内,即使另开一篇,也同样是在包月作品中。

    眼看着,风中劲节篇很快就要结束了,而关于是否另开新篇的问 题,也一直让我极之矛盾。

    开新篇最大的好处,就是,以后每月可以解禁两万字地包月内容。

    但也有极大的弊端,比如把一篇文分成两篇,甚至三篇文,可能会让读者想阅读全文时觉得不方便。而且开新文,所有地点击,推荐,收藏都要从零开始,以前老文的成绩是不计分的。

    很郁闷地打开女频若干排行榜。小楼的排名大多不低,要重头开 始,确实压力比较重。

    还有一点就是从十月开始的月票奖励制度,也确实让身为作者的 我,得到很大的鼓励激励,但是,如果文章分成两篇,有极大可能使月票分散,有的读者虽然很热心地支持我,却可能在无意中把月票浪费中另一篇上。这样的话,月票计算,会吃极大的亏。

    因此,在诸般得失之间,我颇烦恼了好些天。

    到读者群里问过,好几个读者建议不要另开新篇,还是放在一起方便。

    不过,想到每月两万字解禁,也许可以让公众版读者开心一些,所以依旧迟疑。

    最后,我觉得,应该还是读者自己更能确定自己需要什么,读者自己更明白自己的权益是什么吧?所以,我在下面做了个小小的投票,希望大家能给我意见。

    而在,我更新风中劲节最后一章时,会根据投票的结果,决定下次更新的碧血汉卿江湖篇,是更在新文里,还是现在这篇文章里。谢谢!

    正文 第四部《风中劲节》第九十二章狙击

    更新时间:2008…7…23 14:32:51 本章字数:3632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部《风中劲节》第九十二章狙击      发出咯咯地响声预示即将崩裂的命运时,张敏欣对天     眼:“拜托啊,损坏公物是需要赔偿的。”

    可惜,对象根本不听他的良言相劝,随着风劲节猛得站起身来,整个椅子已经四分五裂,风劲节还觉心中郁愤难舒,重重往操作台上一 拍:“这个白眼狼。”

    幸好张敏欣眼明手快,伸手半路一格,卸掉他的力,才避免了整张操作台被催毁,中央电脑发出一级警报的惨剧。

    风劲节也没看张敏欣的脸色,只恶狠狠望着主屏幕。

    屏幕里的卢东觉已经把卢东篱接出了卢公庙,连接送出了城,这才独自回城,半路上再也撑不住,伏马痛哭不止。

    张敏欣笑道:“他有什么不好,他不过是想要活下来,不想让自己和亲人再受苦了。凭什么姓卢的当圣人,跟他有关系的人就也要跟着当圣人。”

    风劲节愤怒已极,他睡了三年,结果竟是一件顺心事也没有。

    卢东篱不听他的安排把自己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已经够让人郁闷了,就连九王的仇报了,居然还让苏凌乘这个机会,飞速升官,真是没天理。

    刚刚看到卢东篱的情形时他的震惊愤怒到极点,几乎恨不得一拳击向显示屏幕,顺便把屏幕中心的卢东篱也痛揍一番

    张敏欣好说歹说,一直把他安抚到现在,原本以为卢东觉发现了卢东篱,总会想办法为他做点什么,可真是万万想不到,卢东觉一心一意要干的,就是把自己的兄长老师在第一时间赶走,尽全力保住自己的安全。风劲节到了这个地步,觉得自己要是再忍下去,肯定会活活气死。

    张敏欣却还火上浇油地为卢东觉说好话:“其实他心里也很难受,看他哭得多伤心?”

    “伤心?”风劲节咬牙切齿地说“这也算伤心了,他跟自己的大哥说了这么久话,亲自把人送出城,这么长的时间,卢东篱没说一个字,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卢东篱哑了?”

    “他内疚啊,心里难过啊,以为卢东篱在生他的气,所以不肯对他说话的啊,他当然更加内疚,也就不敢求卢东篱对他多说什么了?”

    “内疚?”风劲节冷笑“他不是察觉不了,是不察觉了也不肯去细想,不肯去面对。他痛哭,不是因为内疚,而是为了解放自己的良心,为了欺骗自己,说服自己,自己不是无情无义,只是无可奈何?”

