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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宝贝大猛男(中)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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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喜欢你啦!”

    这句话,应该要让他难堪,让她出了口恶气。www.83kxs.com

    可不知为什么,当话出了口,铿锵回荡在空气中时,听起来却莫名吓人。

    长那么大,她从来没有凶过人,她不敢,她不喜欢剑拔弩张的气氛,害怕别人讨厌她、嫌弃她,所以她从来不曾和人大小声,直到现在。

    她不知道出口伤人的感觉这么……

    恐怖。

    感觉好像她真的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一样。

    虽然他看起来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他一脸面无表情,只是木然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可是她却确切的知道,那确实有什么。

    因为,他一动也没有动,那瞬间,他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宛若一尊雕像。

    黄昏的阳光,透窗洒落,在他俊美的脸上,形成阴影。

    吓人的寂静,扩散开来。

    她可以看见,阳光下的点点浮尘,缓缓飘动,落下。

    莫名的心虚,和根本不该有的愧疚浮现心头,可菲撇开了视线,转身就要落荒而逃,谁知脚还没抬,就听身后传来一句。

    “我可以教你。”

    什么?可菲愣住,回首抬眼,以为自己听错。

    他还是没有动,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但她清楚看见,他张开了嘴,吐出两个字。

    “考试。”

    她呆瞪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毕业后,才能领全薪。”他看着她,缓缓开口,分析:“如果你多留级一年,就要多做一年工读,一个月少领一万二,一年就是十四万四千元。”

    什么?这么多?可恶,她没真的去算过。

    可菲脸色微微一白,只觉得一阵心绞痛。

    “你可以去把课本拿过来,让我教你怎么念书考试,帮你画重点,然后在今年顺利毕业,或者你也可以抱着你的自尊,多念一年书,损失你的二十万。”

    “不是十四万四吗?”她吃惊脱口。

    “还有一年两个学期的学杂费和交通费,二十万我已经是低估了,这只是最基本的开销,就算扣掉吃饭和房租钱,其他零碎的花费随便加一加,你的花费要是能控制在三十万就很偷笑了。”

    可菲震惊的瞪着他,只觉一阵晕眩。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继续说:“但若是你在今年毕业,那些钱就是你省下来赚到的,你全部都可以存起来,最少一年多二十万。”

    二十万!

    今年毕业,她一年就能多二十万;或者,明年毕业,她一年损失二十万。

    这是个很简单的选择题,再简单不过了。

    虽然她不想面对他,但是二十万耶,来回就是四十万的落差,而且变成全职之后,她就能有自己的时间,好好喘口气了。

    面子一斤值几斤几两重啊?她要发疯了才会选择再多读一年!

    她深吸口气,转身回到料理台,拿来课本厚着脸皮递到他面前。

    他的手仍搁在桌上,只抬眼,用那双戴上了黑色隐形眼镜的瞳孔看她。

    在那一秒,她有种恐怖的感觉,觉得他会张嘴哈哈大笑,当着她的面,再次嘲笑她的愚蠢。

    想转身逃走的冲动,是如此澎湃汹涌,让她惊慌得站不住脚,可在下一刹,他抬起手,接过了她的课本。

    “你想从哪里开始?”他问。

    她咬着唇,却无法制止羞耻染红了脸,但仍是硬着头皮吐出两个字:“考卷。”

    他翻开课本,拿出那些考卷,看到那些惨不忍睹的分数,这一回,他没有再吐出恶毒的言语,只是拿起了笔,开始把她错误的答案,——更正。

    “你最好快去煮饭,晚餐时间快到了。”他写完第一张考卷时,开口提醒她。

    可菲一惊,匆匆回身去弄晚餐。

    半个小时后,她俐落的煮完所有料理,将菜——上桌,他却也在同时写好了所有的考卷,将它们递还给她。

    “你写完了?”

    “嗯。”

    可菲怀疑的接过手,只见考卷上他在她答案旁,全写上了答案,她很小心眼的先去翻了带上来的课本对照,他写的全是对的,至少她有带到课本的那两科都是。

    她猜其他科应该也是对的。

    她读的是高职,他念的是高中,但这些商科问题,显然对他来说,一点也不是问题,从数学、英文、商经、企管,到会计,甚至中文,他在回答时,全部都没有半点迟疑,而且只花了半个小时。

    “你……怎么……”她无法置信的看着他:“我以为高中没教商科。”

    “是没有。”他转着手中的原子笔,淡淡道:“但你上次把课本放在厨房,我肚子饿等吃饭的时候,闲着无聊翻了一下。”

    这……有没有天理啊?

    她念书念得要死要活,竟然比不上他翻一下?

    刹那间,丁可菲真不知该恨他太聪明,还是该怨自己生得太笨。

    她还没决定,凤力刚已经出现在客厅,屠勤跟在他后面。

    “小肥,你煮好了吗?我好饿啊!”

    生怕被更多人看见她凄惨的分数,可菲一见他们,立刻把手中的考卷夹回课本,速速收回料理台上,边帮大家添饭,边道:“煮好了,可以吃了。”

    阿震盯着她,瞳眸一紧,微暗。

    “咦?阿震,吃饭了你不拿筷子,还握着笔干嘛?”

