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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我一直在等

正文 我一直在等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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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千寻

    申明:本书由霸气网(。7k7k001.compashu。cc)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我,学旅游管理的。可是,我现在做的却是人力资源。当然,现在这个社会像我这样从事的工作与自己学习的专业不对口的人很多,要不然那些学习财务的孩子不做其他非财务的工作,岂不要饿死其中的70%或者更多?

    可要说我做人力资源有多好嘛,也说不上来。其实工作就是那么回事,也用不了多少的专业知识让你在实际工作中运用。当然,你若具备着某些专业知识也是不错的。必经有些时候,用些专业术语,也是可以唬唬外行的。再说了,技多也不压身嘛。什么事情都是这样,做多了做久了,也就知道就是这么回事了。呵~ 当然,我这种肤浅的认识,只是适用于我这种没啥上进心,只求温饱的人而言。对于那种有着自己职业规划的人,是不适用的。他们必须适应职场如战场的险恶。就像书里的杜拉拉一样八面玲珑,能将这原本简单工作,玩得风生水起,趾高气扬。似乎也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在这样的企业工作,才对得起外人对咱称呼的这“白领”身份。

    想我常跟沈岩说,正是因为有了我们这种只求温饱,不思上进的人存在,职场才平衡。要不,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往前钻,后面的活给谁干啊?他这总经理的位置,不也坐得不踏实嘛!呵呵!!! 我不给社会添堵,我也不给我们的沈总添堵。其实,就我这么点脑细胞,想给人家添点啥,也添不上。差距啊!

    这话又说回来了,像到了我这年纪,却还只是干着这些简单工作的人而言,是比较遭受年轻孩子唾弃的,因为咱老霸占位置啊!不给年轻人腾位置,上不去,也下不来,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年轻一代所不耻的对象。别以为尊老爱幼的美德会在职场上发挥其优良的功效,因为每当他们喊你:“黎姐”的时候,总略带着一丝轻蔑、玩味。轻轻的,淡淡的却又硬生生的。

    为什么一直上不去,下不来。或许是和沈岩有关系的。我常常这么想,如果我有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压力,或许我也会顺应着大家的努力而争取。可是,我父母有自己的稳定收入,我住的房子没有房贷要还,也没有孩子要读书,甚至,因为连朋友少,故而交际费用的支出都少得可怜。这一个月三千多的工资,足以让我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悠然自在的生活。对了,我每个月固定的支出是房租,一个月300块,可这300块据说连物管都不够。不过,管它呢!沈岩他只就收这个价,我租得、住得还似乎也心安理得。这就是我说的,我为什么觉得自己不求上进是因为沈岩。以前我常对他说:“沈岩,我不求上进都是你的错。”那时,他只笑,不予置评。久了,我也不说了。或许,是我已经被他养成了这种依赖的习惯。也许,我是发现了这根本又与他无关,不提只是自己不想正视这个问题。又或许我和沈岩之间已经不需要再谈论这种略带着幼稚与玩笑的话题。必经,我们都过了那段可以随性而语年龄,也不再拥有可以相互玩笑的身份。可以再接下来的,只能是带着岁月感的唇边轻笑和细声慢语。

    我伸手取过桌边的红茶,轻押一口感觉清香绕舌。果然比上回沈岩带回来的那什么乌瓦什么的好喝。那茶口感太浑重,并不适合当纯茶饮用。也是,人家带来时就告诉过我,那茶最好用来做奶茶的,只是我自己懒而已,却还硬要赖茶不好。

    每次沈岩来,我都得给自己泡上一壶红茶。人家说,喝茶提神。可是我这人却只有喝红茶才不想睡觉。其他的茶,喝得再多也只能当成是有味道的白开水而已。沈岩每回来得都晚,来了之后有时要给他做点吃食,有时也就这么坐着当一个忠实的听众,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能搞到凌晨二三点。对于我这种晚上十点就要睡觉的人来讲,似乎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所幸,他来得并不频繁,一月也就四五次。

    像是今天下午接到他的电话,说是想喝绿豆汤了。也不知道,怎么这大冬天的,就让他想起了这清热解暑才喝的东西。估计没人知道,他们眼中冷峻的岩少会像孩子似乎的喜欢吃甜食。当然,可以确保的是除了沈岩的司机,也没有人会知道,我这毫不起眼的小小人力资源助理会认得沈岩。

    走到厨房,天然气灶台上的绿豆已经煮得开了花。上面也漂着脱落了的绿豆皮。沈岩不爱吃这个绿豆皮,以前不知道时,总是发现他用勺子将开了花的绿豆压碎,等沉淀后把绿豆皮捞出来才喝。后来,像是猜到了他的喜好。在煮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慢慢的给他把绿豆皮剔出来,将绿豆汤熬成绿豆沙。每次见他吃东西,都会觉得他就像是个孩子。总是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的。那时,不太会做饭,好不容易千辛万苦做出来了,他却不动筷子,自己就总是恨不得把这些都塞到他的嘴里。现在,也不知道是自己妥协了,还是被他磨练出来了。对于他的挑食也能习惯了,记下了他不吃的东西,也记下他爱吃的东西。

    好像是两年前,我问他:“你太太知道你这么挑食吗?”他好奇的看了我一眼说:“王管家在我家快30年了,我们家任何人的口味,他很清楚。”是啊!是我忘记了,他太太根本就不需要知道这些。这看似简单的两句话,让我想到韩剧《巴黎恋人》里女主角问女配角,你知道男主喜欢什么吗?其实,知道不知道喜欢什么并不重要,这也并不能影响到他们婚姻关系。因为他们的婚姻并不需要了解对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而是只要了解他们的结合,股价会呈何种上涨趋势,两家共同投资的企业会又有哪些优惠政策可以共享。甚至地方政府也只是想知道他们的结合会带来怎样的税收新高。