    “你说他自私,你自己又何尝不自私。你与卢东篱情义深厚,别人的生死沉浮,在你看来自是连卢东篱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张敏欣冷笑“你也不过就会说别人。你以为你真是圣人吗?你的无私不过是因为,那根本不足以真正伤害到你。”

    风劲节本来怒视着她,但被她这一番话说下来,眼中愤愤之意反倒渐渐平息了,他甚至可以淡淡地笑笑:“你说得对,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建立在超然力量之上虚假的伟大罢了,我确实没有资格去指责任何人。”

    话音未落,他居然转了身,施施然就走。

    张敏欣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倒是愣了一下,这个时候,他居然不守在这里,仔细观察卢东篱的命运,却要去哪里:“你要干什么?”

    “去做该做的事。”风劲节漫不经心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

    张敏欣心中隐约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一抬腿就想追上去,却在无意中看到主屏幕上一道寒光闪光,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

    寒光掠起的时候,卢东篱并没有看到。

    卢东觉为他准备了快马,送他出了城,可是卢东觉一离开,他自己就立刻下了马。

    现在他的眼睛属于半瞎状态,看东西极不清楚,骑在马上危险性颇大。他倒情愿自己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虽然答应了卢东觉要离开赵国,也知道,自己只有远远离开,才可以让所有人好好活下去,可心头到底迷惘怅乱,有些莫名地悲怆。

    离开赵国,离开这个生他养他却也伤他至极的国家。

    离开这片他曾倾心呖血,舍命守护的国土。

    这里有他所有的亲人,有他所有的牵挂。

    这里有他和风劲节曾经的一切记忆,一切美好。

    他所有的志向,理想,希望,全都系在这片土地上。

    这些年来,多少痛苦,多少折磨,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逃离这片国土。

    这片他曾与风劲节相识相知,也携手相护相佑,这片染过风劲节的血,染过他的泪,这片他与他,曾相约要并肩看尽大好河山的国土。

    他有些迷乱怅惘地向前走,当那一道寒光忽然掠起时,他那半瞎的眼睛根本无法及时捕捉到。但依旧灵敏的耳力,却让他听到了破

    。

    身体的本能让他自然地想要闪避,却又凭空听到一声断喝:“你以为卢大人真会让你这个后患无穷的家伙离开吗?”

    这一声喝让他心头一震,身形为之一顿,而下一刻,刀子就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苏凌即不是九王的心腹,也不是瑞王的近人。但即使九王最恼恨卢东篱之时,他也能以卢东篱亲戚的身份在九王的势力中,一步步升到镇江知府的位置,即使是卢东篱被冤死,苏卢二家都受牵连时,他也有办法保住他的位置不变,即使是瑞王反手打压九王,九王一系几乎尽丧 时,他也能抓准机会,摇身一变投往新主人步步高升。

    他从来不曾进入任何一个势力的核心,也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任何一个不可示人的政治阴谋。

    他能一路高升不止,百变不倒,靠的完全是他无比敏锐的政治嗅 觉,过人的查颜观色,揣摸人心和讨好上司的本领。

    善于查颜观色,善于在任何复杂的情势中,找出明朗且有利的方 向,这种人的观察力从来都是惊人的。

    所以,卢东觉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早被苏凌看穿。

    当天参拜之后,他们接受了地方官员盛大的宴请接待。苏婉贞不便出度这样的宴会,自然是由卢东觉和苏凌去应付的。

    宴席之后,已是深夜,卢东觉又刻意去拜访地方官。对他提及自己有个经商的好友,因半路遇匪,所有行商天下的文书路引全部丢失,请帮忙补办。

    这种小事,当地官府自是绝没有不答应之理,虽说不做任何查证就补办身份证明文件有些不合规矩,但同他卢东觉卢大人的面子比起来,自是算不得什么的。

    出奇的是,卢东觉甚至不耐烦等到第二天,当夜就催着把一切办妥拿走。

    只是急于行事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隔墙有耳。

    苏凌早就派了亲信,偷听到了这一番隐密。

    他虽读书不行,但在玩心眼方向,却从来是极之聪明的。此时把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也推断出许多事来。卢东觉是进了庙,见了那莫名其妙的叫花之后,神色才有变化的,然后又急忙去补办这些文书证明,他到底是想帮哪一个已经没有身份的人呢?

