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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我一直在等

正文 我一直在等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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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则”他就不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吗?

    “哎… 郝太太,您先生郝陵则向您保证。刚才,您所听到的每一话都是真实有效的。请您相信他!”他低着头,额头侧在我耳边,轻声却坚定的说道。

    “我已经不是你太太了。”我们的离婚协议,是双方亲手签的。我和他,又怎么可能还是夫妻呢!这话,现在说起来多么的生涩啊!

    “要我重新向你求婚?”他对我突然黯淡下来的目光,起了兴趣。像是玩笑,却又十分认真的问我。我愣在那里,不知要如何回答。

    他突然松开我,向二楼走去。不一会,又重新手执一个盒子返回到我面前,示意我站好。单膝突然跪下,我惊惶无措的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他不会,真的要求婚吧?

    他递给我手中的盒子,我默默的接过打开。里面放着一枚像鱼线编制而的戒圈,我不解的看着他。他伸手,取过盒子里的戒圈拿在手中对我道:“有一次在边境执行任务,被困在原始森林里面近一个月。最后在与敌人的搏斗中,就是这种线救了我一命。你别看它很细,但却韧劲十足。那时要不是我把这线困住他拿着刀刃的手,也许我们就真的遇不到了。这救了我一命的武器,在我住院的那几个月里,我就把它们编成两股,四股,八股… 等我出院之后,我便把它改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虽然,没有上次送你的钻戒那么闪耀,这却是我亲手做的。也许,我郝陵则的太太真的就只适合这个呢?”

    他执着我的手,目光盯着手中的戒圈。声音极其平淡的述说,仿佛那所经历的,已不是生死的瞬间。泪,就这样滴在了他指尖。

    “嫁给我”他反手,将泪握进手心,将戒圈举到我面前。

    “陵则,谢谢你活着。”我知道,我应该要先答应嫁给他的。可,我却想先感谢他活着,活着遇到了我,守护我。

    我伸出右手,他缓缓的将戒圈套进我的无名指。我低着头,迎上他带着笑意的脸“从现在开始,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有效的。”他站起身,将我拥进了怀中,久久没有放开。而在他怀中的我,却伴着他的心跳,份外安心

    “郝太太,你饿不饿?”他抱着我,声音从耳侧传来。我在他怀中轻扯出一笑答道:“饿…”耳边传来他温热的笑意:“那可不可以先给郝先生做饭?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他天天都只有吃泡面。”他抱着我的身,有轻微的摇晃。就像小孩子撒娇一样的拉扯。我微微一抬头,迎上他含笑的目光:“郝先生,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郝太太天天都几乎食不下咽。你可不可以给她做顿饭?”

    “傻瓜,下回再敢不吃饭,看我怎么治你!”他佯装着恶狠狠的样子呵叱着我。

    “郝先生,您太太很饿了。” 我一嘟嘴,头一侧完全不理会他纸老虎的样子。他见我这样,突然坏坏的一笑,低声道:“那只好先委曲老婆大人,先小尝两口小生吧!”话一说完,他便将唇印在我唇上。但也只是蜻蜓点水般,一印。

    “你…”我脸一红,这人真是越来越坏。

    “老婆还饿吗?”他见我脸一红,便收紧了环在我腰上的手低声雀跃的问。

    “不饿了!”害怕他又这样,我赶紧回答。

    “可我还很饿!”郝陵则像是铁了脸皮,将我困在他怀中死不放手。我咬咬牙,手有些发颤,学着他的样子主动点起脚在他唇上印上自己的。刚想离开,后脑却被他的手指固定在了一处不得动弹。双唇也在片刻之间被他截获,吞噬。我刚挣扎一下,却听他道:“我爱你”女人就是这样,对这话没有免疫力。我止住了自己的挣扎,缓缓的回应起他的节奏和热情。

    半晌,他终于舍得让我缓口气,被他挑起的欲望,却让我欲罢不能。本以为他到此为止,却听他问:“郝太太还饿吗?”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在海南时他问的:“我可以继续吗?”我抬头,他眼中的欲望是那么明显。我仍在轻颤的手,穿过他的耳根,点起脚带着欲望的气息回道:“饿”

    他长臂一伸,我整个人被他带进怀中,快步向他的卧室走去。

    “还疼吗?”手指抚在他肩头的伤痕上,头倚在他胸口低声问。难怪上回在上海的时候,他的战友会问我,陵则身上是不是伤痕累累。

    “早已经不疼了!”他拥着我的肩头,一下又一下的抚摩。声音带着微微的深沉。我在他怀中浅浅的一笑,眼神也随着他的声线,沉了下去。激情过后,就会觉得幸福来得过于突然,飘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突然就要停泊在幸福的港岸,让我觉得一切都不像真的。

    “子语,又在想什么?”他的下颚抵着我头顶,胸口也因为他说话而微微的有一丝震动。我收回在他肩头的手指,贴在他胸前:“在想,这一切都不像真的。”他闻言,低声一笑捉过我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一咬。

    我皱着眉惊呼:“疼”,他紧紧的捉着我的手指,笑问:“会疼就不是假的了。”我抽回在他唇齿间的手尖,娇嗔道:“你还真咬!”

    “子语,你多大了?”他低下头,与我的目光真好平视。

    我一皱眉,很久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岁月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匆匆而过,可细细一算自己已经过了32岁。我轻道:“32”他一笑,揉揉我的头发:“你都32了,却还像一个23岁的小姑娘般的患得患失吗?”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这话是想告诉我,我不应该如此吗?一像没有安全感的我,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幸福,就真的能如此坦荡的受之无亏吗?他见我越来越迷茫的眼神,在我额前印下一吻:“你答应过我,相信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有效的。所以,我爱你是真实的,有效的。请你嫁给我,是真实的,有效的。”他的鼻尖抵着我的,呼吸之间温热的气息仿佛像包裹着我的全身。他坚定的眼神,不由的让我对着他微笑点头。

    他也一笑,但随即又翻身将我压在身下。“陵则…”我惊呼!这人,不会还要吧… 他见我惊讶的样子,伸出手在我身后取过衣服在我眼前一晃,低低的笑了出声:“我拿衣服而已。”我的脸,因他的话刷的一下红透了。我低下头,将被子严严的裹住自己,不敢看他。

    他套上衣服,好不容易从被子里将我的脑袋拎了出来,低声在我耳朵说:“老婆,我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喂饱我吧?”

