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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驯兽

正文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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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

    第六章 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

    白茫茫一片的四方空间里,他隐隐约约地听见她的嗓音,声音很细很轻,彷佛是来自遥远的天边。

    「过来一下……」

    接著视野逐渐清晰了,不过光度还是很强,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有点迷蒙,宛如一幅化开了的油画。

    「先坐著……」她轻柔的嗓音复响,只是现在听起来离他比较近,俨如靠著耳边说话似的。

    然後,一抹身影逐渐在他眼前呈现。

    一件洗得洁白的衬衣,系在领口上的酒红色蝴蝶结及同色格子膝上裙,还有那两条垂在X前的长辫子……

    他直觉往上看去,可视线方来到那小巧的下巴,颈脖忽地如坠百斤铅般沉重,他想看她的脸,却有心无力……

    「先闭上眼……」她轻声细语,粉唇扬出一个小弯弧。

    他弯唇笑了笑。

    「怎麽了,你要吻我吗?」

    嘴里的确是这样说没错,不过他也有顺从她的意思,閤上双目。

    几乎在下一秒,他就听见她激动不已的反驳。

    「怎、怎会?!」

    「你、你……别胡说八道!」不过激动归激动,可她用来责备的台词却被她说得七零八落,一点阻吓X都没有。

    纵然他看不见她的脸,不过也晓得她又在脸红了。

    他又笑了。

    又故意曲解她的行为。

    「哦?那麽……难不成你是想霸王硬上弓吗?」

    这回,她几近是尖叫出声。

    「我、我怎会做这种事?!」

    唇角不受控地更往上扬,他笑得更猖獗无度。

    「……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又这麽认真干嘛?」

    她轻吭了声,又再道,软软的嗓音轻柔如细绵,听起来很舒服。

    「把左手伸出来……」

    他没过问她背後的原因,直接伸出左手。

    不一会,她柔婉的嗓音又在他的耳畔轻轻响起。

    「可以张开眼了──」他依遵她的指示睁开了眼,眼方张开,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特大号的清秀脸庞。

    两颊浮上一抹红晕,她垂下长长的眼睫,怯怯道:「那个……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

    「那个……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是麽?」她追问,语气似乎有点著急。

    「……要不是你说,我倒也忘了。」

    不由自主地,他望向套在左腕上那个黑皮革护腕,X口猛然一紧。

    「这个……你特意去买吗?」

    她不置可否,只是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睛,正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看。

    「喜欢麽?」她问,声音极轻,犹如一截浮在半空的羽毛。

    他没即时答腔,只是一味看著她,注视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

    「你不喜欢麽?」她又问,这回,一双秀眉微微皱了起来,看起来很懊恼。

    「喜欢啊……」他伸出手,左手轻抚上她的侧脸,睇著她那双清澈如潭的眼睛,弯唇轻问,语气有点漫不经心。

    「可是礼物就只有这份吗?」

    娇小的身躯轻轻一颤,她愕了下,才傻愣愣地回话,神情好不认真。

    「就只有这份……」

    脸凑得极近她的,额间抵著她的,任由二人的呼吸互相纠缠、交融,勾动彼此的情感。

    「真的?」

    她星眸半垂著,虚应,声如蚊蚋。

    「真的……」

    唇上弯弧遽深,深睇著她的眼脸,睇著、睇著,就这样一直睇著……

    「这里不是还有一份麽……」

    然後,他吻上了她的唇。

    白光强度越来越大,他抬起沉重的手臂挡去刺目的白光,可却在举臂的瞬间撞到周遭的物件,重物压在他的臂上,他依然一动不动,连动动手臂都懒得去做,维持这个动作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将稍稍挪高臂膀,重物顺著他的动作,移了些许位置,他蹙著眉睁开惺忪的睡眼,就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有一张椭圆形的脸,下巴饱满,脸蛋粉扑扑的,令人粉有冲动想掐一下,两边圆润的颧骨总是带有宛如红苹果一样的红晕,一双黑色眼睛既圆且大,再配上那个宛如猫咪般的笑容,模样好不可爱。

    「……」

    他一语不发,一双深邃的黑眸就这样看著面前那张饱满的粉脸直瞧。

    而与他对望的那双眼睛也没挪开半分,继续大剌剌地盯著他看,粉脸上还是天字第一号表情,挂著那个招牌可爱笑容。

    他们就这样互相对望,谁也没开口说话,就这样看著……

    好半晌,他黑眼微眯,簿唇轻启,慢慢地吐出声音来,那嗓音低沈得要命,而且还掺杂了刚睡醒的沙哑。

    「你啊……」

    「这样子看著我干嘛?」

    对方没答腔,还是拿著招牌笑容回应他。

    他长声叹息,搁在额上的长臂又回到原处,掩去了他的视线,另一只空出来的大手一把捞过对方身上那连他也分不清是腰还是小腹的地方,将对方带进怀中。

    「果然啊……」

    「抱起来就是怪怪的……」

    他喃喃抱怨,话说得有点含糊不清,不晓得是跟对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麽她会这麽喜欢抱你的……」

