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大众情人

正文 大众情人第13部分阅读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正在做饭的小芳无法回答,支支吾吾道:“大哥他……他让俺们该咋样就咋样。”

    “是啊,你们就把我家当你们家吧。”韩大妈忙不迭把小芳那大花巾取来,为小翠包头,说道:“就按你们的风俗,该咋办就咋办。”

    小翠被裹上大头巾,感到莫名其妙,刚想要取下来,小芳急忙制止,说道:“别动,你就裹着它……”

    小翠更加莫名其妙地望望韩大妈,又望望小芳。

    5 翌日下午,憨哥收车,胡喜坐在车里,一进胡同,见韩大妈买了一大包猪蹄、鲫鱼、红糖、鸡蛋……正累得要死,俩人急忙将她安排进车。

    憨哥说:“妈,你辛苦了!”

    胡喜见韩大妈买这些东西,十分不解地说道:“这好像是给坐月子的人买的。大妈,你这是……”

    憨哥急忙把话叉开道:“尽瞎联想!”把车缓缓开到家门儿口停下。韩大妈和胡喜拎着东西进屋时,小芳已经做好了晚饭,笑盈盈地迎接他们了。

    韩大妈向胡喜介绍道:“你瞧,你瞧,多好呀……这位是他战友的女儿,那位是他战友的侄女……”

    小芳笑着纠正道:“大妈,错了,错了,俺是女儿,她是侄女。”

    韩大妈笑着道:“你哥说了几回都不一样,我也稀里糊涂的,哈哈哈哈……反正都一样,都是奔我儿子来的。”

    小芳这就为胡喜端来碗筷,笑盈盈地请他吃饭。韩大妈却嚷起来:“撤掉,撤掉,咱另做!小芳呀,你帮我来剖鱼……”这就动起手来。

    小芳十分为难,但不得不听令,只好卷起袖子,干起活儿来;小翠很认生,仍然一个人包着头巾,坐在那儿,低头不语。

    胡喜看着稀罕,问道:“这大热天包头巾干啥?”

    韩大妈说:“这是人家老家的风俗习惯,我也不清楚。你哥说,就得这么着呢!胡喜,咱中国这么大,真有这风俗?”

    胡喜想了想,一拍脑门儿道:“是有这种风俗呀,新疆的维族妇女,就是一年四季包头的。没错没错……”

    憨哥锁好车,也回到屋里,见小翠包个大花巾,愣了一下,捂嘴而笑,想让她取掉,但见韩大妈和胡喜在场,就没有这么办,然后说道:“胡喜,你来,昨晚你睡得早,我没有打搅,这会儿,我跟你说点事儿。”拉着胡喜出去了。

    在胡喜家,憨哥直接伸手要钥匙,说道:“看在兄弟的分上,把钥匙给我——这房借我使几天。”

    胡喜说:“是不是你在车上给我说的那事?是不是给这俩外地女孩住?”

    憨哥说:“是的。”

    胡喜看着自己准备的新婚被褥,很舍不得,说道:“天底下哪有还没结婚,喜床就叫别的女人睡的?哥,你得让她俩先洗洗澡再上床。”

    “你放心吧!”憨哥要过钥匙,赶他道:“对不起,你现在就给我离开这儿,再说你本事不是大得很嘛,那么多的高级饭店,随便住几宿好了。”

    胡喜边出门边神秘兮兮附在憨哥耳边说了几句话,憨哥猛地发怒道:“你这王八蛋,把我当畜生呀!”

    胡喜吓得逃跑,临出院仍不忘叮咛:“我屋里的那些东西,件件都是宝贝呢,你可得帮我看好啦,告诉大妈我不过去吃饭了,五星级饭店,不不,超五星级饭店那些晚餐,我去吃从来都是免费的……”

    憨哥从胡喜家回来,看见小芳和韩大妈正在剖鱼,就说道:“胡喜不来吃了,这么晚了,做鱼干吗?”

    韩大妈说:“这不是风俗习惯吗?你不是说,人家新来到一个地方,换了水土,顿顿要吃鱼吃肉吗?”

    “这……”憨哥笑道:“妈呀,人家那风俗习惯,还得因人而异呢。”

    韩大妈生气了,放下刀剪和鱼,说道:“尽瞎扯,根本没听过有这种风俗,你肯定是在骗我!”

    憨哥忙劝慰道:“是有的,是有的,不信,你改天去问胡喜呀。”

    韩大妈只好停了做鱼,边洗手边唠叨:“这风俗习惯,我光是全部记下来,就要把我整死不可!”

    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又来损我。(5 )

    憨哥见小翠可怜巴巴,满头大汗,已将那花巾浸湿,就说道:“小翠,听大哥的,快把它取下来呀!”

    韩大妈又问道:“这不是你特意交代……”

    “妈呀,给你解释不清!”憨哥一把将头巾拉下来,继续说道:“饭都凉了,小翠小芳早都饿了,快吃饭吧。”

    饭后,小芳和小翠,被憨哥安排住在胡喜家里。他冲房门叮咛道:“你们早些休息,不要害怕,一切由我处理……”

    里面传来小芳和小翠的声音:“大哥,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憨哥应了一声,就回到家中。

    一进屋,憨哥就被韩大妈抓住胳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弄她们俩来,到底是……”

    “妈!”憨哥看了看外面,小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她们是我战友的女儿和侄女,来京找工作的。”

    “找工作?”韩大妈说:“那怎么天天窝在家里?”

    “这……”憨哥支吾起来:“我不是天天给忙着联系着吗?妈呀,你还看不出,她们都是好人。”

    韩大妈点点头说:“是好人,这倒一点没错!街坊邻居谁不夸小芳好?依我看,就把小芳娶来,当你媳妇得了!赶明儿……”

    没等母亲说完,憨哥就打断道:“不行,不行。妈,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朝这方面想。前一阶段,我之所以好多事情不敢给你说,就怕你把事情想歪了。”

    韩大妈吃惊地说:“我不想歪,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不行?”

    憨哥说:“妈,人家小姑娘才十六七岁,我比人家大十多岁呢!”

    “这有什么关系?你爸不也比我大?”

    憨哥想了想,终于找出一个适当的理由,坚定地说道:“不是的,人家不嫁外地人。”

    韩大妈问道:“这也是她那儿的风俗习惯?”