    可菲有些惊,担心阿震爆她的料,迅速回头,却只见他倏地停下手中转动不停的笔,瞧了凤力刚一眼,一字不吭的把笔放下,改拿了筷子。

    她松了口气,转头继续添饭,却仍不免提着心。

    男人们陆陆续续到位,餐桌上一时又热闹起来,她坐在他的对面,时不时偷瞧对面那家伙一眼,他始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偶尔也会抬眼看她。

    每一次和他对上眼,她都会被吓一跳,然后飞快撇开视线。

    很快的,桌上的饭菜被一扫而空,几个男人吃饱喝足就闪人,和出现时一样迅速,饭后可菲收拾着餐桌,照例阿震仍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

    过去两个月,她总是会先找机会开溜,等他吃完,再找时间上来洗碗。

    阿震原以为今天她会改变主意,为了能毕业而改变主意。

    但是,到头来,她还是抱着课本,从他前面溜了过去。

    本来他很确定,她已经决定要让他教她功课了,但现在这女人显然改变了主意。

    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他握紧了筷子,忍住想叫住她的冲动。

    她下楼了,二楼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从来,也不曾感觉,这地方如此空旷。

    他继续沉默的吃饭,却食不知味。

    第10章(2)

    十分钟后,他回到地下室,坐在电脑前。看着前方跑动的萤幕保护程式,他却懒得敲打键盘,只是一脸阴郁的坐在椅子上,半晌过去,他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敲了两下快速键。

    萤幕上,出现一楼办公室的画面。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专心工作,她的课本就堆在她桌上,被夹在课本里的几张考卷露出了一角,但她没有注意它们,看都没看一眼。

    当初他们会在公寓里各处装隐藏式摄影机,完全是为了安全上的考量,不是为了让他偷窥用的。

    但最近,他却总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的画面叫出来,偷看她。

    她总是在工作,忙得和陀螺一样,他从来没见她休息过,这个女人就连假日都在赶工,以前她自己一个人时,她还会忽然就傻笑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但自从那一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那样子傻笑过了,只有看见人,她才会露出敷衍的笑容。

    这阵子,忙了一整天,下了班之后,她更是会在办公室里熬夜苦读,他原以为她的成绩应该还可以,怎么样也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考得这么差。

    他很清楚,她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深,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过去两个月,她甚至又瘦了几公斤。

    他不喜欢这样。

    我才不喜欢你啦!

    她气愤难平的宣言犹在耳边,她才不在乎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深吸口气,阿震往后靠躺在椅背上,烦躁的抬起双手,覆住了脸,却因此慢半拍的发现,自己把她给的那支笔带下来了。

    他瞪着手中那支笔,恼怒的将它扔了出去。

    原子笔击中墙面,反弹掉到地上,滚了好几滚,又回到脚边。

    妈的,他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

    巴着口鼻,阿震拧眉瞪着那支原子笔,握紧了拳头。

    蓦地,电话铃响。

    他不想接,但会转来这边的都是重要电话,所以他闭着眼,压下脾气,深吸口气,再吸口气,这才伸手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我是屠震。”

    “那个……呃……是我……”话筒里,传来有点结巴怯懦的声音。

    他一怔,握紧了话筒,迅速抬首看向萤幕。

    画面里的女人,一手抓着话筒,一手紧张的拿笔在簿子上乱画。

    没等到回答,她咬了咬下唇,道:“我是可菲……小肥……”

    “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应一声。

    “那个……”她停下乱画的右手,咬唇犹疑着。

    他看着她,不觉屏息。

    她捂住了话筒,一下子摇头嘀咕,一下子叹气碎念,还低头拿脑袋撞了桌子两下,在短短几秒钟里,忙碌得不得了,然后她才坐直了身子,深吸了好几口气,鼓起勇气将话筒凑回耳朵边,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

    “晚一点等我下班之后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念书?”

    他盯着萤幕上那个闭着眼、红着脸,一副等待被砍头的小笨蛋,只开口吐出一个字。

    “好。”

    她张开了眼,明显吓了一跳。

    “真的?”这个问句蹦了出来,但她不想给他反悔的机会,警觉的马上收回,只匆匆道:“不是,我是说,我十一点在厨房等你。”

    说完,她啪地一声就挂掉了电话,跟着飞快以双手捂住了嘴,两只大眼睛紧盯着电话,像是担心它会突然跳起来攻击她一样。

    他慢慢的放下了话筒,左手重新巴住口鼻,两眼仍盯着她,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等她说话时,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热气上涌,染红脸耳。

    他伸出手敲打键盘,切换了画面,回到原本写到一半的程式上,但直到开始工作,她紧张万分的模样,却还是不断出现在他脑海中。

    他只能希望,她肯让他教她功课,是因为她多少愿意开始原谅他了。

    十一点,阿震准时到了厨房。

    可菲已经抱着课本和考卷,穿着宽松的大t恤等在那里,看见他,她真的松了口气。

    为了方便说明,他坐在她旁边。

    刚开始,可菲还有些尴尬,但当他开始解释她英文考卷上的错误时,她很快就被那些文法搞到头昏脑胀,只能在他的说明下,埋头抄写笔记。

    他不曾再说过她笨,连一次也没有。

    每天晚上十一点,他就会到厨房帮她补习一个小时。

    他从最基础开始教起,一题一题的和她解释,用最简单的方法说明。

    她很认真的听他说,有问题就问,虽然有时她要听好几次才听得懂,但他从来不曾失去耐心。

    有一天,当他在替她的课本画重点时,原本在写功课的她,忍不住佯装无事的张嘴,问了一个压在心里好几天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是想道歉。”

    听到这句,可菲呆了一下,不禁抬头看他。

    他低着头,继续快速的替她的课本画重点,看起来像是没讲过刚刚那句话,只有抽紧的眼角,透露出些许紧张。

    她盯着他,怀疑的嘀咕:“我没听见道歉。”

    他缓缓抬起眼,瞧着她,哑声开口。

    “我很抱歉。”

    没想到他真的会道歉,可菲呆看着他,跟着小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奇怪的红了。

    她尴尬的匆匆低下头,咕哝着:“算了,反正也过去了。”

    这么简单?

    阿震看着她,原以为要得到她的原谅,会更困难一点,但她却一句话就打发他了。7k7k001.com

    他迟疑了一下,才拉回视线,继续帮她画重点。

    可菲埋头写写写,想想有些不甘,又小声嘀咕了起来。

    “那天还不是凤力刚在那边瞎闹,你不理他就没事了……干嘛那么生气……”说着,忍不住还要口是心非的强调一下:“我又没有在喜欢你……”

    阿震瞄她一眼,但她已经闭上了嘴,装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显然并不是真的没事。

    她蹲在楼梯口哭泣的模样,蓦然又浮上心头。

    没有想,那句话,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我并不讨厌你。”

    “嗯。”她写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动了起来,他听得出来,她的回答有些敷衍,她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从来不打算交女朋友,不管以前、现在,或以后,我都不会交女朋友。”他有些尴尬,但没有停下沙哑的解释:“那一句,并不是针对你。”

    她握着笔,又停了下来。

    踌躇了好一会儿,可菲最终还是狐疑的抬起头,看着他问:“为什么?”

