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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楼传说第17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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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凛在黑夜的皇宫中,疾走如飞。这么大的宫院,这么深的宫禁,阴阴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乐昌没有睡,他知道,乐昌这个时候最需要亲人的陪伴,爱人的安慰。

    然而,作为侵略秦国的凶手,这个晚上,他没有资格陪伴乐昌,没有资格安慰乐昌。

    可是……在他这样狠心而去之后,那个可怜的大燕国皇后,在这个异国他乡,又能到哪里去找一个真正的亲人,真正的朋友,倾吐衷肠,寻求安慰呢?

    做为一个男人,软弱地把自己的妻子无助地扔在那冷冰冰的深宫里,独自逃走,这个认知,让燕凛更加痛苦而愤怒。

    偏偏他有愧有痛,却不能有悔。

    他是皇帝。在这个乱世中,只有不断开疆拓土,增强国力,他才能保护他的百姓,他的国家。

    他没有错,可是,到底会痛会伤会难过。

    他走得越来越快,脚下生风,身后的太监内侍们都快跟不上他的步子了。偏这时候陪在身边当值的,不是服侍他多年,最晓他心性的王总管,而是最近才提拔上来的李总管,跟得气喘吁吁之余,很没眼力劲地问了一句:“皇上今晚要宿在哪位娘娘处,容奴才先一步传报排驾。”

    燕凛一怔,站住了脚,四下看看这阴沉沉,冷冰冰,偏又光彩华丽的王宫,只觉心中愤闷得恨不得生生吐一口血出来,忽得喝了一声:“今晚哪儿也不去!朕要出宫散心。”

    “出宫!”李总管一阵头晕。这位皇上最近没事就爱出宫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半夜啊。别说宫门都落匙了,就是外头大街上,也是黑灯瞎火一片,出到哪儿去啊?

    然而,他这当奴才的晕头转向,燕凛这做主子的却是雷厉风行,心思即定,转了头就往御马房去,也不让下人准备,自己牵了匹最快最神骏的马,翻身上马,在皇宫大内,大刺刺跑起来,一路通关过卡,拿着皇帝贴身的信符,直出数道宫门。

    可怜他身后随侍的宫人们,跟又跟不上,拦又不敢拦这个积威甚重的少年君主,要招集侍卫,安排护卫,更是根本没时间。而且,他们没有足够的身份和令符,在外宫的好几道门户外,就被尽责的守卫给拦死了。

    李总管急得满头大汗,赶紧派了人去把不当值的王总管找来。

    从睡梦中被惊醒的王总管听完整件事,也是气得不轻。

    自从容相重现后,皇上虽然越来越爱出宫了,可从来不会这么任性。他一向是很体贴下人们的,不会这样故意为难手下,就是出宫,也是一定让人把安全措施做足才走的。

    今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样失控,这样迫不及待地要闯出宫去透口气?

    王总管皱眉不语,李总管急得团团直转:“怎么办,怎么办?皇上走得太快,我们什么也来不及安排,只有两个机灵点的侍卫跟了出去,人手不够,也不方便传报皇上行踪,也不知道皇上去了哪?这万一要有什么……”

    “哪有什么万一!今晚全是皇上自己心血来潮,这种事,老天爷都不会预先晓得,哪会出什么万一。你立刻安排宫里最好的侍卫赶去容国公府上,但记着不要大张旗鼓。先静悄悄地在府外布了人手,再派人进去请示容国公就好。另外,再派人去请史世子,皇上心情不好,有史世子在,总能帮着开解一

    “容国公?”

    “还能是谁。皇上出宫,还能去哪?”王总管不满地瞪了李总管一眼。

    新提上来的人,果然不够机灵,靠不住啊!皇上不管是特别高兴,还是特别不高兴,最想去的地方,还能有第二处吗?只是……

    年迈而忠诚的大内太监首领,抬头看向宫墙外的远方,只是,去那里,是烦忧尽释,还是忧上加忧,却又说不准了。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月底了,请推荐票,也预请下月推荐票。鞠躬。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为人所趁

    更新时间:2008…10…1 0:10:18 本章字数:4503

    燕凛深夜出宫,本是一时积郁难平,冲动而为。等他一匹快马到了国公府外,反而再三徘徊,进退不得了。

    他平时出入容谦的国公府本是常事,府里的大小奴仆也都识得他,向来都是不需通报,由着他进出自如的。

    可现在已经是午夜了。

    就算是燕国京城繁华,夜市热闹,到了这时分,街上也早静悄悄不见一个人影,各家各户也都大门紧闭了。

    国公府的门房处,自是日夜有人看守的。若是他上前去拍门,想必总也会有人应门。但是他好端端一个皇帝,半夜三更独自跑来拍臣子家的门,也实在不成体统,还不知道会被人家生出什么样诡异的猜测,传播出什么样的流言去。

    更何况,这个时候,容谦想必已经睡下了。自己又没有什么紧急大事,只为着和皇后有些不痛快,就半夜跑来,扯起容谦来不得休息,来陪他,这也太不合适了。

    燕凛皱了眉,骑在马上,呆呆望着国公府高高的院墙,一时间竟是怔住了。

    进去,自然是不妥,是不该,是不好。可是,不进去,在这深深暗夜,自己这个大燕国的主人,又能去哪里呢?

    一个人在夜风里吹了半晌,发热的脑子渐渐冷静了些,燕凛暗自觉得愧悔起来。这样地失态任性地胡闹,真不象是自己会干的事。别说明天朝中的重臣御史们饶他不得,就是一向容忍他的封长清,史靖园,怕也要将他好一番念叨的。

    没准。连容谦也要数落教训他。

    这样地念头转过来,燕凛不免有些垂头丧气。慢慢地拔转马头准备要离开,已经策马行出了几步。神色却又迷惘伤怀起来。

    满心郁郁地出了宫,要这样再闷着头闷着心地回宫。自是心里不甘的,只是,不回宫,又能怎么办?