    下一刻,他又重重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感觉真蠢。

    他半坐起身,长臂一伸一收,将怀中的巨型熊娃娃放在另一头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不同外,表情身材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熊娃娃旁边。安置好它後,眸光不自觉瞟向睡床对面那张沙发椅上,上头放了一头还没拆封、待在胶袋里的巨型熊娃娃,同样地,无论是表情,抑或是身材跟床上的两头完全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只有衣著打扮。

    他定睛看了晌久,身体才有了动作。

    ***

    T大地下四楼学生休息室。

    甫踏进场内,便感觉犹如置身童话的国度,入目所见皆是粉红与纯白的气球和彩带,入口处树立了一个人等高泰迪熊玩偶,所有的布置旁边也摆满了各式打扮的小型泰迪熊,整个地方看来像是一个小型的泰迪熊王国。

    进场的是一名经过J心打扮的漂亮女生,白色的连身吊带裙,露出诱人的香肩跟美背,裙襬是夸张的泡泡式,纤幼的腰间另系了跟裙子长度差不多的蝴蝶结带子,光泽亮丽的禾色鬈发披放在两肩,身上散发出的气质高贵典雅犹如来自海外某个国家的公主。

    女生的人才方步入场内,数十名年轻男女笑嘻嘻的上前呈半圆周的团团围著她,她有点愕然,然後便听见其中一名认识的男同学竖起食指。

    「准备,一、二、三!」

    三字还没落入空气中,就被众人道贺的声音轻易盖过了。

    「小玫,祝你生日快乐!」

    蓝小玫眨了眨美丽的眼眸,环视特意前来向她道贺的同学们,浅浅一笑,嗓音温柔如水。

    「谢谢大家噜。」

    紧接而来的是例版环节──奉上生日礼物。

    刚才来道贺的同学们逐一献上生日礼物,宛如现正举行泰迪熊时装展那般,一头又一头大小不一、装扮不同的泰迪熊在她面前展示,她一一轻笑道谢,并且双手接过,不过送礼的人太多,泰迪熊有大的、小的,她一个人只有一对手,G本没法捧著所有的礼物。不过举办派对的人早料到这一环,特意替她准备了两个大大的购物袋载著战利品回家。

    「这是我送你的。」

    「这是我的。」

    「这是我特别托朋友在外国带回来的,这是限量版来的,全球只生产二十头。我知道小玫你很喜欢泰迪熊,所以才托朋友帮忙──」其中一位家世不错的男同学捧著礼物送胉佳人之馀,还忙不迭宣扬自己的战绩。

    「诶?是这样麽?」蓝小玫略带惊讶地问,嫣然一笑,跟对方客套式交谈了几句。

    之後又有不少人蜂拥而上,衷心献上祝福,另外攀谈了几句。

    由始至终,无论对方是谁,送上的礼物是什麽,俏脸上还是同一样的表情,水嫩的红唇悬挂著一抹状似是作应酬用途的业务X笑容。

    偶尔间,美眸还是会不经意地瞟向出入用的那扇大门。

    每瞥一回,眼底下的落寞更添上一分。

    「谢谢,谢谢大家特别为我举办了这个派对。」

    「最重要的是主角喜欢就行了!」

    「对呢,我也很认同这个,最重要的是小玫喜欢──」

    蓝小玫盈盈一笑,柔声道谢:「谢谢,我很喜欢。」

    「那就好了──」

    倏地,门口旁边一阵骚动。

    蓝小玫与及伫立在她附近的男同学被吵杂声吸引了过去,只见场内大半女生都一窝蜂涌到人等高的泰迪熊那处,兴奋雀跃的模样像是蜜蜂见到蜜糖一样。

    「那边在搞什麽?女生们全围了过去──」

    女生们迅速让出了一条路,一名身材高窕的金发男生徐缓地往他们的方向走来,而跟在後头的女生不晓得在搞什麽来著,自行围了个圈跟在後头。

    「耶?!是天行呢!」

    疑问的声音彼起彼落,可是没人理出个所以来。

    「果然是天行──」

    「他之前不是说不来吗?」

    「怎麽现下又改变了主意?」

    当金发男生的人来到他们若莫三步之隔的地方,疑问还没有机会丢到弘天行的身上,就听见女主角开口说话。

    「你不是不来吗?」

    弘天行没即时答腔,一双墨色眼瞳注视她的眼睛,他们不言不语,互相对望,对望到形成了一股强烈的气场,教守在女主角旁边的观音兵都不住倒後几步,自动自发让出路来。

    修长的身躯欺身上前,弘天行扬唇冲著她一笑。

    「你不想我来吗?」

    「……」檀口微张,她像是被狗叼走了嗓音似的,久久都溢不出半个单音来。

    他也没咄咄逼人,只是扬唇笑了笑,线条优美的菱唇微启,淡眸依然锁在她略施薄粉的俏丽脸蛋上。

    「我是来确认一下。」

    她沈吟了片刻,才微易起一双明亮的眼眸,轻问:「确认什麽呢?」

    淡眸深睇了她一眼,他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蓦然回身伸臂揽过从女生们递来的一个约莫四岁小童高的粉色熊娃娃,转身递给她。www.83kxs.com