    “有一些,私人的原因。”

    他是看着她回答的,完全没有闪避她的视线。

    可菲瞧着他,忽然发现,这家伙是认真的,他真的不打算交女朋友,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你喜欢男生?”这很没礼貌,但没办法,她就是忍不住这个问题。

    “不是。”他说。

    他没有生气,连一点点也没有,她在他脸上看不到尴尬或遮掩的痕迹,他只是自嘲的扯了下嘴角,但他没有说谎。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不想交女朋友?

    她本想再追问,问话都已到了嘴边,但却看见他眼底浮现一抹阴郁,那瞬间,她突然不想问了。

    有一些,私人的原因。

    他是这么说的,如果他不想说,她也不想勉强他,刚刚那个问题就已经太超过了。况且,她不想再次听到他的拒绝,任何一种都不想,所以她将张到一半的嘴闭上,把所有的问题都压回肚子里,只挤出一个字。

    “喔。”

    然后,她低头强迫自己继续写功课。

    “你不要对我有所期待。”

    那是一个,没有带任何恶意的警告。

    他仍看着她,她知道,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脸上,可菲紧握着笔,头也不抬的回答。

    “我不会。”她笃定的说。

    她在他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埋头写着字,让自己专心,更专心。

    好半晌过去,终于她又听到他继续移动手中的笔,原子笔画过纸张,一次又一次,发出细微窸窣的声响。

    几分钟过去,他低哑的声音传来。

    “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

    “嗯。”

    “普通朋友。”

    “好。

    原子笔画过纸张的声音,不曾停下,就这样,两人并肩坐着,各自拿着自己的笔,做着自己的事。

    但没有两分钟,他又开口强调。

    “我没有恶意。”

    她差点想翻个白眼给他看,但最后只是点点头。

    “我知道。”

    说实话,她真的知道,幸好她早在那天晚上受打击时,就已经把她的白日梦全部都擦干净,所以今天听到他正式的,心平气和的告知,她也不会觉得有多受伤。

    事实上,他这番宣言,反而让她好多了,至少他道了歉。

    过去两个月来,始终紧揪的心,悄悄松开了一些,不再那么难受。

    她会把他当朋友的,就普通朋友,这样很好,这个定位很ok,她可以接受。

    她不会肖想他会喜欢她,再也不会了。

    真的,她一点也不喜欢被当成花痴或傻瓜。

    她认真的又写了一页功课,然后偷瞄他一眼。

    他仍在帮她画重点,但不知何时换了一本,英俊的侧脸,还是帅得几近不可思议,他已经不再抿着嘴角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神情几近放松。

    瞧着他,她心头又怪怪的收缩了一下,连忙把视线匆匆拉回,她盯着自己的作业本,写了几个字,忍不住小小声,开了口。

    “我那天不是要故意说你不懂得体谅别人的。”过去一年多,他其实帮了她很多,说这种话,真的对他很不公平。

    “嗯。”

    “你没有不体谅别人,大部分的时候没有。”

    “嗯。”

    “我只是恼羞成怒。”

    “我知道。”

    “对不起。”

    “没关系。”

    “谢谢你帮我补习。”

    “不客气。”

    他的语气,始终很平稳,很淡定。

    她希望她听起来也是这样的。

    偷偷的,可菲再偷瞄他一眼,她看见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有嘴角,扬起了一点点。

    只是,些微的改变,却让他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好可爱。

    一颗心,莫名又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妈呀,这家伙真的超危险的。

    她闪电般再拉回视线,只觉小脸微热。

    不要喜欢他,不能喜欢他,绝对禁绝!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物皆幻象,都是朝雾幻影啊。

    为了以防万一,晚点来抄写个一百遍好了,这样她才不会忘记。

    她死命咬着唇,拉平嘴角,最终却还是抵不过心里那因为和他和好,而冒出来的暖呼泡泡,忍不住也跟着扬起了唇,偷笑。

    第11章(1)

    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帮她所有的课本,都画上了重点,还加了一点简单易懂的解说。这个星期的小考,她的分数终于开始起死回生,来到了及格边缘,真是让她感动得痛哭流涕。

    眼看离毕业考,只剩下一个月,他天天帮她恶补,替她省去了许多工夫。

    这星期是他订下的数学周,当她低着头做数学习题时,他就在旁边看他自己的书,等她做完那些习题,再来检查她的错误。

    他看的书又厚又重,类型非常广泛而且深奥,有些还是什么研究报告之类的,她曾经试着看了几行,根本完全看不懂,就算偶尔有中文书出现,她也一样搞不清楚那些落落长的文章到底在说什么阿里不达。

    可是对他来说,显然那一点都不是问题。

    所有的东西,他都只看一遍就能完全理解,她知道他在地下室,还常常帮着阿南做实验,他们不知道在楼下搞什么鬼,那些贵得要死的机器越来越多了,她常常记帐都记到心在淌血,竟然随随便便一台就要好几百万,还有超过上千万的,真是吓都吓死她了,害她打扫地下室都小心翼翼,就怕哪天不小心弄坏其中一个,把她拿去卖了都不够赔。

    啊啊,专心,要专心,她还有好几题数学要做呢。

    可菲拍了拍小脸,拉回涣散的心神,咬着唇瓣,努力解题。

    听到她拍脸的声音,屠震分神抬起了头,只见她拧眉咬唇,小心的列着数学公式。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她身上飘散而来,在鼻端轻扬。

    他瞧着她,才发现她已经在刚刚下班后,立刻冲到楼上换下制服,洗了澡,也洗了头。

    她俏丽的短发在这阵子,变长了一点,显得有些凌乱。

    他猜她应该是因为怕迟到,所以随便吹一吹,就跑下来了。

    那柔软的黑发,还微微的湿,有些就那样贴在她嫩白的后颈,隐约带着水光。

    一滴水,从她发梢上缓缓渗出,顺着白皙的颈背,溜进她的衣领之中,他发现她低着头时,他可以看见她的肩带,她身上的t恤真的太大件了。

    脸微热,飞快的,他拉回视线,但过没多久,他忍不住又瞄了一眼,然后注意到,她身上那件t恤真的很旧,都已经被洗到退色,而且看起来有些眼熟,跟着他忽然想起那是谁的,心口倏地一抽,想也没想,话就出了口。

    “我以为这件t恤是屠鹰的?”

