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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小楼传说

正文 小楼传说第15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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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昨天对不起大家了。swisen.com昨天更新很晚是因为我进不去的作者专区,我这边的服务器似乎是抽了。所以无法更新也无法通知。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只有让纳兰自己半夜三更爬去更新的……汗。

    正文 风云际会 第一百零一章 守株待兔

    更新时间:2008…7…23 14:34:30 本章字数:4936

    风云际会 第一百零一章 守株待兔

    着风劲节的死,赵王这数年来也是时常怅然的。然   刻,亲眼看着这一封封密报,他却为自己当年的决断庆幸。

    那个人,太强大,太可怕,潜力太深不可测。无论他多么有才华,多么肯为国尽力,这种人,也只有死,才能让上位的君主放心。就算这君主私心中有多么欣赏他,钦慕他,渴望拉拢他,结果也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只要是挡了路的,无论是刺棘乱草还是芬芳芝兰,都只是必当被清除的杂草。

    “看来,风劲节是留下了继承人,留下了可以继续操纵影响,如此巨大商圈的方法。那个假的曲道远就是此人。”

    赵王感慨片刻,终于开口:“风劲节倒也是个痴人。卢东篱无情无义,任他枉死,他却在身后也还要替他安排退路,护他周全。”

    陆泽微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忍无可忍:“卢东篱不是无情无义。他们两个,不过是把这个国家看得太重了!”

    赵王没料到陆泽微竟会顶撞自己,愣了一愣,脸上神色几番变化,几欲恼羞成怒,最后却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没再接陆泽微的话题。

    他只是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陆泽微身前,与他一起并肩看着墙上那幅满是红点的地图。然后伸手由图左图右徐徐抹过:“这些,就是他的力量。不管继承这力量的人是谁,泽微。你看,我们是否都应该乘他还来不及做任何事的时候,秋风扫落叶。来个斩草除根。”

    陆泽微望着整张地图地红点,深深叹息:“他们不过是些商人,没有武力自保,皇上要毁灭他们很容易。可是……”他不由自主地伸出 手,轻轻地抚摩这片赵国的大好山河:“整个赵国的商业命脉,怕也要毁坏大半。”

    作为一个皇帝。赵王地眼光能力都是极出色的。所以他沉默了。经世之术上,他有一定造诣,所以对商人他可以轻视鄙薄,但他绝对没有让一个国家从此百业荒废的勇气。

    他思索良久,方徐徐道:“赵国也不是只有他风劲节家走出来的商人,要是实在不行,朝廷也可以将那些生意收来派人官办……”

    陆泽微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陛下,这些升斗小民可以将平凡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热闹繁盛。可是如果由官方出资来办。便是再简单的生意,到最后也要么是独家把持,扰民不休,要么就是大亏而特 亏……”

    看到赵王脸色现出不快之色,他赶紧补充说明:“朝廷自然人才济济,只是这生意之术。经济之道。却于朝中文武之事全然不同。一念之差,谬之千里。陛下切不可再生此念。”

    赵王皱眉道:“泽微,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大老板若是朝廷,则上上下下地人手,必不能倾尽心力,反要人人从中取利。朕大不了也学风劲节,许他们倒四六分帐即可……”

    陆泽微苦笑摇头:“老板若是私人,如此授权分利,人人皆会称是仁厚信人,衷心感戴。可是朝廷之物,在人看来,便等同是那无主之 物。不要说倒四六分利,就是倒一九,人心也仍不足。他们不会感戴宽容诚厚,而只会看到利厚易欺。朝廷之利,又并不属于朝廷的监察之人,因此上下沆瀣一气,损国利己,一无顾忌,也就不可杜绝……”

    他只是谋士,不是宰相。密室私议之时,说话间便无甚顾忌,言语甚是直白。

    赵王并不是不懂经世之道的人,也明白这些商人实力虽然不小,但是现在已经被他们先一步发现,只要加以制衡监督,这股潜势力便不可能变质成可怕的反朝廷势力。然而,身为帝王,看那满墙红点,心里无论如何也是极不舒服。

    “泽微,会不会是你太多虑了?官办就算是不能长远,总也可以暂时支撑一段时间。这期间,自然会有其他的商人应机而起,那些生意,最终总会有人抢着去做。”

    陆泽微叹息,伸手划过整张地图,指着那密密麻麻一时间数之不清的红点:“陛下,这里有半个赵国的商业力量,涉及各行各业,盘根错节,其中有多少是和当地官员望族的利益紧紧相连。陛下,您可以有什么合乎情理,师出有名的理由,将他们全部肃清抄灭,而不引发动荡和恐慌?”

    赵王终于哑口无言。卢东篱和风劲节地这些隐事,他永远不可能对天下宣布。而要以莫须有地罪名,将涉及整个国家,各行各业,各大有影响力的商家全部摧毁,抄没财物,必会造**人自危。

    他是皇帝,他可以用任何理由来毁灭这些商家。历史上,也确实有过皇帝鼠目寸光,忌商人之富,无故抄没打压天下富商的先例。但是他却不是那种蠢货。

    当所有商人都疯狂变卖产业,隐藏财富,购买大量良田,以期弃商从耕,自保家族,从而引发大规模的土地兼并,以及大量的商户伙计们失业造成的动荡,还有这些商家背后地势力严重不满,因此借这种动荡地种种发作可能,都令他投鼠忌器,无法妄为。

    赵王怔怔望着地图,良久,才喃喃叹息:“好一个风劲节……好一个风劲节。”

    他无限谓叹,无限感慨。第一眼看去,风劲节地隐藏势力一旦曝光出来,就毫无自保能力,根本可以随意任凭君王处置。可当他真正想要扫平一切威胁时,才发现,原来,要毁灭风劲节生前所建立的势力,会是如此代价惨重,如此矛盾困难。

    若这些真全都是反贼逆党,他拼着受多大损失,也要将他们全部肃清。偏偏他们多不过是些重情义地卑贱商人,大部份人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中只有极少数人,才会为了恩义,冒天大干系帮风劲节做那么一点点违逆朝廷地事。

    比如曲道远准备救护卢东篱。比如当年卢家有难,苏婉贞母子被所谓的民间侠士提前救走。

    这一张网,风劲节只纯用旧情维系。商人从来重利,又哪里会有谁真的倾心竭力,不计

    拼死报效谁?所以这一张网,看着吓人。作用却不   算是对风劲节地继承人也一样。

    为君王者,难道可以因为猜忌不安,只为了毁灭这样一张脆弱的网络,便贸然动手摧毁一切,平白让自己的国家失去无数商业精英,平白让百业凋零,人心慌乱?太过不值!