    这个人,我气恼的轻槌他一拳。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反问:“那你饱了没?”他因我这话,一怔。但随即低沉的一笑,煞是性感摄人心魂:“对你,永远都是饥饿状态。”

    我对这样的郝陵则根本就无可奈何,所以只能举白旗投降。他帮我掖好肩头的被子,笑着接着道:“我去做饭,你先睡会。”我笑着点点头,看着他离去。被子里因为少了他的温度,让我一下子不能适应。但一连几日的奔波加上刚才的激情,我确实很疲惫。我静静的合上双眼,枕着他的余温入睡。

    迷迷糊糊之间,只闻有人哭求的声音。我辗转的挣扎,稍清醒过来,确定这男女混杂着的哭求是从自己家里传里进来。我不解的拾起被陵则扔在地上的衣服套了起来。

    因为一直没听见陵则的声音,我不禁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侧在门外,悄声的打开了房间。探出自己的身子,只见郝陵则坐在沙发上,他对面坐着一名老妇和一名大约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老妇一直在哭泣,而那看起来还没找大的孩子,也跟着在一旁苦苦哀求陵则高抬贵手。

    他们,会是谁呢?

    陵则怕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头侧侧的看向我的方向。那对看似母子的人,也寻着陵则的目光看着在门边的我。陵则,面无表情的示意我过来,而我更不知,那对母子看到我的眼神为什么会变得那么诧异,我认识他们吗?

    我在陵则身边坐下,他握着我的手放在膝上,我不解的看向郝陵则,他不打算告诉我,他们是谁吗?这凌晨一点多,为什么还在这里?郝陵则像是明白了我的疑问,轻轻的扣住我的指尖,淡淡的开口道:“这是步凡的母亲和弟弟。”

    我惊讶的看向他们,心中不自觉的涌出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

    陵则见我神色大变,紧张的捉着我:“你,要不先回房?”我转向郝陵则,下意识的摇头。陵则,皱了皱眉淡淡的担忧印在眼底。

    “黎小姐…”步母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郝陵则却打断了她的话:“步太太,您刚刚说的我很抱歉!爱莫能助!”

    “郝先生,我知道您有办法的。我求求您,您让齐特助放过我家小凡。她真的不会做情报买卖的事情,她跟您在一起也共过事,您是了解我们家小凡的人品的。我求求您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再不然,您让我们见见她。我亲自去问她,她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公司的事情,好不好?我求求您了。”步母几乎已经要跪在郝陵则面前,但郝陵则却丝毫的没有心软。

    情报?什么意思?商业机密吗?他们在说什么?可无论他们在说什么,我不否认,我不喜欢听到步凡两个字。不是不喜欢,而是憎恨听到。不自觉中,握着郝陵则的手指,紧了紧。

    “步太太,现在时间也很晚了。您先回去吧!这整件事情都是齐特助在处理,我说不上话的。您如果有什么想说的,您可以去找他。好吗?我和我太太要休息了。”陵则握着我渐渐发凉的手指,皱着眉说出了送客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是齐特助在处理。可,如果我要是能找得到他。我也不会半夜三更来麻烦您了。郝先生,他们都说您是三位特助里最好讲话的一位,我求求您,我们家不能没有小凡。她弟弟的救命钱,都在靠她啊。”步母激动的站了起身,拉着郝陵则的手,不肯放开。而做在一旁的我,却不得不面对那张与步凡几份相似的容颜。

    步凡母亲的脸,一直晃在我眼前。我明显的觉得自己的手指渐渐冰凉,我挣脱郝陵则握着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寒声道:“我不想听到步凡两个字,麻烦您出去。”

    郝陵则见我突然出声,像又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连忙挣开已被我怔得愣在那里的步母,将我拥进怀中抚着我的背低声安抚道:“子语,没事,没事的。”可他抱着我那一瞬间,我眼中看到了却是他抱着步凡的样子。我挣开他的拥抱,看着陵则担忧的脸和紧张的神情,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听到步凡两个字就觉得恐惧,陵则抱着她的样子不断的在我面前出现,父亲倒地的样子也是一样。

    我转身,不顾在场三人的注视快步回到卧室,合衣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没一会,我听到郝陵则开门进来的声音。他坐在床沿,将裹得像蚕涌的我拉得稍稍的靠近了他。没将我捅在怀中,却让我隔着被子体会到了他的温度。抚在我肩头的手,就像哄着暮觉,随着他的呼吸一下接着一下的轻拍。

    不知为了多久,他伸手抚过我额前的头发低声道:“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我没回答他,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心里酸得连一杯水都喝不下去吧。我怎么会这样,明明知道那个拥抱对郝陵则来讲根本不存在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可我却该死的在意。在意得,像要剜我的心尖。

    他见我许久都不答话,轻叹一声移开抚在我身上的手起身,接着又是开门,关门,再开门,再关门的声音。可就在这一开一关之间,不邀自来的泪水随着眼角顺流而下,印进了丝被之间。

    “对不起”他手指抚在我鼻梁之上,迎着流下的泪水沉声说着抱歉。可,这句对不起是为什么要说呢?是为步凡吗?我将头向枕间埋得更深一些,不想再听到这样的抱歉。

    “我不想为自己一时的脆弱找借口,可要你为此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却是我始料未及的。要让我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一些?”他低着头,将额头抵在我发间。温热的气息随着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渗入了我的发间,也似乎渗进了我的心。

    我要他怎么做才会好受些呢?我也不知道。我缓缓的睁开双眼,侧过身子将带着泪的目光迎向了他:“我不喜欢她,当初在海南她要不以暮觉说事,我不会那么做。可后来我介意她,却是因为你为了她与我生气。再后来,你抱着他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这种折磨就像无数的蚂蚁在啃噬我的心,痛苦得无法言喻。”

    这些,郝陵则你能懂吗?

