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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上海知青部落

正文 上海知青部落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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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冯君瀚还是给他还鸡蛋来了,黄怀德把他骂了一顿。“小冯,你这不是在骂人吗,从到上海去学习,到现在,十多年的感情就不值这几个鸡蛋啊,何况你有事,你给我把鸡蛋收了,不然我可要翻脸了。”

    冯君瀚一看这苗头不行,只能提着鸡蛋要走。“那我就谢了,那天是朋友的孩子病了,救急用,好了,我拿走就是。”

    “别走,吃了饭再走,有事问你呢。”黄怀德拦住了他。

    有家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几分钟后,他爱人,就把四个炒菜放在桌上了,倒上一点小酒,两人就开始喝上了,黄怀德问:“你当兵几年都干什么。”

    “不好意思,拿了二年枪,也干了二年木工,没别的,在你面前,就提不起来了,连个党都没入上。”冯君瀚说。

    “是真的,那你这技术是……,过去你干过……。”黄怀德不信地问。

    “你说那事啊,我也是第一次做,都是从书上学的,我用在订各种技术杂志上的钱,比我吃饭用的钱还要多,我根本不想信,靠‘张铁生’他们,就能把国家建好喽。”冯君瀚说。他咪了一小口酒。

    “张铁生,张铁生是谁啊?!”黄怀德不解地问。

    “他啊……,上大学的零蛋大王,江青的红人。”冯君瀚说。

    “出了门你可不许说啊,你也没说,我也没听见……对吧……。”黄怀德举起了酒杯。

    冯君瀚刚到汽车连时,已初露锋芒了,原来汽车连在组建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钳工师傅,从沙井子调来的,每天上班喜欢在自己腋窝下,夹一些图纸之类的东西,头上用一根锯条,打了齿,退了火,做成一个发夹,带在头上,手上永远夹着烟,他得了个外号叫洋人,他也十分乐意接受,在一个技术比较落后的单位里,他几乎对汽车连的技术和生产设备,有生杀大权。几个当兵的回来了,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一天冯君瀚到仓库找东西,发现一大堆钻床的零件丢了一地,他看了一下,什么零件也不缺,只是一对四十五度的斜齿轮磨损了,钻床没有了上下的功能,就因为这一对齿轮,洋人没办法,拆了一大堆,修不起来,他说报费了,就报费了,冯君瀚用三天时间,学习了有关齿轮的各种知识,不就是模数,齿数,周节,节径,斜度之间的关系吗,他画了图纸,到总厂机修厂,请他们做了一对,几天后,一台钻床,就进入了钳工车间,这种小事,竟然引起洋人的勃然大怒,这种嫉妒使他一直用眼睛盯住他,这种机会终于来了,一天冯君瀚在开车床,丁字扳手忘了取下来,想试一下夹准了没有,床头一转,扳手把床面碰了一下,洋人不但到连部去讲了,还立刻跑到总厂去告状了,厂里还真来了人看了一下,冯君瀚那有心思管这些狗屁事,照样我行我素,慢慢大家发现,他什么车钳铣刨磨,什么都来得,而且样样都精,洋人彻底放弃了,几年时间里,汽车连有了自己的吊车,木工班有了可以加工,直径一米左右的行锯,新买来的大曲轴磨床,他无师自通地玩得转转地,一台从小日本进口的拖拉机,只因为活塞坏了,买不到活塞,而停在那里,驾驶员找到他,问他有没有办法,他说:“办法有啊,自己做活塞。”

    “那怎么可能呢?!内燃机的活塞,比汽油机的要复杂得多,口小小肚子大,模芯怎么抽啊,顶上还有个燃烧室呢?”驾驶员说。

    “你要是相信呢,拿两只旧活塞来,我要破坏一个。”冯君瀚说。

    第二天冯君瀚就买了有关内燃机的书来看,又锯了一个活塞,认真地测绘出图纸,这种口小肚子大的活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内芯竟然是七块组成的,当然,在今天的技术面前,这算不了什么,内芯可以整体在车床上成形,完了,可以用线切割的方法,分割开,问题是,在当时,整个阿克苏地区,都没有这样的设备,所以整个内芯在没有上车床前,就已经是七块组合而成的一个整体,这在车床上又如何加工呢?这些他都必须一一给予解决。

    等他想明白了,就可下手了,半个月后,两组重量误差小于5克的活塞,交到了拖拉机驾驶员手了,把他激动地直跳脚。他却说:“很遗憾,活塞不是压铸的,整个阿克苏没有压铸机,我没办法,你试试看,将就着用吧。”

    “你真有技术,了不起。”驾驶员说。

    “这不是技术,你看上海的万吨水压机,上天的卫星,那才叫技术,这算什么啊,充其量,是一点窍门罢了。”冯君瀚说。上海的南京路,和人民广场的科技窗是他的最爱,他迷死这个工业城市了,每次探亲,他必要去那里充电,他心中的梦,只有他知道。

    三天后,拖拉机就上路了。

    他也有倒霉时候,新调来一个指导员,也就是支部书记,姓徐,这是一个追求权力,也追求成绩的人,他刚到连部,一个会计正在对帐,没有和他打招呼,他立刻到总厂,调看他的档案,原来他成份不硬,他便立刻要组织大家对他进行批判,吓得那个会计连夜找人说情去。他一下就在全连,把威信给树立了起来,最后到了他指导员咳嗽,连长要感冒的程度,那年春节放长假,冯君瀚,要去乌鲁木齐去看对象,车子要走,一时又找不到领导,没来的及请假,他就走了。

    回来作检查是跑不了的,加上另一个驾驶员,出了一个不该出的车祸,指导员是上杠上线,两人一起要作检查,一个痛哭流涕,声如蚊叫,而冯君瀚字正腔圆,像作报告,没把指导员气晕了。从这天开始,冯君瀚就没有和指导员说过一句话,指导员去找他,他也躲着走,总厂领导来了,指导员自然要作陪,冯君瀚也不接指导员的话,就这么硬顶了快一年的时间。