    只是赵王终究放不开那点心中不快:“无论如何,这风劲节从容随意间,便掌控了如许势力。终不免叫人万分感慨。”

    陆泽微微笑:“陛下。风劲节哪里是从容随意。他用了多少心思来教导人才,处处施恩,积年累月,才积蓄起这样一点人脉。而他这所谓的势力,陛下要拿来收归己用,却不过是轻而易举。”

    赵王微微一怔。陆泽微复又笑道:“风劲节要用恩义来牵系众人。旁人肯不肯听他的。愿不愿帮他,完全看别人记不记恩而已。可是陛下只要一道圣旨。又有谁敢不从呢?不管这些人出身何处,恩主何人,他们都是大赵国的子民,都是正经守法地生意人。他们必然会尊奉陛 下,听从陛下的谕令。所以风劲节这所谓的势力,其实本来就属于陛 下。”

    赵王愣神了半日,忽得大笑起来:“泽微啊泽微,竟是什么都让你说得尽了。虽说朕也知道你这多是宽慰之词,投朕所好,不过,这话朕却实在爱听。哈,罢罢罢。都是朕的子民,朕便饶了他们的身家性命又如何?”

    陆泽微终于轻松下来,一拜笑道:“陛下英明。越是任他们安然不动,才越不易打草惊蛇,才方便将那二人一网成擒。”

    赵王眼中精光一闪:“近日这二人就完全销声匿迹,各地都找不到这二人的行踪,也不曾察觉他们和风劲节的任何旧属有联系。你有何 计,可擒此二人?”

    陆泽微侃侃而谈:“如今,在各个与风劲节有关的商家身边,我都伏了人。身份越高,影响越强,势力越大,且当年与风劲节关系越紧密的人,我安排地人就越多。我相信,风劲节地继承人与卢东篱的隐匿不出,必然是暂时的,他们不可能永远不去利用风劲节当年留下来的力 量,而只要他们任何一个试图与这些商人联系,我就能立刻察知。不 过……”

    陆泽微脸上露出自信之色:“这样守株待兔还是太慢。与其我们费心费力四方布人地找他等他,不如让他们自己跳出来,撞进陛下的掌 心。”

    话只说到这里,赵王却已是神情了然,冷笑着点了点头:“你去安排吧!朕只安心等着见人。”他的神情忽得奇异起来:“朕一定要亲眼看一看,他为自己挑地继承者到底是何等人物,朕也要亲眼看一看,那个‘重情重义’地卢东篱,如今到底已经沦落到何许田地!”

    陆泽微也不再多说,只是施了一礼,转身退出御书房。

    夜色已深。他们密谈良久,现在已是午夜了。忽从深深殿宇中行到寂寂月下,陆泽微不禁有些寒意难当。他微微瑟缩了一下,抬头看着漫天星月,心深处无声地长长叹息。

    ——————————————————

    半月后,当朝一品诰命夫人,已故卢元帅地遗孀卢夫人因思念亡 夫,忧痛入骨,一病不起。卢家百般延医诊治,卢夫人病势却是有增无减。

    地方官不敢怠慢,急急奏报入京。当朝圣君竟连下数道旨意关怀问候。又调拔宫中太医,带着宫内上好的药材日夜奔波前往诊治。当地地方官员,也接到朝廷诏令,为卢夫人诊病治疗,可慰天下民心,可安忠良英魂与地下,切切不可轻忽。

    朝廷如此郑重,地方上县府郡各级官员,自是也不倾力四下搜寻名医,各处集市城镇,都贴出了重赏寻求良医地告示。

    转眼间,卢元帅遗孀病重垂危的消息,便随风传遍了赵国的每一个角落。就连一个小小山村,也得到了消息。

    这依山坐落的小村庄,交通闭塞,村人生活纯朴简单,少有风波。所以这一日,城中官府特意派差人来,把一张告示郑而重之贴在小村最繁华的地方……唯一一家小酒摊外。

    告示前立时聚集了一帮看热闹的人。村子里找不出一两个识字的 人,所以大家对着告示指手划脚摇头晃脑一番,其实谁也没看明白写的到底是什么。

    等到村里仅有一个曾考中过秀才,如今已六十多岁的老太爷被人请来时,这告示外头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人挤得多了,旁边酒摊的生意也莫名地好了不少。卖酒的王老头跑过来,跳过去,真个忙得不亦乐乎,乐得他满脸的笑纹越笑越欢,有谁叫他,都是乐颠颠得回应。

    “王大爷。”

    “唉哟,您来了?酒又喝完了啊?”王老头笑得更是欢畅了,这上上下下,会叫他大爷而不是王老头的客人,也只有这位住在山上的常客了。这人长得英俊高大,待人又亲切随和,而且出手极宽绰,可算是王老板的最喜欢的客人了。

    王老头一边笑,一边快手快脚接过客人递过来的酒壶给他打酒。

    “是啊,下山打酒倒象是赶上热闹了,那么多人围着什么呢?”

    “是官府的告示,也不知道写着什么,不过孙老太爷刚才进去看 了,想是马上就能……”

    话犹未落,听得人群中响起了乱轰轰的喊声。

    “啊,明白了明白了,孙老太爷说了,是卢夫人病重,朝廷在四下张榜求医呢?”

    “哪个卢夫人啊?”