    「生日快乐。」

    在乍见那头粉色熊娃娃的那一刻,时间彷佛停止了流动,纤白的指尖轻栗著,她整个人定格似的僵立在原地,眸心镶嵌著震惊、错愕,还有混杂了其他复杂难解的情绪。

    「这……」

    她迟迟都没有动作,像是被施了咒语似的,眸光胶在他递来粉色熊娃娃上头,微抖的五只玉指缓缓伸出,可才往前移上一分,指尖如触到电似的收拢於掌心里,她紧抿著嫩唇,困窘地垂下眼脸,贝齿轻咬著下唇,一面为难。

    一双墨黑的眼瞳注视她的反应,那认真专注的神情彷佛要将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都收尽眼底。

    他没说什麽,只是将粉色熊娃娃递前几分,时间忽然迟缓起来,好良久,纤白的素手才再度提起,可才没提上个几分,就紧握成粉拳垂到身侧,这麽一来,她的头脑垂得更低。

    佳人困窘的模样看得周遭的观音兵都看不过眼,争相出面为佳人出头。

    「天行,你送礼物前是不是该先搞清楚对方想要什麽?!」

    「对啊、对啊,天行,你别太过份──你怎可以强逼小玫收礼物?!」

    没理会周遭那些吵吵嚷嚷的观音兵们,他只是盯著她低垂著的眼脸。

    「是这样吗?」

    带磁的沈厚男嗓响起,漫不经心的询问方落,瘦弱的身躯为之一颤。

    她微仰颈脖,轻声地回话,一双黑灵的眼儿始终躲在长睫之下。

    「我……已经不再喜欢它了。」

    「是吗?」他追问,语气淡薄如轻风,听来不知是喜还是悲。

    「……对。」

    她虚应,浓密的眼睫下,眼神游离不定。

    深邃眼眸半垂,他俯视她的眼脸,若有所思的。

    「是这样嘛……」话尾曳长,笑意在他优美的菱唇漾开。

    「不过我会继续送的……」

    游离不定的目光惊讶一抬,迎上他深沈的眸光,变相让那对如漩涡般的深黑眼睛摄住了她的心神。

    他仗著身高优势欺身上前,一双如子夜般的深眸凝睇著她的眼睛。

    「我以前曾承诺过……」

    「每年你的生日,我都会送你的。」

    「天行,你这人也──」有观音兵急著上前呛声,蓝小玫连忙出声调停。

    「那我收下……」两条藕臂伸出,接收过他手上的粉色熊娃娃,纳入怀内,眼睫半垂著,她柔声道谢:「谢谢。」

    注视她的目光忽尔转柔,极具个X的菱唇往上一扬,勾勒出好看的笑弧,他掏出大手,亲昵地揉乱她的发顶。

    「天行你住手--」

    「怎麽了?」他蹙著眉,望向那不晓得呛声第几次的观音兵,问道。

    不曾料想过弘天行这回会理会自己的抗议,那人愕了下,才发表伟论。「小玫不喜欢别人弄乱她的头发的──」

    他将眼光重新放回她的身上,沉声低问:「是这样吗?」

    她一语不发,捞抱著粉色熊娃娃的两臂稍稍收紧了几分,整个人彷佛还浸Y在深沉的思绪之中。

    「小玫?」观音兵们急唤,等著她附应他们的说法。

    垂眸,她紧抱著怀中的柔软布料,轻声道:「……是这样没错。」

    「那我知道了,不好意思。」

    「我还有些要事得办,先走了。」

    说罢,他就在她愕然的眸光底下转身离开了。

    ***

    从玻璃帷幕看去,墨水般的天际尽入眼帘,没有半点星光,只有一层又一层的云雾在飘浮著。

    一名穿著白色礼服的曲发女生一臂挽著两个盛满了泰迪熊布偶的大袋子,另一臂则搂抱著一只身高接近有她半身一半高的巨型粉色熊娃娃,往寂静的行人地下通道尽头走去。凑巧在这时,左边来了两名正在嬉戏耍玩的高中女生,她们跌跌撞撞,最终撞上了曲发女生的手臂,曲发女生手肘一松,她一时反应不及,仅能眼白白看著粉色熊娃娃跌趴到碎石路上。

    下一刻,彷佛画面定格了,三人僵立在地上,定睛看著那头趴在地上的粉色熊娃娃。

    率先回过神来是两名高中女生,她们齐声道歉,就像是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给跑了。「不好意思!」

    曲发女生怔了下,伫立在原地的身躯才有所动作,她把挽在臂上的两个大袋子放在地上,在放下的同时,有两只小小泰迪熊跌在地上,她弯过身捡起了它们就直接放回袋子去。蹲下来,伸出纤白的两手将摔倒在地的粉色熊娃娃抱起,其中一只素手轻拍熊娃娃背部的毛发,把玷到上头的灰尘拍走,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在对待什麽珍贵之物似的,片刻过後,她才重新将熊娃娃纳入怀里,重新挽起两个大袋子,继续往前走去。

    而她并没发现在这寂静通道的某一个角落处,有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静静地将方才那一幕收进眼底。