    窗外透来的灯光,打断了我思维。夹杂着的小雪花,使得那车灯的光线带着折射,我眯着眼正好看到沈岩下车。黑色中长的羊绒大衣,被他拉了位紧,头也没抬的就往门口走。司机也没做任何停顿,就像平日里一样干脆利落的掉头往回开。放下汤勺,关小火让汤再闷上一会,我走出厨房。沈岩正好走了进来,抖了抖身上飘着的雪花。

    “很冷吧?”我笑着走了过去,伸手帮他拍了拍已化成水珠的雪花。这个男人怕冷,并且十分讨厌冬天。

    “嗯,还是屋里暖和。”他换过拖鞋,拉着我走了进来。知道他回来,特意把中央空调给打了开来,房间的温度大概在25度左右。我只着单衣,看着还穿着大衣的他,我真担心他能中暑。

    “把外衣脱了,水是好的等你洗个澡,绿豆也好了。快去吧。”我帮着他把外衣脱了下来,随意丢在沙发上。

    “又喝红茶?别喝多了,晚上睡得不踏实!”他看了看桌上的红茶,像是无法理解的略皱了皱眉。这个男人,总是爱皱眉。以至于还没到四十岁,两眉之间都出现了一个川字纹。

    我推了推他,轻叹到“知道了,快去吧!我的岩大人!”谁知道他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才九点半。以为我爱喝这茶吗?喝得半天都睡不着的,真不舒服。给他拿好衣服,安置好了。退回厨房一看,煮的绿豆也差不多好了。关了火,又用汤勺压了压翻滚的豆子,倒入另一个放着过滤网的小锅内。过滤出来的豆渣,明早似乎可以做豆渣饼。不过,可想象的,沈岩不会爱吃。

    等盛好放在餐桌上,他正好擦着头发走了出来。贴身的t恤外面套着新给他买的细羊绒开衫。迎向他接过毛巾,让他安坐在餐桌旁轻轻的给他擦着头发。“喝吧,热着呢。”

    “我还没吃晚饭呢!”他端起绿豆汤,转过身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神,带着无辜,戏谑,我丢下毛巾,无奈的瞪着他:“怎么不早点打电话回来说?家里只剩米饭和鸡蛋了。”他像是做出了很大牺牲似的点点头:“那就只好吃蛋炒饭了。”看看他的表情,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着委屈、那表情就像控告我在虐待他。

    等我给他做好,他已经喝了三碗绿豆汤。看那样子,估计是真的饿坏了。“宋秘书都在忙什么,连晚饭都没给准备?”我下班的时候,各部门总监的会议都还没有结束,可一般这种情况,总经理室的秘书都会他们安排晚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赶得急,准备了也没来得及吃。跟中峰他们开完会,又接着跟司俊他们交待了点事情。都安排完了,就想着回来再吃了。谁知道你什么都没给我留。”他端着碗,边吃边讲的样子挺好看的。这是别人见不到的样子,在外面他总给你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严肃的很。

    “等会你先休息,我处理几个文件再睡,现在都快11点了,碗放着明早我来洗。”他抬着头,看着只笑不语的我。也许就是无纸办公的好处,走到哪里他都能及时的知道他想要知道的公司一切动向。我知道他忙,可是今天的他,似乎又像是在赶着做些事情,像是今天突然提前的各部门总监会议,像是这么早赶到这里,甚至就连这没吃的晚饭也像是故意的。

    “你忙你的,我自己安排我自己。”我起身收过丢在沙发上的毛巾,走向浴室。待我梳洗出后,他已经进了书房。餐厅的碗果然放在水池里,我也不洗。他说过明早他来洗,那就让他来做。这是我们相处的一贯方式。收起茶几上的茶壶,以前这会,我总是再续上一壶。以便能精神的陪着他聊聊天,说说话。可今天回来得早,倒是要浪费这一壶好茶了。

    关了客厅的灯,又把过道上的小灯给他打开。回了卧室才躺下又听到他咳嗽两声,我转了个方向轻叹一声合着眼。明知道睡不着,可我却不好到书房去打扰他。他处理的案子也许并不是什么商业机密的东西,可是,我这么多年却从来没问过一句关于公司的事情。书房的东西,他走时是什么样子,他再回来也一定是那个样子。有些地方,是最好不要踏入的,就像他的心一样。你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他才会反馈你足够的安全。这是我跟在他身边快十年学到的。

    腰酸背疼的翻来覆去,我想这并不是那口红茶引起的效果。而是沈岩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书房和卧房的门都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上。所以他那刻意隐忍着的咳嗽声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我耳中。想到冰箱里还有几颗剩下的梨,我索性起身又回到厨房翻出沙锅,给他用冰糖煲上梨。设好定时,明早起来就能喝。我走向书房,轻轻的敲了敲门:“沈岩,快十二点了。”他抬起头看着我,又看了下书桌上的手表。“让你别喝那茶吧,又睡不着了?”他以为,我这么晚还不睡,是因为喝了茶的原因?我也没做解释,只是笑了笑。他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走吧,去睡吧。”他一手揽过我,一手关了书房的灯。

    被他拥在怀里,我知道他肯定是想等我睡了再回书房工作。要不然,怎么会连电脑都没关。“好好的怎么咳嗽了?”他身上暖暖的,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么怕冷的样子。我的手抚在他的手臂了,还是忍不住的问了这个问题。“没事的,估计就是寒到了。”他拍拍我的背,语调轻松的很。见他不那么在意,我也放下心,只是轻声交待他最好能穿个背心,护着背别受了寒气。想也是,这段时间新厂的建设到了最后的阶段,他时常在工地上查看工程进展情况。这大冬天的,真也够他受的。被子里因为多了一个人的温暖,很快让我有了睡意。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他说没关系之类的话。