    这么深这么静的夜晚,白天所有地奢华热闹。都已化作沉寂。

    长街寂寂,歌台舞榭,店阁楼台,百姓人家,无不关门闭户,只有他一个人,在这一片清冷中,骑着马,徘徊无措。

    他慢慢地下了马。慢慢地走到国公府的大墙外,伸手轻轻贴在墙上,指尖传来地冰冷粗糙让人心中一些阵清凉。然后。他忽地拔身而起,高高跃过了院墙。

    容谦的国公之位。可算是京城除了王爷之外。最高的爵位了。按理来说,他甚至有资格拥有私兵。他的府上的护卫力量,应该是可以无比强大。

    只不过,自从受封以后,容谦自觉已经太引人注目,安排兵马武装守卫府祗这种事,他哪里还肯再去做。

    而燕凛对于容谦国公府地一切用度尊荣都十分在意,偏偏也没认真替他考虑过护卫的事。

    相比于别家的国公贵戚,亲族众多,钱财宝物亦众,需要大量守卫,容谦却是个异类。。一来,他没把财物放在心上,二来,他这国公府,只有两个主人,却已有几百个下人,壮年男子亦有上百人,有这些家仆们看守内外门户,组织巡夜已经足够,原也用不着专门护卫。三来……

    容谦武功之高不可测,旧年间便早已广为人知,当年刑场一幕,更是震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说大家都知道,容谦现在身体不是太好,武功可能略打折扣,但是谁也不会认为,以容谦那样的本事,还会需要什么护卫去保护他。

    所以,容谦这座国公府,看似威严辉煌,实际上,却是京城高官贵介府祗之中,防卫最薄弱的地方。

    因此,连燕凛这种半吊子高手,也可以在半夜三更,无声无息,悄然而入。

    燕凛也知道自己身为皇帝,半夜三更地翻墙爬瓦,是件多么不成体统的事。可是,这种寒夜寂寂无处可去的寂寞,实在是太过孤冷。他迫切地想要一份慰藉,一点安宁。

    他其实并不是想要去叫醒容谦,也不知道自己无端端半夜跑来找容谦,有什么可做的。

    他只是想要,看那人一眼,他只是想尽可能离那人近一些,再近一些。

    也许,感到那个人就在身旁数尺之遥,也许,知道,只要大叫一声,那人便可听到,心中便会自然安定下来,那莫名而来的冰寒和凄凉,就会被点点暖意驱散吧。

    燕凛对这国公府,简直比对自己地皇宫还熟了。因此一路是轻车熟路,直往容谦的住处而去。这个时候,他想的,其实只是在容谦地房外,静静地守一会,安静地站一会,看一看那人的窗上可有烛光,可有人影。

    然后……也许……就是在这明月之下,清风之中,坐在离那人极近地地方,在那人不知道地时候,悄悄地等待,直到这烦乱燥热地心沉静下去,直到月沉日升,府中下人起身之前,再悄然而去吧。

    心念动处,看到前方已至容谦所住的院子,他更是毫不停留,脚下轻点,再次跃墙而上。

    此时此刻,明月正当中天。银辉漫漫,洒得人间一片灿灿光华。

    燕凛锦袍玉带,在月色下飞掠上墙,抬眼间,却见一片明亮地月华下,院子对面的墙上,一个黑衣人,犹如鬼魅般,自月下倏然现身。

    二人都是半夜三更翻墙偷进,也都没有料到,在对面的方向,同一个时间,有另一个人忽然冒出来。

    满天月色下,二人遥遥打了个照面,心中都是一惊。因着国公府的院子极阔大,虽说是对墙而立,隔得却还远,夜色中看不清对方面目。而燕凛却已经看见了月光之下,对方那一双眼。森然肃杀,带着无穷无尽,血火炼狱中的冰冷杀伐之气!

    他心头只觉一凉复一凛。张口就要大喝示警,然而心念转处。却又没有立刻发声。

    这国公府的下人众多,大多十分警省,远处,没准还有巡夜的家丁,自己要大喊一嗓子。自是可以把一堆人吸引过来。只是,这国公府上上下下,可就都瞧见他堂堂一个皇帝,半夜跑来爬一个臣子家地墙了。这……

    不过,这迟疑只是一瞬,燕凛立刻便又意识到,这黑衣人乘夜而来,有可能不怀好意。虽说对容谦的本领他从来有着十足的信任,但是想到容谦可能有任何危险。自己地颜面如何不好看,他都顾不得在意了。

    所以,仅仅一瞬。他便放声大喝:“什么人?”

    然而,这一瞬间的犹豫。对于那黑衣人来说。已是太长!

    弹指之间,他就从数丈外地对面院上。直扑到面前来,抬手处,一股强劲的掌风袭到,掌风割得燕凛脸上生疼,勉强喊出的那一声,竟生生被这无以伦比的掌风内力压制住,根本无法传扬开去。

    燕凛心头凛然,知道自己遇上了绝世高手,且已被他侵到近处,要想再示警怕是不易,于是他身子猛往后弹,只想拉开距离,可以大声呼喊。

    然而,燕凛的武功……实在算不上高明。

    虽说他从小弓马骑射就练得不错,内力轻功也是小时候容谦亲自给他打地基础,皇宫里也有不少高手肯倾心教导他,但从来没什么人真指望过皇帝能练成什么万人敌的功夫。

    武技一道,本来就取不得半点巧,一个整天操劳国事的君主,时间花在哪里是看得见的。真要打起来,燕凛的武功,怕是连史靖园也不如。这时,他全力后退,动作不可谓不疾,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可惜的是,他面前的这个人却是真正意义上的顶尖高手,且是无数刀山剑林,地狱火海中走出来的人物。

    那人一掌出手,还未击实,化掌为爪,动作也谈不是多么精妙绝伦,只是一个简单地快字,便袭了出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一式便从容按在燕凛肩上,燕凛本如燕子般飞掠而起的身子,立时象石头般沉沉落下,偏偏落回墙上时,又轻飘飘不曾出一丝声息。

