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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大众情人

正文 大众情人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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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妆的周大夫,款款向雅间而来。www.luanhen.com

    她满面笑容,神采飞扬,一进门儿却愣住了——她见魏大夫站起来迎接时,旁边坐着的,却是——他。

    憨哥也不由自主站了起来,俩人全呆住,半晌,谁也不说话。

    魏大夫急忙笑着说:“快坐呀,愣那儿干什么?”又对憨哥说:“小伙子,有点眼色,快给她把包儿挂上……”

    周大夫赶紧说:“我自己来。”就去挂包。

    憨哥呆立在那儿,心里琢磨起来:“她怎么来了?那可怜女孩现在怎样……”

    挂好包,周大夫见憨哥愣在那儿,就对他说道:“喂,你爱人正满医院找你呢,你怎么跑这儿来啦?”

    魏大夫本来在焦急地瞅着窗外,巴望小朱子买衣服赶紧回来,一听这话,忙回过脑袋,笑道:“哈哈哈哈……错啦错啦,都快坐,都快坐,事情是这样的……”

    憨哥仍然立着,不知如何应对。

    周大夫疑惑不解地坐在了魏大夫身边,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人是不是缺心眼,你看他在医院办得那些事,如今又愣愣的,该不会是弱智吧,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魏大夫站起身来,硬把憨哥摁到椅子上坐稳,说了声“小伙子,我明白你的话了,你的确会常常遭人误会”,然后转过身子,把事情原委向周大夫说了……

    街上人流如潮,车水马龙。小朱子拿着西服,嘟囔着“要不是文秀瞎白活,我早就回来了,”焦急地穿过马路,走进东方饭店。可她没想到,文秀悄悄跟在她的身后,也追了过来。

    “哈哈哈哈……”雅间里,周大夫大笑不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

    魏大夫也举着

    菜谱在笑,说道:“是啊是啊,情况就是这样的,差点搞错了,像我领你那回征婚……”周大夫白了魏大夫一眼,她忙改口道:“这回错不了!你看小伙子多老实,多善良……”

    憨哥低头“嘿嘿”着,瓮声瓮气说:“在医院里,你训我的时候,我还真有点儿怕你呢!”

    魏大夫拍拍周大夫的肩膀,忙说:“她呀,其实最温柔了,你处处就知道了!哈哈哈哈……”

    这时,急匆匆的小朱子一头撞进来,见状嚷道:“好热闹呀,我还一路悬着心呢,生怕我不在,出现啥问题!”把西服交给憨哥,像下命令似的:“快穿上!”

    憨哥正穿西服时,菜一盘一盘陆续端上来。

    4 “小朱子这件事办得漂亮!”韩大妈喜得在家里坐不住,想到居委会找人唠唠,又怕张主任、李大妈她们拿自己开涮。想来想去,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知心朋友,只剩了刘主任。“对,找她去,看看有没有周大夫征婚的资料,看看这姑娘长什么模样。”于是,打了个电话,得到了可靠信息,她赶紧到了鹊桥婚姻介绍所,一进来就焦急地嚷上了:“快点呀,快拿来让我瞅瞅……”

    我这人不知咋搞的,总被人误会……(3 )

    刘主任冲工作人员堆里嚷了一声:“小赵,周大夫的档案找到了吗?你瞧,她这么快就赶来了,急得要犯心脏病了……”

    小赵应了一声,冲韩大妈做了个鬼脸,小跑着将一份档案材料交给她们。

    刘主任看着资料说:“韩大妹子,这可是我当年医院一个老同事的亲戚——你看你看,大学本科毕业,我那位老同事说……”

    “什么老同事?”韩大妈打断她的话说:“不就是妇幼医院的魏大夫吗?当年不是你和她一起为我接生的吗?还是小朱子的二姨呢!你说有没有缘?”

    刘主任心里咯噔一下,再也不想说这个话题了,赶紧又翻了一页资料,提高嗓门说道:“你看你看,人家有住房,月收入两千多块,又是业务骨干,加上每月的奖金和夜班费,小四千块呢……这样好的条件,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呀!”

    “那是那是,真不错,真不错!”韩大妈激动地凑上去,边从包里掏出老花镜戴上,边夺着要看,说道:“胡喜的话没错,找个大夫好。”指着材料上的照片说:“小赵呀,你电话中尽瞎说,这周大夫不显老呀!”

    “哈哈哈哈……”刘主任大笑起来:“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倒好,老太太眼里也出西施!”

    “你瞅瞅!”韩大妈将材料端起来,笑道:“这哪像三十岁的人嘛!”

    紧接着这话,小赵说道:“好眼力,这分明是十七八岁嘛!”

    韩大妈有点不好意思了,摘下老花镜道:“有什么好笑的?就这么着,我同意了,横竖就是她,你们还得给加把火呢!”

    小赵大笑道:“大妈呀,瞧你急的?什么时候给我们吃喜糖啊?”

    韩大妈听后一怔,笑道:“吃喜糖?”

    刘主任笑道:“是啊,早该吃喜糖了!”

    韩大妈这就琢磨起来,后悔将那些结婚用品退给了文秀。不过,她并不怕。这才几天工夫,估计那些货,文秀出不了手,拿回来就是了。要紧的工作,就是买喜糖呀!赶紧说道:“你们提醒得好,是该赶紧准备喜糖的!”

    刘主任说:“大妹子,我们这儿有一个算一个,可是为你出下大力气,早就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了,早就巴望着能吃上糖,沾上喜啊!”

    韩大妈说:“有你们吃的!三两天我就送来了……”

    刘主任笑道:“能有这么快吗?”

    “能,能!”韩大妈信心百倍地说:“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儿子和周大夫今天就订婚了……瞪什么眼,这是真的呀!这个钟点,我估摸着她们正在饭店里定婚期呢。到那一天,胡喜给安排几辆大奔,你们都是贵宾,都要坐在上席呢,美不死你们!”