    如今苏卢二家也算荣辱与共,他自然不会明着去与卢东觉追究此 事。只暗中派了身边的八个手脚利索,颇有功夫的亲信偷偷跟踪卢东 觉。

    因怕卢东觉发现,众人跟得很远。并不敢靠得太近。

    果然一切依苏凌的猜测,卢东觉入了卢公庙,没过多久,带出来一个人,二人乘马一路出了城,卢东觉依依送了又送,方才黯然返城。

    直到这时,这八人,才悄悄自四面八方潜近过去。

    幸得卢东篱人已下了马,慢慢行走,他们才能及时跟近。

    出行之前,苏凌早就吩咐过了。只要卢东觉离开了,即时把那人捉起来。

    苏凌深知人心,甚至提前吩咐他们,出手时,如果被那人查觉,不妨喝称是卢东觉让他们动手的。

    说这话时,苏凌颇为自得地笑一笑。一个连应天知府,也只能偷偷伪造身份证明相赠的人,相必是不能见光的家伙吧,身上必然连着许多隐密吧?而和一切秘密相关联的,都少不了背叛,杀戮,斩草除根,杀人灭口。

    不管那个人是谁,被自己所信任的人背叛,必是极为震惊和伤心的吧,这个时候人一失神,就容易被制。

    更何况就算自己派的人失手,让那人逃脱,最后也只会找卢东觉算帐,寻不到他头上来。

    如果行动成功,不管这个秘密是什么,只要自己弄明白了,掌握 了,将也说不定就能掌控卢东觉。而如果这秘密足够大,他甚至还可以从其中,找到更多可以利用的好处呢?

    当然,即然是隐密,所以知道的人绝对不能多,因此他也下了死命令,一捉住人,立刻绑好,套头堵嘴,在自己亲自去审问之前,不许任何人多看,不许任何人和他说话。

    :

    写文章,高潮的时候,凭着激动的情绪可以一气呵成,到了最后收尾,要交待诸般事情,反而无限繁琐麻烦。我自己也没想到,后面一些尾声竟如此琐碎。

    我想读者可能都等不及,颇有些烦燥了。我自己也很郁闷,不过,我保证。这最后的尾声,真的是尾声了,最多还要三章,也许还用不了三章,可能只要一两章,风中劲节就可以彻底结束了。

    正文 第四部《风中劲节》第九十三章逆转

    更新时间:2008…7…23 14:32:52 本章字数:5345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部《风中劲节》第九十三章逆转      去找卢东篱的时候,已是深夜,然后又是痛哭相聚,    相送,又是依依不舍。苏凌的手下,等卢东觉行到极远之后才动的手,虽说是捉住了卢东篱,天边却也渐渐开始露出曙光。这个时候,捉着个活人回城,不太方便,他们也就依着一开始预订的计策,遁入路边的一片秘林。派了四人看守卢东篱,另外四人回去报信。

    苏凌得了事成的消息,也不着急,仿若无事一般与卢东觉陪着苏婉贞一起,继续出城返乡。

    行不多久,后方有人快马来追,递上一张名帖,称是故人拜会。苏凌借口有旧时同窗要求一会,要先返城半日,便临时离了队伍。

    他当然并没有回城,立刻便赶到了那片官道旁,高山下的秘林之 中。

    卢东篱被他们戴了头套绑在树上。苏凌一见颇为妥当,略略挥了挥手,几个心腹从人自是知机地远远闪开,散处四方,替他望风。

    大家都清楚有的事最好别知道太多,人人刻意把距离拉到老远,加上有树木遮掩,确保想偷看也看不到这边,除非大人需要而大声招唤,否则就算竖起耳朵,也听不到他们的正常对话声。

    苏凌微微一笑,一伸手把头套摘下来,注目之下,不免大惊:“是你!”