    两人贴面相对,燕凛只见到那人脸上满是狰狞恐怖的伤痕,容颜之丑陋,竟不似活人,而是如同妖魔鬼魅,纵是身子受制,也忍不住要惊呼一声。

    奈何那人一掌按实,手掌迅速下滑,五指灵巧地在燕凛身上一路点下来,呼吸之间,已连制燕凛数处穴道,再轻轻扣住腕脉,彻底瓦解了燕凛所有动作和发声地力量。

    那人在月下目光森然地看看燕凛,忽地一笑,因着脸上伤痕,这一笑,尤其显得狰狞刺目:“看样子,你该是燕国的皇帝了。真想不到,你一个皇帝,居然会在半夜用这种方式来找一个臣子。”

    燕凛又是激愤,又能是懊恼。这几年,他从来不敢轻忽自己地职责,从不敢过份放纵自己地心境,在任何时候,他都很注意安全。谁知道只今天任性了这么一回,就出了这种事。

    他出宫的时候完全是一时冲动,只随意换了皇袍,身上地饰物挂件,全都是宫中禁物,只要是稍有眼光阅历的人,都可以轻易看出他是一国之君。

    身为大燕国的君主,却莫名其妙地让人给擒住,而被擒的时间地点,居然是半夜三更,容谦住处的外墙上……

    燕凛心思百转,脸上莫名地一红,极为愤怒地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微微皱了皱眉。

    天子之怒,血流飘杵,不过也飘不到他一个孤家寡人。可虽说这皇帝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但这样得罪了他,只怕还真是后患无穷。

    只是,他又哪里能想到,自己半夜来找容谦,居然会从对面墙上冒出一个穿得很华丽很抢眼的少年公子?当时隔得太远,他也没空细看他身上的配饰,又哪里想得到他居然是皇帝,本能的处理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啊。

    这会子可真是……骑虎难下……

    他这心思一转之间,他身侧一左一右,突然凭空冒出两把剑,无声无息,从黑暗中攒刺而至。剑势极凌厉迅疾,竟能不带起一丝劲风,可见出剑之人,远不是燕凛这种半吊子高手可比。

    这两人悄然潜近,猝然暗算,也算是极难应付的了。只是这黑衣人却是连眼神也没有变一下,猝遇偷袭,只冷哼一声,一手扣着燕凛,把这偌大一个人,当成武器直接挥了起来!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狄一和小燕凛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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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的pk文中,我非常喜欢马鹿的《鹿氏春秋》,还有三千界的《史诗英雄的八卦故事》。小鹿赌咒发誓说,这次这篇起码40万字,绝对不会和上次一样,没pk完就结束文了,。三儿上个月因为p起步太晚,那么好的文,却连新人前三都没能到。她不甘心服输,所以选择再入pk沙场。俺pfpf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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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外强中干

    更新时间:2008…10…3 15:46:20 本章字数:6678

    堂堂大燕国的少年皇帝,被人当成了挡箭牌,抡起来,用那血肉之躯,格挡向月下如毒蛇般贴近的那两把寒光熠熠的宝剑。

    那两柄剑剑光顿时散乱,狼狈后撤,黑衣人一手仍扣着燕凛,一手轻轻松松突入剑影,指尖微弹,便制住了那两个持剑之人。他顺势一拂袖,那两个偌大身子便先后跌下院墙,发出“扑通”,“扑通”两声沉闷的响声。

    皇宫进出手续繁琐,燕凛这次出宫又突然,所以只有这两个脑子机灵,动作迅速,又正好带着换班腰牌的侍卫小队长,能够通过重重门户,及时跟了出来。他们是暗卫,所以只是远远尾随,心里一直打鼓别出事千万别出事,结果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燕凛为人所制,两人心寒胆裂,却又投鼠忌器,不敢呼唤,只得试图偷袭抢人。可惜他们虽然武功超凡,但比起这些在刀山剑林中打着滚活下来的江湖高手,经验阅历,当机立断上,却是大大不如,被这黑衣人轻易就看破了行藏。

    两人拼命收剑后退,一时间气息失调,真气散乱,自是被黑衣人趁虚而入,跌落在地之时,真气乱走,都受了些内伤,又被点了穴道,一时间挣扎不起。

    此时此刻,院中屋内,忽然亮起烛光。一个温润的声音悠然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听到容谦出声,知道他已被惊醒,不会被人偷袭,燕凛既是欢喜,又觉羞愧。脸上神色倏地复杂起来。不过,这个时候,他身边的黑衣人已经没空注意他了。只冷哼一声,拉着燕凛轻飘飘自墙上落地。不曾惊起半点尘埃。

    适时听得“吱呀”一声,房门大开,容谦披了一件普通的青袍,一手掌着烛火,在一片清清淡淡的月色下。微笑着漫步而出。

    烛光映着月华,于夜风间明灭不定,照得他脸上的光影,轻盈闪动。

    淡淡月色淡淡笑,淡淡青袍淡淡眸,烛光月影如梦华。

    这样深地夜色里,一切静得直似一场梦。

    随着他开门而出,秉烛而来,才让人惊觉。天地间,真有如许清雅人物,掌灯照梦醒。

    燕凛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是双眼怔怔地望着缓缓打开的房门。便再也不肯转开。

    这个时候。他心中反而不急了。

    他怕的只是这夜行人偷袭暗算,既然容谦已经被惊动。自然就无需担心他地安全了。这世上能打败容谦的人,他觉得根本就是没有地。

    虽说他对世人的武功了解不是很深,但对容谦,却是莫名地有着信心,哪怕容谦的身体不好,在他心里,容谦也始终都是无敌的。

    月华如水,青衣似莲。

    那人在月下,用那双温润柔和的眼分分明明地看过来时,燕凛却是心中又羞又愧,脸上火烧一般热辣辣地生疼,只是低了头,想找个地缝钻。

    容相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那样用心地教导他,结果他还是任性胡闹忘记自己地身份和责任,置自身的安危于不顾,闹到现在这种地步,尤其想到,让容谦亲眼目睹他的困窘之态,没准还要因为他而受制于人……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直接在外头叫门进来像话呢……