    “对不起,子语对不起。”他的手掌捧着我的脸,双眉下的眸光已泛着雾气。我伸出手,手指穿过他的发际低声道:“抱我”

    我还要他为我做什么呢?这些年他付出的,是我一向视若无睹的。会有我看到的那一幕,我有着不可避免的责任。我还能让他为我什么呢?虽然,我会这么想。可,该有的心痛却未减少一分。

    他因我吐出的两字,眼角滑过一滴泪,沉着声骂我“傻瓜”,却紧紧的将我扣在了他怀中。

    这一夜,我和郝陵则谁也没松开谁,就这样两人合着衣相拥一夜。等早晨醒来时,我还枕在他臂弯中。可一抬眼,却发现窗外已亮成一片。几点了?

    “陵则?”我轻推身旁的人,他似乎还在睡。

    “嗯…”他皱了一下眉,但随即睁开了眼睛,看向我:“醒了?”

    我点点头,稍稍移动自己的身子。他的手臂,估计已经没有知觉了吧?这个笨蛋,不知道在我睡着了之后,移动一下的吗?

    一直环在我腰际的手,一个用力又将我带着他的怀中:“老婆,早!”他抵着我的头,直直的看着我。我在他额前轻轻一蹭,犹豫了一下:“早”。我本应该要答:“老公,早”,但这样的话,我还没有适应。我相信,陵则能够理解。

    他果然,没有介意我回答。笑着揉揉我的头发,先我一步起床。但一直被我枕着的手臂,却真的没有知觉。我轻笑低斥他是笨蛋,他也只是笑。我跪坐在他身边,轻轻的给他揉捏。一会之后,手臂觉得特别的麻,他便不再让我触碰。看他皱眉硬忍着的样子,我不禁一时玩性大起用手指轻戳他的手臂,让他气恼不已。

    他突然转身将我拉住压在身下,恶狠狠的道:“坏东西,也不想想这是谁造成的。”

    我一笑,不畏他的凶狠样子:“谁造成了?反正不是我!我又没让你放在我脑袋底下的。我还没问你,为什么非要给我枕那么硬的手臂呢?硌得我脖子疼。”他捉住我在他腰间极不安分,正挠着他痒痒的手,笑问:“是谁,昨天要我抱的?”

    我脸一红,自己说过的话忆了起来。但那时要他抱的气氛和现在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怎么可以相提并论?我一恼,抽出被他轻扣的手,开始挠他痒痒。这么幼稚的事情,两个加起来快八十岁的人却玩得忘乎所以。最终,还是我自己在他身下求饶,他才停下。但压在我身上的身子,却未移开。因大笑还在起伏的胸口,更因他专注的眼神而轻颤。这人,非要这么看着我吗? 一大早,没刷牙没洗脸,乱七八糟的头发有什么值得他如此专注的?

    “我爱你”他轻在我唇印上一吻,柔声带笑。

    “吻我”我索性就当一个索取者吧!不习惯说爱他的话,他能懂。我印在他唇间,对他说出邀请。

    他眼神一柔,唇已落于我的眉、眼、鼻、唇,或轻或重,或深或浅。

    等我想起自己现在是一名职业妇女时,已近上午的十点半。不再理会郝陵则的无赖,换好衣就拉着他往公司赶。而一直擒着笑开着车的郝陵则,一路上已不知道被我抱怨了多少次。

    十一点多,终于赶到了公司一进门就只见秦主任陪着一名男子坐在会客区。虽知我昨天那么离去,这时,他大概已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但必经他还是领导。而我,作为一名上班迟到的有点离谱的员工,还是走了上前,想跟他说抱歉。

    “主任,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迟到了…”我低着声,真是很诚意的致歉。秦主任见我,立刻起了身笑呵呵的告诉我没关系,并拉着身边的人也站了起来:“小黎啊,这是市委宣传部的秦书记。听说,你在我们这里工作,特意过来看看的。”

    他哥?昨天,他是这么介绍的吧?

    我赶紧扬起一抹笑,伸手招呼。

    “我听秦汉说,郝特助的媳妇在这里工作。我立马就让人取消了今天上午的行程,特意过来看看。怎么样?还习惯吧?”标准的官腔,但人看过去确实比秦主任精明许多。这一个父母生养的,怎么会差这么多呢?

    “习惯,习惯。秦主任对我们都很照顾的。我们家陵则也交待我多向主任学习呢。今天,不知道您在这里。要不,刚才就让他进来拜见一下您的。”我也客套的跟着他寒喧起来,比虚伪,这年头谁也不会差了谁。

    “不急,他忙着。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常来常往就多了,不急着一时半会的。”秦书记摆摆手,一幅以后就真是一家人的表情,让人看得以假乱真的。

    陪着他们聊了一会,秦书记就起身离开。而我今天来的目的,也是来辞职的。像如今这样的情况,要送暮觉去早教中心我确实也是放心不下。既然已和陵则这样了,也就没必要坚持自己的固执。其实,陵则的车一直在外面等着我。刚才没让他进来,也是不想再掺合到这些人当中来。简单的把事情做了一个交接,我拎着包又重新回到陵则车上,准备一起去裴若家接暮觉。

    “你今天不打算上班了?”我侧过头,他今天一天都打算跟在我身边吗?他看我一眼,低笑:“接了暮觉,再一起吃午饭吧!?”昨天晚饭没吃,今天早晨出门前他逼着喝了杯牛奶,至今肚子里还是空空如也。我点点头,答应了他的提议。

    接到暮觉,正巧裴若和姜莱都在家中。我和陵则中午便又在裴家吃了午饭。下午裴若和陵则一同出了门,姜莱便也邀了我一同去修头发。我轻笑,我的生活似乎每次都是这样大起大落得让人直呼不可思议。

    刚给头发做完护理,房间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我转头只见方惠立于门旁身边站着的小男孩看起来安静得过分。

    “沈夫人!”我一笑,轻轻点头。这孩子,应该就是沈父挑选的孩子吧!只是,方惠就真的一辈子呆在沈家吗?

    “我能和你用一个房间吗?”她还是站在门口,没动,像是在等着我的回答。我转头,身后的发型师耸耸肩表示没什么意见,我便也点头答应。姜莱还在做护理,目前这个房间也只有我一人,同用一个地方,我想也没什么吧!必经,我能与她有话题可谈呢?