    “啥?”她茫然的抬起头,然后才回神,“喔,你是说我穿的这件吗?对啊,是他的。那天刚好我的破了,他说他买了新的,所以这件旧的可以给我。”

    讲到一半,可菲顿了一下,以为他介意自己能捡哥哥的旧衣,却被她抢走,连忙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说:“我有问他要不要先给你喔,但他说衣领都松了,你不会要,我才拿的。”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为了不想让他又不爽,她只好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阿震看着她,一阵无言,停了一秒,才拉回视线,道:“不用了,我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

    看他好像没有在生气,又转头去看他自己的书,可菲稍稍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埋头算数学,但过没几分钟,又听他突然开口。

    “他会和你说话?”

    “谁?”她呆呆的问。

    “屠鹰。”他吐出两个字。

    “还好啊,就偶尔会说。”她低着头,一边照他教的方法计算,一边道:“之前大部分的时候都留纸条,但最近好像比较会开口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有啦,只是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哑巴耶。”她边说边笑:“他第一次和我说话时,我差点叫出来,好不容易才保持镇定,没有对着他大惊小怪的,好好笑。”

    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不想在乎,但二哥平常根本不太和人说话的,不过说真的,她来红眼也一年多了,基本上也算熟人了,只是……他就是……

    她有必要穿屠鹰的旧t恤吗?

    再怎么说她是个女的吧?穿男人的t恤像什么样?一般人多少也会避讳一下,不是吗?又不是男女朋友——

    发现自己在想什么,他思绪一顿。

    该死,就算屠鹰喜欢她,也不关他的事。

    没错,那真的不关他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却怎么看就怎么觉得那件t恤很碍眼。

    “这件衣领都松了,你不要再穿了,很难看。”

    “没关系啦。”她耸了下肩,不在意的说:“反正我拿来当睡衣穿,又不会穿出去。”

    当睡衣?她穿着屠鹰的t恤睡觉?

    他眼角又一抽,不禁脱口:“你没别的睡衣吗?”

    她抬眼瞅他一眼,愣愣的道:“我刚刚说了,旧的t恤坏掉啦,所以屠鹰才把这件给我啊。”

    他瞪着她,然后才领悟,她根本没有,她一直都把t恤当睡衣。

    “嗯,你说过,我忘了。”

    他开口敷衍,她朝他露出笑容,然后重新低头算她的数学。

    阿震拉回视线,将书翻了一页,却再看不下去一个字。

    他还以为女孩子都应该要有睡衣,初静就有,连岚姐那种男人婆也有,还好几件,但丁可菲就是没有那种东西,她没有钱,买不起那种昂贵的奢侈品。

    仔细想起来,她的衣服少得可怜,她穿来穿去,除了制服,就是那两三件衣服在替换,而且还旧到不行,连冬天他也只看过她穿冬季制服外套——

    她该不会也只有那一件厚外套吧?

    胸口,莫名郁闷起来。

    “我算好了,你帮我看一下对不对。”可菲把习题推到他面前。

    阿震接过手,迅速的扫过一遍,道:“这边错了,这题用毕氏定理就可以算出塔项的高度。”

    他在空白的计算纸上,简洁的画出直线:“你看,假如这是地面,这是塔,它就是一个直角三角形,毕氏定理就是——”

    “这个我知道。”她匆匆的举手打断他:“直角三角形两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的平方。”

    “没错。”他看着她,嘴角一勾,说:“所以要求塔高,用毕氏定理套进去就能算出来。”

    “对喔。”她恍然大悟,开心的笑了出来:“我都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等一下,让我再算一次。”

    她翻开下一页计算纸,又算了一次,然后匆匆再问:“是这样吗?对不对?答案是不是这个?我有没有答对?”

    “嗯,对了。”他点头。

    “ya!太好了——”她兴高采烈的举手欢呼一声,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她拿来提神的冰咖啡,咖啡倾倒瞬间弄脏了他放在一旁看到一半的书,欢呼瞬间变成惨叫:“啊!对不起——”

    她慌慌张张的赶紧抓起那本书,一时太紧张,想也没想就揪着身上大t恤的衣角当抹布吸干书上的咖啡,忙不迭的直道歉:“阿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帮你弄干净——”

    在那一秒,他真的有想过要阻止她,毕竟她没有几件衣服,但只一迟疑,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件纯棉的t恤,很快就吸干了冰咖啡,湿了一大块。

    但她依然没想到自己衣服的惨状,只是匆匆的抱着书又跑去水龙头旁边,弯着腰,拿卫生纸沾水,小心的和干的卫生纸交替,用慢慢印的方式,把书上的咖啡渍吸起来。

    说真的,那本书根本不重要,他应该开口叫她不要忙了,东西总是会旧、会脏、会破的,沾到咖啡就算了,但看着她那么仔细的试图挽救他的书,好像那是什么宝贝一样,他就是——

    不想阻止她。

    她耐心的,反反覆覆重复同样的动作好几次,那本书竟然勉强还真的被她救了回来。

    “阿震,对不起喔,这样应该比较看不出来了。”她不好意思的拿着书转回来,走到他面前,在沾湿的每一页之间,还细心的夹着卫生纸,“这样夹一晚上,明天应该就会完全干了。”

    见他没有回答,她歉疚的咬了咬唇瓣,一脸无辜的抬眼看他:“还是……我去买一本新的还你好了,这本书是在哪买的?”