    “子语”沈岩拍拍我,我迷迷糊湖的打开眼睛。发现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蹲在床边。“几点了?”我沙哑的嗓子问到,看天的样子,似乎才是刚亮而已,应该不会超过七点吧?“六点半,我今天有事需要赶早班机。”昨天急急忙忙就是为了今天要出差?我还没清醒的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

    我连忙想要起身,可他却轻轻的按住了“昨天不是没睡好吗?再睡会,我让李叔等会过来接你去公司。沙窝里的梨我吃了,谢谢。”他的手指帮我捊过眼角边的长发,眼角都带着笑的说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我只要看到他的笑容,我的心也会不由的跟着扬起笑容:“沈岩”我伸出手拉了拉他,他抵着我的额头,轻应:“嗯”隔着被子拥着他,他外衣上的凉意还是传了过来。我傻傻的一笑:“没事,我就想叫叫你。”他拍拍我的脑袋,像是很多年前似的,称我为“傻瓜”

    沈岩走后,我也睡不着只好起身。厨房里的碗他已经洗好了。家里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给李叔打了个电话,让他不用过来接我。可他却说是沈岩交待的了,不来不好交待。我再三推却了,他也不同意。李叔就是这样,对于沈岩的交待,一向是百分之一百的执行。想来也是,他跟在沈岩身边的时间比我还长,当初,据说是沈岩新学开车不久,不小撞到了他开的送货小面包车。害得他没了给批发市场送货的工作,那时候李叔的老婆刚过世,留着两个孩子和给老婆治病借的大笔医疗费。所以沈岩请了他做自己的司机,陆陆续续沈岩又供着他家两个孩子上大学,甚至出国留学。m4xs.com李叔就像要报恩似的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沈岩。有时,他来接沈岩上班,沈岩也总是拉着他进屋一起用早餐。一开始他也不太习惯,这么几年下来,李叔也就慢慢的熟悉了,也就不再显得那么拘束。

    像平日里一样,八点二十分李叔准时到达我家。只是平日里接得是沈岩,今天接得换成了我。一上车,李叔就递给我一个袋子说:“子语还没吃饭吧?沈先生交待了,来的路上给您买了早餐。”这个老人家50多岁了吧,可这大冬天的他却只穿着一件像是很多年了的手织毛线衣。“谢谢李叔,这大冬天的您还非跑这一趟。”其实我坐公司的班车也是一样方便,我每天不也如此吗?“没什么的,沈先生说了要接您的嘛,我老头子早上也睡不着正好就当运动了。”他乐呵呵的笑脸,让我无由的感到温暖。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偶尔的问几句关于他两个孩子的事情。就像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单身的他培养了两个优秀的孩子。那语气,那神态里时不时的透出一种骄傲,一种为人父的骄傲。看着李叔的神情,我不知道沈岩如果以后当了父亲,会不会也会像现在的李叔这样,谈起自己的孩子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我想,可能也会吧。只是,那一切都将与我无关吧。我将目光飘向窗外来掩饰自己内心里悄然而至的失落感。

    “李叔,前面路口就停吧。我自己走过去。”在公司前面的一个路口,我出声提醒到。虽然李叔可以把车开到专用的停车场电梯直达通道,可是我并不想给自己或是沈岩添不必要的麻烦。虽然说遇到人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但不能确保100%就没有必要去冒险。再说,我更不能确定的是沈岩今天突然让李叔接我上班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不想去做触及他安全底线的事情。又或者可以理解为,我害怕沈岩今天让李叔来接我上班是一个试探。试探我是不是也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得寸进尺,不知收敛。必经我曾经亲眼看过沈岩是怎么对待那些有非份之想的女人时的决绝与冷酷。

    李叔没说什么,只是依言把我在路口放下。我看看手表,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原以为今天会是比较早到达公司的念头,可在看到前台已经正装上岗时感到了有点莫名的不安。

    “今天怎么这么早?”我不解的走到前台前,像她们打听到。林容很不以为然的抬眼看我:“你不也很早么?今天新官上任,别说你人事部自己不知道啊。”新官上任?我不解的看着林容,谁上任?我似乎有点不解。林容估计确认我是真的不知道,才小声说:“昨晚我们突然接到头电话,说是从今天起原来的财务总监助理、运营总监助理、物流总监助理三人突然升为总经理特别助理,在岩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三个人共同处理公司的所有事务。当然了,所有文件要他们三个人共同签字才生效。惊人吧?”这是怎么回事?沈岩这是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启用这暗中放在公司的三个重要人员?这三个人一直跟在沈岩后面,我是知道的,要不然他昨晚说跟司俊交待点事情我也不会觉得正常了。他们三个人,一直在各部门轮岗,甚至在各子公司的生产基地都有任职。可一直没有升上来。其他人只道是他们没当正职的命,可是我是知道的,这三个人是沈岩一直亲自培养的人。是预备着万一有个什么特殊情况可以代他行使总经理职权的小组成员。可是,突然让他们三个人主持所有公司的工作,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

    刚才在车上,李叔似乎问了我为什么让沈岩去出差。我没注意这个问题,当时只记得随口答,他出差不是常事吗?有什么好阻止的。

    之后

    之后,李叔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怎么了?吓傻了?就说你这个人事当得不怎么的嘛。要不然,这种消息你们自己部门怎么会不知道?”林容拍拍有些走神的我,努努嘴像是嘲讽般地说道。

    “岩少去哪了?”我收回心神,语速略快的问林容。也无法细想自己的神情会不会有些怪异。

    “说是答应了上面对援非的一项计划,在那边建医院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答应了亲自去,还说是要一直呆在那边,直到医院落成运行才回来呢。”林容不解的看到我,她好像很乐意告诉这个对于这条消息一无所知的我。员工班车停在了公司的大门口,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也打断了我和林容的对话。