    憨哥忙说:“对啊对啊,是风俗习惯。”

    “唉……”韩大妈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怎么有这鬼风俗习惯?我只知道,牛街的回民,是从来不嫁汉人的。这下子,可让我怎么给街坊邻居交代呀!”

    “妈,你别没事瞎琢磨了——你儿子不会打光棍的!”憨哥想了想,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声音似乎很空洞,又似乎很充实。

    6 小翠姑娘的到来,给居委会的老街坊们对“韩家话题”那马拉松似的讨论会议,又注入了新的内容,而且发言者,比先前更加踊跃。

    王大爷说道:“这倒好,不来就不来,一来就成双。两个女的,谁是正房,谁是偏房?哈哈哈哈……比旧社会的大户人家还难摆平呢!”

    张主任从沙发上猛地弹起,指着墙上的宣传画嚷起来:“这都二十一世纪了,那些大款们即便是包二奶,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呀!这……韩大妹子这不是违反《婚姻法》了吗?”

    陈大妈与几位大妈也争先恐后抢着发言,有的说“大红灯笼高高挂”,有的说“东宫西宫”……忽然,所有人的话音都停止了。原来,韩大妈来到了居委会。

    张主任痴痴地望着她,首先问道:“大妹子,你不来,我可能这就要过去呢。你家里怎么又多了一个女孩儿?”

    韩大妈说:“是啊!还是我儿子战友的女儿。不不,是侄女。”

    王大爷凑上前来问道:“那么,哪个被你选为儿媳妇了?”

    韩大妈抹泪相告:“老街坊们,我正是为这事来的呀!你们都是好心,这我知道,请别问了,哪个都不行啊!”

    张主任、王大爷、陈大妈、李大妈等人不解地对视一番,大眼瞪小眼,小心问道:“你不是张罗得挺红火吗?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唉……”韩大妈叹息道:“你们哪儿知道啊,人家那儿,有个风俗习惯,闺女不外嫁!唉,多好的姑娘呀!”

    回到家,韩大妈仍然唉声叹气,刚一抬头,却见俩姑娘将家里所有的被单全都洗好晾起来,顿时又惊又喜,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又来损我。(6 )

    小芳迎着韩大妈,又为她递上毛巾,说道:“大妈,午饭已经做好,就等你回来开饭了。今后呀,在这家里,你啥事情都不要干,就等着享清福吧!”

    韩大妈流着泪抚摸她俩的脑袋,说道:“真是好孩子,好孩子……”

    小芳和小翠忙着为韩大妈擦汗,欢乐得像两只小鸟儿;但她却伤心地哭了起来:“我没福啊,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那种风俗……”

    这天晚上的月亮,格外明,给地下铺上一层如诗似梦的白纱。胡喜家的喜床上,劫后余生刚刚团圆的小姊妹,头挨着头,手拉着手,呜呜地大哭一场,思念着远方的爹娘,憧憬着今后的生活,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夜的知心话儿。

    小芳仍然惊魂未定,擦去泪,说道:“虽然咱们遭了劫难,可咱真是遇上贵人啦!”

    “姐,谁说不是?”小翠也停了哭泣,说道:“这大哥,这大妈,对咱姐俩太好了!”

    “是啊!”小芳说:“这些日子过来,俺都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每天做饭打扫屋子,心情特别好。”

    静了一会儿,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俩人脸上,痒痒的,柔柔的。小翠忽然说:“姐,你不是说想嫁给大哥吗?”

    小芳推了她一把:“小声点,这是俺心里最大的秘密,给大妈也没说有,千万别让人听见了!”

    “嘻嘻……你要不抓紧行动,俺可要嫁他喽!”

    “俺要嫁他,你不能抢先……”

    “嘻嘻……姐呀……瞧你急得!”

    姐妹俩清脆的笑声,在院里飘荡,不知不觉,月儿已经西沉。

    翌日一大早,韩大妈起了床,收拾起屋子。这时,帘子后的憨哥,掀去身上那条文秀送的花毛巾被,满头大汗,伸了个懒腰,向外走去。

    韩大妈回身一望,惊呆了,抹布落在地上,叫道:“我的天,你怎么成这样啦?”她看见,儿子满脸满身全是花花绿绿的,像个怪物。

    憨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道:“妈,你这又是怎么了?大早晨就一惊一乍的!嚷什么,人家小芳她们还没醒呢。”

    韩大妈推了儿子一把说:“我的小祖宗,快去照照镜子……”

    “俺起来了!”小芳小翠欢乐地跑进屋,只叫了一声“大妈”,就被憨哥的怪样子吓住,叫道:“天呐……这是咋的啦……”

    憨哥走向前,认真道:“干吗这样瞅我?”他一擦脸,脸上更花了。

    韩大妈想了想,冲向帘子后面,拿来那毛巾被,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愤怒地嚷叫起来:“你呀你呀,还当宝贝似的,夸文秀这好那好!怎么样?她用这掉色的烂玩意儿捉弄你,你还……还……”将东西扔在地上猛踩:“这个死丫头——这个死丫头……”

    7 刘主任和魏大夫,经过几番周折,终于探明了韩大妈所谓的“好事将近”是什么意思,带着周大夫,匆匆向憨哥家走来。

    刘主任一进胡同就说:“不会吧——这孩子我见过,挺忠厚老实的,可没那么坏……”

    魏大夫说:“我也见过了,这孩子心眼挺善良的,待人也诚恳,怎么就在家养了个农村小姑娘……”

    周大夫:“人能看表面吗?画虎画皮难画骨——看了就知道了。”

    刘主任催促她们道:“快走!是得眼见为实!”几人不由加快了步伐。

    在院里,韩大妈正和小芳、小翠说着话,忽然,院门被推开,进来了刘主任、魏大夫和周大夫。

    韩大妈感到惊讶,迎上前说:“刘姐,你怎么来了?她们是谁呀?大热天的,快请屋里坐吧。”

    刘主任没有回话,周大夫却撇撇嘴,对魏大夫道:“看见了吧?这倒好,几天功夫,又养了一个。”

    院儿的一边,站着韩大妈、小芳、小翠;另一边站着周大夫、魏大夫、刘主任,她们都在对视,谁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韩大妈打破静默:“刘姐,你们这是……”

    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又来损我。(7 )

    刘主任这才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用手指着小芳和小翠道:“她们……她们俩……”

    小芳忙说:“周大夫,俺们是……”

    周大夫原以为这院里住着另外的女孩,没想到却有刚刚堕胎的赵小芳,就厉声说:“没问你,你别说话!”