    她低下身子,声音毫无起伏的对着孩子轻道:“你去休息室坐一下,我过一会就去了。”孩子乖巧的点了点头,跟在一直陪同在方惠身后的客服去了休息室。而她则迈着步子,坐在了我身旁。

    我看着,眼前的方惠。说不出与两年前有什么不同,但看过去却了无生气。她转过眉目,也迎上我打量她的目光,轻轻一笑开口道:“很多年前,我们也曾经在这里坐着,你还记得吗?”

    很多年前?多少年前?我认识方惠吗?我一点印象都记不起来。她见我一脸的迷惑,淡淡的一笑:“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记得。”她的目光调回到镜面,像是在审视着自己,又像是在回忆些什么,久久都不再开口说上一句话。

    我示意发型师先出去一会,也许今天方惠真的会有些什么话要说吧。

    “04年我和沈岩的婚期本来是元旦的,后来他说忙,我就主动提议改成三月,可谁知这一改,就成了五月,八月,直到两家人都有了怨言,他才答应定在了十一。订了日子我便欢天喜地的去催促沈家师父给我订制结婚的礼服。”她顿了顿,转眼看向我问:“你知道吗?我喜欢珍珠色。介于粉红与香槟之间的那种。”她把向着我的目光又调了回去,接着道:“那天,沈家的裁缝店的成衣区里,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件衣服是我喜欢的颜色。我取过衣服,一件小衬衫。样子在我看来普普通通,但上面的扣子却异常的精致。我知道,那是用白玉雕成的玲珑扣。这扣子,我在了解沈家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我,沈家大奶奶在世的时候,就独爱这种扣子。”她对着镜子,抚上自己的脸轻轻一笑。

    而我,扶在坐椅边缘的手指却微微的紧了起来。她说的衣服,应该是我的。我抬起眼看着她,她却丝毫没发现我的异常,她放下自己的手,又重新置于小腹前:“我以为,那是给我的。我就拿着衣服找到沈家师父说颜色我很喜欢,但样子我不喜欢,希望他能改改。可我没想到,他却沉着脸,斥责了二十几年的徒弟说他不知照顾客人。我被这一幕弄蒙了…”

    我侧过身子,静静的听着她接下来的话:“直到,十一月我在这里遇到你。穿着那件衣服,下面配着裙子,踏着一双平底鞋。我才知道,那天沈师父骂的不是自己的徒弟,是我。”

    她淡淡的扫了我一眼,我没捉住她眉眼中闪过是神情是什么。我只能再等着听她讲出来的话:“我故意与你坐在了一起,赞美起你的衣服。你却像毫不知道那衣服的特色,笑着对我说普通的一件衬衫罢了。当时,我就在猜,你会是沈家的什么人呢?我想了半天,也找不到适合你的身份。必经,要真是沈家的人,我应该都有见过才是。最后,我告诉自己,你也许会是沈师父的家人吧!”

    我看着她微微的抬起了点头,看着墙角上的彩绘,过了一会,她又低下头来,继续说:“后来,你一直发着短讯。时而笑,时而皱眉。我好奇,说你表情于丰富,你对我一笑,拿着手机对我说,是那人太烦人。”她又看我一眼,接着说:“我就猜,会是你男朋友吧。想到这,我不禁想起我新婚的丈夫。我们之间是从来不发短讯的,因为他不是一个会有空在手机上打字的人。就算我有事给他打电话,多数也是宋秘书接了,然后再转告他。那天,我像是受了你的蛊惑,竟也给他发了条短讯。可换来的却是宋秘书给我回电话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挂了宋秘书电话,那一刻我挺羡慕你的。”她对着我笑,笑的很自然。就像,她仿佛真的沉浸在那一段的记忆里,看我的眼神,就像今天真的是第一次遇到我,不知道我是谁。

    而我呢?除了记起了我有一件那样的衣服。她所说的一切,我都似乎是第一次听到。我真的遇见过她吗?就在这里?我有些出神…

    “后来,你也接了一个电话。接完之后,你似乎有些失落。我听着你说话的内容,大概也是猜到了对方突然要说出差,不能回去吃饭等等。当时,见你那失落的样子,我想安慰你几句的。但,那种满怀希望,又最终落空的失落,不是几句安慰的话,就可以填满的。这样的感受,我又何尝不是天天都能体会呢?所以,我收回了自己就要脱口而出的话,不再去打扰你。出门时,外面飘泊大雨。我们几乎就是一前一后。只不过,你出门时停在马路对面的车和倚在车旁的人让我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的话,仿佛就如同她那天的脚步般止住不再往前。而我,也终于记起在这里发生的这一幕又一幕。我抬眼看着身旁的人,那天她应该是看到了沈岩吧?我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答案来。可,看到的却还是沉静如水般的面孔。丝毫没有波澜。

    “他撑着伞,快速的走过马路。你知道吗?他每迈一步,我的心就提高一步。等他走到了马路这边,距离我只有几步路时,我的心却从嗓子眼沉进了千年的湖底,再也找不回来。他皱着眉,将你拥在伞下斥责下雨天出门也不带伞,而且还穿得如此的少。我握着手袋的手,被绞得发白。我看着你,你只是静静的对着他笑,笑得那么甜蜜。仿佛这个世界,就只有你们俩人一般。最终,他融在了你的笑容里面,展开了眉头,敲敲你的额头。执起你的手过马路。可就是这么一条不过四车道的马路,他也拉着你换了两次位置。”

    “沈夫人…”我打断了她的话,也似乎打断了她的回忆。她睁着迷茫的眼睛,看向我。

    “你不想听这些?”她问。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我知道,我这一句都过去,是不能弥补任何伤害的。但,还想再让我说些什么,我也做不到。

    她果然,一笑。站了起身,走近我身边,眉目一转似笑非笑地对我道:“就是都过去了,我才有资格说说。你看,他活着的时候。我不是都按着他的话,一句也没有多说吗?”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闪,想躲开她抚向我发间的手指。她唇边的笑意深了一步:“你在害怕?”她挑起我肩处的头发,轻问。

    我握了握手指,止住自己慌乱的心神。她见我不再往后移动,便也笑着道:“不用害怕,我不会乱动的,我还没有蠢到拿沈方两家几十年的成果来换你的地步。”她说完,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惊叹一声:“啊!我忘了… 你还不知道吧?岩少死的时候,可是对他们三个人说过,沈家要是谁敢动你母子二人,那他们的行事标准就是舍沈家保你们。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把他葬苏缦旁边?你傻,难道我也傻吗?你能爱屋及乌,我也爱屋及乌吗?”