    我有些心神不安。

    对于沈岩去非洲,我觉得不安。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系统提醒我有一封新邮件。我点击一看,是沈岩昨天晚上,应该说是今天凌晨五点给我的。

    昨晚没睡好吧?我一咳嗽你就皱眉。子语,我想去非洲。不是因为我答应了要给政府援建一家医院,而是我想去看看那个地方。这么些年我一直想去,可却一直没有勇气。也不知道这次是正好遇到了借口,还是这么多年累积了足够的勇气。没有告诉你,是害怕你会让我退却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沙锅里炖的梨我吃了,很甜很甜…

    子语,照顾好自己。

    我足足盯着这封不足百字的邮件有十几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去非洲,不是要去而是想去。呵~ 这么多年,我以为足够他忘记一些事情。原来,是我太自以为是。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忘记,他从头到尾都记得,一刻也不曾忘记。那一个人的存在,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不需要记起,从来不曾忘记。”就像是深入了骨髓的记忆。沈岩,你不知道太坦白,也是一种伤害吗?这么多年,难道真以为是不爱才不受伤吗?

    “黎姐,电话。”对面新进的实习生,拿着电话对着有点过分发呆的我喊到。我连忙拉起电话,左手轻抓了抓头发集中精神应答道:“你好,我是黎子语。”“你好,黎小姐,我是司俊。”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轻轻淡淡。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音调里有着和沈岩同样的冷漠感。甚至者还带着疏远感与陌生感。“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司俊为什么来电话?“我五分钟后会到你们部门的会议室,有些东西需要您签字。”他仍是淡淡的说着,我手不自觉的握紧了电话,心也跟着收紧了起来。“好”我也不知道了除了说这个好字之外,我还能说什么。挂了电话,对面的实习生就带着好奇的表情悄悄的问:“黎姐,刚来电话的人,说是司俊呢?有什么事情吗?”我笑了笑,不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让我签什么。显然,我这个答案是满足不了小女生的好奇心的。她以为我是故意不说的,给了我一个失望的表情,继续坐回位置不再出声直到司俊走进我们部门的办公区,引起她了一声惊叹。

    “黎小姐,我们里面谈。”这个人习惯性的主导别人的行动吧。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给财务总监当助理的,总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吧?这个人真是不简单。我起身随着他走到小会议室里。除了看到他示意我们部门经理不用出来之外,我和他都选择了忽视集中在我和他身上的目光和讶异。

    他坐下之后,示意我坐在他的对面。然后将他抱来的一叠文件一份一份的摆在我面前解释到:“这是先生走之前交待的最后一件事情,请您签了这七份文件。文件里面的内容您现在可以看,看过之后只要您签好字,这些条款立即就生效。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先生也有交待全按您的意思处理。”从他在我面前摆开那些文件开始,我就陆续看到了三份股权转让书,两处房产转让协议,两份以我名字与银行保险柜业务签定的合同。

    “司俊,你等一等。”我按住他正想翻开给我讲述文件内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的喊到。这是怎么回事?我这原本就不聪明的脑子,一早晨接二连三的意外使得它怎么都转不过来。“黎小姐”司俊看着已有些失控的我,冷冷的喊到。“怎么回事?这些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我有些混乱的指着桌上的这七份文件,不用看里面的内容我都能知道里面任何一份给我,都足以让我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辈子。可是,沈岩让他给我这些到底是怎么意思?去非洲?就只是去非洲?见了鬼的去非洲!“黎小姐,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奉命办事。”他往椅上一靠,双手交叉着。对于我的态度他的表情能解读成看我能装到什么时候。

    “司俊,他去哪里了?”他真的是去非洲了吗?真的只是去了非洲这么简单吗?真的只是想去看看那个曾经让他失去心爱女人的地方吗?要是,只是去了这么一个地方,何必这样呢?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搞出这么多名堂。

    “我说过了,我只是奉命行事。”他仍是不回答我的任何一个问题,表情也不曾发生任何一丝的变化。

    他的一句奉命行事,彻底地把我给激怒了。每个人都是奉命,李叔是奉命接我上班,他是奉命让我签了这些合同,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该奉他的命令,签下这些呢?我把脸深深的埋在双手之间,深呼了一口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司俊说:“在他回来之前,我什么也不会签。”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会议室。

    “黎小姐”司俊也站了起来,在我身后喊到。我转过身看着他,这个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的软化。“黎小姐,先生说了在您签字之前,股份分红将全部转入公司的慈善基金,房产和银行保险柜里的首饰都将予以保留到您签字为止。”他还是没有回答我想知道的问题,可越是这样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心也就无由的跟着慌张。对于沈岩这样的突然不见,莫名的感到慌张。

    “司俊,如果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就不要再说什么了。我还是那句话,他回来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签的。对不起。”看来沈岩也是猜到了我不会签这些文件,也对这些东西以后的归属做了适当的安排。是啊,他这次的离开对什么都做了安排,不是吗?

    他笑着摇了摇了头,又依次的将这些文件收了起来,我紧跟着他身后一同离开了会议室送着他往电梯方向走去。在电梯快关上的时候,我像是希望能做最后一次的努力,按住升降键喊住了他:“司特助”司俊看着突然出声的我,也没说什么,像是在等我把话说完。可是,已经在脑中盘旋了几遍的话,却硬硬的梗在喉咙里问不出来。“没什么了。”我松开按着电梯键的手指,让司俊离开。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什么时候回来。呵~ 这个问题我还要再问吗?以什么立场去问?他如果愿意告诉我,又干吗让我要落到向司俊才知道他去哪里了的境地。是他不想说吧!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应该再三的去打听。这不符合我们相处的一贯原则。今天我已经再三的过问了,看来是我违反原则在先了。

    等我返回办公室,我们经理和行政总监已经在我办公桌旁等着我。我知道,司俊作为特助小组的组长,今天上任的第一天却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我们部门,找上我。这势必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我现在混乱的状态已经不想再跟他们做任何的解释,也无法跟他做出合理的解释。只能是简单的敷衍说是司特助想要核对几个福利支出的数字。他们当然不信,可对着我这个与他们同期进公司却一直没有任何前进的我,他们有着些许同情与悲悯。也许就是仗着这份同情心,我才敢在他们面前这么无理的生存着。

    临下班时,我将沈岩给我的邮件打印了出来。这个邮件,我今天一天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可越看却越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么不告而别。难不成,我还能阻止他去吗?