    5 东方大酒店的雅间里,充满着喜气洋洋的气氛,魏大夫和小朱子,都在开怀大笑,矜持的周大夫也乐不可支:“世上的事,你如果去看,往往第一眼是错误的——就像人站在那里看地平线,明明眼睛里的呈像是平直的,其实是圆的。”

    突然,文秀来了,魏大夫和周大夫都不认识;小朱子却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朱子起身问道:“文秀,大热的天,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文秀并不搭言,而是向四周望望。

    这时,憨哥见文秀来了,立马不知所措了:“文秀……嘿嘿……刚还准备给你打个电话呢。”

    “我就猜到了,什么学雷锋做好事儿,这是在相亲吧!天大的好事儿呀!哈哈哈哈……”

    憨哥尴尬地笑着:“嘿嘿……又拿我开涮……”

    小朱子见大家窘迫,张着双臂说道:“文秀,我们这是……是相亲!坐吧,你既然来了,就甭客气。”

    周大夫与魏大夫对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坐,大家都坐吧!”小朱子心里暗道:“这个文秀,是来要债的?千万别在这儿胡整呀……”急忙对文秀殷勤起来,搀着她的胳膊,笑道:“请坐,请坐!”

    文秀坐下笑道:“既然相亲,作为街坊邻居的,也该来看看,兴许,我还可以来参谋参谋呢!”

    我这人不知咋搞的,总被人误会……(4 )

    憨哥额头的汗沁出来了,想解释一下,却说不出来。

    小朱子笑着对文秀说:“对呀,今儿咱们只谈相亲的事儿,不谈别的——文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文秀瞥了她一眼:“那是自然的啦!”

    乱了一会儿,小朱子扫视四周,咳了一声,提高嗓门说:“大家都甭客气呀!憨哥,这场合,怎么着你也得先说几句!”

    “我……嘿嘿……我就免了吧!”憨哥左边是文秀,右边是周大夫,他左右看看,脸憋得通红,汗又下来了。

    小朱子见憨哥很不自在,不肯发言,忙打圆场,对周大夫和魏大夫笑道:“他就是这么个人。处得久了,你们就会知道他的好处的……”

    文秀说:“是啊,他是个大好人!只不过……”

    小朱子怕文秀提车款的事,急忙打断,说道:“只不过他不善言辞,嘴拙点,面涩点……”

    周大夫和魏大夫对视了一下,又冲文秀不解地望着。

    小朱子明白了人,她俩眼神里的意思,就忙解释道:“这是我们的街坊文秀姑娘,大家都不是外人。”

    魏大夫只好笑道:“那就都甭客气,吃菜……吃菜……”

    6 韩大妈兴冲冲来到百货商店,这儿的商品琳琅满目,让她目不暇接,转了好几个圈儿,终于找到卖糖果的地方,瞅着这也好,瞅着那也好,嘴里不停地唠叨:“生活水平就是变了,如今这糖果就把人眼晃花了!”拿起这个,放了那个,像猴子扳包谷似的,一时忙得不亦乐乎。

    年轻的女售货员热情地问道:“大妈,你到底要哪种?”

    韩大妈乐呵呵地说:“啊,真多呀!我也不知道哪种好!”

    售货员依次给韩大妈介绍起来:“这是中国的,上海出的大白兔;这是法国的,欧洲名牌爱斯特;那是美国的,北

    美食品博览会金牌巧克力福丽亚斯;这是芬兰的,这是

    澳大利亚的……大妈,你要哪一种呀?“

    韩大妈犯了愁,说道:“这……姑娘,能不能这样,我一样来一点儿……先尝尝!嘿嘿……”

    “大妈,这一样是一样,可这价钱都不同呀!”

    “姑娘,麻烦你了……”韩大妈特别强调了一句:“我这可是儿子结婚用的,正经是喜糖呢,再来些糖纸上有双喜什么的,有鸳鸯戏水什么的,有喜鹊登梅什么的……”

    她的要求,使售货员为难了:“大妈,我们这都是高档糖果,你要的这些种类,在一般的集贸市场上,才能买得到。”

    韩大妈颇为失望,但想着要急用,就说了声“你看着办好了”。女售货员只好一点一点地给她准备着喜糖;她却不再说什么了,而是琢磨着另外的问题,自言自语道:“他去相亲,这回该不会出问题吧……”

    此时,酒席上的憨哥,夹在周大夫和文秀两个女人中间,十分难受,夹起的肉又掉落下去,将油汤溅在周大夫身上,十分歉意地为她擦拭,赔笑道:“烫着了没有?我可不是故意的……嘿嘿……”

    左边的文秀却上了劲儿,说道:“瞧你个笨样儿……我来帮你,我来给你挟。”就一筷子一筷子将好菜夹到他面前的小盘子里。

    憨哥忙说道:“不用,不用……”

    文秀用话刺他道:“你总是这样日理万机地奔波,不知疲倦地奋斗,我不帮点忙行吗?”

    憨哥低下脑袋,瓮声瓮气说:“文秀,你又在骂我呢!”

    那右边,周大夫看着就生了气,起身背好包,说道:“我下午有事儿,你们坐吧。”就出了门儿。

    魏大夫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擦嘴,说道:“看这事儿闹的……”跟着追了出去。

    在大厅沙发边,魏大夫追上了气冲冲的周大夫,硬摁她坐下。

    周大夫问道:“怎么回事儿?今儿小朱子安排错了吧?”

    魏大夫说:“没错呀!”

    “没错?今儿到底谁相亲?”

    “这……”魏大夫被呛得无话可说,顿时生气了,说道:“你千万别离开,我让叫小朱子出来,好好问个明白,哼!”

    我这人不知咋搞的,总被人误会……(5 )

    雅间里,憨哥很窘迫——小朱子很为难——文秀很生气。

    这时,服务员小姐进来传递消息:“对不起,打搅诸位用餐了,哪位是姓朱的女士?外面有人找。”

    正不知怎么办的小朱子,赶紧应了一声,随服务小姐出去了,只剩下憨哥和文秀俩人。

    憨哥抬头向外张望片刻,不解地说道:“怎么走了?”

    文秀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阴阳怪气地说:“别瞧了,小心眼珠子飞出去呀。”

    憨哥笑了笑,低头吃了两口菜,问道:“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文秀白了他一眼,说道:“这话问得欠水平呀!这地方你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我不就想看看你那新的应征女郎吗?你说呢?”

    服务小姐又进来传话道:“叫文秀的女士,外面有人找。”

    “找我?谁找我?”文秀站起来,跟着服务小姐出了门。

    憨哥左右看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放下筷子道:“这相的是哪门子亲?”