    “沈夫人!”我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不想再与她过多的交谈。她如今说的这些,对于我来讲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眼一闪,撂起我颈边的头发带着笑问:“这是郝陵则的杰作?”我随着她的目光,手指轻抚。不用看镜子,也能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我收回自己的目光,落于她的脚尖处,没有回答她。

    “呵,呵,呵呵… 好,真好!”她笑,笑得莫名的悲切。

    “他临死都给你安排了一步好棋,黎子语,你要好好感谢步凡。没有她,你这时候也许就和我一样,沉寂得如一潭死水。”她突然退后一步,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感谢步凡?

    “不知道?步凡那傻子接到的命令不过是接近郝陵则,从而引起你的注意,诱发你的嫉妒心罢了。你以为,她真的爱上郝陵则吗?她,不过是沈岩走的最后一步棋,让你爱上郝陵则的棋子。”她低着头,用脚尖旋着白色的地面。

    她的话,让我怔怔的发悚。

    “你傻?我看最傻是她!一个将死之人的话,她也当成圣旨般的遵循。疯子…”她冷冷的吐出疯子两字,脚尖也点在了地面。“只不过,她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却是因为她太贪心。收了沈岩给的报酬,却还想在我这里得到好处。结果,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咯。”冰冷的眉目一转,就涌出小女儿般的憨态。可,伴着这憨态的话语,却令我不寒而栗。

    “郝陵则,也是知道的?”我扶着椅子边缘的手指,死死的掐了进去。颤声问道。

    她见我这么问,就笑。笑得莫名的邪恶!可就是她这唇边越发邪恶的笑容,却让我没边没际的觉得心慌,她止住笑,轻问:“你介意他是否知道步凡是沈岩的棋子?”

    我介意?我这是在介意吗?我脑中闪过一丝的迷惘。

    她站了起身向门外走去并没有给我任何的答案。恰时,姜莱风风火火般地推门而入:“子语剪完没?”

    方惠见姜莱进来,先是一愣。但随即笑笑,点头就离开。整个过程,姜莱也怔在原地,没有一句寒喧。待方惠出了门,姜莱上前两步,侧头问我:“岩少的太太?”。

    我收起自己过多的心思,专心起来看向姜莱。“是啊!正好遇上了!”我轻划出一笑,并不想多说什么。姜莱性子直,裴若不在这里。要真有什么事情,没谁可以制住她。

    我正低头,思索方惠刚才的话,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声。我和姜莱互看一眼,谁也没敢上前打开门往外看看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情。可,就是一瞬间房间的门又被推了开来。

    步凡的弟弟用刀架着方惠出现在我和姜莱面前。

    姜莱下意识的往我这边的方向退了两步,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紧紧捉住了姜莱的手臂。

    “是你?”步凡的弟弟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所以,在打开门,看到我和姜莱时,眼中闪过一阵诧异。

    “你这是做什么?”我定定神,稍壮着胆子扬声问道。我不是强者,我也不想掺和到他们的纠纷当中去。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无动于衷,也似乎不是我一贯的风格。

    “我要见我姐,见不到她,你们谁也别想出去。”他架在方惠脖子上的刀又紧了些,仿佛那幽兰的刀峰处已泛着血光。

    他想见步凡?被逼到要绑架方惠的地步?齐朗做事果真如此绝决,不留一丝余地的吗?手臂传来的疼痛让我止住了思索,侧头看向一旁的姜莱。她紧紧捉着我的手臂,脸色已开始泛白。而外面,多多的哭声更是引来姜莱恐慌的眼神。

    “你让我朋友出去,我给你想办法见你姐。”我稳住自己的心跳,不去看姜莱的眼神,以免被她的情绪影响,我死死的盯着步凡的弟弟。可,让我好奇的却是方惠的镇定。从头直尾,除了被刀口划破的那一刹那皱了皱头,整个过程她都面无表情,镇定自若的很。

    这,不会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吧?刚跟我说了那么多话,让我知道了前因后果。再接着演上这么一出戏,以达到让步凡的弟弟见到步凡的目的?我脑中把整个事情联系起来,过了一遍,但又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测。她刚才言辞之间对步凡的憎意,太真实。真实得我不相信,她会为了步凡而这么牺牲自己。

    “不可能!在见到我姐之间,你们谁也别想出去!”那十六七岁的步家弟弟,被我的要求激得虚晃了一下刀柄。

    这样一个明显的机会,方惠为什么不逃?刚才,那虚晃的一下。她明明可以有机会逃的?为什么不那么做?她真是在为步凡牺牲自己?还是,她就根本不想逃?

    而我,又该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你绑的人是谁?”我颤着声音,向他问道。他不会,以为他绑的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人质吧?

    “我知道,我见过她。不是她,我姐也不会偷什么情报。都是她让我姐这么做的。真正有罪的人是她,不是我姐。”步凡的弟弟,眼中冒着红丝,恶狠狠的嘲着我喊。

    真的有商业情报?昨晚,他们说给步凡定的罪名是窃取,贩卖商业情报吧?可,方惠要把自己公司的东西,卖给谁呢?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等等…

    方惠刚刚说,步凡收了沈岩的报酬,又还想在她身上得到好处。步凡现在的结果,都是贪心的结果。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步凡想要从方惠这里得到什么?而方惠,让步凡做的事情又会是什么?步凡肯定是给了方惠什么东西的。要不然,步凡的弟弟也不会这么说…

    “你让我朋友出去,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你要不答应,大不了我们今天谁也不要出这个门。”我把姜莱往身后一拉,不想让步凡的弟弟发现姜莱的慌乱。我相信,只要能再坚持一会,就会有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最差的结果,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索性,我也就与他谈起条件来。