    我也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的,除了编制了一张错误百出的报表,什么也没有干成。就连对面的小丫头都看出了我的不在状态。可大家今天却出奇一致的没有任何怨言的给我收拾残局,甚至连午餐也是有人见我没动给我带了上楼。也许他们将我的失常归结于今天早晨司俊的出现吧。要不然,怎么都一幅幅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表情呢?也是,我的问题他们也的确是爱莫能助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解困,他们又岂会知道呢?

    我很庆幸自己还有这个意志力回到家中,一整天浑浑噩噩的状态使得我像是抽干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像是连再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般的瘫坐在地板上。

    沈岩

    你何苦这么折腾我?

    我就这么埋首于两膝之间,双腿似乎站不起来,脑子里什么都记不起来,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这么坐着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坐在地上有多久,直到手机铃声无休无止的响起。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沈岩”两字。我的心忽然一下就像是无法跳动一般,呼吸也随之停止。直到双眼模糊,泪水无法控制的往下掉。我捂住双唇,接通了电话。

    “黎小姐”

    你是无法想象,当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不是沈岩时,我那种绵绵不断的失落感。对于自己今天这失控,在听到这陌生语感的黎小姐时变成有些想歇斯底里的放纵。想发疯似的大笑,笑自己的愚蠢。想号啕大哭,哭自己的软弱无助。可是,这些感觉汇集到一起时,只变成了无声的哽咽和源源不断的酸楚悲辛。

    “黎小姐?”

    这个声音应该是司俊吧?沈岩连电话都给他留下了吗?也许是听到了我那控制不住的哽咽声,他不再等我说些什么,而是自顾自的把他话说完。“黎小姐,我是司俊,先生说,他书房的书桌上面有本日记本说是留给您的,密码他说您会知道的。另外,我为今天早晨对您的态度向你道歉。黎小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挂电话了”

    “司俊”我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住了打算挂电话的司俊。“以后能不用他的电话了吗?”我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沈岩的电话会在他这里了,可是我想要的是司俊能保证不要再用他的电话给你打了。我受不了这样的一种失落感。像是被人遗忘,抛弃。“我知道了,对不起。”司俊顿了顿,出声答应了我的请求。同时也挂断了电话。

    日记本

    书房的日记本,我跌撞的拉住玄关的隔断,好不容易撑起自己的身体向书房走去。

    它就放在书桌的左上角,整个桌面除了一台笔记本,就只有它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似乎的,希望有人能够开启它。我拿过它,沉甸甸的足有六七厘米那么厚。本子中间被一个密码锁给锁着,密码…刚才司俊说我知道密码的,可是密码是什么?密码会是什么?这八位数字的密码会是什么?我抱着这个本子,手指试着按了沈岩的生日,不行。接着又试了我的生日,不行。试了我们认识的日子,还是不行。我死死的盯着这本日记,脑中不断的搜索我可能忘记了的重要日子。可是当我把苏缦的忌日当作密码做了尝试之后,它依旧坚守着没有开启。司俊给我的希望在那一刹那又变成了失望,甚至连绝望的念头都从我脑中闪过。

    八位的数字,我还有什么重要的日子是忘记了的。我紧紧的握住双手,想要集中已经散乱了一天的思绪。手指因紧握的双手被戒指… 戒指… 我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把左手食指上的戒指脱了下来。果然,戒指内圈里刻着一串数字19230203

    日记本被打开了,真的就是这串我一直搞不明白的数字。戒指是沈岩前一个月说预祝我30岁生日的礼物。我还纳闷29岁才刚过,怎么就突然送了30岁的礼物。原来,他是一早就有计划的。

    用怎样矛盾的心里去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别人是无法想象的。首页里面夹了一张便条。上面的字,是沈岩的没错。“子语,这是苏缦的日记本。是她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也是留给我对我这一生的惩罚。”

    最后的礼物,也是一生的惩罚。沈岩啊,如果只是一生的惩罚那应该是多么庆幸啊。我是多么的害怕,在生命的轮回里你觉得你要为苏缦的死负疚生生世世,就像要在无间地狱受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啊。如果只是一生,如果只是一生,你以为我不能陪你受完这悲辛的一生吗?

    1999年12月18日   上雨

    岩刚来信息说,他已经上了火车安置好了。一直跟着他的王管家也在一个小孩子的提醒下无奈的下了车。真好,明天早晨我就能见到他了。可是,我们相聚的时间太短了,我明晚就要跟医疗队去非洲了。真恨不得一天就是一年,一年只有一天啊!