    有一天木工房突然着火了,那风势加火势,火很快就烧到房顶上了,指导员带着大家忙着救火,水桶,脸盆一起上,指导员带头爬了上去,感到上面温度太高了,正要把水就这样的扑出去,上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接过了他的水桶,指导员一惊,上面危险,随时有倒塌的危险,火势又太大,他一看,正是冯君瀚,水从上而下,立刻生效了,全连一起努力,控制了大火。

    第二天开会,指导员很想把这种关系缓和一下,抓住机会要好好表扬他一番,谁知冯君瀚没参加开会。

    不久徐指导员要调回总厂了,原本支部要开个欢送会的,结果成了一场,对指导员工作作风的声讨会,你调走了,再没人怕你了,平时的积怨一起暴发了,连长也借故没有参加,搞得徐指导员下不来台。第二天没有一个人去送他,只有冯君瀚不请自来了,他要送他,冯君瀚心里明白,他的这些缺点,和他的成绩比起来,真不算什么,连队自筹资金盖了很多房子,解决了多年未决的住房难题,一年多没有重大车祸发生,生产是近几年来最好的。当指导员看到是他,一时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中感慨万千,以后他们见了面,指导员总要叫他家里坐坐。

    这就是冯君瀚。

    打这以后,他成了一个很特殊的人物,有班组,却没有人管,直接接受连领导直接指挥了,成了直辖人了。

    天山恋歌 第二十二章 坚 难 的 爱

    生命的伟大在于,不管外界的条件如何,人总要恋爱,结婚生儿育女。冯君瀚的一帮朋友们,大都结婚了,没结婚的也处在热恋中,他原来的对象在内地,有了心仪的朋友,心有所属,好人理应有好的结果。

    一天冯君瀚正在午休,氨厂汪兆光来找他:“起来,起来,我烦死了,你还睡。”汪兆光是冯君瀚的一个重要的朋友,在运动中,一起逃难过,一起饿肚子,用粮票换老乡的桃子充饥,特别是冯君瀚女友调上煤矿后,是汪兆光把自己的半导体收音机给了冯君瀚,让他带上山,给她解闷,这种半导体收音机,在当时,是全厂唯一的一台,高档奢侈品。只要朋友需要,他是从不怜悯的。在冯君瀚心目中,他占有独特的地位。

    “大家都在午休嘛,什么事这么急。”冯君瀚只好爬起来,他就是高德全说的,唯一没有向冯君瀚前女友示好的朋友了。

    “走走走,到后面林带里去坐一息。”冯君瀚说。

    冯君瀚和他走过开水房,在水房外用凉水冲了一下头,伸了个懒腰说:“怎么啦这么急?”

    “不要说了,我今天又碰壁了,气也气死了……,我伤心啊,你知道吧?”汪兆光十分激动地说。

    “不知道,你加激动,我晓得啥!”冯君瀚半真半假地说。

    汪兆光瞪着眼睛说:“你不要开玩笑了,炭化车间的小方你晓得吗?就是那个园脸的小姑娘。”

    冯君瀚点点头说:“认得的。”

    “你朋友里,结婚的结婚,谈恋爱的谈恋爱,我怎么办,要打光棍了,前二天梁大师帮我约了小方,今天下午,在她分析室里见个面,对吧,两个人当面谈一下,我刚刚去过。”

    “那不是很好吗!”冯君瀚插话说。

    “你知道什么啊!……我在车间里上班,梁大师一叫,我心里就明白了,梁大师讲给我一个钟头的时间,我当然老激动喽,我手也没来得及洗一下,拿了块纱头,擦拭一下就去了,心里,‘蹬!蹬!蹬!’老激动,推开门一看,我差一点昏过去了,她今天打扮得贼漂亮,头发乌黑发亮,上身穿一件姜红色的中装,一条黑裤子,裤缝如刀,坐在一张高凳子上,翘着二朗腿,我一进门只好朝天仰视了,她高高在上,光彩照人,我一看自己,一身工作服,脸上还有油污,真是自惭形秽,我吓的掉头就走。”他突然哈哈哈地自嘲起来,眼里含着泪水,又来了一句:“今天脸丢完了,真是。所以来找你啦……。”

    冯君瀚听后哈哈大笑,就差点背过去了,他指着他说:“真拿你没有办法,你要人家小方怎么做,才算合式呢,她打扮一下不就是为了你吗,女为知己者容嘛,人家丝毫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在里面,要是看不起你,人家来干啥呢,还要化时间为你打扮半天,你啊……你自己有病,这叫自卑。”

    “我自卑吗?!没有啊!在厂里要文化,我又不低,要技术也不差,我那里自卑了。”汪兆光不解地问。

    冯君瀚说:“走,找她去,现在说去。”冯君瀚拉着他要去找自行车。

    “不不不!我不去了,再去心脏病要出来了,我刚刚是逃出来得。”汪兆光摇着手说。

    “真不去了?”他问。

    “真不去了。”他答。

    “那你跑来找我干什么呢,我要去再睡一会儿。”冯君瀚知道他下面一定还有事,装着要走。

    “哎!哎!磷肥厂的常淋忠你认识吗?”汪兆光低着头问。

    “认得,只是没有讲过话,你什么意思?”他问。

    “她好像也不错。”汪兆光说。

    “哈……哈!你又看上她啦……。”冯君瀚拿他开心地问。

    “你看来事吗?”汪兆光不好意思地问。

    “你要是真看上她,我马上帮你去找她。”冯君瀚说。

    “她在上班,我来的时候看见的。”汪兆光说。

    “难怪你不去找小方了,你是临时变的卦,你这样不行,你这叫病急乱投医,我不去了。”冯君瀚推辞着。

    汪兆光有点急了。说:“我有你这张面孔,我也不急了,你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每次我父亲来信,我压力有多大。”

    一说起汪兆光的父亲,冯君瀚不啃气了,每次回上海,铁定要去看望他父亲的,他是一个在纺织行业里,极有声望的老人。对冯君瀚又极好。他只说了声。“走,我去推车子。”

    两人上了自行车,很快地就到了磷肥厂,而常淋忠正在外面拉矿车,冯君瀚说:“走一起去,我开口,你跟着。”