    韩大妈见他们面含怒容,急忙解释道:“她俩,是我儿子战友的女儿和侄女,来北京找工作,暂时住在我这儿……”

    周大夫冷笑一声道:“哼!编书呐!谁来北京找工作?”对小芳道:“现在轮到你说话了,你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

    小芳立马紧张万分,直往后躲,说道:“俺……俺们……”一副十分可怜的样子。swisen.com

    韩大妈有些气愤了,说:“做好事真难呀!当年闹‘文革’我救人,背个大黑锅。现如今,我儿子收留这俩女孩,也成了罪人,走到哪儿,都被人指脊梁!”将小芳和小翠拉向前面道:“告诉她们,全都告诉她们。”

    小芳与小翠可怜巴巴对视一番,小芳怯怯地说:“这……俺大哥——俺大哥,他不让俺说……”

    刘主任问道:“你不是外地人吗?北京哪有你大哥?”

    “就是我儿子!”韩大妈转过头来,又对小芳说:“甭怕,别藏着掖着,说呀!”

    小芳小翠直摇脑袋,泪水涟涟,忐忐忑忑,无言以对。

    这时,憨哥开车回来,他兴冲冲地下车,拎着些食品和水果,没进门就喊道:“妈,小芳……”见如此情景,一下愣住了。

    刘主任等人见憨哥回来,都僵在那儿,魏大夫贴着周大夫的耳朵说起了悄悄话:“你看他这样子,真的挺本分的。”

    “男人,哼!”周大夫冷笑一声,说道:“都是花花肠子,有几个老实的?”

    憨哥见大家尴尬,上前招呼道:“嘿嘿……都来了。妈,快请客人们坐呀,嘿嘿……都请吧,请……”

    刘主任上前,严肃地说:“小韩子,你可是我接生的孩子,你实话告诉阿姨,这俩女孩是干什么的?”

    憨哥忙说:“是来北京找工作的,她们都是我当兵时战友的孩子。”

    周大夫冷笑一声,问道:“韩革先生,真是这样的吗?”

    憨哥看见她和魏大夫的表情,立马不知说什么好了,赔笑说道:“嘿嘿……都快请进屋吧,有话慢慢说嘛!嘿嘿……”

    韩大妈怒从胆边生,上来就拧住儿子的耳朵吼:“都说你憨,你就真的憨呀?快告诉他们实情,免得人家说三道四!呆子,你说话呀!”

    憨哥努力了半天,摆脱大妈的撕扯,无奈地说道:“妈,你别逼我。”望着小芳和小翠说:“人家都是受了苦的好姑娘,人家今后还要在社会上活人呢!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了!”像头犟牛一样,别过脑袋去。

    魏大夫瞅着憨哥,又望着韩大妈,自语道:“他——不像她……”

    刘主任见状,对韩大妈道:“他不愿说就算了——我还是相信你们不至于干荒唐事的!”转身介绍魏大夫道:“韩大妹子,这位,就是当年为你接生的魏大夫呀。”

    韩大妈与魏大夫对视良久,谁也没有首先开口。憨哥乘机偷偷示意,让正在抹泪的小芳、小翠先去胡喜家歇着;俩姊妹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会儿,韩大妈才对刘主任说:“是吗?当时那么乱,又隔了这三十年,我真的不认识她了——她胖了,模样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大妹子,我对你,还有些印象!”魏大夫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你生的孩子,被那一位产妇抱错了……”

    听得这话,韩大妈眼睛瞪得老大,嚅嚅道:“你……你说什么?”

    刘主任见魏大夫已经把事情说破,想着既然当事人都凑在了一起,就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就说道:“韩大妹子,当年,你和文秀妈抱错了孩子呀!”

    “你们……”韩大妈激动地指着儿子说:“你们是说,我的憨哥,是她生的?”

    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又来损我。(8 )

    刘主任肯定地说:“是的——文秀才是你生的……”

    憨哥听到这一切,惊愕不已:“这……这怎么可能……这……”

    突然,韩大妈眼睛一闭,气喘吁吁,叫了声“我的——天呐……”当场昏了过去。

    憨哥和魏大夫、刘主任、周大夫大惊失色,七手八脚将她抬进屋去;小芳和小翠,也哭喊着从胡喜家奔向憨哥家。

    这人,还是个孝子呀。(1 )

    1 高楼,汽车,人流,喧声……又一个崭新的白天来到,太阳从东方升起。欧罗巴门口,各种汽车,有的开走,有的开来,忙忙碌碌。

    憨哥的夏利开来停稳之后,他迅速下车,将左后门打开;又跑过去,将右后门打开,扶着一位白人老太太下车。前座的金发女郎和左边的歇顶老先生,相继下车,与老太太走到了一起。

    打开后箱,憨哥将他们的四五个箱包一一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往行李折叠车上放,见包里有矿泉水瓶之类,内心自语道:“这些老外,大老远的,啥都带,以为咱中国没水喝是怎么的……”

    三位老外,看着憨哥,面露喜色,老太太伸出拇指夸憨哥,老先生直点头,女郎也哈哈大笑。

    用橡皮筋将行李捆好,憨哥刚想擦汗,女郎一步上前,热情地说:“古德猫腻!”

    憨哥听不懂,只好点头道:“嘿嘿……猫腻——咕嘟猫腻……”

    女郎听后一怔,继而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老太太上前,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谢——谢……”

    “卸?”憨哥恍然大悟,连连说道:“没了,没了,全卸完了!”

    女郎点着头,继续说着:“谢——谢……”

    憨哥急了,忙打开后箱,说道:“真的没行李了,不信你们自己看。”

    仨老外大眼瞪小眼,耸耸肩,摇摇头,非常不可思议。

    老先生从钱包里取出些美金,递了过去;憨哥忙不迭摇头拒绝说:“车费给过了,我们不能乱收费。”

    仨老外又是面面相觑,无法理解。女郎以为他嫌小费少,就从自己包里抽出两张印华盛顿头像的灰色大钞票,笑着递给他。

    憨哥更是慌忙拒绝,连说:“不要,不要!”退到行李边,差点被绊倒,女郎仰脸大笑,上前来扶他,还没反应过来,女郎就在他脸上扎扎实实地亲了一口。

    这时,穿着拿破仑时代服装的服务人员,过来为老外拉走行李;仨老外边向门里走边朝憨哥挥手:“拜拜——拜拜……”

    这一回,憨哥听懂了英语的意思,而且是迎奥运所学的英语单词,十分清晰地回了句英格力士:“bye…bye !”