    那个打发了王管家的小孩子真厉害。

    我从没有想到,能在苏缦的日记里找到有关我的记录。这个她笔下的孩子应该就是我和沈岩的第一次相遇吧。

    十年前

    还差一个学期我就毕业,可是我现在已经踏上了去实习单位的路途中。其实我对于这个实习单位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是什么企业,更不知道是什么职位。我只知道,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将毕业送到了上海的企业工作,学校为此还特别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欢送会。我是这一批里走的最晚的一个人,其他同学都已经走了。而我因为要给班里做毕业汇演统筹而单独成行的。也不知道是学校太重视这次推荐就业,还是想给我们这一批毕业生的家长制造一个学校是负责尽责的样子,总之,我是由我们学校就业办主任通过关系,亲自从软卧候车室送上了火车,安顿好一切他才离开。

    十九岁,十九岁的我对于工作没有多少概念。按我妈给我们院长的说法就是:“我女儿去工作并不是为了赚钱,我们只想让她接触接触社会,了解了解社会。”我也乐于我妈这种态度,我甚至觉得我妈跟我们院长讲得太过于客气了。因为比其他人早登车,行李又让我们那王主任给我搁置好了,我便无聊的搬弄我妈给我新买的手机。

    “岩少,您这样是不行的,我没法跟老爷子交待的。”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让我觉得这个车厢里多了一丝的生气。“你不说,老爷子怎么知道?”一道男声,冷冷的… 我转了转眼球,刚断定这个男人一定面无表情。“岩少!!!”那个声线略粗的男声里,更是添加了焦急的成份。我的内心正根据这三句简单的对话,描画着一幅幅想象的画面。离家出走?不对,那个叫“严绍”的男人声音不像叛逆期的孩子,逃婚?这个有可能!!!太有意思了~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就能遇到这么个有意思的事情!真是太幸福了~ 我的脸因为自己的想象有些兴奋。使得他们两个到了面前也没有发现。

    “你还不下去?”面前的人突然停住步伐转过身打断了自己身后那个老人家(好像不能称为老人家,大约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还未出口的话。我转过头看着这个叫“严绍”的男人。大约不到三十吧,高高的,大概能比我高个十几公分,长得?长得不像是冷冰冰的样子啊~ 可是…那张脸没啥表情,带着幅眼镜。估计是我打量的目光过于直接,这两个人又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坐着下铺的我。

    年长者尴尬的朝我笑了笑,那个叫“严绍”的男人冷冷的瞅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调回到年长者身上。我歉意的笑了笑,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同时耳边再度响起粗声线的声音:“岩少,请您回去吧。老爷子要知道了,非开除了我不可。”我不好意思看着他们这两人的表演,但我却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我敢保证,这伙那个年长人的脸满是无奈加无辜。那个叫严绍的男人,突然坐在了我的对面。也不再理会还一直哀求的长者。陆陆续续上车的人已经预示着离开车时间不久了,可这长者仍是站在这个叫严绍的男人身边,喋喋不休的一直对这个不发一言的男人。

    “您别劝了,他要是会跟您下车早就下了。再说了,他要下车了,给您来个不告而别,您就不是被开除了,我说大爷。”我翻翻白眼,实在受不了了。这位长者已经跟这个无动于衷的男人说了快半个小时,可对方仍是一脸面无表情。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铁定不会下车的,也真是难为这个一直劝说的人了。也真是难为了我这听了半个小时的人。

    苏缦的日记使我回忆了与沈岩的第一次相遇,当时如果我没有向王管家多一句嘴,也许我与沈岩也只有同一次车厢的缘分。下了车也就是谁也不认识谁的结局,可是这年少轻狂的多嘴,任是谁也无法想到能给我自己带来了这无穷无尽的纠缠。有些事情就像是真的老天注定,你永远也无法揣测下一秒钟给你自己带来的是福是祸,是悲是喜。

    翻开第二页,苏缦秀丽的字体再次落入我的眼中。

    1999年12月19日   大雨

    飞机因为大雨晚点了,真感谢老天多给我几个小时能和岩呆在一起。我要岩等我两年时间,我知道自己是很自私的。我又想完成自己的心愿,又想岩能像现在这样守候着我。我也真是矛盾的很,我很希望岩能开口让我留下来,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不会留下来的。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让我为了他留下来。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说他希望我能完成自己的梦想。我的心有些失落,女人真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说来也巧,我见到了那个让王管家退让的小女孩。在机场的停车场里,她从一辆轻卡的后厢里跳了下来,正好吓坏了走在一旁的我。她只是冲我笑了笑,连声说着对不起,像是完全不认识了岩。如果,不是岩告诉我,就是这个小女孩劝退了王管家我都不知道他们是相识的。

    岩有那么让人忘记吗?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我滑坐在书房的长绒地毯上,苏缦的日记像是专门为我打开记忆的钥匙,随着她的记录,我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上海虹桥机场。

    来上海的第一天,到公司报了个道,下午领导就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活,给妇女国际旅行社送圣诞树。因为没有车,我们先得把一个同事送到虹桥机场去接团。而我这个刚来的,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所以就派了我这么个闲人跟着圣诞树。因为要扶着那颗圣诞树,我被安排在一辆小货车的后备厢里。也不知道在这个大上海绕了多久,终于到了虹桥机场。我因为被摇晃的难受,恨不得立即跳下去。门一打开也没有注意路边有没有人就跳了下去。

    我突然跳下去,使得正走在车边的苏缦吓了一大跳。其实,我自己也吓到了,可却是被苏缦的惊吓声吓到的。我见着她没事的样子,歉意的笑了笑。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突然下车会有人在车后面转过身来。所幸是没有任何的撞伤。

    我不是苏缦以为的没有认出沈岩,只是因为同学晕车在前面说是吐了而见苏缦并没有什么,就没有打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沈岩,哪里有那么容易让人忘记啊。苏缦。

    1999年12月24日   内罗毕

    我很想念岩。可是… 可是我不能给他打电话。我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生存。今天平安夜,去年我有答应岩研究所毕业就嫁给他的。可是,是我失约了。

    岩,等我回去我一定做你最完美的新娘。

    那时的苏缦,也许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在第二年的这个时候离开这个世界。我靠在书桌的挡板上,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了。我也许和沈岩一样,无法忘记2000年的平安夜和那个平安夜里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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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一个千年的人们总是特别的兴奋,特别是在这个能令人狂欢的节日。我回到自己的家乡已经快大半年了。回来做了毕业设计之后,我就没再回上海的公司上班,按我们老师的话来说,我是浪费了学院对我的培养,损失了一个进驻大上海的机会。我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的失望。可是,她的失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结束了学院与我之间的关系。