    “那不行,我站在远一点,要是不行的话,还有一点余地,我就站在这里等你。”汪兆光先下了车,再不向前一步了。

    冯君瀚看着也没有办法,也只得由他了。他一直把自行车骑到常淋忠面前,才下了车。说:“常淋忠你好。”

    常淋忠停下手里的工作,问:“小冯你好,你有事吗?”因为大家都认识他。

    “真不好意思,我这么冒昧的来问你一个个人问题。”冯君瀚硬着头皮地说。

    “没事,你说。”常淋忠到是很客气地说。

    “你现在有对像了没有,我有个朋友想……。”他没说完。

    “喔!你问这事啊,我有了。”她朝农药车间指了指,继续说:“是啊乌,你应该认识的。谢谢你那位朋友,看得起我了。”

    “那真对不起了,我也不知道,那就谢你了,再见。”冯君瀚骑上车子就走。见了汪兆光就说:“你也不打听清楚,人家快要结婚了,男的是啊乌,我看你是慌不择路了。”

    “真的啊!难为情,今天要死了,台型滩足了,我真要当光棍了……!回去,回去……。”他无奈地说着。

    “难到还假的啊!……这几年里我不在,你一共看上过几个女的,晚上下班了,来老实交待,我现在要上班去了,你也上班去吧。”冯君瀚说着上了自行车。

    两人各自掉头,向各自的单位骑去。

    当天晚上,汪兆光如约而至。宿舍里的人,全上中班去了,原来还有一个长脚住这里,现在也调机修厂去了,房子里到也安静,一见面,他就唉声叹气,说:“这辈子完了,肯定要打光棍了。”

    冯君瀚说:“我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泡杯茶,边喝边说,今天晚上,开水管够。”

    汪兆光喝着水说:“今天的你全知道了,另外还有一个,是我好朋友解绍的,他已经结婚了,是他老婆的妹妹,叫金锦华,是三团的,是个排长,全团摘棉花冠军。”

    “这就完了?这么简单,你这个朋友是谁?”冯君瀚问。

    “我这个朋友,大有来头,是上海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叫方中,是63年一起进疆的,现在在师部文工团里,正在倒霉呢,说他搞了一个贝多芬俱乐部,三天二头挨批斗,我吓的都不敢去找他了,听说,过几天,他妹妹要来,不知是真是假。”汪兆光说。

    “方中这个人,我在那里听说过,现在记不起来了,问题是那个排长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冯君瀚说。

    “不要讲了,每次见面,都是被她骂回来,哈……哈……,她太利害了,带一副眼镜,手指着你头上,叫我下次不要再来找她了,她讲,她不稀罕你们工厂,利害,这……算有没有感觉?反正我有半年多,吓得没有和她联系了。”汪兆光自嘲地笑着。

    “有个性,还是个排长,不过话讲回来,不找个排长也太委曲你了,你现在是老马眼里的红人,马厂长对你怎么样?”他问。

    “那还用话说:“他女儿太小了,不然哪要我这么辛苦找老婆,早把女儿嫁给我了。”哈……哈……”他笑的很开心,好像马厂长真要把女儿嫁给他一样。“你说说,那个排长怎么样?”他又问。

    冯君瀚想了一下说:“有点意思……,那个排长啊?叫我看,你们可能是冤家,也可能结成亲家,我说啊,有门。”冯君瀚说。

    汪兆光喜上眉梢。听到这样地话,真叫他激动了,氨厂的朋友,都讲他没戏了,所以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有戏,他顿时来了精神,急着问:“啊……!真的啊,听了来劲,这话怎么讲,快点,说来听听,你怎么看的。”

    “这男女之间的事,很多情况下,是把真相隐藏起来的,你看我的朋友,决不会把手指着你头,骂你的。她面带微笑,口气温婉,让你如浴春风,应该讲是秋风,她表面上不会伤了你,这是给你留点自尊,但门已经为你关上了,你今生不得再入半步,敢这样骂你的,潜意识里,有了这样意思在里面,这个人怎么这样,好玩来,这样骂他,他还来,这辈子真好像欠他的,他不怕伤了你,因为她一直没有把门关上,只要你有耐心,方法也要对头,就有希望了。”冯君瀚说出他的一套歪论来。

    汪兆光大是受鼓舞,一再追问:“你讲有希望对吗,哈……哈……,真来劲,你知道她骂我什么啊!她骂我乌巴西,哈……哈……!讲我有毛病。”他开心地笑出泪水来了。

    “那她姐姐是干什么的,她怎么看你呢?”冯君瀚问。

    “他姐姐啊,原来也在三团演出队里,结婚后,调到大光厂去了,人漂亮,她讲我傻得可爱,她对我到一直不错。”他说。

    “这不就对了,你属于不会谈恋爱的老实人,这和自己慢慢认识的恋人情况不一样,他们可以率真一点,本色一点,平时都了解嘛。特别是朋友介绍的,这里有很多技巧,有个了解对方,和迎合对方的过程,这里面,存有百分之五十是‘欺骗’,但有时候,女人的虚荣心就要这种‘欺骗,’那你也没办法,你呢……,比较率真,又不会来点虚的,人家用半年时间,就能了解了彼此,你要用一年半的时间,要有心里准备。”冯君瀚分柝到。

    “我已经有半年了,还要多少时间啊。”汪兆光有点迫不及待地问。

    “至少一年,中间不能再有它想,要一心一意地。”冯君瀚说。

    “她这个星期天要是来阿克苏呢,我怎么办?”他问。

    “去找她……!那还用问?”冯君瀚铁定的回答。

    天山恋歌 第二十三章 坚 持 胜 利

    三天后,汪兆光心中发虚,又在氨厂拉上了贺大头,两人一起到了汽车连,冯君瀚早以在门口等他们了,驾驶员也等的有点不耐烦了,直按喇叭,自从冯君瀚分到了汽车连,他们找车子方便多了,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十五公里路程,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三人直奔师部家属院子,在很深的一个小巷顶头,才到他们的家,屋子不大,也就十四五平米,开门见床,一门一窗,简陋却不失整洁,一架手风琴放在床上,而方中正在床边写着什么,女主人正在给孩子喂饭,一见来了三个大男人,房子立刻就显得难以容纳了,三人只得在门口站着,还是女主人拿来几个小板凳,大家才在门口坐了下来,方中是个十分腼腆的人,待人接客,实在不像啊庆嫂一样的女主人,一见生人,他讲话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结吧。