    老外走后,憨哥边擦脸上的红痕,边不可思议地说:“她怎么敢随便张口就来?”站在车旁摇了摇头,又不免乐了……

    2 车如流水……夏利车里,芝麻官随着车的颠簸,一闪一闪,正在笑着望着——憨哥边开车边沉思着:“怎么回事?文秀是我妈生的,我是文秀妈生的?”又笑道:“这花花世界,真逗……”

    手机响了,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将车缓缓停在路边,接电话道:“嗯,妈,吃过药了吗?那我就放心了。你在家好好歇着,别再操心了……”

    家里的韩大妈卧在床上,对着电话说:“我不操心行吗?今天这个,一定要去见见——你听到了吗?这就快去……”

    顿时,憨哥面有难色道:“妈——我正忙着呢,真的去不了……”

    韩大妈急了,敲着床头吼道:“不去不行!昨晚定好的,咋就变了?你可千万甭听人家瞎咧咧,你是我生的,这么多年来,我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得听话呀!你只有去了,妈才能安心养病呀!”

    憨哥无奈地对着电话说:“妈——别说了,你保重。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韩大妈擦着泪道:“这回主动点儿,别板着脸儿。小朱子让你学的那五种微笑方式,还有六种握手姿态,这回全都用上,千万别忘了……这孩子……好好好,我不唠叨了……”放下电话,她又唠叨起了另外的事情:“周大夫有啥好的?还怀疑我们!真是的!”冲胡喜家嚷道:“小芳——”见没有动静,下床出门去看,发现那门已锁,疑惑地说:“大清早的,她们会上哪儿去?”

    此时的小芳、小翠,坐在憨哥的车里,直接向火车站奔去。下车后,见这儿人山人海,憨哥说道:“我和公安局已经与你们家乡联系好了。下了火车,你们爸妈和当地的领导,就会接你们的。”

    这人,还是个孝子呀。(2 )

    俩姊妹感动万分,小翠点头道:“大哥,你想得真周到,真不知道怎样感谢你才好……”

    “都这会儿了,还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注意安全,快上火车吧!”憨哥将两个包为她们拎上,便在前面领路。

    小翠跟在屁股后头说:“俺们回家,该给大妈打声招呼呀!”

    憨哥边走边说:“我说不用就不用,一切听我的安排。”又说道:“包里头有茶叶蛋,有面包,有方便面,还有苹果、香蕉和矿泉水,路上的饭不好吃,小心坏肚子,吃包里的东西就可以了。”

    小翠走着走着,又停住了。她发现小芳没下车,而是趴在车上呜呜地哭泣。

    憨哥返回来叫她道:“小芳,怎么了?”

    小芳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连叫“大恩人”,泣不成声地说:“大哥,俺不回去了,俺要伺候你和韩大妈一辈子……”

    憨哥低头笑笑,说道:“傻孩子,你妈这些日子盼你回家,眼睛都快哭瞎了。快走,火车就要开了。”

    小芳浑身都在颤抖,哭着抓住憨哥的胳膊,虽然被小翠拉下了车,但却不肯向前迈步,声声哭道:“大哥,俺……你是嫌弃俺呀!俺……”

    憨哥见她动了真情,一时心慌意乱;小翠也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臂求道:“大恩人呀,俺姐这些日子给俺说了好多话,她过去盼回家,现在怕回家——她真的想跟你一生一世啊……大哥,答应吧!”

    俩姊妹哭哭啼啼,对憨哥拉拉扯扯,引起了车站联防的注意,他们说着“有情况”,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那头儿戴着红袖箍,十分警惕地嚷道:“我一看就知道,又是拐卖妇女的!快,咱去看看!”几个大汉边说边冲到憨哥面前,不容解释,非常专业地将憨哥与小芳分离开来。

    憨哥气恼地怒吼:“你们想干什么?”

    三五个联防队员把他逼到墙根,吼道:“老实呆着,没你说话的份儿!”

    那联防头儿这就询问起了小芳小翠:“你们别害怕也别哭,我们是政府,有啥委屈,只管说。他是干什么的?把你们俩女孩子怎么了?”

    小芳小翠吓得直抖,连连说着:“不……不……”

    联防头儿说:“知道吗?眼下要建设

    和谐社会,提倡以人为本,现在重点是打击人贩子,你们是哪里人?“

    小芳小翠对视一下,老老实实说道:“俺们被人贩子拐来,是被他——被俺大哥给……”

    联防队长打断了她们的陈述,厉声吼道:“情况完全清楚了,什么大哥?他是不是要卖你们?”

    联防队员踹了正要发火的憨哥一脚,训斥道:“老实点儿!呆会儿到拘留所里,有你好受的!”

    憨哥一把推开这伙人,吼道:“为啥不让说话?凭什么打人?”

    几位联防队员一拥而上,推推搡搡,叫道:“拐了两个小姑娘,又得钱又得色!叫你横——叫你横……”

    小芳小翠不顾一切冲向前,没了眼泪,没了悲伤,勇敢地护着憨哥,大声说道:“他是俺们的大恩人,谁敢动他,俺就跟谁拼命!”

    联防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3 各式各样的鲜花,五彩纷呈,争妍斗奇,不时有人过来买花。憨哥送走小芳小翠,急匆匆走到花摊边上,自言自语道:“又被误会一次……我怎么老被别人当成坏蛋?”想想挺可笑,便自嘲地说:“嘿嘿……我像坏人吗?嘿嘿……”也过来买花,说道:“要那种十支一束的红玫瑰,把中心那支换成黄的。”

    卖花的小姐乐了:“先生这倒很新奇,创意不错,罗曼蒂克!”边笑边按要求换插好,将那束花儿双手递给憨哥。

    憨哥交了钱,说声谢谢,望着它嘿嘿而笑。刚挪了几步,一抬头,立即紧张起来。他看见,文秀正推着几包服装从这儿路过。他立马动作乖张,心里想着:“让她看到这花儿,不知又该怎样损我了!”他想躲已经来不及,赶紧将花儿藏在背后。

    这人,还是个孝子呀。(3 )

    文秀发现了他,停住车,诧异地问:“唷,你站花摊儿这儿干什么?”