    她身上的t恤,还滴着咖啡,却满心都是他的书,他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只觉得胸中有些什么,隐隐悸动。

    发现他盯着她身上某一处看,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好事。

    “啊。”可菲低低轻叫一声,只觉尴尬,她赶紧揪住那块咖啡色的衣角,但它有些大片,而且因为她急着拯救他的书,上面东一块、西一块都是印痕,遮也遮不住。

    她红着脸,一手揪着过大的t恤,一手仍将他的书递得远远的,避免再次损坏了它,但那本书又厚又重,她一只手拿着,很快就抖了起来。

    阿震将书接了过来,然后起身。

    “我会赔你一本新的。”担心他会不爽,她有些过于急切的说:“明、明天我就去买回来。”

    “不用了。”他把书扔到桌上。

    可菲瑟缩了一下,以为他生气了,谁知却见他突然当着她的面,毫无预警的脱掉了他身上的t恤,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与腹肌,还有他的ru头和肚脐。

    她傻眼,一时间小嘴微张,杏眼圆睁,看得目瞪口呆。

    她不是第一次看男人的胸膛,去年夏天,气温升高到三十几度,武哥为了省钱也不开冷气,几个男人太热都脱了上衣在公司里走来走去,当时她就已经受过一次震撼教育了。

    但是那时她总是会害羞的自动闪避视线,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瞧,在他们靠近前就早早移开双眼,就连他生病她照顾他时,他也有穿着衣服,她没有那么近,又那么直接的看过男人的上半身啊。

    他若无其事的伸出手,将脱下来的t恤递给她。

    “给你。”

    “什……什么?”她小脸羞红,莫名结巴起来。

    一直看着人家的胸膛和小腹好没礼貌,可是……妈呀,拜托谁来把她的头抬高一点,她的眼珠子好像抽筋了,没办法动耶。

    “你不是只有这一件睡衣?”

    是……是没错啦,她另外两件t恤都拿去洗了,正在晒,还没干,身上这件又毁了大半,至少今天晚上她是不用想能穿着这件睡觉。

    她用意志力,费了一点功夫,强迫自己抬头,但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让她脸更红了,明明脱掉衣服的不是她啊,却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羞怯。

    “反正你身上这件衣领都松了,既然染到咖啡就拿去当抹布,别再穿了。”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口气有些强硬的说:“拿去。”

    她反射性的赶紧伸手接住,拿在手中,却仍能感觉到衣料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害她差点松手,却又不敢,只能脸红心跳的紧紧抓握住。

    “十二点了,早点睡。”

    见她拿了,他才转身,抓起那本书,走出去。

    “阿震……”她冲动的张嘴。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呃……”可菲红着脸,有些结巴:“谢、谢谢……我之后洗干净再还你……”

    “不用,那件给你。”

    他强调这句,然后走了,她莫名一阵虚脱,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她将他的t恤放在桌上,洗了手,把东西收到书包里,晕头转向的走上楼,才走到一半,又匆匆回到厨房把那件不小心被遗忘的t恤给抓在手中。

    回到楼上,她又冲了一次澡,把沾到身上的咖啡洗干净,顺便把屠鹰给她的t恤也洗了晾起来;虽然阿震叫她干脆把它当抹布,但她还是舍不得。

    然后,她套上了他的t恤,因为要睡觉了,她没再穿上胸罩,但是当那柔软的棉布直接贴到身上时……

    不知怎,好心虚。

    他的t恤好大件,下摆都快到她膝盖了。

    她不自在的拉开胸口的t恤,又觉得自己这样好蠢,一下子又放开,可是当她躺上了床,却嗅闻到t恤上还残留他的味道。

    小脸,蓦然红了,心跳更是怦然作响。

    她喘了口气,翻过身。

    明明屠鹰的旧衣服,她穿得很自在,但穿着阿震的,她却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应该是因为他的还没洗过的关系……

    她忍不住又把胸口的t恤拉开一点,但身后的衣料却因此绷紧,刹那间竟感觉像是他从后抱着她一样。

    这念头,让她松了手,嫩脸变得更加烧烫烫。

    她不是变态啦,但这种感觉,好……好暖昧……让人好害羞……好容易想歪啊……

    她抓起凉被遮住烧红的脸,闭眼叫自己快点睡觉,但他赤裸的身体却清楚浮现眼前。

    他脱掉衣服时,她清楚看见,他赤裸的胸膛,块垒的腹肌,凹陷的肚脐,所有的一切细节,都拒细靡遗的映在脑海。

    脱掉t恤之后,因为接触到空气,他的ru头还因此挺立起来。

    老天……

    他身上的每一处线条,都起伏分明,他把身体练得很好,完全不输红眼的其他员工。

    她不知道他身体有那么强壮,去年他好像还没那么壮,不是说她去年有偷窥过……好啦,她承认她有趁他和屠鹰在健身房练习对打时,远远的偷看一下下。

    他去年是比一般人高壮,但比起他两个哥哥,还是小一号,当时他肌肉好像也没那么多,没有那么坚硬,腹肌的线条没那么清楚。

    轻轻再喘一口气,她感觉ru尖也项着那柔软的衣料。

    口干舌燥的,她舔着唇,对着小脸扇了两下热风。

    有那么一秒,她很想干脆起身把他的t恤脱掉,但她不敢裸睡,这公寓里上上下下都是男人,谁知道会不会有谁突然想找她拿东西,虽然她的身材没有什么好看的,她猜他们应该也不会有兴趣,但她可不想在睡到一半时,光溜溜的见任何人。

    要不是因为明天是假日,她也不会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去洗,不然她应该能穿运动服挡一下;如果现在是春天,她勉强还能穿冬季制服睡觉,可惜如今已经进入夏天,要她穿长袖睡觉,她会先热死。