    汪兆光赶忙给两位主人解绍两个来者,三人才坐定,女主人已经送上茶水了,冯君瀚和女主人对了一眼,忙说:“多谢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的,我知道你们来看金锦华,她去买菜了,等一下就会回来的。”她回身接过方中手中的孩子,想叫方中过来陪一下,而方中竟有点不好意思。

    他过来说:“你们坐一息,我去看看她,叫她快点回来。”这里正说着,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在叫:“汪兆光,你过来。”口气就像下命令。

    三人回头一看,正是金锦华买菜回来了,她个头不高,小巧硬朗,戴一副眼镜,鼻尖脸削,典型的小脸美女,汪兆光提心吊胆,却笑着脸甩着手走过去。金锦华指着他说:“哎,你下一次是不是要把你们氨厂的人都带过来啊!这么小的地方,我都没有地方立脚,再来三个大男人,你叫我姐姐哪能招待你们,快点叫他们走,我不要看到你,今天我给你面子,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们全哄走。”

    “我们嘴有点渴,只是来喝点水,好好,马上就走。”汪兆光辩解着说。

    “一大早,嘴干什么干,快走。”金锦华下了命令。

    汪兆光过来,说:“水也喝了,我们走了。”一脸的沮丧。贺大头看看苗头不对,站起来就走。冯君瀚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在里面。他说:“你们先走吧,这茶不喝可惜了。”他向汪兆光挤了一下眼睛,汪兆光拉着贺大头走了。

    一出巷口,贺大头,就把只有一条缝隙的小眼睛,睁的溜圆地说:“你今天拖我来,纯粹是陪斗嘛,这要命的事,下次不要再叫我了,你看她像只小老虎,一见面就下逐客令,根本没戏,你谈什么谈,还谈恋爱,我看是谈乱爱啦,下次再也不来了。”贺大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一走冯君瀚就站起来,走到金锦华面前,一脸的诚恳地说:“金锦华,今天的事,真对不起,我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来喝水当然是假,来看看你到是真的,决无它意,你姐夫,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但大名早就听说了,我有一朋友,想必方中一定知道的。”

    方中问:“是谁啊?”

    “一个叫高德全的人,你是否能想起来呢。”冯君瀚说。

    方中立刻用手比了比高度说:“高个子,那时我们都叫他高助理,有人叫他高排长,是不是他。”冯君瀚点点头说:“就是他,他讲你是音乐天才。”方中笑了,脸上闪过一丝孩童般天真,这几年来,已经听不到有人说他音乐上的成绩了,他的音乐,已经成了资产阶级的代名词,除了语录歌,什么都不要,要的就是:“说打就打!说干就干!不管它,是帝修反!还是反动派!团结起来脚下踩……。”口号就是音乐了。今天还有人能记得他,真叫他不知所以了。

    冯君瀚看到金锦华在摘菜,顺手也摘了起来,他说:“金锦华,你姐夫人怎么样?”

    “当然好人喽,就是太老实了,他待我姐姐老好的。”说完金锦华笑了。

    “一般来说,你姐夫人不错,他给你解绍的朋友一定也不错的,对吗,汪兆光这个人,是一个不会谈恋爱的人,这方面他少一巧,就我看,除此之外,这个人身上缺点不多,优点到很多,待人诚恳,工作上人又极奇聪明,他没有去过上海培训过,现在早以独当一面了,全是自学来的。”冯君瀚说,一面看着她的反应。

    金锦华笑得像花枝一样乱颤,说:“他聪明?憨得像猪一样,哈……哈……,刚刚认得,他就到我们连队里,逢人便说,是我朋友,你讲憨否啦,弄得连长也来找我,问我是否要跳高枝,你说烦恼不?我还要在连队里工作对否,不动一点脑子的。”

    冯君瀚接过话头说:“他就是那种,上海人讲的轧朋友,要轧得,不把你轧得七荤八素,就不是轧朋友了,哈……哈……,你小心,他说不定还要轧你。但是,人是绝顶聪明的,就是在谈恋爱问题上,他真的少一窍,你可以跟他讲,只要你讲,他保证会听得……。我想你呢,在连队里当一个排长,时间也许长了,习惯于指挥人家,刚认识一个人,你即使不好意思去指挥他,他也没有能力,和你达成默契,所以他想做点事,来引起你的注意,只是想要你重视他罢了,也证明,他对你这份感情,是发自内心的,他想爱你罢了。”

    “哈……哈……,这种爱,我吃不消,我实在吃不消,好省省了,真是憨了不得了。”金锦华并无恶意地说。

    “人有好多种,有得人比较有心机,比较会表演,你想看啥,给你看啥,一旦结婚才发现,这个男人远不是这么会事,天天吵架,要离婚,这就比较要命了,打概像我这种人,就比较坏,他现在把所有缺点,在你面前,全部亮相了,你可以看得比较透,以后看到的全是优点,越在一起生活,也越有劲,这叫先苦后甜,谈恋爱最多一二年,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所以你不要被眼前的假相给迷住了,下次他来,你对他就像对你排里的兵一样,保证有收获,你对他好一点,他保证高兴得要跳三跳得,你相信吗。”冯君瀚说。

    金锦华没有再说什么,把菜收好,说:“你坐一下。”冯君瀚想该走了,他站起身来说:“方中,你也不介绍一下太太叫什么名子。”方中立刻说:“忘记了,我这里平时没有人来的,所以……。”他讲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太太的名子。还是他太太出来了说:“我叫金茜菁,怎么?你要走啦,你这个说客,倒蛮来事啊……!?”