    一念至此,他根本不敢去看容谦的眼睛了,唯恐会见到愤怒责难不以为然,却又有点舍不得不去看他。

    正自犹疑之间,却又想到,若不是自己莽撞冒失,怕是这人就静悄悄摸到容相房外,去施行暗算了。既是如此,自己闯的这场祸,倒还是对容相有益了。

    心念这般一转,心神便安定了许多,他这才有勇气抬了眼眸,重新去正视容谦。

    那件素淡的青袍,只松松披在他身上,夜风一吹,飘拂得极是厉害,衣摆袖子都显得过于宽大,清瘦几不胜衣,却又叫人莫名地心酸。

    燕凛心里难受,终于再慢慢再移动目光,去看容谦的眼,却是立时一怔没有愤怒,没有气恼,没有忧急,没有无奈。

    只是那样淡淡然,异常平和的神情,从容自在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也看着那个黑衣人。1 6 k。电脑站.16 k.

    燕凛怔了一怔,心下一块石头慢慢落了下来。

    容相没有生他地气,他就算被制,应该也不会让容相受制于人。

    只是,心头放下的东西是否太多,这一瞬,燕凛心间竟是空落落,略略有些怅然。

    容谦的心境,如日过中天,月破长空,绝不为外物所动所扰,世上又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胁制得了他。

    他又哪里知道,容谦现在这自在闲适,从容姿态,基本上全部是装出来地。

    容谦虽然武功已毁,但灵敏的感知仍在,何况他身体不好,晚上睡得极浅,所以一有夜风掠空之声,便已立时惊觉。

    这个时候,两个半夜不请自来地客人,才刚刚一左一右,从两边院墙冒出来。

    如果是以前,容谦第一时间就能从房中掠出,现身出去,根本不会给这两人动手地机会。

    奈何现在容谦的身体太糟糕了,不但不能飞来掠去,就是正常地动作,也快捷不起来。

    他府里没有护卫,他又不喜欢睡觉时有下人在,晚上院子里就他一个人。以前住在茶楼时,青姑就在他隔壁,什么事叫一声青姑就能立刻赶到,凭她的内力和无敌三招,基本上也没什么需要他担心。

    可现在,青姑住的院子离他有十万八千里远,等她赶到,人家这不速之客。怕是什么事都做完了。这个时候容谦除了靠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既然这样,当然不能匆忙出去。让人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所以,他给自己披好衣服。点好灯,再慢慢走出来,尽量让态度悠闲从容一点。谁知道一开门,一眼就看见燕凛被一个黑衣人扣着脉门站在对面,要不是他定力过人。怕要连烛台都要失手落地了。

    这大晚上的,那黑衣人全身上下,黑乎乎一片,站在院子里,倒也不显眼,偏他身边地燕凛锦袍玉带,华服金冠,说多华丽有多华丽,说多抢眼有多抢眼。容谦第一眼自是只看他一人。唯看他一人,一看见燕凛这满脸通红的样子,暗中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低低咒骂。多少火都腾腾地往上窜。

    你小子也太过份了!你好好一个皇帝,半夜三更。衣服也不换好。侍卫也不多带,跑我这来干嘛?

    辛辛苦苦把你教养大。什么心血全用在你身上了,我容易吗我?你就敢这么不把你的性命当回事!他这里是火冒三丈,十分恼怒,偏又有十一分地担心,十二分的不忍。

    明明气得很想揪住那小子狠揍一顿,偏定睛一看燕凛那红得都快发紫地脸,还有那困窘惊惶的眼,心里就是暗自一疼。

    这孩子,几时曾吃过这样的苦,就是当年刑场之时,危险至极,他也不曾受制于人啊。

    好好一个皇帝,又一向被视做英主明君,碰上这种事,心里哪能好受得了。

    唉,他毕竟年轻,又一直努力要求自己做到完美。太完美的人,自是免不了疲惫辛苦,偶尔放松一下,犯点小错,其实也无可厚非吧。

    心里恼着,暗中却还是自然而然,替燕凛想转了过来。

    明明气怒着燕凛的胡闹,却是更恨那黑衣人,竟敢在自己地房间外头抓着燕凛不放。

    他家的孩子,就是犯了再大的错,要打要骂,自然都是他的事,哪里能由着旁人欺负?

    这样一想,火气愈发厉害了,只是这对象,已是由燕凛转成了那黑衣人。

    容谦毕竟不是燕凛,几世历练下来的心思城府自是无比深沉的,再加上他现在不能用武功,心中再怒,自是也不敢随意放纵情绪表露出来,因此心里再气再恨再着急,脸上眼中,始终是淡淡的。

    目光从容地自燕凛身上扫过,再慢慢移到那黑衣人脸上,微微一凝,容谦终于颔首笑道:“我想,阁下也该来找我了。”

    黑衣人目光冷冷,语声冷冷:“你早知道我会来找你?”

    容谦笑道:“这几年,你找过些什么人,做过些什么事,我都听说了。既然我重现于世的消息已经传出去,算算时间,不是你,就是你那个兄弟会来寻我。”

    “既然如此,我的来意你自是明白地了。”黑衣人沉声道。

    被他抓住的燕凛却是听得满头雾水,心中迷茫,只是隐约觉得,这人倒不象是有什么恶意的,眼睛有些祈盼地望着容谦,只希望容谦最少给自己一个暗示,好让他可以更放心些。

    可是,容谦却只望着黑衣人,明明已感觉到了燕凛地目光,却是不肯多看他一眼。

    狄一,已经找尽了可以找的人,自己应该是他最后一个目标,最后一线希望了。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他察觉自己对燕凛过份地关心。

    狄一此人待阿汉极好,但这些魔教里出身地影卫,怕没有谁会真把仁义道德放在心上。为了他们关心的人,通常他们都不会在意旁人地死活。

    如果让狄一发现他对燕凛的深刻感情,为了最后一个可以救阿汉的机会,狄一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威胁自己,这样最终会害了所有人。