    现在光是盖这种毛巾凉被,她就已经热到不行。

    她拉开被子,张开眼喘两口气,但黑暗中,他诱人的身体依然无所不在。

    啊啊,讨厌,这是幻觉,是幻觉啊。

    “阿震不想交女朋友,他对我没兴趣,阿震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她念咒似的咕哝着,决定先来给它讲上一百遍,到了第五十遍时,他性感的身体好像真的变淡了一些,她才稍稍安了心,谁知才翻身又闻到他的味道,那影像立时鲜明了起来,还变得比之前更清楚。

    “妈呀,我要能睡着才有鬼啦……”她沮丧的呻吟出声。

    她应该要干脆脱掉它才对,但是那么多的理由,她却清楚知道,真正的原因,到头来只有一个——

    她不想脱。

    暗夜里,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在跳。

    即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自己说,也和他说,她不喜欢他;纵然他斩钉截铁的讲过,他不会交女朋友,他不会喜欢她。

    她还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他喜不喜欢她,和她是不是喜欢他,完全是两回事。

    明明知道是无望的,却仍无法压抑那深藏在心底,不知在何时发芽的感情。

    她不想脱掉,她想穿着他的t恤,感觉他身上的温暖。

    她不认为他会喜欢上她,她也绝对不会妄想能够成为他的女朋友,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偷偷的喜欢……

    即便他曾经残忍的当众给她难看,她却无法真的讨厌他,她没有办法。

    过去一年多的相处,让她很清楚,虽然总是冷着脸,但屠震并不是残酷无情的人,否则他不会教她做菜,不会载她去上课,不会在她躲起来偷哭时来找她,不会总在她需要帮助时,伸手帮上一把,更不会在事后来和她道歉,或者教她功课,甚至给她这件t恤。

    屠家的老三,有他温柔的一面,只是他的温柔只给他关心的人。

    至少,他是关心她的。

    他给了她,他的t恤。

    对他来说,这也许根本没什么,单方面的认为这有什么意义,或许很傻,但她也不会想奢求更多了。

    情不自禁的,她用两手揪抓着穿在身上他的t恤,悄悄压在心口上。

    她不想脱掉,她舍不得脱……

    朋友很好,真的很好,她会把他当朋友的,一定会。

    闭上眼,她告诉自己。

    至于其他太超过的,藏在心底就好,自己知道就好……

    原以为,会辗转难眠,三分钟后,她却在他开始变得熟悉的味道之中,迅速沉入梦乡。

    第11章(2)

    星期天是假日,红眼的男人没有出任务的时候,她通常可以睡得比较晚,但今天不到九点,就有人来敲她的门。可菲睡眼惺忪的去开门,门一开就发现屠震站在房门外,她嘴巴开开,呆滞的看着他。

    “武哥说他今天没空,要我载你去补杂货。”

    他看一眼手表,说:“今天是假日,我不想在路上塞车塞太久,你快点洗脸刷牙穿裤子,我到楼下等你。”

    她刚开始还没听懂,跟着才张大了眼,倒抽口气,完全清醒过来。

    下一秒,她砰的将门在他面前甩上。

    他错愕的站在原地,还没反应,就见她猛地又打开门,小脸暴红的探头出来辩驳。

    “我有穿短裤,是你t恤太长,所以才遮住了啦!”

    没等他回答,她再次把门关上。

    瞪着那扇门,他一阵无言,却不是因为她的辩驳,而是因为他满脑子只注意到她穿着自己的t恤。

    那很好,这在他预料之中,他没料到的是——

    她竟然没有穿胸罩。

    那是睡衣,她当然不会穿,他不晓得他怎么没想到。

    他将两手插在牛仔裤口袋中,匆匆转身下了楼,一直到坐到了车上,他才从后照镜中,看见自己的脸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

    因为皮肤较白,那抹红更加明显。

    忽然间,希望她动作慢一点,别那么快下来。

    他窘迫的撇开视线,却难以忘怀刚刚看到的景象,刚睡起来的她,黑发东翘西翘的,粉嫩的脸上还有睡觉的印子,那迷糊的样子,活像才出炉的包子,可爱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等到脸上颜色稍退,他才把休旅车开出车库,停在大门前,她已经咚咚咚的跑下楼来,换上了一件小一点的t恤,和平常的牛仔裤,身上背着一个有点大的帆布包包。

    她气喘吁吁的来到门边,小脸红扑扑的打开车门,脚才抬高,又突然停住,狐疑的看着他:“阿震,你有汽车驾照吗?”

    “有,我去考了。”

    “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瞧她一副不信的样子,他淡淡回道:“上个月。”

    啊,那时候她还在和他冷战。

    可菲一僵,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乖乖坐上了车,不过还是有些紧张,担心他新手上路,技术不良。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白操了那个心,他开车的样子,熟练得根本不像新手,她怀疑他早就偷偷开过很多次了,不过也因此,她稍稍放松了下来。

    星期天,艳阳高照。

    假日的早上,街上的人还没有很多,大多因为前一晚的熬夜还在睡觉,但她知道等一下就会满满都是人了。

    他很快就将车开到了大卖场,把车停好。

    “这边这边,你也推一辆,不然不够放。”她下了车,熟门熟路的招呼他一起去推购物车,“武哥有另外说他要买什么吗?”