    我真的很专一呢!(1 )

    1 妇幼医院环境很幽雅,住院部楼下有一片空地,假山下,池水清清,树木掩隐,花儿盛开。

    周大夫一脸不高兴地在九曲香径走着,憨哥追上前来,反复解释道:“那天都怪文秀,其实小朱子多虑了,她跑来,并不是要债的,你就别生气了……”

    周大夫放慢了脚步,说道:“我可没功夫生什么闲气。”

    憨哥抠了抠脑袋,说道:“那就好,没生气就好,我本来以为很复杂的,这样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

    周大夫说道:“你呀,是个好人,又喜欢做好事儿,真是个‘菩萨心肠的花花和尚’呀……”觉得这个比喻挺新鲜,自己捂嘴笑起来。

    憨哥一惊,自言自语道:“她怎么说的和文秀一样的话?”顿时不自在了,问道:“那天,你们几个在大厅里,文秀说我什么了?”

    周大夫不置可否地说:“不就是个邻居嘛!她能说你什么呢?”

    憨哥嘿嘿了一下,说道:“她总跟我过不去,总挑我的不是,她那人呀,动不动就翻脸……”

    周大夫打断他的话说:“咱俩在一起,不说别人好不好?”

    “哦,哦……”

    “知道吗?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我要找的老公,一定要情感专一,白头到老。”

    “我就是那种人,真的。”

    周大夫听后,笑了起来,说道:“你?你是花花心吧?”

    憨哥抠着脑袋,又琢磨起来:“她怎么也这样说我?一定是文秀胡乱编排我……”急忙解释道:“我真的很专一呢!我这人一点儿也不花呀,骗你我是小狗……”

    这时,那位叫赵小芳的小姑娘,头包大花巾,步履蹒跚地出了住院楼的大门,出来透透新鲜空气。

    一见她,憨哥立马上去问候,关切地说道:“怎么样?不要紧吧?”

    小芳又见到了憨哥,激动得热泪滚滚,连连说着:“俺的大恩人,俺的好大哥,没有你帮忙,俺还不知道怎么的呢……”

    憨哥说:“别……谁没有难处呀……”

    在一旁的周大夫望着望着,笑了:“喂,韩革同志,还说情感专一、心不花呢,哼!”摇摇脑袋,抽身而去。

    憨哥瞅着她的背影,瓮声瓮气说道:“怎么走了?”

    2 当天下午,憨哥开着他的夏利车,专门到妇幼

    医院,结了账,拉着头包大花围巾的小芳出院。

    一路上,小芳都在说:“大哥,俺怕——俺不敢去呀……”

    憨哥让她坐稳,不要乱动,说道:“就照我教你的做,我妈那个人很随和的,家里又没有其他人,你正好可以跟她做个伴儿,别怕!”

    汽车穿过几条街道,过了朝阳门内最爱堵车的那段路,小心翼翼地把刚手术后的赵小芳接回家来。

    “这姑娘是……”一进门,韩大妈刚问了半句,憨哥就对母亲说:“这是我最好的一个战友的侄女,来北京找工作,暂时在咱家住几天。”

    韩大妈见她包着大花巾,说道:“你战友的亲戚,那咱可得好好待人家呀!边防站多艰苦,那些战友都是和你同生共死的呀!可是,又不是坐月子,大热天包这么严实干啥?”

    憨哥解释道:“妈,你什么都别问她,她这打扮呀,是当地的风俗习惯——那儿的人都这样。”

    “哦……我知道了。”

    “妈,你可要对人家好。”

    “那还用说,你当兵在外这么多年,你那些战友,不就跟我儿子一样吗?”

    “那是那是。”

    韩大妈本来就是热心肠,见家里多了一口人,就挺高兴的,赶紧端来一盆凉水,乐呵呵地说:“看这大热的天儿,满脸是汗,快洗洗,快洗洗……”

    小芳十分为难,缩手缩脚,不知如何是好。

    憨哥理解她的难处之后,将冷水倒掉一半,又从暖瓶里倒些热水,说道:“洗吧,这就是你的家,想咋样就咋样,千万别见外。”

    我真的很专一呢!(2 )

    小芳这才洗起脸来。

    韩大妈不解地问道:“三伏天不降温,身子骨非整出毛病来不可!哎哎,这季节,哪有用热水洗脸的道理?”

    憨哥说:“妈,你不懂,这是她当地的习惯——习惯。”

    “哦……”韩大妈说:“习惯……这习惯可不多见……”

    憨哥说:“妈,你可不能为难她。”

    韩大妈白了他一眼:“这孩子,瞧你说的,我为难她什么?”又转身问小芳:“姑娘,你是不是少数民族,忌不忌猪肉?”

    小芳无法回答,望着憨哥求救。

    憨哥赶紧说:“她是汉族,什么肉都能吃,而且到了新地方,人家有讲究,必须顿顿有肉有鱼,否则服不了水土,会不习惯的。”

    韩大妈又疑惑起来,问道:“真有这讲究?”

    小芳无法回答,只好支吾道:“吃什么都行……俺不挑食……”

    憨哥连连说:“要吃好的!妈,中国这么大,各地情况都不同,真有这讲究呢,你呀,就给她天天做好吃的吧!”

    韩大妈点点头:“知道了。”

    3

    医院的草坪边,喜鹊在大杨树上喳喳直叫,小朱子和周大夫肩并着肩,悠然地散着步,时不时有一些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跟周大夫打招呼,周大夫说着“昨晚加夜班了,现在睡不着,出来和朋友遛个弯儿”,继续对小朱子说:“我这事很可能是悲剧……”然后苦笑起来。

    小朱子说:“周大夫,这话怎么说的?”

    周大夫说:“我都三十了,经历的事情也算不少,凭着女人本能的直觉,我感到,他和那个叫文秀的,似乎才是心有灵犀……”

    小朱子笑起来:“你想哪儿去了?那天文秀跑来捣乱,是来要钱的呀,你别想!”

    “对了,他已经给我提过了。”周大夫问道:“文秀要钱?要什么钱?”

    “他嘴木讷,可能没给你解释清楚。”小朱子说:“是这么回事儿,他借了文秀两万块钱,文秀怕他征婚呀、结婚呀,处处要花钱,还不上怎么办?所以处处跟他过不去,迫使他赶快还钱!”

    “哦……”周大夫点了点头:“真是这么回事儿吗?”