    憨哥支支吾吾道:“没……没干什么。走道儿,正好就走到这儿了……”瞅了瞅她,心里仍然在琢磨“抱错了”那事儿。

    文秀见他脸两边颜色不一样,仰头大笑道:“你这脸,咋成花瓣儿了,这么美丽呀!哈哈哈哈……”

    憨哥从背后腾出一只手来,慌慌乱乱去擦;文秀仍在大笑:“不像花瓣儿,倒像是被哪位征婚女郎给吻的!”

    憨哥的心猛地一惊,愈发不自在起来,含含糊糊说道:“你想哪儿去了?没那回事!就是征婚,也是被我妈逼得没法子呀!”

    文秀说:“你呀,关键是花花心,所以才老是对不上象。不过,这也好,我……”她没了下文。

    憨哥申辩道:“文秀,冤死人了!我一点儿也不花,真的!”心里头嘀咕道:“你又不跟我好,还动不动就耻笑我!”

    文秀认真起来,问道:“你这边脸上的红,是哪儿来的?”

    憨哥更加紧张,用手猛擦几下,看着手掌说:“没红的呀!噢噢……我小时候,就是两边脸不一样的,不信你问我妈去……”

    文秀生气了,推着车便走,说道:“爱一样不一样!别来给我讲。”

    憨哥一急,猛然大叫:“我想起来啦……”

    文秀停了步;憨哥背着手,像个首长,向她走近,说道:“我告诉你……”就把一大早拉那三个老外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文秀听后大笑道:“那外国女郎亲你脸,怕是爱上你了吧!哈哈哈哈……你这模样呀,很招人呢!”

    憨哥低头小声道:“嘿嘿……我这人,要啥没啥,谁会看上我……”

    文秀说:“太谦虚了吧?你征婚的本事大得很呢,征来一个又一个!对了,家里那俩外地女孩怎么样了?”

    憨哥很不自在,低头说道:“我知道,街坊邻居对这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今天,我把人家送上火车回家了。”

    这时,人贩子吴大能的表弟沈志学,西装革履地走了过来,乘文秀不注意,就偷偷地来掏她的口袋。

    文秀边笑边问憨哥:“你是大首长呀?手怎么老是背在后面?”

    憨哥无奈,只好说道:“习惯了,习惯了……”

    文秀说:“胡说八道!我怎么从没见过你有这鬼习惯?把手从背后拿出来,别做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好不好?”

    憨哥只好将花扔掉,把手拿出来——那花正巧扔在沈志学手上,他一惊,掏包没成功。

    文秀感到有点异常,忙用手摁住口袋,猛一转身,见沈志学弯着腰,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惊慌之中,沈志学拿起那束花,说道:“没……没干什么!这儿有一束花掉了……”

    憨哥见那花被人拿走,脱口说道:“我的……”

    文秀望望憨哥,又看看沈志学手上的花儿,问道:“你是说,这花儿是你的?”

    沈志学挺起腰杆,显得年轻而帅气,并不回答什么,递上那花说:“先生,如果是你的,就拿回去好了,给——”

    憨哥忙说:“我不要,我不要,不是我的。”

    文秀说:“这么美丽的花儿,给我算了……”

    憨哥这就将花从文秀手中夺下,交给沈志学说:“你不能要的!”

    文秀吃惊地问:“为什么?”

    憨哥说:“不为什么。你拿了这花……别让人家把你当

    新娘娶走了!“

    “有这么严重?哈哈哈哈……”

    憨哥一脸严肃道:“真的,现在人家相亲,全用这。而且都有特殊记号呢,有的还要对暗号呢,复杂的很啊!”

    “哈哈哈哈……你这阴阳脸也是暗号?”文秀说:“用花相亲,你怎么知道的?想必你相亲,就用这道具吧?”

    “没有——没有……”憨哥说完,转身对沈志学低声道:“拿着你的花,快走吧!”

    这人,还是个孝子呀。(4 )

    “这人……哈哈哈哈……这人真逗!”沈志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门道来,拿着花,呆呆地站在那儿。

    憨哥焦急而偷偷地向沈志学摆手,示意让他快走,当文秀看他时,又立马装着没事的样子。

    文秀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对正在捋领带的沈志学说:“你看他,像不像个贼?”

    沈志学一惊,退了两步:“贼?你是说……”

    文秀说:“他这人呀,为了征婚,整天总是鬼鬼祟祟的。”

    沈志学听后,擦去额上的细汗,连连说道:“像贼,像贼!”

    文秀哈哈大笑,推车而去。憨哥呆望着她的背影,想解释什么,忙跑去追她,但跑了几步又停下自语:“花?我的花呀!”一转身,那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已经不见了。他抠抠脑袋,看了看手表,还是跑上去,帮文秀推车。

    4 一束与憨哥刚才那束完全相同的玫瑰花,被丁霜姑娘拥在怀中。她个儿不高,小巧玲珑,挎了个黑色包儿,一束头发扎得很高很高,像旗帜一般,在脖子后摇曳。穿过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不时看看手表,轻快地向前走着。

    由于表哥吴大能逮捕入狱,沈志学只好有干起了偷窃的老本行。他拿着憨哥那束花,在一旁捂嘴而笑:“中间是黄的,真别致,肯定是谈对象约会用的。”闻了闻,然后仰起头,做陶醉状。猛一睁眼,捋捋头发,笑道:“嘿,拿着它,我倒真像个新郎官。嘿嘿……当一把新郎官也不错。”

    丁霜走过来,发现此人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花,就停步观察;沈志学仍在那儿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丁霜暗暗瞅着他,面露喜色,自言自语道:“不错,真够帅的,小朱子有眼力。”

    沈志学收拾利索后,就向前走;丁霜犹豫再三,汗也急出来了,忙从包里掏出手绢,边擦汗边照着小镜子补妆,最终下了个决心,说着“时不我待”,追沈志学而去。

    市场一侧,有一座别致的酒楼,在雅间里,媒人小朱子和胡喜,已经等在了那里。

    小朱子神不守舍地说:“时间就要到了,他俩该来了。”

    胡喜笑道:“放心吧,今天这场戏,我给你策划得绝对有水平,你踏踏实实坐着吃香喝辣就行了!哈哈哈哈……我胡喜的办事能力,你还怀疑吗?”