    他倒不似卢东觉那样可以熟悉到无论卢东篱变成什么样,也能认出来,只是现在的卢东篱已经整理过仪容,虽说依旧苍白憔悴,但容貌特征是骗不过任何熟人的。

    卢东篱听得苏凌的声音身子也略略一震,他的眼睛不方便,也就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对方的身份了。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没有死,你怎么可能没有死?”苏凌几乎是有些惊慌迷乱地问。

    他的脑子轰轰然乱做一团。如今苏卢二家的尊荣,他自己的高位,几乎全是靠卢东篱的冤死才得到的,如果卢东篱没有死,那将会在赵国引发怎样的风波,这个现实冲击得他一阵迷乱,几乎不能思考。眼睛直愣愣瞪着卢东篱,嘴里只是问,却浑忘了把堵住卢东篱嘴的布条取出 来。

    相比苏凌的震惊,卢东篱的反应倒是比较平淡的。他莫名其妙被人捉了,绑了,神色竟也没有什么大的慌张惶乱,此刻听了苏凌的声音,只是略略一震,却也并无更多的惊讶。

    苏凌定了定神,这才注意到卢东篱正依他的吩咐,被堵着嘴呢。忙一把将那布条给掏出来,双手死死按着卢东篱的肩膀,用力之大,手指都隔着衣服掐到他的肌肉中去了:“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还活着?当年你的那件冤案,是不是不另有什么惊天的秘密 在?”

    其实卢东篱就算不被堵上嘴,他也说不了话,只是此刻被苏凌掐得双肩生疼,听到他语气中,那惊惶,狂热和迫切,心中却也只是淡淡一叹。神色平静地看向眼前那一团血色的人影。

    看不见的容颜,却可以想象那此刻因为疯狂而歪曲狰狞的样子。这么久不见,他的性情真是一点也没有改变,永远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永远都在寻找可以被他利用的一切。

    他这样平静安然,却让陷入狂燥中的苏凌怔了怔之后,竟也渐渐平静下来了:“是,我逼问你做什么,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你不想说的事,就算用尽天下酷刑,也是逼不出一个字来的。”

    他笑一笑,眼神死死盯着卢东篱,眸子里满是犹疑:“抓住你,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活生生的卢东篱,哈哈,一个活生生的圣人,活生生的英雄,这简直就是世上最烫手的山芋。我该怎么办呢?”

    他梦呓般地说,用手指托起卢东篱的下巴,眼中满是讥嘲:“杀掉你,把最大的祸患除掉,不管当年到底有什么隐情,只要你死了,只要你再不出现,我苏卢两家唇齿相依,互此帮扶的富贵,就算稳如山岳 了。”

    卢东篱只是沉静地听着,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苏凌恨恨地望着他:“总是这样,你总是这么高高在上,就好象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是圣人,其他人都卑贱得象蚂蚁。你不怕死,你不怕吃苦,你清高,所以,当你的亲戚,他妈的就得受罪。你当知县知府,不肯拉我一把,你当了大帅,还要拖我的后腿,你知道做为你的亲戚,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要有多卑躬屈膝才能勉强在九王爷的势力范围内安稳地把官当下来吗?我知道你从来就看不起我。你是君子,我是小人。可是,我的君子,我的圣人,自己的生死性命操在我这小人手里,你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吧?”

    卢东篱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他一向自认虽严于律己,却从不强求于人,

    太明白,苏凌对他的不满和愤恨为何如此深重。此    i特别关心自己的生死,反倒觉得苏凌的语气如此激愤,情绪如此强烈,想来入障已深,伤己更胜于伤人。

    “杀了你,就没有后患了,可是,杀了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呢?你根本就不怕死,而我这个所谓的礼部侍郎虽说官够大,虽说已在中枢,其实也不过是给天下人看的花架子罢了,实权实在有限。我的荣华富贵是足够稳当地,稳当得不会丢官去职,但也很难再继续升官了。”苏凌喃喃地说着,五指掐在卢东篱的脖子上,时松时紧,显然心中十分矛 盾。

    “可是,不杀你,不杀你,后患无穷。但是,如果我试一试,赌一赌呢,风险越大,也许得到的越多。”苏凌低低笑起来,弯下腰,凑到卢东篱耳旁,轻轻说“东篱,我的好妹夫,你知道吗?我虽然不是陛下的心腹臣子,可是我察颜观色,揣摩上意的本领,可以胜得过他身边任何人。虽然陛下装得很象,可我就是能看出来,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 你,他非常非常讨厌你。虽然他亲自写文纪念你,虽然他亲自主持仪式奠祭你,虽然他亲自接见你的亲人,说起你的旧事,甚至声泪俱下,可我就是能看出,这一切全是假的,全是做戏,他讨厌你,他恨你……”