    小朱子说:“那还用说?文秀的脉,我把得准着呢!哈哈哈哈……你可真逗……还说什么是个悲剧呢!我看你呀,整个一个神经过敏!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周大夫自嘲地笑笑,说道:“你也别那么有把握,我在过去的征婚经历中,真遇到不少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小朱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事儿你放心,绝对错不了!”

    憨哥出车,生怕母亲出差错,特意给母亲留了三张纸条。韩大妈戴着老花镜,认真看着,也唠叨着:“这写了满满三大张,让我咋执行呀!”又念了起来:“早晨冲红糖水,打荷包蛋,还有鲜牛奶……中午炖鲫鱼汤,放鸽子蛋……”然后,拿纸问小芳:“这是鲫鱼的‘鲫’吧?”

    小芳裹着头巾,捂着被子,忐忐忑忑坐在床角,见问急忙摆手道:“俺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韩大妈说:“别的好说,可这鸽子蛋,让我上哪儿去弄呀?你不知道,咱这一片老街坊,就没有一家养鸽子呀!”转头又问小芳:“用鸡蛋代替,行不行?”

    小芳又是直摆手:“俺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韩大妈自言自语道:“还给我搞配方呢,我总觉得这是在侍候月婆子……”

    今天,本来计划着去婚姻介绍所去的韩大妈,这一下子绊住了脚,从市场上买回来许多红糖、鸡肉、鱼肉……炖好了汤,小心翼翼端到床前,让小芳吃。

    小芳受宠若惊,说道:“俺,俺不饿……”

    韩大妈说:“姑娘,怎么不饿呀!快吃吧!”

    小芳这才战战兢兢接过碗,望着碗里香喷喷的

    美食,泪水顺脸而流。

    韩大妈追问她道:“姑娘,家住哪儿啊?家里都有什么人?家离这儿有多远呀?你进城来想干什么工作?”

    我真的很专一呢!(3 )

    一连问了许多,小芳只是摇头,什么都不答。

    韩大妈奇怪地说:“姑娘,是听不懂?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小芳不知说什么才好,深深地勾下了脑袋。

    “姑娘,你大哥是干什么的?”

    “俺大哥,就是你的儿子呀。”

    韩大妈摇晃着脑袋说:“你老是大哥大哥的,我还以为你大哥是他战友呢,可是想想辈分岔了呀,他明明说你是他战友的侄女,你怎么能叫他大哥呢?”

    “俺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憨哥早早就收了车,又买回些鲫鱼和猪蹄,对母亲说:“这些可是好营养品,把它们整干净,给她做着吃。”

    韩大妈瞅着这些东西,把儿子拉到一旁,眼睛瞪得老大,小声问道:“这女的,是不是个月婆子?你跟她啥关系?”

    憨哥急了,说道:“妈,你这说的是啥话?你的儿子难道你不了解?可别把事情想歪了!”

    韩大妈问道:“那么,你老实告诉我,她是什么人?”

    “我说过了,战友的女儿就是战友的女儿。”

    “你不是说,战友的侄女吗?”

    憨哥急忙改口道:“是侄女,你待她要像亲女儿一样才行呢。”

    韩大妈无话可说了,唠叨个没完:“一会儿侄女,一会儿女儿,你有没有个准头?都快把我搞昏了。”

    憨哥说:“妈,以后你慢慢就明白了。”

    从那天起,憨哥每天出车之后,韩大妈就忙着伺候小芳,再也没有工夫去看刘主任了,小赵阴阳怪气地来几次电话,催着要吃喜糖,她只敷衍着“急什么,到时候有你吃的”,就把电话挂了。

    4 把小芳安顿在家里,憨哥除了拉活之外,最近忙着一件大事。

    他经常往公安局跑,向民警查询有关情况;他还一次一次开车到火车站,在茫茫人海中来回穿梭,反复寻找……

    一段时间过后,那天韩大妈买菜回来,一进屋,却愣住了——她看见,小芳下了床,头上的花巾也不包了,不用谁叮嘱,就勤快地干起活来。她吃惊地说:“哎呀,你咋下床了?”急忙将头巾给她包上,说道:“这不是你们的风俗吗?”

    小芳为难起来,说道:“这……不用……”

    韩大妈说:“那哪成?我那儿子说过,北京是首善之区,正在承办奥运会呢,一定要尊重你们的风俗习惯,今后也要尊重老外的风俗习惯!”

    小芳被折腾得无可奈何,只好听命,裹着那条又大又厚的花头巾,继续干起活儿来。她说道:“大妈,今后家里的活儿,我全包了,你老人家好好歇着吧……”

    这时,憨哥收车回来,小芳赶紧迎上前去,说道:“俺全好了!大哥,真不知怎样感谢你们……”边说边将大围巾从头上捋下。

    正在忙碌的韩大妈,见儿子回来,刚要招呼,一回身却发现小芳又将头巾取了下来,忙不迭说道:“快包上,快包上……”

    小芳为难地望着憨哥;憨哥一把扯下头巾,对母亲说:“以后可以不包了,大热的天,捂痱子呀,要这干啥?”

    韩大妈盯着儿子说:“这不是人家的风俗习惯吗?你要是不尊重,可是破坏民族团结呢!卖羊肉的周大爷也说,边疆人的习惯,古怪得很呢,稍不留神,就要犯忌!”

    憨哥嘿嘿道:“是风俗……不过人家有讲究,一旦下床,干起活儿,就不包头了。”

    韩大妈摇晃着脑袋说:“不理解,不理解,这风俗真怪。”要倒暖瓶的水,给小芳洗脸;她死活不依,自己到院里打来冷水就洗。

    憨哥见母亲目瞪口呆,忙说:“人家那习惯很复杂,有的时候非用热水,有的时候就用冷水。你别管,随她的性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韩大妈说:“哪有这种习惯?”

    他坚决地说:“有的,有的……我最清楚,有啥事就问我……”

    的确,小芳是个非常勤快的女孩,天天干活儿,把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把韩家几十年前用过的老式马灯擦得锃亮。

    我真的很专一呢!(4 )

    韩大妈十分感慨,说道:“擦它干啥?这是闹文革时用过的。现如今,都信息社会了,谁还用它?快放下歇着!”说着说着,沉思起来,自言自语道:“那时候,我把他藏在家里,天天提着马灯出来,给他弄药弄吃的……”泪光在眼眶里滚动着。

    小芳望着失神的她,不解地说道:“大妈,你这是咋的啦?”