    “还有哪个,就是戏文里那位忠义感天的卢元帅的夫人啊……”

    王老头叹口气,摇摇头,手脚不停地把酒壶灌满:“这年头,好人不长命啊,可怜的卢元帅,平白受冤枉死了,如今连夫人也……”

    眼见着酒壶满了,他抬头笑道:“曲先生……”

    ——————————废话分隔线————————

    秘书粽子:今天更~。  00字,(*^__^*)

    正文 风云际会 第一百零二章 引蛇出洞

    更新时间:2008…7…23 14:34:30 本章字数:5185

    风云际会 第一百零二章 引蛇出洞

    老头一边念叨,一边灌满了酒壶,抬头笑道:“曲先

    他愣了下,茫然四顾。咦?人怎么不见了?

    风劲节的心情焦虑无比。他和卢东篱在这处山林间隐居休养已有时日,而卢东篱的病情却一直没有什么明显好转。他心里烦闷焦燥,却又不能对卢东篱发作。为了让卢东篱对治疗有信心,整天脸上还要做出一副爽朗快意,毫无芥蒂的样子来,假装着治疗进展顺利。暗中则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某个榆木脑袋的家伙揍扁了出气。

    要不是还能三天两头,跑山下买点酒来闲闲浇浇愁,这日子简直都没法过了。可是,今天去买酒,却又听到这个让他愁上加愁急上加急的消息。

    苏婉贞病重?那个温婉安静的女子,终究不堪长久的心灵折磨而病倒了吗?

    那个会对他微笑,会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他,敢于将丈夫生死交托给他的女子,终究是要等不到他将她的至亲至爱之人,送还回给她吗?

    他想要治好卢东篱,然后让他们夫妻团聚,可是老天怎么总是和他做对,甚至现在连这么一点点时间,都不肯给他?

    风劲节匆匆回了山间,到了自己与卢东篱安身的茅屋,一手推开 门,却是满室寂寂,并无半个人影。

    风劲节心中一凉,卢东篱眼睛不便,自己离开的时间也极短,他能去哪里?

    莫非……这山间也有人经过。说起苏婉贞病重之事,让他听到……

    风劲节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不敢再任由自己混乱的心思继续无止境地猜测下去。只是迅速打量四周,小草折断地痕迹,树枝曾被人擦过后极细微的差异,一切一切,尽收眼底,然后他飞身。循着这些微小的踪迹,向山上掠去。

    穿林拂枝,直上山颠,终在山高风劲之处,见那人青衫落拓,独坐一块巨石之上,山风拂过之时,衣发飞舞如狂,人便愈发显得憔悴消瘦了。

    寂寂山颠。高处不胜寒。那个孤独地身影到底已经独坐了多久。又还将再这样寂寞孤独地在寒风中静坐多久。

    风劲节望见那人身影无恙,心神一松,却又莫名一酸,忽然脱口唤出:“东篱!”

    …………

    卢东篱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摸索着走上山峰最高处的。那么强劲的山风,好几回。他都以为自己会被吹得直落万丈悬崖。然而。他终究只是坐在石上不动。

    他听得到风吹树叶的声响,闻得见风中草木的清香。偶尔有鸟鸣声声。对面山崖处,似乎还隐隐有猿啼虎啸。

    这样的情境,不是不清幽美丽地。

    仿佛在前生,他也曾想过,等到做完那些该做的事,便可以携了妻儿,遁入山野,于这清山绿水间,且吟且啸,等他那特立独行的朋友,哪一天在这红尘翻覆间玩得累了倦了,带了美酒,到山林间相访,他们可以在林间饮酒,月下笑谈,慢慢地回忆所有曾经并肩的过往。

    达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失意之时,这般隐逸于这般山林之间,也自会有一种悠然适意处。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前生梦幻。他永远永远等不回那每每思及,就痛彻心魂的朋友。他也再不会有机会,去看一看,此生相负良多的妻子。

    卢东篱心神迷乱地坐在山峰之颠,任山风袭人,理不清万千思绪。

    他心中一直隐隐地知道,无论曲道远怎么做,他的病都不可能会 好。不去抗拒曲道远的治疗,只是因为亏负,因为抱歉。可是,就这样拖下去,就这样让那个人为了一个承诺而不得自由,永远地守着他护着他无望地治疗他,这样难道就不更加亏负吗?

    为什么他沦落至此,却还要累人害人。现在地他,这样无谓地活 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悬崖……离他那么近。那么近。崖底地山风,盘旋而上,带着水气和林木的清香,扑面而来,温柔地向他发着真诚的邀请。

    可是……他不能走过去。无论是多少自厌自弃,多少身无可恋……可是在许久许久以前,他答应过那个人,他会活下去。所以,无论有多少艰难,多少矛盾,多少苦痛,多少煎熬,他也总要活下去。

    他答应过他许多事,可是他唯一可以坚持做到的,也只有为他活下来。

    劲节!

    无声地呼唤永远不会回答的人,心在纠结翻覆间痛不可当。

    “东篱!”

    强烈的山风刮来一声呼唤,他茫然抬首,无望四顾,不知道是否是幽冥中地声音,突破重重地狱,来到他地耳边。

    “东篱!”是谁在唤他,是谁在叫他?谁会有这样地语气,谁会用这样的声调!

    东篱!劲节!

    今世何世,吾已非吾,君已非君!

    风劲节一语出口,已知失言,疾步趋前,沉声道:“我刚在山下看到官府榜文,卢夫人病重,朝廷正在重赏招医!”

    卢东篱迷乱地神思倏然一清一冷,千顷的心涛冰冻成死寂,再无半点波澜。

    他不能思考,无法动弹,他甚至忘了刚才那心灵间一瞬的触动到底是什么,整个的意识,便只剩下两个字:“婉贞!”

    风劲节见他呆然不动,心下恻然,在他身边弯下腰,低声重复: “卢夫人病了。”

    卢东篱极慢极慢地抬头,用那什么也看不清的眼望着他,也望着他头上那片浩浩苍天。

    婉贞病了!

    婉贞……婉贞!