    可,我这话一出,却引起了被步凡弟弟扭在身前的方惠一阵轻笑。笑得极没有真识感。她仿佛就像在欣赏着我和步凡弟弟的每一回较量,但又对这样的较量不屑一顾。

    “你笑什么?”步凡弟弟暴怒的将扭着她的手一紧,她的身子便向身后倒去,搁在她脖子上的刀又紧了一份。这一回,血随着刀刃流了下来,滴在白色的地面上,格外的刺眼。方惠,极淡的扫了我一眼,收起了唇边的笑意。但仍是不开口说一句话,也不回答步凡弟弟提出的任何问题。

    我紧张的看着他们两人,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提这样的要求。但多多的哭声,又让我清醒了过来。这始终是沈家的纷争,我不能让姜莱无辜的被卷了进来。

    “我现在就让齐朗带着步凡来这里,你要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也办法,只不过你不仅见不到你姐,你也只会步上你姐的后尘。丢下老母亲一人在外,艰辛度日,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握着姜莱的手,越来越紧。我不知道,这番话,对他有没有一点作用,但看他与母亲在一起的样子。他应该是不会舍得母亲一人在外的。

    他看着我,顿了片刻,又将目光移向了我身后的姜莱及在门外被保姆抱在怀里的多多。他最终,朝我点点头。

    我暗松一口气,立即松开姜莱冰凉的手从包里掏出电话。拨通了郝陵则的电话,不等他开口说话,我便对着电话道:“齐朗,立刻带步凡到茉莉会馆。我和方惠,姜莱在这里等。立刻!”我不知道郝陵则此刻是否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通电话也足以让他知道我们在这里出了事情。而且,与步凡有关。

    几分钟之后,已有警方的谈判专家进入了茉莉会馆。清了场,姜莱见不到了多多,情绪上也稍微缓和了一些。那些专定,也在与步凡做着沟通。但步凡的弟弟仍是坚持在没有见到姐姐之间不能放任何一个人出去。而我,也只能与姜莱相互搀扶着与他们对立而站,不敢枉动一分。

    外室一阵喧扰,齐朗带着步凡出现在门外。

    “姐姐!”

    步凡的弟弟在看到步凡之后,神情激动的大声喊。随着他的转身,架在方惠脖子上的刀也再次划向她的皮肤。殷红的血迹又一次随之而落。而一路低着头的步凡,在抬头看清眼前的状况时陡然高声怒斥道:“小清,你做什么?”

    而我,顾不上再多待他们姐弟再说些什么,紧跟着出声向步清问道:“现在可以放我朋友出去了吧!”我下意识的握紧了姜莱的手,不知道是害怕步清反悔当初答应我的条件,还是害怕姜莱出去之后,只有我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有片刻的害怕。

    “你出去吧!”步清,转过头看了姜莱一眼。收住了身上的不安与狂燥,声音带着一丝的放松同意放姜莱出去。

    我松开一直抚在姜莱手臂上的指尖,侧声对她道:“出去之后带多多和暮觉离开。”带着步凡进来的人,是齐朗。我不敢确定郝陵则在不在外面,而外面在又发生着什么,我没有预知的本领不得而知。

    姜莱摇摇头:“你怎么办?”

    我一笑,朝着她坚定的一笑:“不会有事的!有陵则呢?”

    这话,像是安慰姜莱,又像是安慰我自己。可,在看到方惠眼中扬出的笑,却觉得这话在这种情况下是多么的无力和苍白。

    姜莱贴着墙面,移动着自己的步子。而步清则随着她的步子,转换着自己的位置。而我呢?我只能忽视掉方惠的存在,看着门外与齐朗并肩而站的步凡,稍有些凌乱的长发,黯淡的脸色,憔悴焦灼的一直盯着自己的弟弟。

    在姜莱踏出房间的最后一步,我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步清,放了她吧!我和你姐姐三个人有话要说。”这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不应该为了我们的事情陪上自己的青春年华。事情由我而起,自然没有谁能去帮我承担这相应的后果。也许当年沈岩在的时候,可以帮我阻挡一切。可如今我要想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就必须自己承担起自己以前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和责任。

    “小清,放下刀”步凡的声音也透出了一种威严,看着弟弟的眼神也是格外的严厉和忧心。她可能没有想到,唯一的弟弟会为了她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吧?

    “姐姐?”

    “放了她,自己去自首。”

    我原以为,步凡只是让她的弟弟放了方惠。可我没想到,她会叫步清去自首。她这话,是说说的吗?我不由的多疑起来。但步凡向房间迈进的步子,和坚定的眼神却让我定了心神。

    也许,她这么做才是真正的爱她的弟弟吧!

    步凡每进一步,步清则拉着方惠退一步。待步凡走到房间的中间,步清已退至我身边。

    “姐姐”步清终于忍不住的喊了一声。

    “步清,听姐姐的话。不要辜负了她和你母亲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付出。”我侧过身子,与步凡两人形成一种包围的形状对他进行劝说。如果说,我一点也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想牵扯过多的人到我们的事情当中来。

    他眼中盛满迷惑的看了我一眼,最终在步凡的眼泪下松开了一直被架着的方惠。我顺手一把扶过方惠,却没料想到她推开我的手,借着力反身对着步清手中的刀刃俯上身去。近在她身边的我和步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了。

    我似乎看到刀刃是如何插进方惠的身体,又似乎没有看清。可那一瞬间的恐惧,却使我紧紧的合起了双眼,惊叫出声。

    一声闷哼,方惠手扶着刀柄跌坐在地面。

    步清张着手,漠然无措的看着地面上的方惠。一时间,警察,齐朗,步凡一同涌进了这个房间。

    一伙警察扭住了步清,一伙警察则上前检查着方惠的伤势。我,则被齐朗快速的带离了现场。一时间,突然的变化让我觉得如梦似幻,似假还真。直到见到在警界外抱着暮觉的郝陵则,我才惊觉自己泪眼朦胧。