    角落处,有一名高大的金发男生双臂交叠於X前,斜倚白色的圆柱而立,出神地眺望著曲发女生的背影直瞧。

    踏踏──细微的脚步声自远拂至,踅音在金发男生身後不远的地方随之消去,金发男生并没回头察看,专注的眼光仍然胶在那抹逐渐变小的娇小身影。

    接著,他听见了一把并不陌生的男X嗓音。

    「其实你应该察觉到了吧?」

    金发男生依然没回首,只是淡薄地顺著男生的话,问道:「你指的是什麽?」

    「你是唯一一个可以碰她头发的人。」

    默不作声了晌久,金发男生才回话,口吻的肯定成份占了不少。

    「听你口吻,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顿了下,金发男生猛地脚跟一旋,回过身,淡薄的眸光飘向一直伫立在他後方的银发男生。

    「为什麽要跟我说?」

    听罢,银发男生笑了,勾起一方的唇畔,慢吞吞地将问题丢回去。

    「你不知道麽?」

    金发男生蹙起了一双好看的剑眉,冷问:「你究竟想说什麽?」

    「说明是公主……」讥讽的笑意爬上嘴角,银发男生慢条斯理地一字一句说道:「当然是要多人争才好玩。」

    瞪著那张跟自己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脸皮,金发男生不自觉地握紧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眼见这一幕,银发男生神色自若,上前来到金发男生的身侧,搭著他的膊,撂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儿,为他们的对峙画上一个休止符。

    「而你应该是一个不会让我感到无聊的厉害角色……」

    「天行哥哥。」

    ***

    喀的一声,白色的樱桃木大门应声而开。

    一臂挽著两个大袋子,另一臂捞抱著粉色熊娃娃的蓝小玫来到玄关,便放下两个大袋子在一旁,脱下一双粉色圆头娃娃中跟鞋。

    一名穿著睡衣裤、披了一件小披肩的中年妇人自客厅走来,伫立在玄关处,睁著惺忪的双眼,问道:「小玫,你回来了?」

    把鞋子放回鞋柜的蓝小玫愣了下,才循声望去,微笑唤道:「妈妈。」

    蓝妈妈踱步回到客厅去,不一会,带有些许风霜之色的双手便捧著一对分别穿著黑色跟白色罗莉塔风格裙子的中型粉色熊娃娃。

    「小玫,生日快乐,这是爸爸跟妈妈送你的礼物,爸爸有要事外出公干了,他要我代他对你说声生日快乐,新的一年小玫要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温和的笑花在蓝妈妈的脸上绽放,柔化了看来有点严肃的脸部线条。

    「谢谢妈妈。」蓝小玫脸带甜笑道谢,并伸出空出来的手接过母亲递送的礼物。

    「小玫,这个是同学送的吗?」蓝妈妈托了托下巴,方向是蓝小玫搂抱在怀的那头粉色熊娃娃。

    「嗯。」她虚应,下颚下意识地轻抵著粉色熊娃娃头的软绵绵布料。

    蓝妈妈展露微笑,温柔地问:「那位同学应该是个挺细心的人吧?」

    眼眸半垂著,她自喉间发了个「嗯」了音,算是回答了母亲的提问。

    「很晚了,早点洗澡後上床睡觉吧。」蓝妈妈对女儿耳提面命後,便步回自个儿卧室里去。

    眼见母亲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蓝小玫提起两大袋的战利品与及捞抱手上一大两小的粉色熊娃娃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来到卧室门前,她扭开门把,推门内进。

    卧室里头漆黑一片,她没著灯,将两大袋战利品靠墙而放,半掩著门後,便单凭感觉走到床铺的位置,将手头上的一大两小的熊娃娃置在床尾的内侧。

    她躺卧在柔软的床上,在黑暗中,那双乌黑的眼珠儿始终紧盯著床头的角落处。

    门扉半掩,廊外的灯光在地上扫出一道残缺的光影,微弱地照映著幽黑寂静的房间,倏忽,门被大幅度的推开,灯光S入房内的范围霎时扩大,让人能清楚看见里头的摆设,从墙边开始到地上,均坐满了各式大小不一的泰迪熊玩偶,可是床上却找不到半个泰迪熊玩偶的踪影,有的只有数头置在床尾装扮不一的粉色熊娃娃,还有那头占了半个床头位置、看来有点残旧的巨型粉色熊娃娃……

    素手拉过那头看来有点旧的粉色熊娃娃,让它卧在她的旁边。

    抚上粉色熊娃娃的圆脸,她凝睇著那双圆圆的小眼睛好良久,粉嫩的唇儿才轻启,逸出如同唇语般的细微声响。

    「承诺嘛……」

    「每年你的生日,我都会送你的。」

    额轻抵著粉色熊娃娃软绵绵的头,她以近乎气音的嗓,哑著声问:「为什麽要记住这个……」

    而回应她就只有萦回於一室寂静。

    「为什麽……」

    「我……」

    发颤的唇呢喃著,不晓得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跟粉色熊娃娃说话。

    「我……」

    抵压著熊娃娃的额退离了些许,她咬著唇将脸埋进粉色熊娃娃的布料去,两臂用力将熊娃娃搂得极紧,用力得彷佛要将那柔软的布料揉进她的心坎里去。

    「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

    其实,她在心里悄悄地留下了一处给他。

    ***

    第七章 她的第一个男人

    第七章 她的第一个男人

    从小她就是老师、朋辈眼中的好学生,父母亲最引以为傲的存在;而他却恰巧相反,他是典型的问题学生。

    她是在高二那年认识弘天行,他们凑巧被编入同一班。

    几乎自第一眼起,她就知道,他们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俨如两条平行线一样,永远都不会有交错的一天……