    苏凌的声音低沉而幽秘,仿若隔着无数时间与空间,带着无尽的恶意和冷漠,就这样森森然传入耳中。

    卢东篱听得心中惊异迷芒。瑞王不喜欢他这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当年可是一口就拒绝了向瑞王效忠,但不至于因为这种理由,就真的恨他入骨吧?身为君主,有什么理由记恨一个,连面也没正面照过一次的小小臣子呢?但是,苏凌说得如此斩钉截铁,而他查探人心,揣摩上意的本领,也确实很高明,应该不会弄错的啊。

    他这里心头纷乱,倒也没有太注意此时苏凌正陷入极度的矛盾中。

    “皇上恨你,却又不得不装模做样欣赏你,抬高你,通过在民间神化你,来铸就他自己一代英主的地位。他让你这样的死人,成神成圣,可是,如果把你活生生地送到他面前,他一定会非常高兴地吧。他终于可以尽情地折腾他所恨的人了。”苏凌扯动嘴角,无比狰狞地笑一笑 “身为皇帝,万事为所欲为,难得有一两件事他做不到,如果能偿了他的心愿,如果能让他明白,我对他无比忠心,就算关系自己身家性命的事也不瞒他,如果……”

    他眼中升腾起疯狂的欲望,可脸上却仍有迟疑之色。

    没有人知道,如果告诉当今皇帝,卢东篱还活着,那苏卢两家所有沾卢东篱光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杀死卢东篱,最大的秘密得以保全,现有的富贵再无威胁,却也难以再进一步。

    把卢东篱献上,一边可能是至大的危险,一边也可能是至高的机 遇。

    此时苏凌就象一个疯狂的赌徒,即渴望孤注一掷时的胜利滋味,却也隐约有些恐惧,一把将一切输光的灾难。

    他越是心乱,手越是无意识的收紧。越是矛盾,手上的力量越是加倍。

    卢东篱眉头紧皱,脖子已感到了极大的痛楚和压迫,呼吸也已经被迫停止。

    如果苏凌再这么矛盾混乱下去,也许等到他回过神来,做出决断之前,卢东篱就生生让他掐死了。

    但是,此时此刻,真正掌握局面的并不是苏凌。

    卢东篱是风劲节亲传的弟子。为了卢东篱的安危,风劲节几乎是搅尽脑汁,寻找最有效的方式来教导他武功。

    虽说卢东篱学艺时年纪已经太大,不可能成为什么绝顶高手。但风劲节所传的练气之术,本是天下至绝的内功心法,别说他当初曾潜心苦练,就算这三年来,他天涯流浪,无心练功,在睡梦之间,内力也一样有增长。

    而招术技巧,风劲节更是费尽心血,去芜存精,专为他设计过许多精妙招术,哪怕他内力并不高明,仗以自保也足足有余。

    就算是顶尖高手来了,十来二十招内,也不是那么容易把卢东篱给放倒的。

    而多年沙场征战,刀光剑影里练出来的功夫,血雨腥风中历练出来的战场经验,沉稳心性,别说苏凌手下所谓的高手比不得,就连那些老江湖,怕也未必能赶得上。

    卢东篱本来就是个文彩武略,智勇谋略皆十分出众的人物。他良 善,并不代表他易欺,他仁厚,也不代表他愚蠢。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冷静,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是他领兵多年的心得经验,即使沙场血战,数万人交锋,在运筹之际,他也可以保持心境空明,又岂会被几个小小

    卫所制的。

    这些年,他时时受人欺凌打骂,不过是因为他自己不愿意保护自 己,不愿意还手伤人罢了。

    但当真正的危险降临时,多年沙场磨练出来的本能,让他立刻第一时间就考虑到闪避反击。

    然而,敌人那一声栽脏卢东觉的断喝使他改变了主意。

    那一声喝,虽令他心中一惊,却并不慌乱愤怒。

    即使是现在的他,受过至深至重的打击,他怨天,他自苦,但却从来不曾迁怒于天下人,更没有完全对世道人心绝望。他知道世情险恶,却仍然相信有一缕光明,他明白人性软弱,却始终坚信那一份良善。

    他知道卢东觉也许不能光明正大站出来维护他,却从没有一时一刻怀疑过他的小弟弟会这般暗害他。

    这一声断喝响起,他心念已是电转。对方能说出这句话,怕是已查知卢东觉与他有关系,此刻就算能把这些人都杀了或捉了,他口不能 言,目不能视,怕也查不出背后主谋。万一给卢东觉留下后患,此心如何得安。