    他慢慢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慢慢才可以理解风劲节所说的每一个字。然后,他慢慢地站起身,有些迷乱地向前走出一步。然后身子一晃,几乎跌了下去。

    风劲节及时在旁扶住他,开口想唤他,一时却心头凄凉,竟然发不得声。只觉得卢东篱地手指冰凉,带些神经质的颤抖。极用力极用力地扶在他的胳膊上,如同溺水者抓着唯一地浮木。

    风劲节沉默了一会,才能收摄心神,用尽量平静地语气道:“我带你尽快赶回去。”

    卢东篱唯一能做的,只是点头。

    他们拼命赶路,快马奔驰,日夜不歇。风劲节甚至不再要求卢东篱正常地进食或进补,日常的复健运动也

    了下来。一路除了不得不买马换马,购买食物和水。 不停。

    婉贞。他的妻子,那个被他负尽了一生的女子。她病了?是念他太深,还是思他太伤,又或是孤寂得太久太久了?

    婉贞,婉贞……

    每念及她,卢东篱便觉心伤神断。却又无法不去想。无法不思 念。

    隐隐约约地。在这痛伤之间,他也偶尔会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似乎疏忽了一件极重要极重要的事。然而,不过电光火石,那点疑惑,便被焦急冲散无迹。

    风劲节对卢东篱地痛苦和焦虑自然是感同身受,所以才会日以继夜地催马赶路,可是,眼看卢府已经是近在眼前,他倒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苏婉贞病重,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带卢东篱去,让这两个人见一见的。只是,怎么见?

    和卢东篱直接从正门闯进卢家大宅?还是半夜里带着卢东篱这个功夫不怎么样的人飞檐走壁?

    其实以他的本事,带着卢东篱正闯偷溜都不是难事。可是终是诸般不妥。就算是他们能不露行藏,见到苏婉贞。可是婉贞病势如何,他现在一无所知。如果贸然将双重残疾的卢东篱带到病重的苏婉贞面前,会有什么后果?是让她大为惊喜,病情好转,还是让她大受打击,病情加重呢?

    风劲节左思右想,甚是为难,最后才决定,自己先悄悄探一探卢 府,看看情况,给苏婉贞诊一诊病再说。以他的医术,就算是阎王爷手里都能抢回人来了,难不成他就倒霉到卢东篱他束手无策,苏婉贞他也救不了?

    等他让苏婉贞的病情稳定了,给她一点心理准备,再让他们夫妻见面,应该是较为稳妥。

    只是,这番打算,实在是很难同此刻心急如焚说通的。于是,风劲节也不说了,直接伸手,轻飘飘往卢东篱地睡穴处按了一下,然后慢悠悠收回手。

    虽然不怎么想用,但不得不承认,必要地时候,暴力的手段,还是非常方便的。

    ————————————

    夜色深深,占据了小半个镇子的卢家大宅浩大连绵。卢氏一族本来就是世代书香,一方旺族。再加上自卢东篱冤案后,朝廷多方恩恤,屡施恩典,卢氏大宅得以不断扩建,几乎成了个小镇子,将卢氏一族所有有头有脸的人丁都纳入宅门之内了。

    如许浩大的宅院,屋舍连绵,外人刚进来时,只怕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至少这个在黯淡月下悄然而来地黑衣人,是完全分不清楚地。

    好在他不认识路,这大宅门里有地是认路之人。无声无息地接近一对挑灯巡夜的家丁,轻飘飘一掌拍晕一个,匕首架住一个,沉声喝问:“卢元帅地夫人住在何处?”

    家丁吓得魂不附体,一边哆嗦着一边被推搡着在前带路,也不知穿过几许院落走过几处回廊,又避开了多少巡夜来往之人,家丁终于可以指着前方院子说:“卢夫人就住在那边正房……”话犹未落,他脑后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掠入院子,贴近正房,轻盈无声地以薄纸般的利刃拔开门闩,闪身而入。

    一进正房,便闻到一股浓浓药香,卢夫人的病势想来果然如传闻一般,已经极是沉重了。

    黑衣人身形轻捷无比,不沾点尘,向里间而去,见那烧药的丫头,正倦极瞌睡,卧房的外间躺倒了好几个丫环婆子,卧房里,床前还有个彻夜守护的丫环,也正倚着床沉睡。

    黑衣人毫不停顿,直奔卧房床榻之上,拂开床帐,弯腰探身地去掀那把病人盖得密密严严的被子。

    就在这一刻,心中警兆忽生,他猛然向后疾退,一道劲风堪堪自胸前划过,衣襟破裂,一道浅浅的血痕徐徐溢开。

    那原本应该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卢夫人,却是手持利刃,目若冷 霜,身形如电,直逼而来。同一时间,四下风声呼啸,那打瞌睡的丫 环,已经在外间入睡的下人,床前睡倒的丫头,无不带起道道劲风,转眼便自四周围杀过来。

    更可怕的是,他胸前伤处,不痛却麻,猛然提气,丹田中一片空空荡荡。黑衣人大惊,胸前伤虽轻,但明显那刃上带毒,且这房中的所谓药香,只怕也都是散功的药物,这竟不是病人的卧房,而是伏虎擒龙的陷阱了!

    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手掌虚空一挥,屋内忽得烟雾四起,呛得人咳嗽连连,众人想是也生恐有毒,退避的退避,屏息的屏息。

    黑衣人乘此空隙,一跃直至窗前,一手推开窗,顺势一借力,身子无比灵巧地翻出窗去,往上一纵,就上了房顶。

    哪怕是一时内力提不起来。只凭着天生的灵敏迅捷,他也不是没有机会逃出这重重陷阱。然而一上房顶,就脚下打滑,他竟是连拿桩站稳都做不到。

    这房顶上,竟然全都洒了油,四处不能着力,黑衣人又不能提气轻身,挣了数挣,到底稳不住身子,生生从房顶上滑落下来。

    人尚在空中,无法借力之际,四下风声劲疾,月下寒芒闪闪,也不知有多少强弓劲弩,借着机关之力,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逼到身前。