    曾经,她是这样认为的。

    首度相遇的那天,身为风纪的她正驻在校门当值,而他则是她任职期内所遇过校服最不符合规格的学生。

    不长不短的头发被染成黄金色,头戴著耳机,酒红色的领带歪歪斜斜的系於颈上,领口有几枚钮扣没扣上,白衬衫雪白如簇新,但却皱得像G本没有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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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两边的衬衣袖口给捋起到手肘的位置,衣摆外露,没有整齐地束起。

    他一手C著裤袋,一手将深灰色的大运动袋甩在肩後,修长的两腿跨过两三个大步,大剌剌的越过她步进校园。

    接著,她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同学,等一下。」

    他依言停下来,摘下耳机,带冷的俊目盯著她直瞧,许是他的眸光过份锐利之故,盯得她有点紧张,不过复想起自个儿的职责,她马上就恢复过来,勇敢迎上他目光,将组织好的公式化台词徐徐道出。

    「你的头发不符合规格,学校规定学生不准染发,还有──」

    岂料话还未说完,他就抢白了。

    「弘天行。」

    「嗄?」

    勾起一边的唇,他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弘天行,我的名字。」

    那时的她当场傻眼,完全搞不清状况,总觉得自己被眼前的人耍到团团转。

    他蓦然跨上前,站在她的身侧,大手抚上她的头顶,恶意的揉乱她的发,像是在挑衅她似的。

    「你不是要记我大过吗?」

    然後他迈开脚步,直接越过她。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他脸上那个嘲讽的笑容。

    当时,她讨厌他,纵使俩人没有多少交杂也好,她还是讨厌他。

    ***

    铃──

    放学的铃声响起了,她收拾了好书包後,熟练地捧起放在椅子下的一大叠簿子,放到桌面上,点算好数量,便用橡皮筋圈好。

    从柜子里拿出学生名单,标上数学练习的一行全划上一笔,除了一个是空格外。

    又是他。

    其他的学生都用最短的时间收拾好书包,匆匆走出班房了,不是要赶著回家,就是上补习班,要不就赶著上课後活动,课室里每个人都显得匆匆忙忙的,就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他背著阳光,悠然地坐在书桌上,两臂交叠,背斜倚著间隔著窗子的灰墙。

    此时,昏黄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晒来,落在他那张冷峻的面容上,此刻的他像是披了一层光似的,犹如一尊希腊神只雕像,冷咧的眼眸所透著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的疏离感,掺杂著迷蒙的神秘味道,这样的他,令她有瞬间的目炫,心脏重重撞击了X口一下。

    可恶。

    他真的很讨厌。

    调开目光,她两手捧著叠好的簿子走近他。

    开学的第一天,老师亲自为所有学生编座位,应该是担心他会影响到其他同学,所以老师采取隔离政策,将编他坐在近窗户的那列最尾的那个位子。

    照理说,每两个月会转换座位一次,可他却跟其他人不同,跟上两回一样,被编到同一座位去。

    那里就像是他的地盘。

    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而且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职务,她连忙调整好心情面对他了。

    「天行同学。」

    他居高临下的睇著她,眼眸还是一贯的淡漠。

    没礼貌的家伙。

    她有点恼,不过还是漾出一个业务X的笑容,有礼地道出来意:「数学功课簿,我要在放学前交给老师。」

    他盯著她看了好半久,盯到她穷紧张不已,盯到她的笑容快要挂不住的时候,他蹙起了剑眉,淡漠的开腔:

    「哪几题?」

    暗地里舒了口气,她果然不适合跟这类人沟通。

    「你还未做?」他的问题牵出了她的疑惑,她提出假设X。

    「还没。」嘲弄般的勾唇一笑,悬挂在半空的长腿一落地,便迳自往他的座位走去。

    盯著他宽厚的背,纵然日光洒落在他身上,但在他身上永远都找不到亲切感,只有强烈的、像漩涡般令人窒息的孤寂气息。

    坐在椅子上,他弯下身,长臂在椅下一M,就从叠得颇高的厚书里找到数学课本。打开数学课本,他将夹在里头的簿子抽出来。

    她站在他的桌子侧边,俯视他的一举一动,然後他忽尔仰首,深邃的眸对上她的,在眼光抵触的一瞬间,她的心著实地跳了一下。

    「做哪几题?」

    不太习惯他仰望自己,她侧坐在他前方的椅子上,没有在看他,只是看著他桌上那本打开了的数学课本。

    「第五课的课後练习头三条。」

    他掀了掀课本,又开口了,语调平板,听不出内藏何种情绪。

    「谢了,我自己会去交。」

    她循例交代了几句後,便站起身,如常地捧著重重的功课本往教职员室走去。

    其实当了班长这麽久,有些同学总是忘了带功课簿回来,欠交功课是正常不过的事,有时忘了做的同学,多数都会选择抄袭别的同学,免掉了被记一次,纵然这样是违反校规的,但若果不是经常出现,也属於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是她就不想把簿子借给他。