    冯君瀚看看她,说:“要走了,刚认识就在这里乱说一通,不好意思了,叫我小冯好了,他们都这么叫,以后我还会来的。”他和方中握别,金锦华也出来了,冯君瀚适时地向她伸出手,金锦华被这突然的场面弄得有点尴尬,也只好伸出手来,她的手粗糙,有力,一个农场排长的手,一个拾棉花冠军的手。

    冯君瀚刚走到巷口,只见汪兆光一个人,真万分焦急地,向里面探头探脑,脸上挂着沮丧的汗珠,一见冯君瀚出来,如见救星,脸上立刻来了花,笑容满面,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她讲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你才出来,我急死了,讲……,快讲讲……。”他真是急不可耐了。冯君瀚一脸正经地说:“金锦华拉着我的手,要叫我留下来吃饭,我怕你吃醋,所以没敢吃……。”

    “还叫你吃饭,还要拉你的手,你手也拉过啦?坏了,坏了,我真后悔叫你来,我跟你十年的朋友了……。你,你……。”他快要倒下去了,只好靠在墙上。

    冯君瀚肚子里,早已经笑得岔了气,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地笑出声来。“哈……哈……。”说:“你怎么这个样子,要听真相否?”还有真相,汪兆光立马来了精神,流泪的脸瞬间有了笑容。冯君瀚说:“我呢,把你的优点,先是夸了一边,也把你不会谈恋爱的情况,如实相告,我的结论是,她还是喜欢你的,但是也讨厌你不会看眼色行事,你到他们连队,逢人便说,你是她朋友,她什么时候同意做你朋友啦?就是同意了,你有本事马上把她调走吗!?你现在又不能把她调走,她还要在连队工作,你不是给她找麻烦嘛?”

    “这是方中讲得?还是她自己讲的。”他一脸委屈。

    “方中讲得,方中是个音乐天才,这方面跟你一样,都少一窍……。给你两点忠告,一,经常到她姐姐那里,做点事,我看她家的窗门要修了,她们姐妹俩感情极好,抓住了她姐姐,你就抓住了百分之三十,她本人对你印象不坏,只感到你少一窍,就是不会察颜观色,也能接受你。”汪兆光立刻插嘴说:“她能接受我!真的啊……,太好了,哈……哈……,信心来了……,噔!噔!噔!……。”他兴奋得摩拳擦掌。冯君瀚说:“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加起来才百分之六十。”

    “那还有百分之四十呢?”汪兆光迫切地问。

    “那要看你得努力了。”冯君瀚说。

    “走,走!回去,你身上有带圈尺了没有?”汪兆光拉着他要往回走。

    “你干什么去?”他回。

    “量窗子去。”他说。

    “早帮你量好了,76×80,决对不会错,记住了。”冯君瀚说。

    “你带了尺子?”他又问。

    “眼睛不是天天带吗,眼睛就是尺子……。”

    好事多磨,好人也多磨难,一个多月后的早晨,汪兆光匆匆赶来说:“不好了,方中昨天下午,在一团演出时,自杀了。”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一个当时在农一师文工团,是最好的一个音乐人,就这样走了,他每天都生活在,随时可以拖出去批斗的阴影里,那天,他们刚从塔里木回来,还没回家,他就接到通知,下午要到一团农场演出完,要在那里开批斗会,消除他们过去演出时,留下的余毒。这是一个十分荒诞的年代,今天演出完,要批斗上次演出时,留下的余毒,下次演出时,又要批斗今天演出时留下的余毒,那不演出,不放毒,不是更好吗,今天又为什么又要去放毒呢?这种恶性循环又有什么必要呢,其结论就是,今天的演出,就是为了明天更好的批斗你,这下可是满足了部份人,阶级斗争要天天抓的理论,一个坏人,畏罪自杀了,农一师文工团的那架钢琴,也结束了它和辉煌,从此,再也没有那双手,去触摸过它。

    方中那天中午到家,匆匆吃了一口饭,他那时已打定主义,要把生命留在他热爱得舞台上,看着妻子,疲惫而匆忙的身影,他多么想和妻子,最后温存一番啊,他想带一点温存,到那个虽无争斗,却是冰冷的世界。然而,要匆忙上班去地妻子,没有发现他,那细微的变化,和留在桌上的遗书,他们俩,双双出门,和往常一样,和邻居点头,打着招呼,穿过那窄窄的小巷,溶入那,你来我往的大街上,方中挥挥手,向妻子作了最后一次的告别,目送着她,汇入上中班的人群中。

    上帝啊……!你睡着了吗?!竟没有一人,发现一颗行将堕落的星……。

    当天上午,冯君瀚和汪兆光,就到了方中的家,那年头,一个有人畏罪自杀的家庭,真是门可罗雀,唯恐避之不急,冯君瀚可不管这些,他参加过远动,也当过兵,吃了不少苦头,对社会早已有了自己的认识。

    他对周总理和基辛格谈话记忆犹新,基辛格讲:‘太平洋两岸的人民,都热爱自己的国家,’总理鼓掌表示赞同,美国人也热爱自己的国家,他们并非在水深火热之中,在中国的各大知名城市中,都设有外宾专用商场,服务员态度极好,如果来的是资本家,我们又为什么,要对他们这样好?如果来的是工人和农民,那么,他们那来的这么多的钱?特别是那一年,有一个苏联少校空军飞行员,判逃到美国后,在他参观完美国空军训练基地后,说:‘如果让苏联空军飞行员都来参观一下,那么将有更多的人,会判逃到美国。’这些都是参考消息上白纸黑字,写着的。所以他不相信我们当时的宣传,他认为,今天的资本主义,远不是我们课堂学的样子,对资本主义,要有一个再认识的问题,美国这样的国家,能长期存在,并在经济上特别是军事上,能取得空前发展,说明了一个极简单的道理,他们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是比较合理的。他的结论是,今天的资本主义,已经包含了许多社会主义努力要实现的东西,而我们的社会主义,却残存着大量封建主义社会的东西在里面。我们的社会,理论和实践,已经走入了歧途,他相信,今后我们应该走一条,叫社会资本主义的道路,既所有制,是社会的,经济发展模式可能是资本主义化的。他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

    一进入那个小巷,远远的看到,那个小窗户,外面已经用角铁加固了,家里面没人,从邻居处知道,金茜菁到一团农场去了,还没有回来,两人只好在外面瞎转游,一直等到天快黑了,金茜菁和金锦华两人才回来,这是她们看到的,第一波上门来安慰他们的人。