    韩大妈回过神来,擦去泪道:“姑娘,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小芳说:“大妈,反正没事,闲呆在家里,能讲一讲吗?俺想听。”

    “唉……”韩大妈叹口气说:“那年月,我好心救了个苦命的人,又给治伤,又给弄吃食……可后来,我被揪了出来,脖子挂一对破鞋,戴高帽子游街,我……我从此脑子受到了刺激……”

    小芳并没听懂她的这番像自语更像对人诉说心迹的话,说道:“大妈……你爱救人,俺大哥也爱救人,你们这一家子真好!”

    韩大妈又长出一口大气,从追忆中苏醒,夺那马灯道:“姑娘,甭擦了,我一见它,就闹心,就上火!”

    小芳不再说什么。

    韩大妈望着小芳,情绪又好了起来,说道:“你呀,真是个好孩子,又勤快,又不多事……”她接着说道:“我们这个家呀,你大哥他三岁死了爸,我又当爸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刚说到这儿,忽然大喘起来。

    小芳急忙扶她上床,一边劝慰,一边伺侍她吃药,忙得不亦乐乎。

    韩大妈服过药之后,望了望小芳,又望了望小芳,忽然笑了,像是要说什么,但立即把活生生咽了下去。

    从此,每天出门买菜,都是小芳陪着韩大妈,俩人亲亲热热,有说有笑,成为这条胡同里的一道亮丽风景。

    前院的王大爷见后问道:“好水灵呀,这女孩儿是谁?”

    韩大妈介绍说:“她是我儿子战友的女儿,不,不,是侄女。”

    王大爷只“哦”了一声,摇摇头走了。

    傍晚,憨哥收车回家,小芳乐呵呵地出门迎接,为他打好水,放好毛巾,泡好茶,不停地说着:“大哥,你累了,快歇着吧,大妈出去了,说一会儿回来。”

    憨哥应了声,洗脸时与她说着话儿:“还住得习惯吧?有啥事儿,别犯难,别窝在肚子里,一定要告诉大哥,听到了吗?”见无人回应,转脸一看,小芳却不见了。

    原来,小芳打来一桶水,正为憨哥洗车擦车。李大妈、陈大妈等街坊都在远处观看着,议论着……

    张主任对看稀罕的大伙说:“你们问我,我问谁?说是小韩子战友的女儿,又说是战友的侄女……”

    王大爷说:“我见韩大妹子说话舌头不利索,怕不是新招的儿媳妇吧?”

    陈大妈说:“我看就是那么回事!现如今,城里好多家都想通了,那些大龄青年专门找乡下的小媳妇,人又勤快,事儿又少,无非就是穷亲戚来得多点,这也没关系。你别说,韩大妹子还真赶了这个时髦呢!”

    韩大妈外出回来,见小芳已经做好了饭菜,非常高兴,连连夸奖道:“姑娘,我辛苦了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享到这福气……阿弥陀佛,这都是上辈行善,修来的呀!”

    小芳笑着将碗筷摆好后,说道:“大妈,大哥,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小芳独自坐在旁边的马扎上;憨哥让她过来,让她坐到桌前来,她却说:“俺老家有讲究,做饭的女人不上桌。大哥,你吃吧。”

    韩大妈问憨哥:“你是知道的,真有那讲究?”

    憨哥连说“没有”,而小芳却坚持说道:“有,真有的。”

    韩大妈不解地问儿子:“你不是说,你对她那儿的风俗全了解吗?咋搞的?你们俩这会儿说得可驴唇不对马嘴呀……”

    憨哥将小芳的碗端到桌上,让她桌前吃,并对她说:“听我的——就得坐这儿吃,我比你懂风俗习惯。”

    小芳只好遵命。

    5 我真的很专一呢!(5 )

    一时间,韩家的事儿,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甚至为了把这件事讨论出个子丑寅卯来,都误了秧歌活动。

    张主任说:“这姑娘,就是年龄小点,体质弱点,不过,我觉得挺合适的。如今有她做伴,省得韩大妹子老往婚姻介绍所跑。前些日子,也让老王头产生了误会,以为韩大妹子是在征婚找老伴似的,让文秀妈抓住了把柄,说那儿征婚的老教授老干部多得很呢,哎呀呀,那些话就不能再提了。”

    陈大妈、李大妈情绪亢奋,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憨哥妈就进来了,问道:“啥乐子?快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众人突然住口,面面相觑,不知做什么才好。

    韩大妈去居委会,小芳一人在家,刚在擦擦洗洗,猛一抬头,见一个年轻女子,走进院来,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半晌不开口——来人正是文秀。小芳热情地请她进屋来坐。

    文秀并不抬脚,直接问道:“喂,你停会儿干活,我问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小芳胆怯地直摇头。

    文秀又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憨哥的?为什么对这家大妈这么好?又是一起买菜,又是打水擦车?”

    面对这些提问,小芳仍然摇头,一言不发。

    文秀说:“难道我说的这些,你听不懂吗?你怎么不说话呀?”

    小芳终于开了口:“是这样的,俺大哥不让俺说。”

    “你大哥?”文秀问道:“你大哥是干什么的?”

    小芳说:“俺大哥就是这家大妈的儿子。”

    文秀疑心重重,转身而去,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就是个谜,总让人去猜,可总也猜不透。”

    居委会里,在张主任的主持下,老街坊们讨论了搞好环境卫生的问题,迎奥运宣传的问题,社会治安的问题,以及秧歌比赛的问题。

    开罢会后,张主任说:“那四个大问题,只用了不到一个钟点,可见咱们办事的效率就是高呀!”话锋一转,对韩大妈说:“大妹子,现在没有正规议题了,瞎聊聊家常吧。都是几十年的街坊邻居,大家都想知道,你家最近的事情——你儿子战友那侄女,你对她真好呀!”

    韩大妈难得来出席一次会议,知道大家伙急匆匆地开完会,就是想要把她当作今天的主席,便直截了当地说:“那姑娘,你们也看到了,又勤快,又善良,人家正经是个好孩子!”

    王大爷开始发言:“大家伙都议论好久了,既然这样,不如娶来当儿媳妇,也好照顾你的生活呀!”