    无他的,只因她讨厌他。

    ***

    半年以来,一直相安无事,他们的关系只限於同班同学,她采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政策,安守本份,与及维持那薄弱得如纸的同学关系,如非必要,她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但每月的检查校服周除外,这是她的职责所在,纵然那些台词她在他面前已念了许多遍,念到几乎倒背如流,但还是得念。

    「天行同学,学校规定学生不准携带违禁品回校,耳机得没收,另外是你的头发,你的头发不符合规格──」她朝他摊开手掌,示意他要把耳机交出。

    如前数回那般,她还没念完,他就打断她了。

    「班长,又来记我大过?」

    「你有天校服符合规格的话,那我就不会找你麻烦。」

    「是这样嘛……」他扯动唇畔,笑睇著她,幽深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瞅著她看,瞅得连她的心都被一并揪出来,害她心脏一度紧缩,紧张莫名。

    接著,他一把拿掉了圈在颈项的耳机与及抽出裤袋里的播放器,放到她将开的掌心处。在放下的同时,他扳起她的指,要她抓紧掌心里的东西。

    陌生的男X体温自指尖传来,她一凛,有点不知所措,想抽回手,但他用的力度很巧妙,没弄痛她,也无法让她挣脱。

    他俯下身,俊脸凑得蛮近,她甚至可以嗅到来自他的身上的皂香。

    盯著她看了好良久,在她想开声的时候,他扬唇,向她搁下战帖。

    「那就请班长继续找我麻烦。」

    之後,他又揉乱她的头发。

    气死她了。

    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

    不算是好,也不算是恶劣。

    关於他的事,她知道的只有很少,在她的认知中,他只是那个记过纸上经常榜上有名的学生。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她很清楚。

    故此,她可不想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可惜事如愿违。

    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并非天公伯,而是她多馀的同情心。

    犹记得那天她在返家的半路中途,才忆起将数学课本遗留在校,她习惯每晚都要温习白天教的课,要是不维持好这个良好习惯,依她的料子,全级名次难保了,想到这,她便加快脚程走回头路。

    然後,她在转角处遇见他。

    迎面碰上受了刀伤的他。

    那时的他就像是一头负伤的兽。

    左边肩膊以下的地方,几乎全染上了鲜艳夺目的嫣红色。

    她看到他的手还滴著血,一滴,两滴,骤降著地,绽放一朵朵美丽的血花。

    她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不只无法给予反应,甚至乎忘记了该怎样呼吸。

    而唤回她魂魄的却是他。

    「怎麽了?班长,你又来记我大过?」

    他撇唇一笑,出言调侃她,嗓音如常,却挟带了一丝不显著的虚弱。

    他这样子还有心情开玩笑?他今天缺席没上课,就是去了打架吗?

    「你……不要紧吗?」

    甫开口,她却发现话卡在喉间。

    果然,她果然不适合跟这种人沟通。

    「没什麽大不了,只是捱了一刀。」

    他牵动唇角,算是笑了,那口吻听起来,像是在叙述最平常不过的事那般,害她答不上话来,只能盯著他看。

    他的眼神淡薄,笑容淡漠,身上总是透著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孤傲气息。

    他像一匹狼,高傲、自负的,不理会身边的人和事,独来独往的。

    猝不及防,他迈开脚步,走上前,来到她身侧时,伸出完好无缺的手揉乱她的发,便越过她了。

    「走了。」

    看著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看著他衬衣上触目惊心的血污,心脏不其然地一紧。

    她命令自己别好管閒事,但嘴巴却偏偏要跟她作对,喊住了他。

    在这寂静无声的街巷上,她清楚听见了自己有点抖的嗓音。

    「那个──你……你这样子还要往哪里去?」

    他停下脚步,背著她淡漠的回话。

    「回家。」

    他是在逞强吗?这里的确是比较偏僻,但他这副样子走来走去会吓坏路人吧?

    盯著他的背影,看著血珠在他指尖凝聚、然坠下的画面,她心一紧,嘴巴又不受控了。

    「走一趟医院比较好吧?」

    「不能去医院。」

    「为什麽?」

    「总之不能去医院。」他举高右臂朝背後的她扬了扬手後,那双修长的腿开始动了。「走了。」

    眼看他快将走出她的视线,她忽然著急起来,走了两三个大步,又喊住了他。

    「你家在哪?」

    「在过几条街。」

    在过几条街?那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瞟向石路上一滴滴不容忽视的血迹,她心生一寒,不自觉地担忧起他安危上来。接著,她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她做了一个她人生中做得最错的决定。

    「学校就在附近,其实可以借用一下保健室……」见他依然像堵人墙矗立在原地,她深吸口气,调整一下呼吸续言:「我有学过急救的,如果你信任的我技术的话,我可以替你包扎伤口。」

    在这一瞬间,空气凝滞了,四周宁静得不可思议,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听见擦过耳畔的风声,还有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凉风扑面而来,拂过他那头略带凌乱的金发,拂过他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衬衫,看著那顺著风向而起的层层波纹,心扉莫名悸动。