    “得得得,先别吹!”小朱子说:“事情办成了再表功不迟!”

    “好好好……”胡喜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喂……啊,是大妈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就好好在家里养病吧,有我在,没问题……”

    小朱子夺过手机道:“大妈,所有的工作,都在按咱预定的计划进行着,错不了!行,行,我和胡喜会随时向你这总指挥报告的!大妈,别骂我,哈哈哈哈……”

    大街上,沈志学发现有一个姑娘死死盯着自己,心虚想溜,步伐加快;丁霜盯得更紧,不时小跑几步。

    沈志学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觉得他掏过包的小姐中,好像没有她,一回头,见丁霜拿一束与自己一样的花,惊魂方才安定,立即停了步,心里暗道:“莫不是来跟我约会?”捋捋头发,转身向丁霜走去。

    丁霜捧花,立在那儿相迎。俩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志学琢磨道:“这妮儿长得不错,今天我来风流一把。”丁霜见他潇洒自如,一表人才,正用目光直视自己,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市场上,憨哥帮文秀把车推到摊上,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忙着卸起东西来,他边干边说:“文秀,你歇着吧,这些笨活儿,我来干。”

    文秀笑着刺他:“咱可劳驾不起,欠你的太多了,到时候把我押上去也赔不了你的情呵!”

    “那就押上去嘛!”

    文秀明知说漏了嘴,忙改口道:“押?你不成了人贩子?”

    憨哥笑道:“我呀,刚才在火车站,还真的被人当人贩子审了一回呢!”

    “是吗?真逗!你怎么经常会给社会表演这样的滑稽戏?哈哈哈哈……你呀,骨子里肯定有喜剧基因。现在不是

    相声不景气吗?赶明儿,你上台票一把,准能红过郭德纲呢!“

    这人,还是个孝子呀。(5 )

    憨哥无言以对,加快了干活的速度。小红也过来帮忙,她说道:“憨哥,在这儿磨蹭啥呀?这干得是哪门子活?刚才我看见,胡喜和小朱子进了东边那酒楼,是不是又为你安排相亲去了?”

    文秀说:“他呀,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显然,她不相信小红的话,又说道:“别吃柿子见软的捏,别老损人家好不好?”

    小红说:“喂,你怎么护着他?”

    “谁护他了?”文秀笑道:“你瞧,咱这一通话,把他说得都不好意思了!他不像咱,面涩着呢……”

    小红也开怀笑起来;憨哥想解释什么,但又咽回去了。

    街边,把一切都想顺了的沈志学,毫不含糊地握住丁霜的手,久久不肯松开,那指头还在细细把玩。

    丁霜抽了几下,也没抽掉,沈志学却笑着开口说道:“社会真进步了。从前的男女,对视微笑,就相当于如今的接吻。”

    丁霜难为情地笑着,说道:“你真

    幽默。那我问问你,从前的男女握手相当于什么现在的呢?“

    沈志学说道:“恋爱心理学上讲得很清楚:从前的握手,就相当于现在的做爱!”

    丁霜脸一红,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来,向酒楼走去。刚上台阶,却见沈志学在继续往前走着,赶紧回头喊道:“怎么?往哪走呀?”

    沈志学停了步,望着酒楼,不知对方要干什么。

    丁霜大大方方地说:“请进呀!”

    沈志学这才恍然大悟:“进,进,女士优先,女士先请……”就上来挽丁霜的腰。

    “别别别……”丁霜转向一侧道:“咱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得有点距离感,你说是不是?”

    沈志学说:“我是受过伤害的人呀,我过去那女朋友,和我在一起,总是不让我讲那些男女方面的话,说那叫‘低级趣味’;不让我动她身体,说那叫‘无聊下流’;不让我……谁知背着我,她和别人又乱说又乱动……”

    丁霜听得笑起来,说道:“你这帅哥,岂不是戴过绿帽子的吗?”

    沈志学说:“是啊!对那些口是心非的假正经女人,我一见就恶心。男人嘛,就应该敢爱敢恨,敢于向自己心爱的人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我跟她吹了。”

    丁霜想了想,说道:“哦……是这样……”

    沈志学斜着眼睛观察了一番丁霜的反应,然后说道:“今天,咱是‘玫瑰之约’,你别让我再受伤害呀!”

    丁霜想了想,下了决心,就主动挽着他的腰,双双捧花,步入了酒楼。

    一进大厅,见这儿已经有一些人在用餐了,丁霜向四处寻找起来,说道:“怎么搞的,小朱子还没来?”

    其实,在雅间里的小朱子比丁霜更急,一次又一次在窗口眺望,说道:“这丁霜,让她去考

    公务员,她不去;让她去练摊儿,她又嫌累,整天朝三暮四,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前一阵子,咱本来是要给她说憨哥那事儿的,可是找遍了地球,却不见她的影儿。等你不惦记她了,她又噌地一下,从地底下冒了出来,真拿这疯丫头没办法!看看,今天这事,都几点了,她咋还不来?“

    胡喜说:“一个无业青年,没有理想也没有事业,可不就是一心一意想着嫁人呗!说不定两束玫瑰碰一起了,他俩热乎去了,把咱凉在了这儿。”

    小朱子白了他一眼,说道:“我都懒得跟你说话,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他们认都不认识,热乎什么?”

    胡喜提高嗓门说:“哎,你别不信呀,我有一个同学,就是这样的——咱玩的这一套,就是如法炮制呀!”

    大厅里,丁霜和沈志学,来到门边的一个空桌坐了下来。

    见丁霜总在寻找着什么,沈志学说道:“找啥呢?咱俩约会,是咱俩的事情,非得弄个第三者来不成?”

    “可是……可是……”

    沈志学举举花儿,笑道:“咱们这才叫‘有缘千里来约会——不要红娘花为媒’嘛!哈哈哈哈……”

    这人,还是个孝子呀。(6 )

    丁霜也笑起来:“瞧你这张嘴,一套一套的!”

    沈志学说:“如今到了二十一世纪,生活节奏加快,谈恋爱的节奏也在加快。我认识两个网友,在网上就聊了一次天,你猜怎么着?下来吃了一顿饭,当下就结婚了——咱点菜吧。不瞒你说,我已经……”生生将涎水咽下肚去。

    丁霜有些为难,心里骂了一句“小朱子办事太次”,最终还是同意点菜了,说道:“好吧,咱边吃边聊边等人……”

    沈志学一惊,问道:“等人?等谁?”