    黑衣人情急间以匕首用巧劲挑开几根箭,又躲开数根箭,奈何到底功力受制,一身本领无法发挥,胸前的麻木之感几乎控制了上半身,连握兵刃的手都有些不听控制了。

    这满天箭雨,他终究无法全部躲了过去,两支劲箭,一中左胁,一中右肩,竟将他生生钉到墙上。

    他倒也勇悍非常,右手不能动弹,左手却一把拔了胁下长箭,信手掷开,也不顾身上血流如注,复又去拔右肩上的大箭。

    然而,此时已有一张巨网,当头罩下,乘着他还被箭钉在墙上不得自由之时,把他牢牢网住,其后又有数十把兵刃随之而上,架颈抵胸,终是再不容他有任何的挣扎和反抗。

    ————————废话分割线————————   秘书粽子:呵呵,兔子,蛇,继续小楼的动物传统。

    正文 风云际会 第一百零三章 多心之人

    更新时间:2008…7…23 14:34:31 本章字数:4669

    风云际会 第一百零三章 多心之人

    一场梦,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梦中总有一个女子   安静的眼神,还有那双为他研墨拂纸,缝衣补衫的手。

    女子的身后,是一片苍茫。隐约中,在那黑暗而遥远的地方,有金戈铁马,有呼啸烽烟。有一个身影,渐行渐远,却又始终不肯消失。

    那名字哽在喉头,只是叫不出声,那些遥远的锋烟,伸手可及,却又无论如何不能碰触。眼前近处的,只有那女子的凝视,那女子的呼 唤。

    “东篱,东篱!”

    婉贞,婉贞,他思之念之不能忘怀的妻子。

    梦中思绪模糊,隐隐约约,他知道,自己一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 事,疏忽了什么重要的人。遥远的地方,那在黑暗中远去的身影是谁,为何痛至心摧肝裂,却想不起那个名字。

    他不能思考,不能回忆。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忘记的是什么,而他的结发妻子就在眼前,就在咫尺之间,眉眼黯然,神容消瘦,生命的痕迹正在一点点自她身上流逝。

    婉贞……

    他伸手,却不知道自己想要挽住什么。婉贞,这一生,我负你至 深。

    而那一片混沌之中,那女子只是微笑。那样温柔的笑颜,永远宁静温暖。

    “东篱……东篱!”

    梦境渐渐黯淡,心神仍是渺然。是谁在呼唤,是谁在扶持?是谁在那么深的黑暗,那么浓的血色里,依然相守不去?

    那声音似远似近,清晰得似乎就在耳边,又模糊得仿佛远在天之尽头。

    “东篱……东篱!”

    婉贞那永远温婉的女声,扭曲变换。恍惚间,却已经是另一个几乎陌生,却又明明熟悉的男声,一声声满是关怀。

    他茫然了许久,忽然全身一震,终于真正醒来,这才察觉身旁之人的气息。

    曲道远!

    声声唤他清醒地人,是曲道远。

    “你总算醒过来了。”风劲节松了口气。“我方才已经有些担 心,点你睡穴的时候可能下手太重了。”

    那声音带点欣然,卢东篱却是心神一凛。

    难怪这一场梦境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这不是正常的睡眠。而 是,他被人强迫入眠……

    为什么?

    卢东篱自是不会疑心这个曲道远会害他,只是心念动处,立时想起苏婉贞。莫非苏婉贞有所不测,曲道远不想自己知晓……

    这般一想,脸上已是色变。

    风劲节知道他是明敏多才之人,虽然因为心灰意懒。对身外之事全不在意。但遇上关心情切之事,反应必然敏锐,所以也不让他多做思 虑,将干粮水袋递在他手里,叹口气道:“你已经一天多没有进食了,好歹先吃一点吧。你放心,好消息是,你放心。卢夫人平安。”

    闻听风劲节之言。卢东篱初是迷惑。接着浑身一震,脸上神情一僵。继而恍然。

    他目已半残,在这沉沉黑夜之中,便和全瞎无异。然而身下泥土,耳中虫鸣,脸颊手足可觉的潮湿凉意,鼻中能嗅到密林中那种腐叶的特殊气味,一切一切,都可佐他判断,婉贞平安,他们却在逃亡避难。那么前后推断,可能是发生了怎样的意外?

    风劲节心中暗喜。这些年的磨折,到底没把此人的洞察明锐给磨灭了:“没错,坏消息就是,你仍然在世的消息怕是泄露了。所谓卢夫人病重,其实就是个引你入伏的圈套。”

    卢东篱眼神慌乱,风劲节知他在担心什么,连忙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你别担心。虽然我还没有见到卢夫人,无法得知详情,但是我可以确定,在抓住你之前,卢夫人这个天下最有用地饵,是绝对不会有事地。”

    卢东篱放下手中食水,伸手在虚空中摸了摸,复又无奈缩拳。现在是夜里,又是野外,想必他们现在也不能燃起篝火,暴露目标。那么黑暗之中,他就是划字,曲道远又如何能看见。

    风劲节一笑,将自己手掌摊开,递到他的指下。

    卢东篱略略迟疑,终于在他掌心划字:“何以得知?”

    “初时我和你一路赶路,确实也关心情乱,未曾起疑。但每逢换马购粮之时,我都也会在当地打听卢夫人的病况,却得不到任何额外的新消息,所有的告示都如出一辙,只说病情沉重,如何沉重却语焉不详。时间一长,心神渐定,我便觉出不妥。               家重视,百姓爱戴,但毕竟不是皇后太后一流,岂有为一人之病而惊动举国的道理。纵是招榜求医,也该是卢氏所属的县,府,郡,因病情加重,求医无效,而依次张榜。如果这榜是依次张出,内容细节总该有所区别。而现在这样千篇一律,却只能是举国皆同时为一妇人张榜了。再想想,就连我们原来所在偏远地小村,怎也特意派人去张贴榜文?这不合常情。”

    风劲节语带讥讽:“当然,这其实只不过是小疑点。以当今皇帝酷爱招摇显摆地为人,他借此大张旗鼓,以显他自己爱护忠良之心,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虽隐有不安,却尚未真正动疑。点你睡穴的时 候,也只是想自己先去探探情况,怕你不耐罢了。”

    风劲节沉声道:“我孤身入了镇子之后,不敢操之太急,所以先到镇中客栈投宿。却发现客栈掌柜登记我的路引关文时,十分认真。”

    卢东篱神色微动。

    出门在外之人,通城过府,投栈歇宿,必须以路引关文为凭。身无路引者离家百里以上,一旦被查出来,视同乱党贼寇。这本是官府为了国家稳定,便于管理百姓而规定的政策。

    种政策,实施起来向来是大打折扣。几百年了,各: 登记路引关文的时候,还可能刻意留难,借此要些买路钱。得些外快贿赂。而客栈为了做生意赚钱,基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就算人家的关文路引有问题,也会装作没发觉。谁会和自家的钱袋过不去呢?