    不久金茜菁就把女儿送回上海了,这是方家留下的女儿。等金茜菁回来,已是深秋了。

    有人说,热恋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陶醉在爱情中的男人,智商也接近于零,一个多月后,汪兆光到三团去了一次,一直吃惯了闭门羹的人,难得吃一次蛋炒饭,就会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开心得走路不知要迈那条腿。汪兆光就是这样一个人,那天下午回来,大家都为他的战绩高兴,从晚上八点多开始喝酒,一直喝到半夜十二点,他天生海量,这一高兴,就不知道喝了多少白酒,最后大家喝不完的,全到进他的杯子里了,迷迷糊湖地到了宿舍,倒下便睡,半夜醒来,胃里像着火一样,嘴渴得像赤地千里,他一头扎进凉水桶里,抱着水桶一顿猛喝,这才感到好受一点。

    冯君瀚刚起床,就被调度员喊住了,“喂,小冯,你有电话,快来接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小冯,你快来,汪兆光,不行了,在地上打滚呢。”冯君瀚还没搞懂,是怎么一会事,骑上车直奔氨厂去了,到了那半地窝了里一看,汪兆光果然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想送他上卫生所去,他都不能上自行车了,无奈冯君瀚只能背着他,来了个一公里越野,满头大汗地把他送到了卫生所,急珍医生一看说:“要立刻动手述,急性阑尾炎发作,来迟了就危险了。”

    当女护士拿着剃须刀进来,准备给他做清洁消毒工作时,汪兆光竟从手述台上跳起来,大喊:“我是没有打过鸣的童子鸡,那能叫个小姑娘来……。”女护士红了脸,外面众人笑声一片……。

    厂里63年进疆的知青,四年一次的探亲假,第三次探亲都探完了,64年进疆的知青,第三次都已经开始了,高德全还没有回去探亲的打算,他只回去探过一次亲,加上到上海工作组去,才二次。上次被袁梦珠父亲从家里赶出来的情形历历在目,她父亲要他赔女儿,拿着手杖在后面追他,不是袁梦珠母亲拼死拦住,连小轻轻都要挨上几下子,那时老人正在医院里扫地呢,肝火旺,火正没处发,袁云轩早从女儿不正常的来信中,发现了异常,却一直没有人告诉他,袁梦珠几年前已不在人世了。

    高德全心中的为难,只有他自己知道,袁梦珠是为了他,才到新疆去的,却和别人结婚了,这叫两位父母怎么能想得通呢,他们从未听女儿说过,沈贵卿这样一个人,现在还生了个女儿,还不是你高德全的,你高德全把我家女儿当什么啦……?现在却说袁梦珠已经不在了,叫两个视女儿如命的父母如何能接受。而高德全本人,早已经忘了轻轻不是自己亲生的了,高德全又何忍心去告诉她,你是个连父亲也没有的孤儿呢!这不是太残忍了吗!这世上只有他母亲和冯君瀚知道,到时间不回去也要引起人家的怀疑的,他想找冯君瀚来了了。

    工房里已经生火取暖了,冯君瀚正和黄怀德,在一台大摇臂钻下修一台汽车的缸体,黄师傅说:“有人找你呢。”冯君瀚回头一看,工房门口站着高德全,忙向黄师傅打招呼说:“黄师傅,我去一下。”他一见高德全愁眉苦脸的样子,就问:“怎么啦,有什么烦心事,到宿舍去说。”

    “你上次当兵走了,我探过一次亲,你知道我不敢到轻轻外公家去,我再不探亲不行了。”高德全说。

    “她外公外婆对轻轻怎么样?也不好?”冯君瀚问。

    “对轻轻当然好,只是对我,要吃手杖。”高德全比划了一下手势。

    “那你还不快走,可以赶上过春节,多好!你现在先叫你母亲去打个前站,就说你自己病了,没把轻轻带好,看看两个老人急不急,他们一急,你赶快就走,没钱我这里拿,我工资比你们高出一倍,当兵就这点好处了,葡萄干别买了,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冯君瀚说。

    “这样行吗?”他问。

    “还行吗呢!行爹也只能这样了,不然你一辈子不回去,在老人眼里,你不回去,罪更大,给你妈拍电报,你妈比你有办法,要快。”他说。

    “就这么简单?”高德全说。

    “那有多复杂,这种事只有硬着头皮上,等到轻轻出息了,他们也就原谅你了,我这里还有几个苹果,你带去给轻轻。”说着他从床下拿出一个塑料桶来,打开盖子,苹果的香甜气味立刻散了一房子,他说:“不这样收藏着,几个猴子早就给你吃了,拿去吧,过几天我去看她。”

    金茜菁探亲回来后,搬了家,农一师司令部,也已经搬到新房子去了,老司令部就成了家属区,金茜菁因方中刚去世,大家心中暗地里又十分同情,有人暗中帮了一把,她也搬到司令部家属区去了,毕竟是司令部,还有人站岗,安全是绝对没有问题了,汪兆光和冯君瀚每二周必去一次,时间一长,这里竟成了他们来吃饭的地方了,金茜菁回来后,正赶上农场拾棉花,金锦华没时间过来,汪兆光说:“下个大礼拜,我要到三团去一下,东西我带去好了。”金茜菁问:“你们两个现在进展如何了,有进展吗?”

    汪兆光开心地说:“老早去,给我吃得最好的是包谷馒头,有时候,没有吃,上次给我吃得蛋炒饭,哈……哈……,香!”