    “没有,他说是你要他有空载你过来的。”

    “嗯,这几天这间卖场有很多东西特价,赶快趁现在补一补,可以省很多钱呢,一大袋卫生纸就差了快二三十元喔,鳍鱼罐头也和平常差了十元,我们量比较大,零零总总加下来,一次可以省下好几百元,甚至上千元呢。”她边推着车往前走,不忘从包包中掏出一张广告宣传单给他看,“你看,这个也是,还有这个,差很多喔。

    他看着手中的广告宣传单,发现她还把所有要买的重点拿红笔圈起来,折成好几折的单子,上面全是一般生活用品,甚至注明了要买多少分量,还有另一间同样商品的差价,又用蓝笔标注,哪间比较便宜,还写了必买。

    她的字就像她的人一样,圆圆的,有些可爱。

    可菲推着购物车,动作迅速的往前走,阿震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一样样的把东西放进购物车里,很快其中一辆就满了,但是这么多东西之中,竟然没有一样,属于她自己的私人物品,全都是他们会用到的东西。

    大卖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堆得满满都是,无论吃的、用的,从青菜萝卜,到水管花盆,文具寝具,甚至内衣裤、化妆品,这里全都一应俱全,但她只专注在那张宣传单上的特价品。

    她购物就像行军一样快狠准,完全毫不迟疑,她甚至直接走进男生的衣物区,拿了好几件男用的内裤和袜子,又跑去拿了几支刮胡刀。

    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竟然连内裤都是她帮忙买的,他一直以为是武哥或是其他载她来的人——男人,去买的。

    显然不是,瞧她那熟练检查内裤尺寸和品牌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害羞,而且非常习惯,他真的有点震惊。

    然后,终于,她不自觉缓下了急促的脚步,在一排五颜六色的柜子前停了下来,她的手中,抱着两罐特大号的洗发精,但眼睛却盯着柜子里那些缤纷的小东西看。

    那是一整柜的发饰,色彩鲜艳亮丽,每一个造型都小巧可爱,还有一些有着亮丽的水钻,他看见她忍不住拿起一个小花造型的鲨鱼夹打量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深吸口气,将它放了回去。

    “你不买吗?”他推着车子走过去,看见上面的标价,一个才二十元。

    她坚定的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前走,“不用了,反正我头发还很短。”

    他跟在她身后,这回注意到,她其实偶尔还是会受到一些小东西的诱惑,像是可爱的发夹、护唇膏、各式各样的饼干糖果,她会慢下脚步,甚至停下来,但就算她真的有拿起来了,也很快就忍痛放回去;到最后,她唯一买的一样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是她偷偷摸摸夹带在卫生纸之中的卫生棉。

    每次看见她对某些东西起了兴趣,他问她要不要买,她不是说不要,那个用不到,要不然就是嫌那东西太贵。

    当两人终于推着满满两车杂货,来到结帐柜台排队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都把钱花到哪去了?”

    就算武哥给她的工读薪水和她的工作量不成正比,但她吃住都在红眼,照理说应该还是有些余钱才对,怎么什么都舍不得花钱买。

    “我没花啊,我都存起来。”

    “存起来?”他一怔,既然有存款,那她怎么老是一副小穷鬼的样子?

    她低着头,从包包里翻出皮包和会员卡,没有多想就回道:“以防万一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明天会怎样,虽然现在公司业绩还不错,但武哥花钱花那么凶,搞不好突然就破产——”

    话到一半,可菲才惊觉自己讲了什么,赶紧回身,杏眼圆睁的连忙摇手订正:“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没有说红眼会倒,不是,我是说,呃,那个,武哥虽然这样,但他绝不会做出卷款潜逃的事——”

    咦?她是不是越描越黑啊?

    可菲紧张焦急的说:“总之,他是个好人啦,真的,你不要担心,而且我现在都有先把大家当月的薪水留起来,所以就算哪一天真的怎么了,也会有钱拿的。我并不是……不是在暗示他会……怎么样的啦……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眼前的屠震,一副傻眼的样子,他先是震惊的看着她,跟着笑了出来。

    她解释的话,越来越小声,到最后消失于无形,只有泛红的脸,越来越红。

    “红眼不会破产的。”阿震好笑的看着她,道:“武哥也不会卷款。”

    “我知道啦……”她满脸通红,尴尬的解释:“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啦,我只是,我习惯什么事,都先做最坏的打算……”

    轮到她结帐了,她面红耳赤的转过身去,赶紧推着购物车上前,把东西都放到结帐柜台上。

    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却已消逝。

    我只是,我习惯什么事,都先做最坏的打算……

    她的解释,回荡在耳边,轻轻抽紧了心。

    她的脸一直是红的,表情万分的尴尬,两人一起结完了帐,再推着购物车到车边,把买好的东西提上休旅车后座。

    他坐到驾驶座,她则坐上了他旁边的位置。

    一路上,她扭绞着双手,显得十分不安。

    当他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来等红灯时,她终于开了口。

    “阿震……那个……”可菲紧张的瞄着他,怯怯解释道:“我没有不相信他啦,只是……我从小的环境,让我会……呃,很担心没饭吃……所以我只要有钱就会先存起来,真的只是以防万一,不是……不是在怀疑武哥……”

    她舔了舔唇,睁着乌溜溜的大眼,忐忑不安的悄声说:“我知道他对我很好,给我地方住,还给我工作,但我还是……我会怕……所以……我只是一下子改不过来……”

    他知道她很没有安全感,却不晓得竟然这么严重。

    不由自主的,他握紧了方向盘,淡淡开口。

    “我知道。”

    悄悄的,她松了口气,半晌,忍不住又说:“阿震?”

    “嗯?”

    “那个……拜托……刚刚的话……你不要和武哥说……”

    他转头看她,却在她眼里,看见可疑的水光,和难以掩藏的担忧害怕。

    想也没想的,他伸出手指,捏住她肥嫩的小脸一下。

    可菲吓了一跳,抚着被捏的小脸,错愕的看着他,他没有很用力,就是轻轻的,捏了一下,害她一下子呆住了。

    实话说,他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但至少她没再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了。

    他抬高下巴,轻哼一声,睨着她道:“你不需要担心武哥会赶你出去,他就算赶我也不会赶你的。”

    可菲杏眼圆睁,小嘴半张,好半晌,才红着脸,怯怯道:“不……不是啦……我怕他听到,会伤心……”

    伤心个鬼啦!

    绿灯了,他踩下油门,把车往前开,边说:“那家伙才没那么脆弱,他可是个男人,又不是臭小鬼。”

    这话,怎么好像隐隐带刺啊。

    “阿震,你别和他说啦……”她忍不住再要求。

    他没理她。

    可菲不安的伸手扯扯他的衣袖,“拜托啦,好不好?”