    这一转念间,他便生生顿住了要闪避的身子,只做惊惶无措,叫人刀剑架住,然后迅速上了绑。

    整个过程中,他的心境都如冰雪般冷境,他不喜欢用阴谋,但不代表,他会轻易被人阴谋所害。他诚信待人,也不代表,他容易受人欺 骗。

    褪去流浪之人无助的表象,暂时放开自暴自弃的心境,他依然有着足够的勇气和智慧,面对任何敌人,任何险境,只因为,还想要保护他的亲人,还想要保护,已经放弃了他的亲人。

    然而,这一切,苏凌都不知道。

    在他的心里,眼里,卢东篱仍然少时一起长大的文弱书生罢了。那些民间所谓的卢帅英勇传说,也仅仅只是把他神化的传说罢了。

    那个只会读书写字的家伙,哪里真能拿刀杀人啊?历代赵国的文臣统帅,又有哪一个真的有本事上战场。但这并不妨碍若干元帅们的赫赫武功被传为美谈。

    苏凌太过先入为主,被自己当年的旧时记忆所欺骗,甚至连他曾亲见卢东篱在总督府胁持总督,他也并不觉得那是大智大勇,刚毅果决,倒分明是疯狂胡闹,冲动可笑。

    他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切已被旁人掌握。

    从听出他的声音开始,卢东篱就隐约猜出是怎么回事了。等苏凌这样疯狂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卢东篱更为发觉瑞王对自己的仇恨而感迷 茫。

    本来他还想继续保持沉默,看能不能听到更多的隐密,可惜的是,苏凌自己已因为极度的矛盾和混乱而有些失控了。如果卢东篱再忍耐下去,自己就真要屏息而死了。

    在忍无可忍之时他的处理方法很简单。双臂猛然一震,象白天在柴房时那样,直接把自己的绑绳给震得断开。

    然后在对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之前,左手一伸,一擒,一扭,那掐在他脖子上的右手腕就发出“咔嚓”的断裂声。

    苏凌剧痛之下,张嘴痛呼,然而,卢东篱的右手已经适时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把那一声叫给硬生生掐断了。

    再然后,苏凌只觉天旋地转,自己被一股强大力量带得身不由己地旋转半圈,后背砰得一声撞到了刚才绑住卢东篱的大树上。

    形势转瞬间已然逆转,生生变为卢东篱用手死死掐住苏凌的脖子把他按在树上。

    苏凌眼中满是惊恐不信,他想要挣扎,可是那强大的力量,却让他连手指也动弹不了一下。手腕的剧痛,让他痛不欲生,可是却连惨嚎都发不出来。四周有他的手下,可是,人人都识趣地躲了老远,他却无力却出任何一声示警呼唤。

    他的视线中只剩下卢东篱。

    此时此刻,掌控全局,却依旧平静的卢东篱。手控他的生死。却不见一丝激动和愤怒的卢东篱。

    那个,在天下百姓传说中,处于任何战局难关中,也能沉着应变,看到任何血战杀戮,也能冷静从容,每一步应对,必是冰冷杀着,每一次出击,必能命中要害的卢元帅,那个,他从来不相信真的存在于世 的,卢东篱的另一面。他终于看到了,但似乎……

    什么都晚了。

    ******************作者的废话分割线********************

    摸摸满头大汗的头。呵呵。郁闷了这么久。这一章应该可以稍稍出点气了吧。

    所以。汗那个汗。月票啊月票。有则乞之。

    正文 第四部《风中劲节》第九十三章隐遁

    更新时间:2008…7…23 14:32:52 本章字数:4687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部《风中劲节》第九十三章隐遁      才是苏凌犹豫不知道如何处理卢东篱才好,而现在,    卢东篱为怎样处置苏凌而犹疑不定了。

    以他目前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的状况,想要逼问什么往事隐密肯定是做不到的。更何况苏凌只是个善于往上爬的小人物,在任何一方势力中,也无法接触到核心机密。

    现在他虽然把苏凌完全控制住,但势不能一直僵在这里,四下毕竟还有苏凌的手下在,等得久了,他们必会过来的。

    他倒不象苏凌那样脸色阴晴不定,喃喃自语不决,只是眉头微微皱起,略带烦恼之色。

    苏凌被他掐得脖子生疼,呼吸艰难,断了骨头的手腕更是奇痛无 比。他满脸哀求地望着卢东篱,想要开口求饶,却根本作不得声。只得拼命挤出乞怜的表情,却不知道卢东篱根本看不清他的容颜。