    服装摊边,文秀和小红,还在那儿嘲笑憨哥。

    小红说:“人家正等你呢!快去呀……不然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憨哥说:“胡喜这人有病,一点正事没有,天天为我的个人问题瞎折腾。他呀,是在酒楼等我。”

    一听这话,文秀立即没了笑容,说道:“果然是……”气呼呼地一转身,把服装用力翻来翻去。

    憨哥上前去帮她整理,被文秀一把拨拉开,厉声说道:“误了你的终身大事,我可担待不起!”

    憨哥被呛得立在那儿直抠脑袋:“好好的,咋又突然阴天啦?”

    文秀背对着憨哥,说道:“你怎么还没走?”小红也笑道:“我们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憨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一旁尴尬着……

    5 桌子上,摆满了酒菜,饥饿难耐的沈志学大吃大喝,大吹大擂,举起杯道:“来,快干快干,这才叫‘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逢知已千杯……

    千杯不醉‘!哈哈哈哈……干掉干掉,别人都叫我白马王子,本王子有话要说呢。“

    丁霜只好举杯,说道:“我实在喝不了啦。你有什么话?快说。”

    沈志学望着丁霜通红的脸蛋,说道:“你真美,既然咱俩这是‘玫瑰宴’,我真这就想吻花儿。”

    丁霜并没有喝醉,顺手将花儿递给他说:“吻吧。”

    沈志学没有接花,说道:“那不是花,这才是……”他起身来吻丁霜的脸;丁霜用花一顶,他吻在了花枝上,嘴巴被刺儿扎了一下,自嘲地笑笑:“好香呀!”

    丁霜望着他的样子,笑道:“你们男人呀,就是这么性急……”

    沈志学说:“只争朝夕嘛……”俩人大笑起来。

    一墙之隔,胡喜等得不耐烦了,说道:“肚子饿得咕咕叫,我看咱先一人要碗面,垫补垫补。”

    “不行不行,”小朱子说:“咱刚吃着,人家丁霜进来撞见,多不合适!再说了,咱可是在婚介所为他俩登记好了的。要不是前阶段她出差,死活不见面,哪还有周大夫和那俩小村姑的戏?”

    胡喜说:“没错,丁霜是个爽快人,说不定现在,咱正为他俩操办

    婚宴呢!“

    小朱子说:“谁说不是?得,九十九道坎儿都过来了,这会儿还得再忍一忍。”

    胡喜伸伸懒腰,说道:“这为人作嫁,比嫁自己还艰难呀!”又一次勒紧裤带道:“忍吧……我成了

    火影忍者……“

    大吃海喝的沈志学,在大庭广众之下,酣畅淋漓地表演着吃技,一会儿工夫,桌上的许多盘子已经见了底。

    丁霜笑道:“你咋这么能吃呀?好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瞅瞅,新上这两盘,又见底儿了……”

    沈志学大嚼着鸡腿说:“不瞒你说,我已经好几天没……男子汉嘛,不能吃咋能干?男人不能吃,女人瞧不起呢!”

    “那倒是的。”丁霜从黑包中取出精美的钱包,抽出十元钱,交给服务员,让去门外买几串羊肉来,说道:“我最爱吃烧烤了。”

    沈志学连连点:“我也爱吃,新疆风味,十分独特,好吃!好吃!你别说,真是缘分,咱俩真能吃到一起!”

    丁霜说:“我这人,最讨厌做饭,经常下班了去吃几串儿……”

    俩人说着话,服务员就拿来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串,丁霜忙着去接,顺手将那两束花从桌上取下去,放在自己身边的空椅子上。

    这人,还是个孝子呀。(7 )

    此时,沈志学已盯上了她那黑包,偷偷将它拿到自己椅子上,正准备拉开拉链,丁霜就递给他一串,说道:“趁热吃,快接着……”

    沈志学住了手,急忙接过来,继续海吃神侃,当看到丁霜放松了警惕时,他一只手举杯,另一只手在椅子边偷偷拉开小黑包的拉链。

    丁霜说:“你一个人喝吧,我实在不行了。”

    “这是最后一杯。”沈志学说:“咱这‘玫瑰宴’,要的就是一醉方休的效果!来来来……醉了同卧花丛,那才叫浪漫呢……”

    “是这儿呀……”憨哥进入酒楼大厅,向四周寻找着胡喜和小朱子,正要去雅间,又返回来。原来,他看见了沈志学,心里琢磨着“他把我那花弄哪儿去了?”忽然,他发现沈志学正从椅上那女式黑包中摸出钱包,立马认定:这衣冠楚楚的家伙是个贼!

    沈志学得手,摇摇晃晃起身,丁霜问他道:“你想干什么去?”他做起呕吐状来,故意支支吾吾说:“我……我到门口吐一口……我想吐……”偷偷将钱包装进口袋。

    憨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猛地冲上来,揪住他喊:“你是小偷!”

    沈志学大吃一惊,一看是刚才扔花的那人,眼珠一转,继续表演。他反揪憨哥衣领,大叫大嚷起来:“你才是贼呢!大家看看,这人长得像不像贼?”

    一瞬间,丁霜傻眼了,大厅里顿时纷乱起来。

    “你这贼,咱到派出所去……”沈志学本打算恶补一场,然后把这傻妞灌翻,拿了她的东西,再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好好享用一番,没等她酒醒,自己就逃之夭夭,那才叫风流呢……然而,现在情况有变,他一心想溜,但被憨哥揪住,无法脱身,就拉着憨哥急匆匆向外奔:“快走!快……不走你是孙子……”

    憨哥气愤地打了沈志学一拳,吼道:“你小子,反咬一口呀!”

    丁霜上来劝架,指着憨哥嚷:“你是谁,好野蛮,怎么敢随便动手打人呢?”勇敢地来护卫沈志学,问道:“让我看看,伤着了没有?”

    沈志学没理她的茬儿,直往外跑,嘴里叫着“有本事跟我走……跟我走……”俩人扭打着出了大厅。

    “出事儿啦,像是打架。”小朱子和胡喜听见外边喧声四起,都站立起来,奔向乱纷纷的大厅。

    小朱子发现了正在向门外张望的丁霜,拉住她问道:“小姑奶奶,你怎么在这儿,害得我们好等呀!”