    “刚才,暮觉非要他。我也怕有一个万一,才代替他进去的。”齐朗立在我身侧,见我落下泪。便低头侧身在我耳边轻道。

    齐朗的一句“怕有一个万一”,让我忆起方惠的话。郝陵则到底知不知道步凡和沈岩的交易,我没答案。

    可还没等我再做出什么决定,一名救护人员却向我跑了过来,立在我面前道:“伤者有话要和你说,你随我们上救护车吧!否则,她不肯上车。”我随着他的话,向救护车的方向看去。

    我转眼,看了离得我最近的齐朗一眼,他摇了摇头并不赞成医生的提议。我转身看向郝陵则,他抱着暮觉越过警界线向我走了过来:“自己注意安全就好,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他一手抱着暮觉,一手替我擦过腮边的泪。头抵着我的前额低声给我做出了选择。我点点头,伸手将这两个人男人抱进了怀里。一秒之后,放开他们迈步向抢护车走去。

    但与我一同上车的,还有不请自来的步凡。

    上了车,我与步凡侧坐在方惠的对面。随车的医生,也不过就只是给她接着氧气,刀还在体内,目前也没有大量的出血。在不明伤势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人敢乱动这插在胸口的利器。

    她伸手,向我的方向捉了过来。我淡淡的看着她的手指,倾身上前缓缓的握住:“你说…”她定是有话要说,才会让我随车一道而来。只是,她还想说什么呢?我以为,她想说的话在茉莉会馆都已经说完了。

    “光碟… 是我,是我寄的。”她唇边一笑,但眼角也滑过一滴泪。我瞪大了眼睛,握着她手指的指尖,轻轻的颤抖。是她?

    步凡给她的,是这个?什么所谓的商业机密,是指这个?我不确定的转过头,看向坐在我一侧的步凡。她,真是如方惠所说。想用这个,再向她索取些什么好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为钱?

    “我… 我在意他临死都在… 都在为你做安排… 你却不…不知珍惜。我…我没想去…想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她反握着我的指尖,冰凉。气息也极度不稳的艰难开口。

    “不要说了!”我;不曾想寄光碟到英国的人,会是她。我一直以为,会是步凡做的。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的去还击步凡。可,如今换成了这么做的人是方惠。我却仿佛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可笑至极。

    她皱眉,轻溢一笑:“我怕,怕再不说来不及… 怕见了他,无颜以对。”她口中的他,是指沈岩吧!她,就是这么急着去见他吗?真的,没有了一丝的挂念吗?又是我吧!是我把她逼成这样的吧!原来,一心求死,在别人看来,是如此的痛苦。

    郝陵则以前眼中的我,是否也如今天的方惠一般呢?

    “方惠!”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父亲的死,归根到底终是不能怪方惠的。就算,她这么做我也只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可,要她以这样的方式去见沈岩,却是我不愿的。

    “除了…除了不能爱我,他始终对我…对我很好。那天,他临终前喊…喊着苏缦的名字,也不过…不过是让我陪着演场戏。可…可没想到的是,王管家会认出你来。”她越发冰凉的手指,紧紧的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我轻叹一口气,缓缓的握住了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一丝的温暖。走到今天这一步,还能怎么做呢?

    她皱着眉,强忍着那锥心的疼,不顾医生不让她说话的嘱咐,接着道:“我,我觉得自己应该恨你的。所以…所以,我才带着恨…恨你的心去做我并不屑做的事情。想…想换心里的平衡。可最后,最后我才发现,我没有恨你的理由。”

    “方惠!”我打断了她还想说的话,鲜红色的血液已透过了衣服。她每一次说话而引起的起伏,都伴随着新鲜的血液往外流。

    “是我的错,我的错!”一直坐在车一侧的步凡,突然跪倒在方惠面前,握着我和方惠的手,出声喊是她的错。方惠,低过眉眼轻轻的看了她一眼。

    “岩少早就对我说过,我只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棋子。是我的贪心与不甘,才会起了觊觎郝特助之心,才会使事情变成今天这样,才会使我唯一的弟弟变成劫持犯,是我的错…”步凡的话,让方惠笑着流下了泪。可随着泪而来的,却是心跳停止的报警声。

    医生随即推开了我和步凡,给她做着抢救。几分钟之后,救护车停在了医疗中心的门口,抬着休克的方惠立刻进了手术室。而我,只能任由哭得一塌糊涂的步凡牢牢的捉着,守在手术室门口哪儿也去不了。

    一阵脚步声,沈父随着一群人急急的向手术室走过来。急颤颤的,还没定住脚步,便甩手给了我一耳光。我轻皱眉头,并未吱声。倒是一直怔在一旁的步凡,惊呼出声。

    “沈先生”司俊拦住了沈父还欲上前的身子,挡在了我身前。

    “司俊,你给我让开!”沈父气恼的顿着手仗,但司俊却没因他的怒意退让半份,严实的将我护在了身后。

    “沈先生,不要为难我。”司俊一向尊称沈父为“老爷子”的,可今天却一连两次喊了他沈先生。司俊让沈父不要为难他?呵~ 司俊果真如陵则所说真是面冷心热之人。只是,这样的沈父并会不接受司俊的善意。

    眼前,仿佛又可以预见是一场混乱。我低头,一直紧扣着我的步凡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指。我不顾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从司俊身后转身离去。虽然,我的转身引起了沈父不满的咆哮,但跟随着他的人却怯于司俊的阻拦,并没有人真正的上前阻止我离开的步伐。

    坐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区,我疲惫的倚在木椅靠背上。三月的春风,这时吹来也特别的寒凉。我低头才觉自己的外套丢在了茉莉会馆,双手交互的搂住了自己,希望这样可以温暖一些,却始终没有暖意。直到一抹黑影立在眼前,将带着体温的外衣将我包裹入怀。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体温,不用多想我也知道这人是陵则。我缓缓的探出手,围在他腰上,紧紧的扣住不放,贪婪的吸储着他身上的温暖与力量。

    “我们回家!”他声音不大,像是怕扰了我的静默。

    我不做声,因为累得不知道自己要说回,还是不回。

    他见我不回答他,便也由着我就这么一直坐着。也不知道,我到底坐了多久,直到司俊的声音传来,我才似乎找回了一点知觉。

    “刚出手术室,没伤到主要的器官。”

    抱着我的郝陵则,似乎点了点头。但拥着我的手,却还没有放开。我轻声在他怀中道:“我们回家吧!”