    她不晓得自己在紧张什麽,只知道心跳的拍子越来越快。

    然後,她听见了他富有磁X的低沈嗓音。

    「那就麻烦你了,班长。」

    只是一念之间,就让他进驻了她的生命。

    ***

    一切的转变都是由这天开始,他的存在打乱了她原来的生活步调,将她旧有的人生彻底改写。

    她曾反问自己,若果碰到受伤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她会否作同样的事。

    至於答案是什麽,她最清楚不过,只是她拒绝承认。

    承认只会让错误延伸,她知道。

    因此,她只会说、只能说,她讨厌他。

    「你先把衬衣脱下来。」

    他没说什麽,只是注视了她一眼後,才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拉开领结,然後解开钮扣,可是他的动作很缓慢,过了好半晌,才解开了两枚钮扣。

    看著他左边的衣袖的白色部份几乎被血水所浸湿,她心一紧,主动走上前帮忙。

    「我来帮你好了──」

    他一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带半点温度的淡眸锐睇著她,心漏跳一拍,她心虚的垂下眼,不去看他的眼睛,可是她知道他还在盯著她看。

    即使低著头,她还是感觉到有两道锐利的眸光投S到她的发顶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除了浓郁的血腥味外,她嗅到自他身上传来的皂香,只消用力吸气就会嗅到,每次只要在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总会嗅到的气味,她认得,那是他的气味。

    在她不为意的时候,她已牢记住了他的气味。

    至於原因是什麽,她心里清楚,只是她不能承认。

    她不适合跟这种人沟通,她跟自己这样说。

    这里没有其他人,就只有他们。

    想到这,执起他衬衣的手在发抖,她有点紧张,有点後悔,後悔自己为何要多管閒事?受不了弥漫在他俩之间的氛围,她主动打开话匣子,盼能藉此打破一室的暧昧。

    「你是左撇子吗?」

    他自喉头发了一个单音,回应她。

    之後又陷入一片静默。

    当她的双手解开最後一枚钮扣时,她抬起眼儿,那两道逼人的视线早在她不为意的时候挪开了,不再死盯著她不放。

    脱下白色衬衣後,结实的X膛暴露於空气中,晒入室内的日光洒落在床上,侧坐在床缘的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光似的,但眩了她眼目的并不是那耀眼的光茫,而是那个出神地遥望窗外的男人。

    心头颤动,多看了几眼後,她马上抽回迷恋的眸光,视线挪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左边膊头有一条很长的刀痕,伤口很深,不断渗著血水,从深度便能忖度到下手的人有多狠,她实在没法想像,他顶著这副样子硬撑了多久?

    他不肯去医院,若果他们没碰上面,她没有多管閒事,他还要撑上多久?还要流上多少的血?

    光是用联想的,她就觉浑身的血Y冻结。

    暗地里舒了口气,她执起钳子挟棉花球,替他止血,消毒,再来是用绷带包扎伤口。

    看著那件搁在床头上染了血的白衬衣,看著他冷峻的侧脸,看著他如罩薄冰的幽深眸子,心脏一度揪紧。

    总觉得,他是故意搞成这样。

    总觉得,他是有心糟蹋自己。

    那对如潭般的眼睛不反映任何东西,亦不传递任何情感。

    那是一双没有内心的眼睛。

    「会痛吗?」她捺不住开口问,即使她知道他的答案。

    他偏过头,眼睛望向她,眼神淡漠,他牵起唇畔,冲著她一笑。

    「还好,可能痛了太久,我都麻木了。」

    此话是跟她说,抑或是跟他自己说?

    事不关己的语调听在她耳内,心微微抽痛了下。

    「别逞强了,伤口这麽深,哪会不痛?」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他又笑了,笑容很淡,但那笑意依旧达不上眼眸。

    「弄好了。口渴吗?我去拿水给你喝──」她欲转身之际,右臂徒然一紧,在她意识到发生何事的时候,人已落入温暖的怀抱之中。

    他的下颚抵著她的头顶,X膛紧贴著她的背部,温热的男X体温自後方传来,隔著那件菲薄的衬衣,烘烤著她背後的肌肤,包围著她的是他的体温、他的气息。

    他、他想干麽?

    她慌张起来,想挣扎,但复想起他身上有伤,她又怕在挣扎间扯伤了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而且腰间那条有力的臂膀限制了她的行动。

    「你想干──」

    话尾尚没落在空气中,疲累的低沈嗓音?然C入,伴随著温热的呼吸灌入她的耳中。

    「别动,借我枕一下。」

    闻言,她安静下来,但全身紧绷,坐得僵直,减少背部跟他的肌肤有太亲密的接触,可是才没拉远几分,腰间的铁臂收紧了力度,将她紧贴著他。他枕在她的左肩,头埋进她的颈窝间,缱绻在耳间、颈间尽是他灼热烫人的鼻息,直逼鼻翼是他身上清爽好闻的皂香,她心如鹿撞,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怎麽了?」

    她想如常说话,但甫开口,却发现嗓音软软的,很不像她。

    他那近乎气音的话儿飘进耳里,纵然他在她背後,但她还是能够真切的感觉得到,他的唇正贴著她的耳壳说话,陌生的情愫自腹间涌上,她隐约知道那是对他的某种期待,这个认知令她心跳加速。