    卢东篱只沉默了极短的时间,就伸手在苏凌的衣裳上扯下一大块 布。揉作一团,直接塞到苏凌嘴里头。

    刚才苏凌从他嘴里取出来的布条已随便弃掉,卢东篱的眼睛不方 便,肯定找不着。不过好在苏凌还有一身的绫罗绸缎呢,要塞多少人的嘴都足够了。

    确认苏凌不能发声之后,他这才松开五指,然而,手一松开,即刻握成拳头,猛得往苏凌肚子上重重打去。

    苏凌吃痛。又叫不出来,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哼,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四肢因为痛苦而不断抽搐。

    卢东篱却并不停手,竟是一脚狠狠踢了过去。胁骨折断地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晰。

    卢东篱神色略略动了动,稍一迟疑,却还是举拳再打了下去。

    苏凌这辈子只吃过两次肉体受罪的亏。一回是上次被风劲节打军 棍,一回就是这次被卢东篱狠揍了。

    上次那军棍打得虽厉害,但挨打的是屁股,毕竟没有伤筋动骨。可这一回,卢东篱打得是真狠。

    风劲节教过他搏击最高明的决窍,也同他说明过。人体哪些地方,最脆弱,最受不得疼痛,如何轻易催毁对方的反抗,意志,甚至动弹能力。

    如今他全部依法施为,苏凌痛得几乎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他被打得全身抽搐,身体倒象再不似自己的一般。骨头又断了好几根,整个身体都渴望着放声狂嚎,却连半点声息都发不出来。

    此时此刻。他的意识中除了痛,只有痛。根本不能正常思考,别说求饶。就连仇恨都顾不得了。

    在强大的身体伤害下,他整个人都倦得如同虾米一般,在地上任凭卢东篱肆意踢打。

    不过卢东篱到底不是暴虐之人,打得几下,估摸着象苏凌这种享福多年地人也到了承受的极限,便立刻收手不动了。

    他静静站在仅余微弱呼吸的苏凌身旁,神色却也不见欢娱快意。

    他本来就不是天生暴虐残酷的人。哪怕是以前指挥做战,战时固然可以有冰雪般的冷静。从容应对,每击。必中敌方要害,然战后,便是涛天之功劳,也抹不去他看着遍野尸体,满目鲜血的疲惫与苍凉。

    本来苏凌这种人,倒真是杀了方好,但是念在苏凌是苏婉贞唯一地兄长,岳父岳母的独子,他再怎么样,也不好下这个杀手。

    更何况,苏凌人虽贪鄙,却并不是当年陷害他的主谋者,不过是个营营役役,让上位者当刀子用的小人物罢了,真要与他计较,倒也是不必了。

    卢东篱自己本来也不太记仇,若只是因着自身得失,他根本不会伤苏凌一根头发。只是当年苏凌害得风劲节无辜受了重刑,这件事,却叫他耿耿于怀,直到如今。若是轻易放过苏凌,对风劲节就太不公道了。

    他这一番痛打,其实纯是想替风劲节报仇罢了,看起来打得虽凶虽狠,虽处处针对人体的弱点,叫人尝到最大的痛苦,其实并不会真的造成生命危险,或永难复原的重伤。

    此时他打也打完了,心中也并不觉得痛快舒畅,反倒更加沧凉起 来。

    他在苏凌身边站了一会儿,若是能言,可能还会说两句忠告的话,可是心念一转,便是说破了嘴,难道苏凌就真的会听吗?