    他继续开着车。

    “阿震……”

    狗屎,她语气中又带鼻音了。

    他深吸了口气,只好道:“我不会说的。”

    “真的?”

    他没好气的开口:“我没那么无聊好吗?”

    她破涕笑了出来,讨好的道:“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回去做给你吃。红烧蹄膀?酸菜鸭?夏威夷炒饭?巧克力蛋糕?”

    这些,明明都是她自己爱吃的吧?

    虽然这样想着,他还是选了一个。

    “巧克力蛋糕。”

    “咦?你不是不喜欢吃巧克力?”

    “你很啰唆耶,不想做就算了。”

    “没有啦,巧克力蛋糕很好啦,我刚好也很想吃耶,真的啦,真的啦,我回去马上做。”

    她眉开眼笑的说着,抱着帆布包坐正靠回椅背上,然后才注意到,自己结帐完之后,偷偷藏在帆布包包里的卫生棉,已经露出了一角来见人。

    可菲一惊,匆忙赶快再把它塞进去一点,她羞窘的偷瞄旁边那个开车的人一眼,他直视着前方,看也没看她一眼,但她忽然知道他早已察觉她包包里放了什么。

    所以,他才选了一个他不爱吃的东西。

    她两耳发烫,双颊酡红,想道谢又不好意思,只能和他一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一颗心,暖暖的,微微发热。

    第12章(1)

    夏。

    蓝天一望无际,太阳当空,将所有的一切晒得发烫。

    正午十二点,人人皆躲进屋里吹冷气,躲避炙热艳阳时,一名少女却在跳下公车之后,便不畏骄阳的拔腿狂奔。

    丁可菲背着书包,一路傻笑的在街上奔跑着,雀跃不已,恨不得能立即长出翅膀,飞回去和大家报告这个好消息。

    好不容易跑回公司前面那条街,却看见奇怪的景象,正在上演。

    公司大门难得的敞开着,屠家三兄弟全都到齐了,凤力刚和阿南也在,他们俩再过去,是一个脚边放着行李包的阿兵哥,她很快认出他是那个红眼预备军的阿浪。

    他们六个,或坐或站的靠在公司的外墙边,阿浪、力刚、阿南、屠勤围在一起玩扑克牌,屠鹰则戴着耳机在听音乐,阿震拿了一本书翻看。

    这吊诡的情景,让她心生狐疑,不禁从狂奔,转为快走,然后慢慢停下。

    “阿浪,你退伍了吗?”

    “嗯,我退伍了。”阿浪抬了下手,算是和她招呼:“嗨,好久不见。”

    “呃,好久不见。”她迟疑了一下,想进门,却又觉得怪,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你们干嘛都待在这里不进去?停水吗?还是停电了?”

    不对啊,就算停水停电,他们好像也可以待在屋子里啊,外头这么热,三十五度耶,正中午的,他们干嘛全待在外面晒太阳?

    这疑问才生,都还没人回她,可菲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她吓了一跳,抬头只看见四楼似乎有东西飞出了阳台,她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阿震已经一把将她从危险区域拉开。

    那东西掉到地上,弹了两下,停住。

    竟然是一把——枪?

    她呆住,一阵傻眼。

    所有的人都看着那把枪,没有人动。

    跟着凤力刚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很危险耶,走火怎么办?你们谁要不要上去阻止她一下?”

    阻止谁?那真的是枪吗?该不会是模型吧?

    她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楼上已经传出一声惊天怒吼,女人的声音,愤怒的咆哮着,穿街过巷。

    “韩武麒!你这王八蛋!不要跑!我要宰了你!你他妈有种给我站住!”

    咦?她忍不住又抬头,这次是把匕首飞了出来,银亮的刀刃在空中旋转,反射着眩目刺眼的阳光,正当她以为它会直接正中对面那栋公寓的玻璃时,它突然在半空中以不可能的角度转了九十度的弯,然后铿锵落在街上。

    “要去你自己去。”阿浪说。

    她傻眼,看见阿浪对着凤力刚说话,却瞄了屠鹰一眼,同时打出一把顺子。

    屠鹰调整了下耳机,装没看见好友那一眼,她发现他双手抱胸靠着墙,看起来好像在听音乐,但视线却始终盯着半空。

    刚刚那把刀,该不会是——

    这念头才冒出来,她就听到凤力刚干笑两声。

    “嘿嘿,我还想活咧。”凤力刚推着身旁的屠勤道:“屠勤,她是你姐吧?你去好了。”

    “我不要。”屠勤抬眼微笑,坦然直言:“我去了也只是当沙包而已。”

    “真的假的?”阿南惊讶的抬眼,好笑的问:“她那么厉害?”

    楼上又传来砰砰作响的声音,不时还传来某人的惨叫哀号,算是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

    “就是那么厉害。”屠勤打出另一张牌边开口,况且他怀疑武哥需要或想要别人帮忙,这可是他和岚姐难得的相处时光。

    “哇噢。”阿南好笑的仰头看了一眼:“好惨的感觉。”

    “是很惨啊,屠鹰的鼻子就是被她打断的。”阿浪好笑的说。阿南和可菲忍不住朝屠鹰看去,他无声点了下头,证实了这个说法。

    所以,他们蹲在这里,是在避难?

    “楼上的,”她不安的拉拉阿震的衣角,偷偷问:“是你姐?”

    “嗯。”

    “她为什么要打武哥?”

    “基本上,是他活该讨打。”

    “咦?”

    “他把她的工作搞掉了。”

    “喔。”她点头,跟着又奇怪的问:“他为什么要搞掉她的工作?”

    “这个我知道。”阿南嘿嘿直笑:“因为爱啊,是爱啦。”他话声未歇,楼上一扇窗户就破了,一盏台灯掉了出来。

    “啊。”她惊叫一声,但再一次的,阿震伸手把她拉进怀中,拿遮住她的头,挡住了玻璃碎片。

    几个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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