    胡喜看见了椅子上那两束花儿,忙拿起来,叫道:“我说嘛,玫瑰为媒,一切都在进行之中了,哈哈哈哈……”

    小朱子见到玫瑰花和满桌酒菜,问道:“丁霜,怎么回事?他来了?”胡喜瞅瞅四周,也问道:“他人呢?”

    丁霜说:“他人挺不错的。我们吃饭好好的,就莫名其妙冲进来个男的——俩人打起来,刚出了门儿……”

    小朱子说:“怎么会有这等邪门事儿?”

    丁霜边去背上小包,边向外奔,说道:“那家伙很野蛮,我没工夫和你们说话了,我得去看看!”

    胡喜将袖子挽起,大吼大叫道:“我也去,非揍扁那丫挺!”

    忽然,丁霜尖叫起来:“我的钱包——钱包没了!”

    小朱子上来看了看,说道:“咋会丢了呢?再好好找找。”

    丁霜又在黑包里摸了摸道:“那人果然是贼,是他刚进来偷的!”周围的食客们也都围拢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证实着丁霜的看法。

    胡喜说:“咱哥见义勇为,捉贼去了——他就好管这事!”

    丁霜背着包就奔出大门。小朱子忙将两束花让胡喜拿着,说道:“你快电话报警,我去把包拿来!”又向雅间跑去。

    6 农贸市场,两边全是蔬菜、水果摊儿,沈志学在前面跑,憨哥在后面跑……

    一会儿,丁霜追过来,远远望见了憨哥的背影,大叫大喊:“捉贼——捉贼呀……”指着憨哥向人们介绍:“那人是贼,他偷了我的钱包……”与人们一起追赶起来,街上顿时大乱。

    这人,还是个孝子呀。(8 )

    沈志学惊慌失措,跑到一片积水处,跌倒在水中;憨哥冲上来,将他扑倒,三拳两脚,显示出军人的威风来,很快制服了他。

    憨哥说道:“我全都看清楚了,把钱包交出来!”

    沈志学知道遇到了对手,只好交出钱包,低声下气说道:“你得吃饭,我也得吃饭,这么着,钱一人一半,可以吧?咱交个朋友,如何?”

    憨哥恼怒到了极点,又给了他一拳,夺过钱包吼道:“起来,公安局去!”

    沈志学眼珠子骨碌骨碌直转,立即表演起来,跪下哭道:“饶了我吧,你押我去局子,就等于害了两个人啊!”

    憨哥问道:“你说什么?”

    沈志学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大哥呀,你可不知道,公司裁员,我已下岗多时,我家有八旬卧病老母亲啊,没法子,没法子……”

    听了这番含泪的倾述,憨哥犹豫起来:“这人,还是个孝子呀。”

    在后面追赶着的丁霜,实在是跑不动了,被众人扶着搀着,继续前进。一滩积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丁霜抬胳膊,有气无力地喊道:“在那儿呢,快抓住他!”

    水边,浑身是泥水的憨哥,狼狈不堪,独自立在那儿,低头挤着钱包里的污水。一阵喧哗,他被人们围了起来,不解地说道:“这钱包……这钱包……”话没说完,就被冲上来的丁霜一把夺到手里,指着他向民警小刘揭发道:“就是他,偷了我的钱包!”

    人们用愤怒的目光对着憨哥,都在骂小偷可恶,可恨,一片声讨声中,憨哥急忙解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然而,他的话,无一人相信。

    民警小刘正了一正大沿帽,说道:“还想赖?人赃俱全,跟我走!”

    憨哥不动窝,擦着脸上的泥水直嚷:“我是捉小偷的呀——你们搞错了吧,怎么反过来逮我?”

    人们七嘴八舌地问道:“你捉的小偷呢?”

    “小偷?”憨哥说:“小偷逃了……我真的是……”

    丁霜对民警揭发道:“我们正在吃饭,是他偷了我钱包,我那位……那位捉住他,他还动手打人!”

    憨哥急得脸红脖子粗,说道:“那是贼呀!我是跟坏人搏斗,为你……”

    “你胡说,贼喊捉贼!”丁霜哭了起来,嚷道:“你把他打到哪儿去了?你赔我……你赔我的人……”

    憨哥说:“看这事闹的……我……真不该放他的……”

    小刘民警推了憨哥一把,吼道:“跟我走!”众人也跟着吼着。

    憨哥转着圈儿,向人们解释着:“我是好人……真的……我是好人……”又对民警小刘说:“如果那家伙是捉贼的,那他是光荣的,可他为什么还跑了?”

    有人说:“这事是有点怪……”

    民警小刘也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便对憨哥说:“走吧,你到派出所去一下,把事情核实清楚。”

    7 家里,憨哥妈越等越急,念了一番阿弥陀佛,又打起电话来:“猴精,你在酒楼大厅?你是说,已经见了面?什么什么?他俩还避开了你和小朱子?好好,千万别节外生枝,你快去吧!”

    胡喜挂断手机,和小朱子一起,手里还捧着那两束玫瑰花,急匆匆来到公安派出所门口。正好丁霜从门里出来,小朱子迎上前去,拉着她的胳膊问:“咋这么长时间?钱包要回来了?”

    丁霜说:“要回来了!”

    胡喜问道:“小偷呢?”

    丁霜说:“在里面,正审着呢!”

    “这就好!这就好!”小朱子说:“刚才,我俩一出门,想去帮你一把,就不见你的人影了……”

    胡喜想了想,举起玫瑰花,说道:“咱哥呢?他不是逮小偷去了吗?”

    丁霜说:“我也不知道他哪儿去了——可能,大概被小偷打跑了吧!”

    “不可能!”小朱子白了她一眼说道:“憨哥是当兵出身的,有两下子呀,一套捕俘拳,三五个人近不了身。”

    这人,还是个孝子呀。(9 )

    丁霜说:“小朱子,你可没看见,那小偷野蛮的很呢,上来就骂,上来就打!”

    小朱子一脸狐疑,胡喜却笑道:“没关系,这不全齐了?钱也没丢,小偷也逮住了,明儿我安排咱哥来,你俩重新见面。”

    小朱子拉住丁霜的手说:“你别在意!他那个人呀,就是喜欢助人为乐,见义勇为。今天没尽兴,明天接着谈。”

    丁霜低下脑袋,以示默认。

    胡喜将一束花交给丁霜,说道:“这是你的,明天还拿</p>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