    “有蛋炒饭吃了,进步了,那你可要把握好,这次再给你一个机会,把桌上的东西带给她,拍拍她马屁,看看这次给你吃什么?”金茜菁说。

    金茜菁是一个乐观向上的人,有什么不快,也决不会放在脸上,动作麻利,做事干脆果断,心底善良,善解人意,脾气极好,有极好的人缘圈子,她相信,汪兆光是她妹妹的一个极好的选择,但她只能给与机会,不能包办,所以这次有意带点东西来,没有叫她妹妹来拿。

    冯君瀚也帮着做菜,反正做的好坏,金茜菁一列说好吃,有人来她家,打打岔,她的精神好多了,从表面看,她似乎从那个阴影中解脱出来了。

    汪兆光如约而去,谁知他第二天中午就被了赶回来,一副斗败的公鸡样子,站在汽车连食堂门口,冯君瀚正在食堂里排队买饭,见他这么早回来,心想又出什么事了,安计划要明天才回来呢,他顺便多买了一份午饭。

    “先吃饭,吃完了再说,不要影响我的食欲。”他给他两个馒头。

    “我啥地方吃得下去啊!上次吃蛋炒饭,这次吃闭门羹,这次彻底坏事了,你还吃,帮我想想办法……。”他快要掉泪了。

    “走走走……!到后面水渠上去。”冯君瀚说。两人边走边吃。

    “我看到水现在已经怕了。”汪兆光说。

    原来昨天一大早,汪兆光就搭了便车到了她们连队,谁知连队全加班去了,连队里静悄悄的,他又不能到工地上去找她,实在无了了,加上中午饭也没有着落,他只能到伙房里,把情况一讲,几个大师傅一听,是金排长在工厂里的朋友,立刻就安排了午饭,汪兆光想,吃了人家的午饭,好赖要做一点事吧,伙房里有什么事可做呢,只有挑水一样可做,于是他挑着两个大水桶,到涝坝里打水去了,谁知伙房里用的水钩,全是用树杈做的,早已用得又光又滑了,这和工厂里用的铁钩如何能比,他就这么挑着水桶,沿着涝坝中间的跳板,走到涝坝中间,弯下腰,双手向前一送,等他有所发觉时,已经迟了,两只水桶已经不见去向,这如何是好,他先用扁担去钩,谁知涝坝这么深,那里有影子啊,这样瞎钩了半天,心里却凉了半截,寒风在头上括过,金黄色的树叶,随风在空中飞舞,平静的涝坝水面,翻动着无奈的水波,他头上已经急得出汗了,眼看快下午了,再不找到就麻烦了,他左右一看没人,只好拼命了,把衣服一脱,一个猛子就跳进水里,‘我的妈哎。’他惊叫一声,这刺骨的雪水,可不是闹着玩的,寒透心脾,而这一幕,却叫一个多事的女孩看到了,这么冷得天,还有人下水游泳?!,这涝坝水,是大家的生活用水啊!要吃的啊!这人是不是有精神病啊!

    水桶是拿上来了,带着一身湿衣服,又只能穿上,这可把他冻的不轻,他只能在外面,伙房的大灶前取暖了,这水凉啊,他不停的打着喷涕。

    他这里还没缓过神来,金锦华已经知道了,她那个朋友,大冬天的,在涝坝里游泳呢。引来一片责骂声,这叫一个排长的脸面,在连队里如何搁,她一回来见了他,二话不说,把带来的东西向外一摔说:“我不认识你,从今以后,我不要再看到你。给我滚……。”

    这真是汪兆光做梦也想不到的结果,这比涝坝里的水还叫他心寒啊!总算有人和金锦华说了实情,她的气才消了一半,大家都在加班,那有时间待他,第二天一早,他就被赶回来了。

    冯君瀚听完,笑得喷饭了,大叫:“真有你,伙房就两只水桶啊?水小一点不能去拿啊。”

    “她也这么说。”汪兆光说。“那我以后怎么办,这次吃得可是高粱馒头,硬的都咬不动。”

    “你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她要叫你吃拳头的,好了把今天的事,忘了算了,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了,过一段时间她会明白的,看你鼻涕流的,快回去吧,我要上班了。”冯君瀚推着他要走。

    “没事了?真得就没事了?到你这里就这么简单?”汪兆光仍不信地问。但他脸上已经挂上笑容了。

    回去后的汪兆光,虽然把心放进了肚子里,但仍忐忑不安,总想做点什么事来弥补一下,一天在车间里转幽,眼睛一下落在一大堆,老电话的旧电池上,几个方案一下在脑中闪现,他立刻想到,自己还有一个飞机台饰,那张开的机翼,正好可以放下一支,八瓦的日光灯管,他拉开抽屉,看着一大堆电子原件,正是心花恕放,又是翻书,又是计算,忙得不亦乐乎,五天后,一架用费旧电池制成的台灯完成了,四节旧电池竟可以用到六十小时以上,每天用二小时,可用一个月,在农场,马灯仍是主要照明工具,只有团部每晚有三个半小时的供电,这样的台灯送到农场,胜过十斤香肠十斤油。最根本的是,只要她用了这个台灯后,每个月到农场去一次就有了理由,因为要换电池呀,眼看春节将近了,送一盏灯去,她一定不会反对,晚上还可以打打牌。

    梦婷显然胖了许多,一见冯君瀚来,她高兴地跳起来,喊:“二马叔你怎么才来啊,我爸爸都着急了。”

    “急什么?保证有车子让你们走就是了,来!二马叔抱一下,看看你重了没有。”小轻轻乖巧地张开双手,他把她轻轻抱起,说:“轻轻是重了一点,你肚子操是不是天天做啊?小肚子还拉不拉呀,你这个小坏蛋。”两人正闹着,高德全回来了。说:“轻轻,你这么大了还要抱啊。”

    “现在不是轻轻了,是重重了,对不对。”他放下孩子说,“轻轻,这作业全是你做得?”