    虽说是为了阿汉的事,他对狄一很有好感,也很快就原谅了狄一在情况不明朗时,出手制住燕凛,但这绝不代表,他敢用燕凛的安危来赌狄一的品行。

    只要自己对燕凛的态度轻忽从容一些,以燕凛那过于尊贵的身份,和狄一慎重地行事风格。整件事和平解决,大家都好过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他这里狠了心肠不去看燕凛焦虑地眼神。狄一却已察觉身边的燕凛血气翻腾,情况有些不对。转头看他一眼,低哼一声,指间略一用力,一股真力袭入燕凛体内,燕凛身子一晃。脸色煞时苍白下去,闭目晕倒。

    狄一还是给了这位皇帝一点不同于侍卫地特殊待遇的,伸手微微一扶,没有让他倒在地上,这才抬头冲容谦道:“现在,我们可以不受打扰地好好谈谈了。”

    虽说明知狄一不会真的伤害燕凛,但看着燕凛倏然晕倒,脸色苍白如纸,容谦心里头还是一疼复一紧。脸上虽神色不变,心里却在喃喃念了好几句:“阿汉,阿汉。万事看阿汉的面子。”这才勉强把心头的怒意驱散了。

    他目光淡淡自墙角两个被点了穴道地侍卫身上扫了一眼,站在门边邀客:“阁下可以进屋一叙。”

    狄一也不迟疑。抱了晕迷不醒的燕凛便进了屋。

    容谦注意到他大踏步进房。毫无迟疑犹豫之态,只是从自己身边走过时。一只手始终有意无意按在燕凛的要害处,可见自己果然是威名太甚,此人是断然不敢放松警惕的。

    容谦暗自苦笑一声,回手关好房门,慢步走到桌前放好烛台,这才坐了下来。

    狄一目光四下一扫,确定没有埋伏着的旁人,这才把燕凛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他身边,目光望着容谦:“阁下知道我的来意,我也只想听阁下一句答复。”

    一年又一年,他天涯踏遍,一次又一次,他见过各国的风云人物,一回又一回,咬牙忍辱,卑微求助,却总被无情拒绝,一点又一点,所有的希望渐渐湮灭,到如今,容谦是他可以找的最后一个人,最后一点机会。而以往地苦苦哀求,百般忍耐,也都在一次次磨折中,变成了今夜这单刀直入的冷然责问。

    容谦轻叹:“你已经找过很多人了,如果可以帮你,他们早就帮了。”

    “可是,他们却也有人跟我说过,他们是有办法救醒阿汉,只是不救而已,他们仍然坚持认为,阿汉这样半死不活,比醒过来更好。不管我如何哀求,他们不予理会,如果我敢于尝试用别的方法,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用阿汉,用我地妻子,用狄九狄三的性命来反过来威胁我。他们人人位高权重,势力庞大,本领过人,我自然不能放弃仍有地希望,也只得隐忍着再去求下一个人罢了。可是,现在,能找地,我已经找遍了。除了你,我再无一人可求,再无一丝希望,我还有什么可以怕,还有什么可以顾忌?如果你也是一个明明能帮,却袖手不帮,忍心看同伴长眠不醒的无情之人,你以为,我还有什么事,不能做,不敢做?”

    狄一地声音沉沉寂寂,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和激动,这不是威胁,这只是在说明他的决心和勇气。

    容谦暗自叹息,就算换了普通人,一次次打击,一回回拒绝尝下来,心肠也要渐渐硬了,怒气也要渐渐变得无法抑制了,何况是狄一这种魔教出身的高手。

    绝了他最后一份希望,又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不敢做的呢?

    他强忍着不去看晕迷的燕凛,不去提醒狄一,燕凛对自己的重要。他只是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到狄一面前,向他伸出手:“你看看我的身体。”

    狄一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任何高手都不会这样轻易地把自己的命门交到别人手中去的啊。

    然而,容谦一直微笑着把手悬在他面前等待着,若再犹豫,就不免显得胆怯心虚了。

    狄一一只手仍死死扣着燕凛,另一只手徐徐抬起,全身真力充盈,准备着应付任何变故。然而,没有丝毫惊变,他的手,顺利地扣住了容谦的腕脉,轻易地掌控了一个天下奇人的要害。

    就连狄一自己心中都激起惊涛骇浪,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勉强定了定神,指间发力,几缕真气如游丝般进入了容谦的身体,转眼游走一遍。

    容谦一直任他施为,唇边依旧带笑,眼神依然温和,只有脸色在一点点苍白下去。而狄一的神情却是越来越惊愕不解,眼睛越睁越大,眸光极之古怪地望着容谦,直到最后,真气转过十二周天,确实已绕了容谦体内经脉一周,狄一才终于克制不往,站了起来:“你的身体怎么会这样?”

    容谦微笑着收回手,虚弱得连站也站不住,好在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再强撑,他勉力后退几步,坐了下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曾被狄一的真气侵入过,无不痛至极处,然而除了略显苍白的脸色,他的神色间根本找不出什么痛楚的样子来。

    他只是有些欣然地注意到,刚才狄一失态站起的时候,终于把手从燕凛的命门处松开了。

    “你看,是我这样活着受零零碎碎的罪舒服些,还是阿汉那样,安然睡着,所有的痛苦背叛伤害都不再能影响他,更好呢?”

    狄一还是怔怔望着他,默然不语。

    容谦苦笑:“如果我真的神通盖世,能够生死人而肉白骨,那么,我为什么不救我自己?如果我连自己都救不了,你认为,一个象我这样的废人,还能救得了阿汉吗?”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我本来是想断在“如果你也是一个明明能帮,却袖手不帮,忍心看同伴长眠不醒的无情之人,你以为,我还有什么事,不能做,不敢做?”