    陈大妈接着发言:“谁说不是?群众的眼睛可是亮得很呢,你家的一举一动,大家伙都看在眼里的,我们都认为,这样最合适,也最时髦……”

    从前开会,李大妈从不言语的。这一回,表现得异常积极,异常踊跃,她打断陈大妈的话说:“韩大妹子呀,前院有人反映,说这女孩子来历不明,要让居委会认真查一查。我们才不听流言蜚语呢,就信你的话,而且咋想咋觉得憨哥有福气。依我说,赶紧趁热打铁,把这事办了!”

    张主任站了起来,以显示领导者的身份。她提高嗓门说:“对呀,就这么着!韩大妹子,了却这桩心事,你就可以回到组织的怀抱来了,咱非要把第二次秧歌比赛的优胜红旗夺回来不可!”

    众人围着韩大妈,各抒己见,说这说那,又延迟了三个钟点,把吃饭的时间都往后一推再推。临散场时,王大爷还有一肚子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

    韩大妈乐颠颠回到家里,见小芳把一切都安排得有条有理,高兴地拉住她的手,热乎乎地说:“姑娘,给我当儿媳妇,好吗?”

    小芳听后,猛地缩回手,脸上失了笑容,连连说道:“不行不行。”

    韩大妈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你看不上我儿子?”

    小芳捂住脸哭了起来:“俺……俺连想都不敢想啊!”抬起泪眼望着韩大妈,心里有许多话,但一时无法说出口来。

    我真的很专一呢!(6 )

    韩大妈又恳求道:“街坊邻居都说好,你就嫁我们家吧!这一阵子,咱娘儿俩同进同出,感情好深呢!”

    “咚”地一声,小芳跪了下去,说道:“大妈呀,大哥是俺的大恩人,俺这一生都听大哥的安排,可是……”

    “可是什么?”

    “俺……俺愿当牛做马,伺候大妈一辈子……”

    “好好好,谈不上谁伺候谁!”韩大妈以为她同意了,深受感动,急忙扶她起来,自己也哭诉上了:“我那儿子,三岁死了爸,我又当妈又当爸,一把屎一把尿……”

    6 对于小芳,韩大妈越看越满意,乐呵呵地跑到文秀摊上,说道:“文秀姑娘,前几天退的那货,我想再重新买回去几件儿……就几件儿……”

    文秀爱理不理地说:“真要结婚呀?能有这么急吗?又是给你老人家那外地儿媳妇准备的吧?”

    韩大妈不想跟她斗嘴,含含糊糊地说:“还没成呢!嘿嘿……总得提早做点准备吧。”

    “不行!”文秀说什么也不肯卖,还特意拿出一对鸳鸯枕套说:“这行头,给多少钱也不卖,是为我自个儿预备下的。”

    韩大妈眼睛一亮,叫道:“就是它,就把它还给我!要么,咱商量商量,我多出点钱买回来,总行了吧?”

    文秀高昂着脑袋说:“大妈呀,别瞎耽误工夫了,你就是说破嘴皮子,你就是搬座金山来,我也不会卖给你的!”

    韩大妈气得直跺脚,骂道:“好你个文秀,又来卡脖子呀!冤家!苏修!”怒气冲冲地离开。掠过市场旁边的公园时,正在游玩的小朱子和胡喜发现了她,隔着花丛,隔着一群唧唧喳喳的孩子喊叫起来。可她早已把世上的一切事儿抛于脑后,一边小跑着,一边唠叨着。

    胡喜和小朱子赶紧跑上来,已经不见了韩大妈的影子,以为是个错觉,就继续谈起了自己的事儿。

    小朱子说:“周大夫那头,犹犹豫豫;憨哥这头,又热不起来,你看这事儿,该咋办?”

    “是不好办,”胡喜拍了下脑门儿,笑道:“哎呀,有了!大妈家住了个女孩儿,街坊都说是她收的儿媳妇。”

    小朱子大为惊讶:“是吗?这倒新鲜!”

    胡喜说:“得空我问问憨哥的意见。”

    小朱子说:“对对,别又是大妈一个人在那儿瞎起劲儿,像那个空姐肖铃呀,李亚男呀,金秘书呀,吴瑛瑛呀……哎呀呀,我都算不过来了!”

    “还有你……”胡喜说了半截话,急忙住口。

    “你想招打是怎么着?”小朱子上前就要打胡喜。

    胡喜抱着脑袋说:“不敢不敢,饶命!饶命……”

    小芳出去买菜,韩大妈一人在家,想干这,一看早被小芳干好,又想擦那,拿着抹布满屋转,发现里里外外,全被小芳搞得干干净净,只好坐在椅子上发笑:“嘿嘿……这一辈子忙惯了,猛一闲下来,怪不得劲儿的。嘿嘿……阿弥陀佛,我这是哪辈子修下这么好的福啊……”

    “哈哈哈哈……”小朱子人未到笑声先到:“大妈,这么高兴呀!瞧你,真是没事儿偷着乐呢!”

    韩大妈见这俩人来了,站起来说道:“快进屋,我有好多话,要对你们讲呢!”

    胡喜环视四周,感慨地说道:“大妈呀,你这老屋子,真是旧貌换新颜喽!真个是:今非昔比,一切全变了模样。”

    “真是的呀……”小朱子也注意到了屋里的新变化,问韩大妈道:“听说家里住了个小女孩儿?是哪儿的?”

    韩大妈乐哈哈地说:“嘿嘿……你也听说了?她叫小芳,是你哥战友的女儿,从边远山区来的,好像是少数民族,风俗习惯和咱都不一样,但不忌猪肉,人挺好的……”

    胡喜说:“边疆来的呀?那是维吾尔族?哈萨克族?”

    韩大妈摇了摇头说:“我也搞不清楚,你哥是在青藏高原当了十年兵,那姑娘看样子像是个藏族的小姑娘!”

    我真的很专一呢!(7 )

    小朱子说:“怎么找个少数民族的?”

    韩大妈一拍双腿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哥说过,是汉族,是汉族!”

    小朱子又想提起周大夫的事,总觉得那头更合适一些。但是,她见大妈对这个小姑娘如此上心,只好把想法生生压了下来,故意找些反对的理由,说道:“边远地区来的……那她文化一定很低,穷亲戚一定很多,将来这个家,不就成了扶贫中心?”又说道:“大妈呀,憨哥找来找去,最后选了个边疆的,太冤了吧?”

    韩大妈不赞成小朱子的看法,嗔她道:“城市的有啥好?咱征来那么多,哪一个真心对待咱了?你老说我儿子冤,当初你不是也甩了他吗?”