    回了家,我便回了自己的卧室倒头就睡。陵则,虽然满眼的担忧,却也由着我这般的任性,抱了暮觉嘱咐我好好休息,离房而去。我一人倦在被子里,无论把被子裹得再紧,却始终觉得寒气逼人。

    辗转反侧,不知让我煎熬到了几点。仿佛就要在我快要觉得自己再也睡不下去的时候,被一个人拥进了怀中。那人,身上的暖意和紧扣住我的手臂,让我渐渐地安稳了下来,疲惫不堪的我,也很快的沉沉睡去。

    可当我再睁开眼睛时,却又只有我一人在房。仿佛,昨晚抱着我一夜的人,就是幻觉。我稍稍起身,将自己靠在床头。刚想抬手拢拢眼前的头发,却见手指上套着的戒环。我手指轻抚这透明的丝线,心里也恍惚起来。

    “醒了?”陵则推门而入,侧着身子站在门边。看样子,并没有打算进来。我点点头,将双手又重新放回被子里面。不想让他看到,我对套在无名指上戒环的在意。

    “起来吧!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我让东江楼送了皮蛋粥来,出来吃些!”他淡淡的一笑,说完并不做逗留就转身离去。

    我掀开被子,下床洗漱。换好衣服再出去时,郝陵则已将粥盛好搁在了餐厅的桌上,而暮觉却独自一人趴在客厅的一角用蜡笔画着什么。我走上前,蹲在他面前:“暮觉”

    “妈妈…”他一抬头,见我咧嘴一笑,高声大喊。

    我揉揉他细软的头发,并不想打扰他画画的兴致,起身往餐厅走去:“又让你担心了吧!?”郝陵则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我站在他对面。抱歉的对着他一笑,昨天,他必定又为我担心了。

    他一笑,摇摇头:“过些日子,我们一家人去云南吧!?”

    我坐定,刚端起粥的手,又放了下来。他,为什么说去云南?为了散心?我不解的看着他,等他给我一个理由!

    “你不是说过,如果可以宁愿呆在那里教那些孩子读书识字吗?”他也跟着我,把手中的粥放了下来,一脸正色的对我道。

    我…

    “如果让我选,我宁愿呆在这里教这些孩子读书识字,也不愿再回去。”我仰着头,对着站在一旁的沈岩轻道。忽视掉了他眼中的复杂与唇边的苦笑,我像是故意,又像是无意的说着自己的选择。

    只是,我不曾想这样的一句话,他会告诉郝陵则。

    “等过些日子,我把事情都交待好,我们就动身!”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坚定,仿佛已是下了决心非这么做不可。可是,我还有当年的意愿吗?

    当年,沈岩是怎么回答我的?我睑起了自己的双目,回忆着沈岩的答复。

    他似乎也只是淡淡的一笑,转身离我而去。只不过,在他前进中轻声说着:“如果,这是你的愿望,如果我还能帮你实现,我会做的。只不过,你要等。等到我能帮你实现的那一天为止。”

    那今天呢?今天算不算是他帮我实现了我的愿望?让我等到他的离世,让我等到一个可以陪我去完成心愿的男人。这样,算不算他帮我实现了愿望?

    “为什么?”我开口,想要他给我一个答复!

    “让我们重新开始,离开与沈家有关的一切人,一切事。先生临终之前,将我派去上海另行组建了一家公司。这其中的资金运作,客户关系都与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会这么做,也只是防着万一有一天沈家对你和暮觉不利时,有同归于尽的资本。”

    他起了身,在我身旁坐下。握着我的手:“可是,子语。我不想那么做!两家公司一倒,毁的不仅是百年的沈家。还有一直以来依存着集团的三千多员工和他们的家庭。他们不能因为你昨天的一巴掌而结束。昨天,我和司俊、齐朗会出最后的决定,也只是撤出沈家,不再过问任何事业上的问题。至于集团未来的命运,我们也不去干涉。昨天齐朗已经出发去上海,去整理那边的关系。以后,我们将与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我…”他顿了一下,轻轻的一笑。

    “而我,是做不到先生的位置,我只想平平凡凡的与你过完后半辈子。”他抚上我的脸颊,平静的对我笑道。

    平平凡凡

    多么具有诱惑的字啊!我承认,我受了这四个字的诱惑。

    我低下眼睑,出声低问:“如果,如果我们不相遇的话。你这时候会在哪里!?会做着什么?”

    他许是没有料想,我会这么问。怔住了片刻,但随即轻笑:“也许,我已官至副局,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局级干部。”他,这话恐怕没有任何一丝的夸大其词。凭借着他自己的实力与郝家在军政的人脉。说是副局,也只怕是他自己谦虚了。只不过,这个假想始终是假想,成不了现实。

    “你还是很喜欢当警察的吧?”那一年,在上海他说起从队里辞职时,眼中的失落,是那么的明显。这个从小在军警圈里长大的男人,有着对那份职业莫名执着。只是,遇到了沈岩和我。

    他一怔,久久的看着我。

    “怕是,我断了你的梦想。今天,却还要在这里问你值还是不值!”我反手,抚在了他的手掌上。含着笑,带着泪。这个男人,为什么从来不为自己考虑一点?

    “值与不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遇到你!”他摇了摇头,手指划在我脸上,接住了从眼角划下的泪珠,眼中透出一股笑意。

    “是吗?”我笑着问,泪正好掉入唇角。咸涩…

    “是!遇到你重要,很重要!”他以唇代指,阻了腮上的泪珠划落的轨迹。

    我十指紧扣在郝陵则身后,本还有欲说的话,却因突然造访的步凡而打断。陵则,引了步凡坐在客厅,让她稍等我用完早餐。而我在郝陵则的注视下,虽然没有什么味口,却还是被逼无奈地喝了大半碗粥,再起身向客厅走去。

    她见我走来,起了身。神情上,也透着一股不安。我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郝陵则抱着暮觉进了房间,并不打算参与到我与步凡的谈话中来。想必,他定是已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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