    现在,客栈地掌柜竟然认真登记这个,说是合法合理,却是不合常情。

    “我当时假借不耐烦,小小发作了一番,称我自己走遍各地,还没见过这么麻烦地客栈,掌柜不得不同我软语解释。称是近日官府据说要严打盗贼流寇。时常盘查各方客栈,若是相关地路引文档记录不全,或是客人拿不出真实可信的身份证明,客栈也脱不了干系。”

    风劲节冷笑一声:“自然,客栈认真查验路引是本份,官府要清肃地方治安是功德,真要说。也都说得通。只是。恰在此时,恰逢此 事,我便难免怀疑是有人要借此找寻某些他们认为必会自投罗网地人 了。”

    风劲节看卢东篱神情,知他心中仍存一丝侥幸,不肯相信那最坏的可能。

    “我也觉得这还不足为凭。于是我在客栈中喝酒,闲闲问起卢夫人的病,又自称自己也学过一点医术,没准也能治病领赏。结果却叫店中客人饥笑了一番。原来。所有看了榜文来给卢夫人治病的大夫。都受过严格的盘查,不但要细查身份文书。还要盘问在何方行医,行医多少年,可有名望声誉等等,再由京城来的御医亲自查考医术。一一过关之后,才能去给卢夫人问诊。似我这样只偶尔学过点三脚猫医术之人,却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为妙。”

    卢东篱挣扎,终是徐徐在风劲节手中划字:“如此作为,似也情有可原。”

    “自然。天下人贪图重赏,纷至沓来,为防庸医误人,仔细考核也可以说是应有之理。只是,我可不可以想成,某些人知道我在你身边,知道我懂医术,所以为了防止我假冒名医探视卢夫人,专门要对每一个上门地大夫,仔细查核呢?”

    风劲节哼了一声:“确实,这些疑点还都可以合理解释,现在也没有哪个旁人看出端倪。但我既是多心之人,又岂肯轻轻放过。于是我饮酒吃茶,闲逛之间,注意街头巷尾地言谈,又听到一样很有趣的传 闻。”

    他眼中锐芒一闪:“本郡统管兵事的将军,恰巧在卢夫人病重消息传出之前被调往了他处,如今本郡兵马,是在被朝廷新派来的干员统 领。”

    他凝视卢东篱,声音低沉地问:“你可知道,本郡原来的将军是何人?”

    卢东篱神色惨淡。他不问天下大事已经很久了,谁在何处为官,哪里知晓。但他本就是极聪明的人,听风劲节这样徐徐一件件事情道来,哪里还不闻一知十,手指微颤,终于慢慢划出:“可是当年定远关旧 人?”

    风劲节笑得欣然。这样敏锐的卢东篱,才是他熟悉地那个卢东篱!

    “不错,赵国向少将才,当年定远你地旧部,如今已在各地为将,各守一方。据说,本地这位将军,当年还是特意向朝廷上书,请求留任此地,为的就是便于替故帅照应亲族。如果有一天你重生在世,向他求助,你说他会不会倾力相助呢?”

    此时此刻,风劲节眉眼间已有锋芒战意,飞腾不绝。

    “固然,朝廷要抓一个区区卢东篱,只需动用大内高手,皇家暗探即可,军队能不用还是不用为妙,这位将军也许根本不会得知此事。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把人调走,却是最最妥当的。”

    风劲节冷哼一声:“其后,我便扮作闲人,改换面目,在镇中四下闲逛。有意无意在那卢府门外走了几遍。当然我十分注意行为举止,或看摊贩之货,或向行人问路,或携酒醉饮,或狎妓同行,总之不叫人对我的行为起疑就是。而每回经过卢府左右,我总会提摄心神,注意四周百态动静,果然发现,在卢府附近的几处高楼,视线最好的房间里,总有人始终注意着卢府四周所有人的动静。就连卢府旁门几个守门的家丁,看来寻常,一呼一吸却极是悠长,竟也是深藏不露地高手。”

    话已至此,卢东篱再无侥幸之心,想着自己几次三番连累他人,现在竟连至亲至爱之人也被他所累,神情到底渐渐惨淡黯然。

    风劲节却是扬眉冷笑:“那时候,我基本可以断定我地推测不错,只是毕竟事关卢夫人地生死安危,无论疑点再多,哪怕有万一的可能,我也不敢妄下决断。所以我立刻就去寻觅附近地黑道人物,打算用重金聘一位顶尖的黑道高手,借口让他替我去卢府卢夫人身侧盗取一件其实莫须有的御赐宝物,由他来替我探一探路。却没想到……”

    ————————作者废话分割线——————

    呵呵呵。恶趣味地笑。这个。俺家劲节那个文武全才。足智多谋。当然没那么容易上当。被那么容易被暗算了。大家舍得俺也舍不    。再说了。他可是天下第一神医。理论上。一  。一              。哪会中毒散功呢。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那章一贴。结果今天讨论区就  。:          面。多出好多抗议心疼的贴子。果然是不虐的话。大家都不

    摸着下巴思考中。

    秘书粽子:呃,嘿嘿,劲节不会去掀婉贞被子的。然后,上一章的名字,引蛇出洞,劲节可不是蛇哦,哈哈,他是引出了一群蛇出来的那个腹黑家伙。然后今天正文3900+,文后话是通过修改添加。

    正文 风云际会 第一百零四章 替罪之羊

    更新时间:2008…7…23 14:34:31 本章字数:3754

    风云际会 第一百零四章 替罪之羊

    劲节冲着卢东篱一笑,说起自己白日里的狼狈之事: 些黑道上的混混小偷,谁知道就是那些平时抢掠烧杀也没少做的黑道汉子,竟都用极不屑的眼光看我,我的重金厚礼,这帮人谁也不要,赶上脾气暴躁的,不但是拍着桌子骂我,甚至跳起来要动手教训我。我一天之内连打了好几场恶架,实在是怕引起那些探子的注意,又没有时间远走寻人,所以这打算就只好搁下了。”