    小朱子被呛得无地自容;胡喜也很尴尬,赶紧劝道:“你们咋绕这儿来了?哪儿跟哪儿呀……”

    韩大妈说:“问谁?这事儿主要赖你!”

    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又来损我。(1 )

    1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憨哥逐渐搞清了事情的真相——可怜的小芳,是被一个叫吴大能的人贩子贩到北京,然后转手卖给一个叫郑经易的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并且,憨哥通过跟踪郑经易,最终找到了吴大能在北京丰台城乡结合部的秘密落脚处。

    这儿,居住的人员很繁杂,有收破烂的,有倒卖旧家具的,有卖狗皮膏药的,三教九流,五花八门,有多少个院儿,就有多少个行当。

    憨哥赶到时,发现吴大能已经与郑经易扭打在一起了,为了查明真相,他守在门边,用心观察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郑经易挨了一拳,扯着嗓子喊:“她跑了,你得还我钱!”

    三十上下的人贩子吴大能怒气冲冲,一手捂着流血的鼻子,一手拎着郑经易的领子,发疯似的吼道:“那我不管,谁让你不看好的!要是让她报了案,咱们都得玩完!”

    郑经易伸手挠起了吴大能的脸:“丫挺的,现在装孙子了?不还老子钱,一个电话,就可以来十个八个哥们,先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再说。”俩人又一次扭打在一起。

    “哐当”一声,门被突然踹开,憨哥威风凛凛地冲进去,指着他俩吼道:“人贩子!快说,你们是怎么样把小芳拐到城市来的?”

    俩人惊恐万分,还想跟憨哥过招,早被一顿乱拳,劈里啪啦,打得屁滚尿流,找不到北了。

    郑经易跪在地上,哭着说道:“不赖我,是他是他……”

    憨哥一手拎着一个,厉声吼道:“少废话,都放老实点!走,派出所去!”就把这两个人押到了公安局里。

    为了这个案子,民警李铁军和憨哥成了老熟人。在审讯时,特意给憨哥搬了一把椅子,让他坐在旁边作证。

    郑经易指着吴大能揭发道:“我不是人贩子,是咱北京的退休工人,有单位有住址,你们可以调查去。那小芳,是他卖给我的……”

    李铁军交代了一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要求郑经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交代清楚。于是,郑经易说:“情况是这样的……”

    半年之前,三十几岁的人贩子吴大能从火车上下来,一手抓着小芳,一手抓着另一个姑娘小翠,生怕她们在广场上走丢了。

    怯生生的小芳,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来到大都市,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稀罕,边走边望,说道:“真的能找到工作?”

    吴大能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说:“我能骗你爸你妈?这么好几千里路,我把你们带来,能不给找到好工作吗?放心跟我走吧,好工作等着你呢。”

    两个姑娘战战兢兢,穿过人流,只好跟着吴大能走。

    在路边那康师傅的大广告牌下,早已等候在这儿的郑经易连忙上前,将一个包儿郑重地塞进吴大能的口袋,说道:“按你说的,全在这里了!”

    吴大能将小芳交到他的手里,说道:“你带走吧!”

    小芳不解地问:“让俺跟他上哪儿去?”

    吴大能说:“工作去呀!你就跟他工作去吧,他门路广得很,开着好几家公司呢,有的是钱。”转身拉着小翠走了。

    俩姊妹这就分别,小芳伸手叫道:“小翠,小翠……不是说我们在一起干吗?”

    吴大能瞅了瞅熙熙攘攘的人群,觉得并没有人注意这儿,就低声说道:“你嚷什么?我还要给她找工作呢!”

    郑经易牵小狗似的牵着小芳说:“走啊!咱快点离开这儿。”

    小芳茫然地望着周围的一切,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在郑经易的简陋的小房里,小芳喊着“我是来工作的”,被郑经易按在床上强暴了。直到这时,她才知道上了吴大能的当,被卖给了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这以后的两个月内,每天晚上,郑经易都会光着膀子上床后,又吼又叫:“过来呀!你以为你是谁?天天上床让我这么费劲儿……”

    披头散发的小芳,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人也憔悴不堪,衣服不整,泪流满面,常常苦苦哀求道:“大爷,求求你,放俺出去吧……”

    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又来损我。(2 )

    “谁是你大爷?”郑经易上前一把拉过小芳,吼道:“我还没死呢,你哭给谁看?记住了,今后叫我老公……”一把将电灯拉熄。

    小芳彻底绝望了。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她趁着郑经易熟睡之际,扒开窗户,小心翼翼地逃出了被囚禁的小屋。人海茫茫,往哪去呢?她在外面东闯西撞了好几天,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只好到医院去看病,恰巧遇到了憨哥……

    案情终于大白,自然,憨哥被派出所表扬了一番。

    2 刘主任总惦记着憨哥婚事的进展,处理完其他两对征婚者的事情之后,赶紧给韩大妈打电话:“大妹子呀,进行得怎么样了?”小赵凑到电话机边笑道:“我们还等着吃喜糖呢……”

    韩大妈关掉电视,在电话里问道:“喜糖?什么喜糖?”她想起那事儿后,笑道:“我这里又有新情况了!”回身瞅了瞅正在干活儿的小芳,不无神秘地说:“甭管咋说,一定会给你们吃的!错不了,错不了……”

    放下电话,小芳问道:“大妈,啥事儿这么高兴?”

    韩大妈说:“你这么懂事儿,我能不高兴吗?你来之后,我啥烦心事都没有了,整天都想笑呢!”

    刘主任放下电话,琢磨着有空还得去看看憨哥,周大夫已经背着包儿进来了,小赵兴高采烈地拉住她说这说那,比亲姐妹还亲热。

    刘主任说:“周大夫呀,刚才你那老表姐还来电话呢,说你面涩,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了。既然来了,就别不好意思啦,你的事,我们全知道啊……哈哈哈哈……”

    周大夫一进门就被搞得莫名其妙,紧张地说道:“知道什么?”

    “知道你快要结婚了呀!咋没把喜糖带来呀?”小赵就要翻她的包:“咱姐妹谁跟谁呀,别打埋伏唷!”

    刘主任也说:“知识分子嘴就是紧,都到这个阶段了,还藏着掖着,不想让人知道啊!”