    “是啊,是轻轻做的。”梦婷说。

    “是幼儿园老师教得?”冯君瀚又问。

    “是爸爸教的呀……。”她瞪着园园双眼看着他说。“轻轻做得对不对呀……。”

    冯君瀚说:“德全,小轻轻我看可以上小学了,多等一年就是浪费生命。”

    “二马叔,什么是浪费生命呀……。”梦婷不解地问。

    “浪费生命啊,就是……,你今天可以长到这么高,不让你长高,让你多吃一年饭以后,再长到这么高,你想,这多浪费时间哪……,把时间浪费了,生命也浪费了,人的时间就这么多,生命就这么长。”冯君瀚也瞪着眼睛,两手拉开地说。小轻轻回头看着她爸爸,像在问:‘二马叔讲的对吗?’高德全点点头说:“冯叔讲得没错,浪费时间,就是把生命浪费了。”

    “哪么,我要上学去。”小轻轻说和很坚决。

    “我也有这个心思,可惜她岁数又不够,我又不认识学校校长啊,怎么办?她个头也不低,我再教她,真怕她以后上学,就不好好学了。”高德全说。

    冯君瀚把梦婷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问:“现在冯叔问你,如果,今年冯叔让你上小学了,你会不会好好学,不要浪费这一年的生命?”小轻轻瞪着乌黑的眼睛,左右看看,想了半天才说:“小轻轻会好好学习,不会浪费生命的。”

    “来,咱们拉钩。”冯君瀚说。他放下轻轻说:“这事就交给我了,这次回去,该买的书包就准备吧。行李都打好了?给我带走,明天你们两人可以空身,早上六点钟一定要到我那里,日野车,两天就到乌鲁木齐了。”

    “是日野车啊!那车的确快,我还没坐过呢。”高德全说。

    “那是刘排长开的车,人好着呢。”冯君瀚说着,把行李放在自行车上了,说:“那我就先回了,小轻轻明天见……。”他亲了一下小轻轻,上车就走了。

    天山恋歌 第二十四章 特 殊 人 物

    上海的北站,就如沸腾的海洋,每天都有疲倦的游子归港,又有多少人,肩负着使命离乡,高德全肩扛着行李,一手拉着小轻轻的手,而小轻轻身背黄军包,一手提着红绿相间的塑料网兜,东张西望地下了火车,他们随着人流才走了几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就喊住了他。

    “全哥……,全哥,我们在这里。”高德全止步望边上一看,母亲正和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姑娘站在一起,母亲很显然,没有从这一色服饰的人群中,发现他们。

    “奶奶……!”小轻轻撒手跑了过去。

    “妈……,你们怎么可以进来啊!?”高德全也迎上去,大声地叫着母亲。他向刚才叫他的姑娘笑着,点点头说:“你……是……,你,你……。”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张着嘴,但仍然没有叫出她的名子来。她显然有几分很失意,又有几分得意,因为大姑娘十八变,她变得出奇的漂亮,许多数年不见她的朋友,再聚首时,都会由衷地赞叹,她的变化,和美貌。一句话,当年的丑小鸭,现在已经成了白天鹅了,她曲线玲珑,衣着得体,举至高雅,笑容可掬,她说:“我是吕建中的妹妹,吕建华,你不记得啦……,还帮我补习过中考……,不过我现在改名叫吕文化了。”

    ‘吕文化’,一个文化大革命的产物,她作风果断,思想敏锐,能写一手好文章,而且文笔犀利,在运动中,很快从一个在校的闯将,成为上海革委会的一个枪手,很多刊登在红旗杂志,解放军报和人民日报的文章的第一稿,大都出自她们几个姑娘的手,她们的另一个任务,是陪同市领导出席各种关键的场合,她们工作在半保密状态。她也是偶然从哥哥嘴里知道,高德全节前要回来探亲,当她开着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出现在上海北站边门时,早有人为她开门,让行了,她的车牌就是通行证,她的车就停在月台的左侧,高妈妈也不知道是占了谁的光,硬被她拉上,带了来。

    当年小小的吕建华,准备中考时,得益于她哥哥的同学,也就是高德全的辅导和帮助,那时的她,已经情窦初开了,对高德全暗恋已久了,她喜欢他在她背后看她的作业,她的背可以感受到他胸前散发的体温,她会在‘无意中’猛地抬起,靠进他怀里,这种感觉能叫她心情愉乐好长一阵,成绩也突飞猛进,小小的她已认定,他就是自己今生的男人。高德全自己忙着高考,无奈他全不解风情,木纳的石头一块,加上难了的时世,她从来没有机会向他表白过,但少女的心,一旦种下了爱的种子,不管有多硬的土地,她都能破壳而出的,幻想和梦想,在她心中,交织成一张美丽的网,裹住自己,还要来网住他人。今天,她准备开始下网了。

    高德全做梦,也不会想到是她会来接自己,当工作人员,热情地帮他,把行李放进骄车的后背箱的时候,他感到人在云里雾里,他还没回过神来,小车已经开出了北站,这种感觉,不是他一个人有,他母亲也感到了这种不适,和小轻轻坐在后面,只感到小车在地面上飞,一切车都会给它让道,当车在祥福里弄堂口,停下时,那么多人围着车,不知道要下来什么样的人,这种感觉,真是和要来抓什么人差不多。

    当他们下车时,引起的惊诧多于羡慕,“啊……!是高家的儿子和孙女回来啦,我还以为是谁呢……。”高妈妈赶快拉着他们回家,一面挤出笑容向邻居打着招呼。弄堂口电话间的大嫂们出来一看车牌说:“嗨!这还是市里的车呢……!刚才下来的是谁?”

    吕文化也帮着他们,拿行李进了家门。

    “全哥,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事,你们晚饭别做了,我已经安排了,晚上为你接风。”她没坐一下就走了。高德全和母亲面面相视,不知该说行,还是不行。

    “妈,我回来,她怎么会知道的,您真多事啊!”高德全说。

    “你怪我,我怪谁去,可不是前几天,你那个老同学在菜场碰到我,他问起你来,我随便一说,谁知搞得那个排场,还真把我……。”高妈妈也不高兴地说。

    “妈,那我先去澡堂了,东西等我回来再收拾,轻轻一起去好吗?”高德全边说,边拿衣服。

    “不行!轻轻多大了,还往男澡堂跑,轻轻在家洗好吗,奶奶早为你烧好洗澡水了,对吧。”小轻轻点点头。

    高德全一身干净地回来了,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在说话,是建中,看来,要逃走也是不行得了,这么早就有人来监视了。

    “建中,你这个坏家伙,今天是给我开洋荤,还是出洋相啊,你这是来看我老同学,还是来监视我们,你说……。”高德全还是很高兴地喊着进了门。

    “大全,你总算回来了,想你啊……!怎么样?还好吗……?”建中说。

    “好是好,老百姓坐红旗车回去家,自己也受不了,哈……,哈……。”高德全说。

    “你轻一点,轻轻睡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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