    回来之后在邻市的一家公司做着销售内勤的工作,这个工作与我学了三年的旅游管理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就正是因为这个工作,我再次见到了那个我以为叫严绍,而事实叫沈岩的男人。不可否认的是在这大半年中,我常常因为这个叫“严绍”的男人出神。有时,甚至会觉得自己第一次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的确有可能是逃婚的,要不然,怎么会在机场遇见他和一个女人推着那么一大堆行李在一起呢?但更多的时候,我脑中只是闪过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和冷冷的声调。

    我想我是无法忘记我对沈岩说的第一句话的,我说:“刚刚我们林总称您为沈先生,我以为你姓严呢。”20岁的时候是不知道这句话所能表达的意思还包含,我这大半年都还记得你,不曾忘记你的。他轻笑出声,转过脸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集中注意力开车。就这样因为公事,我常要往反我公司和他们公司之间。常时我们林总会让我搭他的顺风车,一来二往我们也就熟悉了一点。慢慢才知道他姓沈,不姓严,单名一个岩字,因为是个子承父业的二世祖大家习惯称岩少。

    圣诞夜拒绝了同事同学的邀请,我还是不太习惯大家过分的热情。一个人穿着加长的羽绒服慢步于海边,不远处海岸边上喧闹声与这边片海域已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但我想,喜欢像我这样的人必经是不多的。我依久可以享受海边此刻不同的美丽。

    “子语”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不太敢确定是不是真实有效。我转过身,看着十米开外的沙滩上坐着一个人。而这个声音,让我觉得像是沈岩的。可我仍是不太敢确定,因为那身影过于萧瑟和悲凉。

    今日想起来,如果,如果我是30岁的时候遇到这个男人的话,我应该能明白自己是不应该过去。可是20岁时太好奇,不懂这些。

    “岩少?”我走到他身旁,确认了坐在沙滩上的人就是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沈岩时,我很是吃惊。他抬头看了看我,又把目光转向海面。我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12月的海滩很冷,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吹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打算在这城吹久。其实,我是知道我不应该坐下来的。可是,见到这样的他,我的心就开始有些不能由理智做主。

    “你知道有种病叫昏睡病吗?”他看着已经坐在他身边的我,仍是没有什么表情的问道。

    “昏睡病?”我摇了摇脑子,是一直睡觉的病症吗?我不清楚,所以只好诚实的摇了摇头。

    “它是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造成的疾病,流行于中部非洲。14世纪,马里国王ri jata就染上了这种疾病,昏睡大约2年后死亡。这是较早的昏睡病例。几个世纪后,西方殖民者把贸易拓展到西部非洲时,发现了这种怪病。人们对病因解释也是千奇百怪:有人认为是喝酒太多造成的,也有人认为是吸大麻过量、吃了变质食物,或是精神创伤造成的。后来,探险者们发现当地一种名为tsetse fly的虫子和这种疾病之间的联系,把它叫做“苍蝇病”。这个病在非洲威胁着6000万人的健康。每年有大约50万新病例,造成6万多人死亡。每年还有超过300万头牛因为这种疾病而死亡。”他见我摇头,淡淡的开口给我讲述这个昏睡病到底是个什么。因为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病症,我只能选择静静的当一名听众。

    “这个病,没有疫苗,没有副作用小、效果好的理想药物。人如果一旦被传染了这个病,她就会一直这么沉睡着,至到死亡。”他在说到死亡这两个字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回海面。这段话像是在给做我科学常识普及,但在那没有什么升降的语调里,却带着深深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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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少”我想说些什么,可却被那突如其来的烟花声打断。一刹那星火腾空而上,绽开瞬间的光焰。一朵漂亮的烟花映入我的眼帘,五彩缤纷,犹如鲜花一般,冲上云霄。那绽放的一刻或高贵,或典雅,它尽情的在天空展示着它那成熟的美丽。可是就是那一瞬间的绽放,随之而来的是坠落,落在地上化成那冰冷的尘埃。人们的欢呼声直上云霄,我低过仰望天空的头,转向沈岩。他还是静静的,那样的静像是一种灵魂与肉体的抽离。我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他根本就只是一个没了灵魂的肉体坐在这里。他还是那样毫无波澜的看着海而,而我却开始了对他的注目,不知道过了多久,彼此之间像是适应了这样的安静而不知时间的流逝至到他突然向我这边倒下。

    “沈岩,沈岩… ”他的突然晕倒,让我顿时慌了神。在等120的十几分钟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我甚至连伸手探他鼻息的勇气都没有。直到医生看到昏倒的他,对我吼到:“年轻人,玩浪漫也要适可而言。他都烧成这样了,还在这里吹冷风,不要命了吗?”

    “不要命了吗?”医生的一句话,让我觉得真是说对了。那样的沈岩似乎是真的不想要命了。这与“昏睡病”有关吗?