    周大夫急了,嚷道:“你们玩笑开大了吧?结婚?我跟谁结婚?”

    刘主任和小赵一看她真不高兴,立马面面相觑,不敢造次了,只能说着几个简单的词儿:“憨哥……你和憨哥……”

    此时的憨哥出了派出所之后,就来到文秀的摊上。

    文秀扬着脖子嚷:“好些天了,你总是神出鬼没,根本见不到人,那可怜女孩子究竟是怎么个来历?”

    憨哥说:“是被人贩子拐来的,一起来了两个,如今还有一个没找到呢!我这几天忙着配合公安找呢!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又来损我。”

    文秀摆摆手说:“不谈这事儿了——你说说看,我啥时候损过你?”

    “嘿嘿……没,没损……”

    “我每次说你,都是有根有据的。”文秀从里面拿出那对鸳鸯枕套,笑道:“瞅瞅,你妈又要拿回去,该不会是又征了一位什么小姐吧?”

    憨哥见后,忙说:“没的事儿,没的事儿!”

    文秀说:“这可是昨天,你妈亲自来办的事儿呀!”

    “这……文秀,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一来就给你说过吗?我在协助破案呢,不信你问李民警,我真的……”

    “什么蒸的煮的,谁愿听你这些鬼事儿?本姑娘只操心自己的生意……”文秀一转身,顺手扔给憨哥一条毛巾被,看也不看,说道:“最近,你家里添了那么多的人,夏天热,又无法盖被子,拿去用吧,不用谢我,反正也是你妈在我这寄存的。”

    憨哥只好将它拿回家。

    3 在一家歌舞厅,灯光极暗,音乐低回,憨哥领着小芳,急匆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穿便服的李铁军等人。

    大厅里,灯光闪闪烁烁,憨哥对此十分不适应。还没观察清楚环境,穿着十分裸露的女老板,浪里浪气地迎向憨哥道:“先生!来玩玩嘛!嘻嘻……”

    另一个妖艳女人上来就拉着憨哥的胳膊,笑道:“先生,我们这儿一条龙服务,要啥有啥,来呀!”

    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又来损我。(3 )

    憨哥正想发火,李铁军急忙制止住他,问道:“包间在哪儿?”

    两个女子急忙上前笑道:“看得出,这位先生想……”然后,放低嗓门儿,神秘地笑道:“包间在那边——小姐啥样儿的都有,丰满型,苗条型,甜的,辣的,任你挑!嘻嘻……”

    李铁军说:“少废话,领我去!”

    女老板很有经验地拦住憨哥和小芳道:“你俩已经有伴儿了,点个果盘什么的,就在大厅玩儿吧!嘻嘻,太刺激了,也可以到墙角的沙发上过瘾。嘻嘻……那儿灯暗,没人打扰,你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憨哥拨开她道:“我们要去包间!”领着小芳,追李铁军而去。身后,女老板惊恐地喊着:“咋这么不懂规矩呀!回来回来……”

    李铁军、憨哥、小芳一起进入一个

    装修豪华的包间。这儿灯光极暗,沙发上坐着十几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有的在抽烟,有的在化妆。她们一见进来这么多人,都抬头张望起来。

    忽然,小芳哭叫起来:“小翠……小翠呀……”

    在那些女子中,小翠也看见了小芳,扑上前来,哭喊着:“小芳——要死呀,你来这儿干什么?快走快走!”

    小芳瞅瞅憨哥和李铁军,边擦泪边说:“妹,你别怕,俺们是来救你的!”

    小翠不知是惊还是喜,痴痴地望着憨哥和李铁军,泪水止不住地顺脸流淌:“做梦似的,这是真的吗?”

    那些年轻女子们骚动起来;尾随而来的女老板,吃惊地望着这一切,刚想溜,就被憨哥一把抓住。

    “都别乱……”李铁军一声大喝,掏出警员证宣布道:“都听着,我是公安局的,这儿被查封了!”

    “俺终于出了苦海,俺……”小翠话没说完,就和小芳抱头痛哭起来。

    4 街上华灯初上,五彩缤纷,把城市的夜晚打扮得绚丽斑斓。憨哥开着夏利车,将小翠也一同拉回家去。在路上,他要求小翠道:“别人问什么都别说,一切由我来解释处理。”

    小芳也向她传授经验:“妹,你跟着俺学就行。”

    刚进家门,韩大妈见儿子又拉来了一个小姑娘,就转头问道:“小芳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芳不知如何回答。憨哥急忙说道:“妈,这是我战友的女儿,叫小翠。她和小芳一样,又勤快,心肠又好,也是来北京找工作的。”

    韩大妈看看小翠,又瞅瞅小芳,问道:“女儿?她俩谁是你战友的侄女?谁是你战友的女儿?”

    憨哥说:“小芳是女儿,小翠是侄女。”

    韩大妈糊涂了,说道:“你刚不是说小翠是女儿,小芳是侄女吗?怎么又没个准头,说颠倒话呀?”

    憨哥含含糊糊说:“反正都一样,一定要像待小芳一样待小翠……”话没说完,就向外走去。

    韩大妈问道:“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前一阵子就神神秘秘,说是破案,还不让问,如今又要晚上出车?”

    憨哥说:“不出车,我去找找胡喜。”望了望小芳和小翠,对母亲说:“咱家也太挤了,我有事儿,跟胡喜商量。”说完便出了门儿。

    韩大妈对着他的背影唠叨着:“整天总是这么忙……”

    小芳招呼小翠坐下,给她端水喝。

    韩大妈见小翠总是低头不语,就问道:“姑娘,哭什么呀?有啥不顺心的事儿,给大妈说,大妈好有个数儿,准备起来也顺手……”

    小翠不言不语,小芳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韩大妈又问:“姑娘,累了吧?你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

    小翠说:“俺大哥说了,啥事都由他说。”

    韩大妈问:“大哥?你大哥是谁?他在哪儿?把他也请来吧。”

    小翠说:“俺大哥是你儿子。”

    韩大妈“唔”了一声,就问小芳:“我儿子怎么知道她饿不饿?她累不累?接你们来,他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又来损我。(4 )

    正在做饭的小芳无法回答,支支吾吾道:“大哥他……他让俺们该咋样就咋样。”

    “是啊,你们就把我家当你们家吧。”韩大妈忙不迭把小芳那大花巾取来,为小翠包头,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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