    然后在这举国欢庆的大喜日子……俺怕被pia……嘿嘿,嘿嘿。所以更吧更吧,更到560字,当给亲们的献礼。哦,不能忘了要,小楼的女频推荐票现在是第四,而且后面追得很紧,请大家多多帮忙。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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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人生如梦

    更新时间:2008…10…3 15:47:35 本章字数:4339

    狄一目瞪口呆地望着容谦,一个无比传奇,自己十分重视,万分防备的人物,忽然间在他眼前变成废人,这种心理上的落差,给人的意外打击确实够大。

    更何况容谦的身体状况这么诡异。表面上行动无异常人,其实每一根筋脉,每一寸骨胳,都脆弱无比,经不起丝毫冲击。他的真力过处,只觉容谦体内处处断续,处处受阻,又毫无抗力,竟如同针入败絮一般。

    换了正常人,怕是只能整天卧床不起,还痛苦得恨不得早早死掉算了。偏这人还能言笑自若,如果不是他自暴其短,怕是根本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可怕的人物,已经虚弱到,随便一个少年就能打倒他。

    狄一这一生见闻阅历也自不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有什么样的伤害,可以让人的身体变成这样。

    他又哪里明白,分明是一种不属于人间的强大力量在容谦这凡人的血肉之躯中暴发出来,几乎完全摧毁了他所有的筋脉骨胳。虽然后来有风劲节带着这个时代不该有的神药,勉勉强强,拼拼凑凑缝缝补补把断裂的筋脉一一续起,毕竟已经远远不能和健康人相比了。

    也亏得容谦有着对痛苦超常的忍受力和惊人的毅力,经过了十分艰难的复健过程,才勉强看起来和平常人差不多,但那也只是外表罢了,内中的千疮百孔,痛楚折磨,也只有他自己才最明白。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谁能让你们小楼中人伤成这样?”

    容谦微笑:“小楼中人并不是神。我们拥有一些强大的力量,懂得一些世人不了解的知识,但也仅此而已。既然阿汉武功天下无敌。还会因为种种原因,受伤受害,如今长睡不醒。那么,我重伤致残。再不能施展武功,也不算多么稀奇的事。”

    狄一默然。

    是啊,光看看阿汉地遭遇,就知道,小楼中人也是人。也会被骗被伤被负,也会无可奈何,也会身处绝境。小楼不是神境,而包括自己在内的世人,却总是用无所不能的心态,去幻想那个神奇地地方。

    其实,小楼中人,真的有本事救得了阿汉吗?

    容谦只是伤重,还不是半死不活地长睡不醒。如果他连自己都救不得。又如何有办法去换醒阿汉?

    所谓小楼一定能救阿汉,是否只是他们几个人,绝望之下。安慰自己地一个幻想?只是,除此之外。他们又还能再做什么?再盼什么?

    就象溺水的人。纵然发现最后的那根浮木没有用处,能做的。怕也只是紧紧抓住罢了。

    容谦柔声道:“你们执念太深,一心想要阿汉醒来,且不论大家有没有本事让他醒来,便是真有,你们觉得,让他醒过来,面对这一切,真的就好吗?”

    狄一低声道:“他不知道真相,他直到最后还以为是狄九再次出卖他,他……”

    容谦轻叹摇头:“那么他醒过来,知道狄九没有出卖他,又如何呢?难道他们可以冰释前嫌,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狄一不语。1 6 k。电脑站.16 k.

    这种事,阿汉做不到,而狄九,怕是根本不屑做吧。

    “如果醒来之后,不过是一场冰冷地解释,一次冰冷的离别,他醒来,真的好吗?更何况……”容谦凝视他:“狄九还能活多久呢?”

    狄一微微一震,却没有说什么。狄九的身体状况,他和狄三心中多少都是有数的。

    “他不死,只不过是因为阿汉没有醒,所以强撑着不肯死罢了。我相信,只要阿汉醒过来,一切都说明白了,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辞离去,然后,找一个没有人能发现的角落,安静地等死。而阿汉,也许不通世务,但其实并不笨,如果他真的有心,未必不能发现真相。”

    容谦深深叹息:“你觉得,尽一切力量让阿汉醒过来,让狄九没有牵挂地去死,再让阿汉面对狄九的死亡,这样,对阿汉真地好吗?”

    狄一沉默良久,方才轻轻问:“你们……什么都知道?”

    “我们并不象你以为的那样无情。阿汉是我们的伙伴,在小楼入世历练地规则允许之内,我们总会尽力去关注他的。我们不救醒他,固然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做到,也是因为,我们真地觉得,唤醒他,也许反而是一件残忍地事。”

    “可是,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法感觉,难道就不残忍吗!”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既然与阿汉相亲近,也该知道,在我们小楼中人看来,生死不过是一个历程。肉体的伤害,生命地存续,于我们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事。阿汉从来不把受伤当一回事,阿汉也不怕死。谁又能确定,死亡的尽头,不是另一场让人惊喜的新生呢?阿汉一生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快乐地,不受打扰地好好睡觉罢了。现在的一切,于他来说,也未必就是祸事灾劫。”

    狄一沉声道:“生存,死亡,这种事情,古来智者哲人都能看通看透,不以生死介怀,你们小楼中人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奇怪。可是,我自己是个俗人,对于我所关心在意的人,我能选择的,也是俗人的守护,俗人的坚持。”

    容谦苦笑:“那么,我确实没有能力救他,你要怎么样呢?”

    他看着狄一,有些苦涩地摊摊手:“杀了我?”

    狄一反而被他问得怔住了。

    在他本来的预想中,容谦是燕国权贵,是小楼中人,本领高强,权高势大。自己就算用尽手段,怕也难以占得他半分便宜。只是这已经是阿汉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就算了拼出性命。总要尽最后一分力的。

    可是,偏偏容谦现在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偏偏容谦毫不掩饰地表明一切,偏偏容谦和以前所遇的小楼中人都不同,没有一丝冷漠,一毫骄态,温和恳切地同他交谈。言语间,也有对阿汉深切地关怀。

    现在,他还能怎么办呢?

    杀了容谦?还是严刑逼供?