    “医生”我紧紧的拽住了医生推着沈岩进抢救室的手,“什么是昏睡病?”“昏睡病?什么昏睡病?他有昏睡病?”医生因我的话而提高了声调。“我不知道,只是他一开始有提到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造成的疾病,流行于中部非洲。”医生不满的拉开我的手,加紧了进抢救室的步伐。“你也知道是在非洲了,你现在是在中国。别耽误事,让开,让开…”

    凌晨二点多,经过一阵物理降温,沈岩的体温终于降到了37。8度,可是仍是没有清醒的迹象。医生说是太久高烧不退且没有进食造成的突然性休克。虽然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却没有这么快能醒过来。

    昏迷的两个多小时里,他一直叫着一个叫“苏缦”的名字。是那个女子吗?我曾经在虹桥机场见过的吗?他们怎么了?我伸出手,抚上沈岩紧皱的眉头。“苏缦”他打着点滴的手,紧紧的捉住了我抚在他额头的手。

    “沈岩”我抽了抽他握着的手,他却捉得更紧。我无奈只能任由他这个握着。“苏缦…”他一定很是想念这个叫苏缦的女子吧。我拉过观察室的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半夜的折腾使得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沈岩与护士争执的声音。

    “你不能出院的,你的观察期还没结束呢?”我抬起酸疼的脖子就看到护士正按着已经起身的沈岩。

    “你让开,我有急事。”他推开护士,也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自己本身就摇摇欲坠,使得他看起来更够的虚弱。

    “不可以。”小护士估计也是被他的样子吓到,更是不肯让他出院。

    “沈岩”我打断两个人的争执

    他看了一眼我,停止了与护士的争执。低了一下头,淡淡的说:“子语,有一个人在等我。”他没说是谁,可我知道一定是那个让他挂念了一个晚上叫苏缦的女子,隐约里也感觉这个叫苏缦的女子与他昨天提起的昏睡病有关系。也许,就像漫画里写的一样,是一个睡美人,等待着王子的吻一般。

    我笑了笑,点点头。像是了解了他与苏缦之间的一切。

    “让他出院吧,有事我们自己负责。”我扶过沈岩,对护士交待到。

    小护士,对于这突现的悲伤感觉到无法理解。丢下一句:“我没有这个权力,你们找值班医生吧。”就离开观察室。

    “不是很急吗?去吧。我去跟医生说。”待护士走远,我看着沈岩。也许,他是真的很着急吧,急到连自己烧到四十多度,都不曾关心。那我还拦着他做什么呢?

    “子语,谢谢。”他拍了拍我的肩头,立即转身离去。我看着那个有些摇晃却步履飞快的背影,不知为何双眼模糊。

    两天以后,我才从林总口中知道。沈岩的女朋友因为在援非医疗的工作期间感染了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那天,是他女朋友骨灰回家出殡的日子。在那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遇见沈岩。

    2000年1月1日  内罗毕

    新的一年,刚给岩打了电话,跟他说了我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我真是无法想象,在这个物质和精神都高度发达的世界里,怎么还会有这样生存环境。岩说,这才是真正的世界,真正的社会。这是与我往日里所认识的,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他支持我来非洲的原因之一。

    我很想念岩,祈愿老天让他平安,健康。

    2000年1月17日  内罗毕

    今天收到了岩转来的一百万,他说是捐给医疗教育中心的。这个人,总是坚信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也是… 如果,我们的医疗队伍能培养起一批有着过硬医疗水平的医生,那会比现在的状况好很多吧。

    这样,我也可以早日与岩团圆了。

    2000年1月23日  内罗毕

    今天,我们收治了一名昏睡了一个多月的病人。他的家属是听说我们在这里组建医疗队,才急匆匆的把他给担了来。队长说,这种病叫昏睡病,是由于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而昏睡不醒了。这人,真是可怜。我刚查了这个病,目前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尽力而为的延长他的生命。可是,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延长,在我看来其实是很痛苦的。

    对于一个没有了希望的人生,那等待的日子是多么的令人生惧啊。

    2000年2月14日   内罗毕

    今天情人节

    也不知道岩是怎么办到的。在这陌生的国度里,竟然送来了一百朵玫瑰。以前,他总说这花俗气,也从来不送。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竟然愿意俗气一回。

    这个男人,真是可爱。老天啊,还有一年十个月。多么的漫长啊。

    合上苏缦的日记,我抬眼看到挂在沈岩书房里的一幅字:“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谓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处,六处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等苦,乃至纯大苦聚集。”这是05年,他上普陀山,一位老法师给他写的。这幅字,他拿回来之后便一直挂在书房,有时,我看着他坐在这幅字前出神。有时,也看着他对着字幅字浅笑。那笑里带着自嘲与无奈。

    我不知道,我现在脸上的表情,是否与沈岩看这字的表情一样,一样的自嘲一样的无奈。可我的心,却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沈岩,无论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我都无所谓了,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平安就好。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沈岩。

    我在内心默默的祈祷。

    也许,是那些转让书的出现才打乱了我的思绪。也许,沈岩就真只是应政府要求去了非洲援建医院。是我想得过多,才产生了莫明的混乱。我静静的反思自己一天的失误。沈岩,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应该像今天这样才是。我给你的,应该是你想要的才是。就像,你说,你觉得你给我的,是我想要的一样。我们彼此之间,从来就不曾需要像今天这样过分的忧思与纠缠的。

    今天,我们之间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不对的?

    放下苏缦的日记,我走出了沈岩的书房。那满溢着爱恋的文字,让我无所适从。越发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从沈岩这里得到的是一种偷窃行为。是的,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对不起沈岩的太太,因为我知道他们婚姻是怎么一回事情。我不是一个对婚姻道德看得很重的人,可这并不能代表我不思惟我与沈岩之间的一切。这些年来,我唯独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叫苏缦的女子。也许,沈岩现在给我的一切,应该是给她的才对。更甚者,他会与这个叫苏缦的女子有个美满的婚姻,幸福的生活,完美的人生。可是这些…现在看来,都全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我常常不明白我对沈岩的感情是什么,也常常困惑沈岩对我的宠爱来源于什么。宠爱,可是说是宠爱吧。因为不是爱,那做这些就只能理解为是一种宠爱的表现形式了。这些当沈岩在这里的时候,我是不曾仔细考虑的。可是,今天我却忽然想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一看是总务室的素芸,这个可能是我在公司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我接过电话:“喂”她一听到我的声音,急急的问到:“你怎么半天不接电话啊,怎么了?没事吧?”她切切的关心,让我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倍感温暖。“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情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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