    「没什麽,只是有点累。」

    心底纵有些许落寞,不过她选择忽视那份不该有的情感。

    领会了他的话中的含意,她没再开口说话,任由静默的空气在他俩之间流动,放软了身躯,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聆听著他细微的呼吸声,感受著他X口缓慢的起伏。

    时光一点一滴的流逝,温暖的日光没却了,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前方的事物开始暗下来,她大概猜到时间不早了,说起来,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家里写功课、为明天的课做预习,但现下的她却待在这里,当他的临时抱枕。

    纵然不想承认,但她心里清楚。

    她喜欢他的怀抱。

    她喜欢他抱著自己的感觉。

    喜欢到甚至希望时间静止不动,而他永远别要醒过来,就这样一直下去。

    但他始终会醒过来,而她只能讨厌他,他们的关系只能这样。

    她不适合跟这种人沟通。

    他不适合她的。

    她讨厌他才是正确的。

    「班长。」

    他的嗓音沙沙哑哑的,听得她有点心痒,她悄然吸了口气逼自己镇静下来,别在他面前泄露了自己的想法。

    「嗯?」

    压在左肩的重物移开了,许是时间太久的关系,没有酸痛的感觉,似是麻痹了。

    「班长。」带笑的嗓乍起,她感知有股暖流在她耳边萦回。「原来你也满好抱,软棉棉,像个毛娃娃似的──」

    脸颊一热。

    「什、什麽?」他这算是什麽意思?损她麽──

    一抬眼,就对上他那双如黑洞般会把人吸进去的俊眸,他们的距离很近,她的头只要抬高些少就会碰到他的唇了,想到这,她心跳得很厉害,想挪开眸光,但眼睛像著了魔似的,怎样挪也挪不开,只能看著他。

    扬起了一抹笑,他说话逗她了。

    「这麽容易就脸红,小心被男人拐了。」

    又伸手揉乱她的发。

    「才、才不──嗯!」她急著反驳,可她话尾还未没落在空气中,一股力度自後脑勺传来,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俯首吻住了她──

    由於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她吓至全身僵硬,只能瞠著一双水灵的眼眸,愕然地瞅著他看。

    黑水晶般剔透的眼睛依旧淡漠,彷佛罩了层薄冰似的,冰底下则是无垠的黑暗,教人看不清个中的思绪。

    他吻她。

    他在吻她。

    为什麽?

    脑袋一片混沌,她没法像平时那般正大常思考,专注力全落在感官上头,属於他的味道、他的热度轻易而举地夺走她的注意力。

    环在她腰际的长臂收紧,将她揽抱得更紧,他的呼吸,他的气息,他身上的皂香都在证明他强烈鲜明的存在,她没法呼吸,灌进鼻间的尽是将近让人窒息的温热呼息,塞满肺叶的尽是他独有气息。结实的X膛紧贴她的X前,属於男人的热度,正隔著菲薄的女衬衫,一点一滴渗透进她的肌肤去。

    她四肢发软,全身乏力,整个人软绵绵的,只能像蔓藤般赖在他的身上。

    在她快将窒息之际,四片胶合的嘴唇分开了,她细细的喘著气,要推开他,她跟自己说,但她却仿如著了魔般愣坐在原地,睁著迷蒙的星眸盯著他看。

    室内没亮起灯,大半片夜色没入,就著微弱的灯光下,子夜般的眸看起来幽深神秘,不晓得是她错觉还是什麽,向来淡漠的瞳仁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她不熟识的专注。

    有著强烈的、漩涡般的引力,深深吸引住她的视线。

    俊帅的脸庞又凑近了,她真切的感觉得到,他热烫的唇,正在她的唇上揉压著,然後轻啃著、舔著……

    既陌生又熟悉的湿热触感自唇角,滑过脸颊,来到耳後,勾动她生涩的情欲。他张唇含住她的耳垂,舌尖顺著耳壳的形状,缓慢的舔吻著、勾勒著,之後细碎的啄吻落在颈间、敞开的领口间,她易起眼,在他的吻下轻栗著。

    「快喊停……」低沈沙哑的嗓音,伴随灼人的呼息擦过耳际,她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唇紧贴在她耳後,摩挲著。

    陌生的躁热感自小腹间涌上,莫名的热气在身体乱窜,她应该要推开他的,应该要……但她却无力地依偎在他的怀里,逸出唇际的却是娇软的轻吟。

    「不喊停吗?」他的声音又响起,俊脸忽地跃入眼帘,好看的薄唇就在她的上唇上方,他轻叹了声,俯下首,再度吻上她的。

    「那我就继续了。」

    尔後,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就是这样,她在保健室的床上献出了她的初夜。

    每次回想起那天的事,她都禁不住反问自己,那是不是一时迷惑?

    那时年纪很轻,对很多事情都很无知。

    可是来到现在,她长大了,她还是不晓得。

    或许,她被早已放弃一切的眼神慑住了心神。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跟其他同龄的女生,与情人在浪漫的环境下分享自己的第一次。

    但那天,她却在保健室,一个谈不上浪漫的地方,献出了她的初吻,献出了她最重要的第一次。

    她的第一个男人,叫弘天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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