    虽说无奈懊恼,风劲节脸上的神色还是欣悦的。这些人对忠臣义士的敬重关爱,虽然让他的阴谋诡计未曾得逞,却也总是叫人觉得心头微暖。卢东篱神情亦不知是怅然是迷茫还是感怀。他自问平身行事并没有多么光明伟大,不过是不肯负己之心罢了。却怎料,他奉献忠诚的朝廷君主一心置他于死地,而有许许多多,从来不曾认识他,与他并无半点干系的人,却会这样记得他,传颂他,并肯为了他去抗拒厚赏重金的诱惑。

    这厢里风劲节一摊手:“既然没办法找别的人出头,我当然只好决定自己悄悄潜入卢府去探一探了。”

    卢东篱闻言皱眉,神色之间,已有了些焦虑不安。

    风劲节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放心,我对我自己的功夫本领有信心,而且我已经怀疑那是一个陷阱,自然做足了防范,事事小 心。就凭那帮子大内高手。想要抓住我,那是白日做梦。”

    卢东篱面露愕然之色。这位曲道远不但是长袖善舞地行商首领,家学渊源的妙手神医,居然……居然还是一位傲视群雄的武林高手?这样的罕见全才,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风劲节心神不属,根本没有留意到自己险险又穿帮一回:“谁知 道,好巧不巧的,我在卢府外埋伏待机,却发现除了我。府外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下卢东篱真的傻眼了。风劲节也很糊涂:“那个夜行人身份如 何,是敌是友,我都不知道。只是看他轻身功夫极好,竟是个顶尖的高手。既然有人在前头替我冒险,吸引了那些暗中埋伏的高手的注意力,我自然就悄悄保持一个足够隐匿地距离偷偷跟着。结果,这个身手绝伦的人物。却在闯进一个垂死妇人的病房之后,被人象捆死猪一样押走 了。我亲眼看到了整个围杀埋伏过程。重重机关,道道暗算,还有一堆伪装成下人的高手,真是天罗地网。就是我自己。要想从中脱身。也会大费周折。”

    说到此处。风劲节眼中暴出杀气:“卢夫人现在恐怕是真的有病 了,只是这病是那些人下手弄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卢氏族人说的。居然可以这样悄然隐入卢家。布下埋伏,且能将卢夫人挪走。现在。只要你一日不现身,卢夫人地病情就一日不会伤及性命,但同样一日不会好。最怕的是,现在卢夫人不知是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我虽然对自己的武功自信,就算那帮家伙人多势众,重重布伏,我也可冲杀来去,但是卢家大院里毕竟都是卢家人,我一个人只有两只手,顾及不了那么多,真放开手打,恐怕会累及无辜。”

    他皱眉道:“若要带了你去寻卢夫人,以我一人之力,护你们一家三口离去,实在多有不便。更何况,那高手已然被擒,不管他来历如 何,那些人都难免认为他是我们的同党,因此判断我们就在附近。等他们派人大索四方,我们再要躲藏也是有些麻烦。所以,我只得先行离 开,带着你连夜奔出数十里,暂时躲在这山高林密的双龙岭。”

    卢东篱听得心一直在下沉,至此神情竟已木然,过了半晌,忽得手指微动,划道:“那夜行人……”

    风劲节心中微叹,这个傻子,心乱情切至此,竟然还记着旁人地祸福。

    “你放心,不管此人是敌是友,那些人现在都不会要他地性命。当然那皮肉之苦,一顿拷打肯定免不了。可是只要性命保住了,我们就有机会把他救出来,再慢慢查问他地来路便是。”

    卢东篱神情坚定,不必他划字,风劲节也了然他的心思:“救!”

    就算有人举一国之力而欲擒他,他想地也不会是逃离藏身!

    风劲节朗笑一声:“不错!我们要救人!不止是救那个倒霉地夜行人,我们还要救卢夫人,卢公子!如果你其他的宗族亲人有危险,我们也要救他们。难道就因为敌人够多够强,我们就只能袖手退避,眼看着我们关心地人遇难受苦而不顾不理吗?”

    他眼中

    射:“我这一生,从来就不曾逃避过任何人,任何事 我退避?更何况……”他极慢极慢地磨了磨牙,以一种出奇冷森冰寒的语气道:“这一次,姓赵的,确实惹火我了。”

    风劲节装累了。按某位伟人的感慨说,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几十年如一日,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啊!不用几十 年,他在卢东篱身边装模作样这几个月,就已经有点受不了了。更何况他现在他正是满心气恼,斗志昂扬,那种潇洒无羁的性子就再也收敛不住。

    他这里大逆不道,大言不惭,卢东篱的心神则是一阵恍惚。这样地睥睨肆意,天塌不惊,地裂不躲的脾性,竟然是如此似曾相识。

    他怔了半晌,才划字问:“你要怎么做?”

    风劲节笑道:“我先要去找几个朋友帮忙。”

    卢东篱忙在他掌心划道:“不可再寻昔日商脉旧友。”

    风劲节狠狠一拍卢东篱肩膀:“我知道。我若现在再去找那些商 人,岂不是正中赵王下怀,又平白害他们身陷大祸。哼哼,只是可惜 啊,对于风劲节旧日的部属势力,赵王了解得还是太少!”最后这一声冷笑,他无限自傲。

    卢东篱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激动,竟是微微有些颤栗。

    “我要去寻几个江湖上的朋友相助,时间也不会太长,一两天即可把事办妥。只是这找人的过程,高来高去的事不少,你武功底子虽还不错,但眼睛不好,只怕跟着我反而碍事……”

    卢东篱皱眉,立起身来,后退一步,颇有些戒备之意。

    风劲节也从地上爬起来,干笑一声:“你放心,我不会再点你睡穴了。”

    其实要是随他本意,他倒是情愿一直让卢东篱睡到万事尘埃落定才好。只是这睡穴点得太久,不免伤身,而且,对卢东篱也实在太过不尊重了。这人要是醒来了,知他为他奔波冒险,拼死拼活,自己却当个废物,酣然一梦,坐享其成,心里还不知道会如何难过。所以,也只好先解开穴道,费唇舌同他慢慢分说了。

    卢东篱仍然沉默抗议,风劲节也是无比头疼:“不经你同意,就点了你的睡穴,是我不对。我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不做这种事了。可我不叫你跟着,确实是为着把事情办得更方便快捷一些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卢夫人卢公子到现在安危不知,你也不想这么拖着吧。”

    他恳切地说:“我向你保证,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无论情况有多么糟,我绝不隐瞒你,好不好?”