    这般一想,更是黯然,他转了头,便悄无声息地投往山林深处去 了。

    他不需要多作交待,也不需要威胁苏凌保守密秘。卢东篱没有死,这个事实就是对苏卢两家最大地打击。如果能活捉他,苏凌把他偷偷交给皇帝,没准还能得到什么意外之赏,但如果只是知道他还活着的消 息,却让他逃走了,苏凌再自己把这件事老实交待给皇帝,那和自掘坟墓没有什么不同。

    他也不必警告苏凌不许伤害苏婉贞或卢东觉。如今苏卢两家,荣辱与共,彼此扶持。特别是苏婉贞,做为自己地遗孀,享有超然的地位和声望。就算将来苏卢二家有什么灾厄降临,有苏婉贞在,也有周旋地余地。苏凌要想坐稳眼前的富贵,就只能继续帮助卢家,保护婉贞。

    他更不担心苏凌不甘心,继续搜拿他。苏凌是朝中的官员,礼部侍郎听起来很威风,在地方上,并没有什么实权。他不能直接调动地方力量,如果要找地方官员协助,又如何把假话编得无懈可击呢。万一让人发现自己没有死的真相,传诸天下,最吃亏的是他自己罢了。

    所以,无论怎么看,苏凌这顿打都只能白挨,吃了天大的亏,也只好无声无息咽下肚去罢了。

    卢东篱打得理直气壮,走得毫无牵挂。

    虽然有八个人四散守在八个方位,但林深树密,卢东篱又有意掩饰行藏,轻巧行走,竟是无声无息地穿过密林,遁入林后深山之中。

    此一去,是尽快离开赵国,永不归来,还是长隐山林之间,以野兽树木为伴,再不入红尘之世,卢东篱自己其实也并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不过是,他的理想,他地志向,他所有的期盼,所有地幸福,早已在这尘世之间,被碾作飞灰。而现在,他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未来,只能永远躲藏在黑暗之 中,不为世人所

    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仅仅为了逝去朋友的一个心愿    仅仅为了,要自己继续承受痛苦而活着。

    红尘人世再美再好,但再不能看,心中悲怆思念之情再浓再深,他再不能言。

    他仅仅只是活着,明明心已死去,人却还必须活着。

    而在他悄然离去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一干散在四周望风的侍卫们等了又等,实在有些等不及了。终于有人觉出不对劲,大着胆子回来,发现了被打得半死不活,两眼翻白,鼻青脸肿偏偏却没办法晕过去,还让人堵着嘴,连一声痛叫都不能发出的苏凌。

    那侍卫大声呼喊其他人来帮忙,自己急忙给苏凌把嘴里的布条掏出来。

    而苏凌的嘴巴一得自由,即不是哀嚎,也不惨叫,却是满嘴流出白沫来,因为长时间的痛苦,连呻吟都已经没有力气发出来了。

    所有人都只当苏凌要死了,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好在他们小心地把苏凌送回城后,请了大夫来看,才发现苏大人伤得看起来很重,也确实很痛,甚至连骨头都断了,却并没有伤及性命,只要好好调养必能好转。

    只是因着骨头断了好几处,这个调养时间,就必然要长达半年了。

    此事也令得当地的一干地方官极之震动,纷纷前来探望。

    世人这才知道苏侍郎单独回程想要探看一位旧时同窗。无意中竟在城外路上遇到了强盗,被人抢掠一空,还受伤极重。

    为了这事,地方官大力整顿了当地治安,几百里内,别说是强盗,就连小偷小摸,街市混混。也全被关进牢里,一通拷打追审,却终究还是没能查出,把苏侍郎打伤地到底是哪一批强盗。

    倒是百姓平白得了天大的好处,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一地治安。好得不能再好,真个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达到了传说中圣人的期望水准。

    当朝礼部侍郎护送卢夫人返乡时,遇盗受重伤,此事不但传遍全 国,甚至震动朝廷,引发了御史参劾,天子明诏,把当地的一干官员。或贬或降或斥,闹出好大一番风波来。

    而被打得面目全非。连自己夫人也认不出来的苏凌被迫请了长假,卧床休息了大半年。等到身子好了,朝中早已没有可以让他回去的合适位置。虽说皇帝也曾三番两次,发过抚慰的旨意,宫中也曾屡次送过治伤的灵药。朝中大员们,个个都承诺,只要一有空缺,一定替他安排,但缺额等了又等。总是不来。头顶虚衔而没有半点实权实位地苏大 人,也就只能困坐干等了。

    这一切。又都是后话了。

    苏卢二家的事,固然颇为赵国人所在意,出了点小事,便传扬全 国,但此时此刻的小楼之中,再没有人有闲心闲趣,去注意这凡俗红尘中的变化了。

    几乎现在小楼所有学生都聚在了一起,把一个人牢牢围在中间。

    而大家说话的语气,也都大同小异。

    或震惊,或不解,或指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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