    他这还在发呆,容谦却已一笑,替他分析下去:“我们从来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你纵杀了我,我也不会恨你,其他的伙伴,也不会特意来找你报仇。当然。你要小心,别自己撞到他们手心就成。你也可以尝试用种种方法逼迫我,只是。我全身皆伤,一来。经不起刑苦。二来,我能带着这种伤撑到现在。怕是什么人间刑法,都不能让我有太多感觉了。至于别的威迫利诱之术,只怕也是没有效地。我们小楼中人,入世只为历练,经历的一切人与事,都只是历练地过程,从来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自己的原则,这一点,你也应该明白。”

    狄一确实不能否认,当年和阿汉在一起,就知道,阿汉那不肯杀人,不肯说谎,不肯言而无信的原则,好象是从来都不肯改的。

    他这里心绪纷乱,确实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容谦。

    如果容谦足够强大,他还可以尝试着不择手段,偏偏容谦却又如此虚弱,言语态度,这般和气从容,连他都不好意思翻脸无情了。

    至于说,利用身边的燕凛去威胁容谦,这个念头,他却是想也没有想到过地。

    小楼中人感情淡漠,很难真正投入地去在乎一个人。而所谓帝王将相的高贵身份,对他们来说,和贩夫走卒又有什么不同?捉住燕凛只是一个意外,平白惹上一个皇帝,已经是让人极头疼的事了,也没必要再去惹更多的麻烦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燕凛的身份太过贵重,就算是胆大包天如狄一,对于是否要冒天大的风险,利用这种人质,也不能立刻下决心。

    如果真想找人威胁容谦,他个人倒是以为,那个曾经救过容谦,和他兄妹相称,且一直住在国公府里的普通村姑,也许更有效,麻烦也更少一点。

    他自然不知道,容谦一直提着心同他周旋,最怕就是让他查觉燕凛对自己的重要性。

    所以,他既不敢过于重视燕凛,也不敢对燕凛表现地过于漠然,从头到尾只很随意地看燕凛几眼。

    容谦待他态度远比方轻尘等人要好得多,固然是因着容谦的性子温和,也是因着这个时候,实在不敢激怒他。

    容谦一边尽量表现对阿汉地关怀来动之以情,一边故意表明自己身体的最大秘密,来震动狄一,又提起狄九的生死来搅乱狄一地心境,也是要让他心绪纷乱,无法更理性地思考。

    此刻看狄一神色迟疑不定,容谦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轻轻道:“不要再浪费时间做无谓的事了。这些年来,你走遍天下,求尽了人,而狄三为了阿汉也寻遍奇药灵方,历险无数,结仇无数。这人世之间,真要有能救阿汉地办法,也早就让你们找出来了。既然是到现在还不行,你们也已经尽了力,不必再勉强自己了。回去吧,多陪陪阿汉,也多陪陪你地妻子,不要……”

    他声音一顿,语带谓叹:“不要让狄九最后的岁月太过孤单了。”

    狄一苦笑一声:“我又有什么脸回去呢。救不了阿汉,回去看他一点点死去吗?狄九也不稀罕是否有人相伴,更何况……”他冷冷扫一眼晕迷地燕凛:“我得罪了大燕国的皇帝,那么轻易说走就能走吗。”

    容谦一笑:“他的事,尽可交给我,总不至给你留下什么隐患就是。只是他醒来之后,难免会爆跳如雷,大索全城,所有来历不明,身怀武功,或是没有京城户籍之人,怕都要受盘查追索,为免麻烦,你还是早早离京,尽快脱身地好。”

    他话说得诚恳坦然,一副全是为狄一打算的态度,语气从容坦荡,倒象是从没想过,狄一有可能不放过燕凛一般,反而说得狄一微微一呆。这个时候,他若是说,自己还打算继续抓着这个倒霉撞上来的燕国皇帝不放,好象是有些不妥当啊。

    正迟疑间,容谦忽得微微一皱眉,站了起来,狄一反应略慢,却也立时一跃而起,一掠而出。几乎是在一两个呼吸之间,他已是一左一右,挟着两个侍卫重又回到了房内。而容谦也立时轻轻吹灭了烛火。

    再过了一会儿,院门外才传来明显而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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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一百九十七章  猝不及防

    更新时间:2008…10…4 0:41:24 本章字数:5431

    容谦因晚上身旁不用下人守着,所以院子的门一向不关,方便等天亮后,让下人进出。这时只随便一推,虚掩的门户就开了。

    管家喘着气跑进来,也不敢立刻进屋,在屋外喊了一嗓子:“禀报国公,宫中来了几名侍卫,说是宫里有话要传报给国公。”

    过了一会儿,屋内方亮起灯影。容谦的声音安然传来:“请客人厅里奉茶,我马上就到。”

    管家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容谦又淡淡加了一句:“半夜三更的,不必再扰人清梦,用不着另外派人进来伺候了。”

    管家答应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容谦微笑望向狄一:“怕是宫里派了来找皇上的人。来的也必然不止两三个,府外想来最少有几队人守着呢。我若不去应酬,他们即刻便能查觉不对,到时候硬冲进来,只怕麻烦不小。”

    狄一沉默不语。凭他的本事,若全力施为,要冲出去倒也不是就不能。可若是逞匹夫之勇,去与一国为敌,说不得也实在是太愚了些,难免会连累阿汉他们。

    当年魔教何等强大,还不是让各国联手,打压得只能龟缩一处。

    容谦微笑,大大方方系好衣袍:“我先去稳住他们吧。阁下若信得过我,还是早早脱身为妙,若是不信,你也可以偷偷跟在我后面,我若说出半句不该说的话,你也可以立刻出手。”

    他也不等狄一说话,施施然从他身边走过,推门而出。

    从内心来讲。他倒是情愿狄一跟着自己的。只要把狄一调开了燕凛的身边,自己总会有别的办法彻底解决威胁地。

    实在不行,找个理由。让下人请小姐出来,再当着几个宫中侍卫喝破狄一的身份和藏身之处。有青姑和侍卫们联手,再加上自己从旁指点,再让人惊动外头围着的侍卫队,就算是魔教出身地影卫,怕也难以脱身。