    卢东篱终于黯然点了头。历尽风霜,看多世情,他也不是那些热血冲动的毛头小子,只要被人偶尔隐瞒一次两次就暴跳如雷。既然自己不能出力,总不成还要坚持窜出头帮倒忙。作为赵王阴谋追索的目标,他的确是别人最大的累赘。

    那种苍凉和无力的感觉,又沉沉压了下来。这样无用的自己,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

    风劲节看着他,忽然严声道:“如果真的过意不去,你就努力一 些,让自己早点好起来。你若是看得见,说得出,又怎会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不管是要经历什么样的风浪,又怎会有人抛下你?”

    他叹息一声:“这是我找的一处山洞,地方隐密,你身旁有干粮,有水,我还在外面摘取了很多野果子。”那句所以维生素也不会缺他就在肚子里咕噜一下不说出来了。

    “你饿了就吃,我出去后,会用石头和树枝在外面布一个小阵法,一时半会而应该不会有人能发现这个山洞。就算发现了,也可以迷惑片刻。现在我去找人帮忙,一二日内,应该便可让你见到卢夫人了。”

    卢东篱脸色苍白,忽然向前走出两步,把手伸向他。

    风劲节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却见卢东篱拉开他的手掌,在他掌心划道:“若是过于涉险,你还是不要勉强,我们另行从长计议。”

    风劲节朗笑一声:“我说卢大人,你就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就凭那个无聊的皇帝,他有什么本事,能让我涉险!”

    卢东篱本来还有些话想要划出来叮咛他,闻此一言,手指竟僵在了半空。

    ——————废话分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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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风云际会 第一百零五章 黑白之道

    更新时间:2008…7…23 14:34:31 本章字数:3751

    风云际会 第一百零五章 黑白之道

    东篱的手指僵在了半空,风劲节急着出去办事,也不 笑笑又拍拍他的肩头,轻轻一句:“我走了。”           了。

    卢东篱仍保持那姿态,站了很久很久。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笑,这样天大的变故视若等闲的态度。这样逮什么会什么,会什么精什么的全才本领……

    这个世界上,可能有两个风劲节?

    同行同道,同住同食,朝夕相处。那人仿佛知道他的一切,那人仿佛没有什么做不到,不懂得。他得他善待,受他保护,承他照料,被他医治。他忧他所忧,急他所急,关怀他所关怀的一切……

    只因为一恩一诺,可有人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曲道远,你到底是谁?

    卢东篱摸索着洞壁,缓缓坐了下来。

    蛛丝马迹,他何曾看不见。那人常会让他莫名地回想起某些往事,某个故人。然而他是读书人,就算是心中疯狂地向往,万分地渴求,他也终无法放任自己失去理智,去信那怪力乱神之说。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自己那一关,他过不去。

    卢东篱不由自主地用手抚住胸口的旧伤疤处,强迫自己冷静。他身已残疾,怎能再软弱无智,连心也残疾了去。

    九次,他举起匕首,扎透风劲节的身体,扎伤他自己的胸膛。刻骨铭心,痛彻心肺。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世界上既然能有风劲节,也自能有和风劲节一般之人。如果自己因为和曲道远相处久了,因为知道这人与风劲节有故旧之情,便因为那人地愧疚思念,而有意无意地在曲道远身上寻找相似之处,将他当成他的影子,那,他也太辜负了曲道远。

    卢东篱努力睁着眼睛,眼前却仍然是一片模糊的血色昏暗。

    无论他是谁。他说得对。好起来!好起来,他才可以少连累别人一点,好起来,才可以同他一起去面对所有的艰难险境……好起来,至少,至少可以,亲眼看看他……到底。他和……

    不能再去想那个名字,卢东篱闭目黯然。

    自目盲以来,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好转,能够看得 见,只是……只是……他是否还能好得起来。

    卢东篱心情激荡之时。风劲节安然悠闲。自密密山林之中。施施然向双龙岭高处行去,倒似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

    眼前忽然寒光一闪。一支劲箭夺地一声。钉到他身旁的大树上,前方林木深处。有人大喝:“来人止步!此处已是我双龙岭苍天寨禁 地,过往商旅不得擅进,江湖朋友请通名号!”

    风劲节微微一笑:“昨夜我曾投书拜上贵寨主,莫非今日还要再通名号?”

    前方立时一声低低惊呼,那些密密草木纷纷长出两条腿来,稀里哗啦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路来。数名黑衣劲装汉子摘了身上伪装,背弓佩刀,抱拳施礼:我等奉寨主之命,大礼迎接昨夜投书的客人,公子,请……”

    风劲节安然受了众人这一礼,含笑缓步上前,身后树影草影复又合聚,来路转眼便被那些“林木树藤”给阻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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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天寨,崛起不过六年,却已是定江一地的黑道魁首,委实莫测高深。

    最初不过是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流寇,在此落地生根,开了个小小寨门。附近的黑道势力,山寨匪帮,无不逼上门去,想要将之吞并,结果却无不是有去无回。不过一年时间,这最初不过二三十人地小股流 寇,便压服了这一郡之地的所有黑道势力,吞并了方圆二百余里内的所有山寨,形成了一股极大的黑道团伙。

    他们并不随便烧杀抢掠,只是仗着双龙岭处于通商要道,派遣人 马,护送所有来往商队行人,收取保护费。如有人不给,他们必然下手一概抢尽,也对人下狠手殴打示威,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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