    纵然对不起阿汉。也要先过了眼前一关再说。

    然而,他一路出房,徐步出院,狄一向外走了几步,却终于停步驻足,没有再跟上来。

    容谦心中失望,偏偏连步伐的节奏也不敢稍错一下,依旧看似从容地出院去了。

    堂堂国公,在正厅接待几个宫中来地侍卫队长。自是让几个人受宠若惊,施礼不迭。

    容谦闲闲问了几句,侍卫们的回答也有限。他们也是临时接到命令才出宫来国公府找皇上的。只是在大门处问了。皇上并没有进府,他们十分担忧。所以才惊动了容谦。

    因为说的是皇帝半夜溜出宫这种不妥当的事。容谦自是没让任何下人在场,这时也就大大方方道:“你们不用担心。皇上只是没由正门进出罢了,其实已是悄然进了府,在我房里同我说话闲饮,不小心喝多了,已是醉倒了。”

    几个侍卫心中一松,神色间却也有些无奈。亏得这位国公爷,能这样神色自若把皇帝半夜爬臣子墙地事,说得这么轻松随意,好象再平常不过一般。

    其中一个位阶最高的首领起身施了一礼:“既然是这样,请容属下们去看望一下陛下……”

    容谦笑道:“皇上年轻,行事有些任性。他半夜来寻我,我就是怕惊动下人,把这事传出去,才在自己房里陪他饮酒。如今他醉了,只得从权在我的卧房里歇着,我哪有将你们引进自己卧房去参观的道理。。若让府里的下人看着,成什么样子。万一让人猜出了真情,于皇上的名声,实在是大大有碍的。”

    几个侍卫汗下称是,连谢容谦的提醒。

    “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会尽量掩饰的。你们也不必多待,出府去在外头隐身等着,我尽量想办法给皇上解酒。能不误了早朝最好,若实在没办法,误了时辰,你们也传个话回宫去,让李总管宣称皇上身子不适,早朝暂停一天。总之等皇上酒醒了,我再悄悄把他送出去,你们立刻护他回宫就是。”

    以容谦地身份和与燕凛的亲近关系,这些贴身保护燕凛的侍卫谁能不信服他地话,自是应声领命的了。

    容谦略一思索又道:“还有,派人去往史世子府上。我估摸着李总管一定会请史世子过来,你们半路拦下他,让他别过来了。半夜三更地,人来得越多,动静越大,这事传出去,哪个御史言官,皇亲重臣们饶得了皇上。”

    几个侍卫更是佩服他心细如发,心悦诚服地施礼退走了。

    打发完了侍卫们,容谦自己却是暗自苦笑。

    虽说狄一没跟出来,他也不敢揭穿狄一地事,可就算能安排这些皇宫侍卫们联手对付狄一又如何?只要燕凛还在狄一手中,他就不敢冒任何危险,随意引发争斗。

    更何况,这事真闹大了,真的是谁也不好下台,谁也别想收场。

    燕凛半夜出宫就已经很不象话,他出宫还让人抓住了,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了。真要传将出去,不但封长清,史靖园全要领罪受罚,燕凛以后再也别想随便出宫多走一步,还会有大批地侍卫宫人人头落地,外加整个燕国的江湖帮派会被血腥无比地清肃一遍。避无可避。

    别说看在阿汉的份上,不到万不得已的容谦不愿和狄一翻脸,就算是为燕凛着想,这种事,也是能不闹出来,就一定要死死掩住的。

    只是,皇宫这一头,勉强应付过去了,自家房里那位不速之客可怎么办啊?

    容谦皱了眉信步出厅,声音极轻地对厅外守着的管事道:“去请小姐到我院外守着,记着同她说,只请她一个人来,别出声惊动了人。也不要进院子,只在外头等着,有事我自会叫她。还有。这事不许对任何人多嘴。”

    以青姑的内力,隔着整座院子都可以听清他随意的任何一句话。且又能把呼吸吐呐放得极轻极缓,外加只要注意提气,身子就可以轻盈飘逸。只要有自己吸引住狄一的注意力,他也很难察觉到青姑地靠近。

    有这么一个高手在外头,随时可以听到他的暗示呼唤。总方便许多。虽说动手是下下之策,但万不得已之时,也只能选这一条了。以青姑仅次于阿汉一人的内力,再加上自己教导地招术,虽未必能赢狄一,维持不败还是能做到的。

    管事唯唯诺诺,一刻也不敢停地去了,容谦心烦意乱却还要装做镇定从容地径自回自己房里。

    一进屋子,却是满室寂寂。地上趴着两个被点晕了地侍卫,燕凛还是如他离去之前那样,姿式有些歪斜地倒在椅子上。案上烛光明亮,却已不见狄一的身影。

    容谦一皱眉。朗声呼唤:“狄一!”

    房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他。

    容谦默然把自身感知提到最高,全神贯注地搜寻着四下的动静。虫鸣蚊走,枝摇叶动,皆在他的感应之内,然而,没人任何外人的气息,外人地热度。

    狄一,竟是消失了。

    那个为救友人,数年奔波,固执无比的修罗教影卫,居然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

    容谦皱了眉,走出房间,沿着院子慢慢走了一圈,最终确定,狄一确实已经离去,并没有屏息闭气,躲在哪个角落里。

    自己已是那人唯一的希望,最后的机会,他真能走得这么干脆,这么简单,这么……

    容谦心中微有隐忧,却也莫名地松了口气。正好感觉到院外异样疾风正由远处而来,不免一笑,轻道:“青儿,别担心。我这没什么事,刚来了个江湖上的朋友,现在已经离开了。你不用守在院子外头了,不过,我怕他重新回来,麻烦你在附近找个高处替我守一夜。也不用注意全府,只要远远看着我这院子,只要有任何外人进入我这院子,你都替我拦一下就好。”

    墙外传来青姑一声紧张的低应,然后有些茫然地问:“我该在哪里守着?”

    “就找府里花园最高的那座小楼就成,今晚月色很亮,你在高处,可以看得明白。”

    青姑应了一声,便匆匆地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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