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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小楼传说

正文 小楼传说第1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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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没让校尉通传唱喝,自己悄无声息走了进去。

    大厅两旁布满了亲卫士兵,人人如临大敌,手按佩刀,神情凛然。

    厅中央,萧晓月满面愤然,一个陌生的瘦小少年,挨在一位身材欣长的男子身旁,神色惊惶。另外那个男子正背对着他,同高涛低声说着些什么。凌方的看到那长身玉立的背影,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瞪大了双目,再也移不开眼。

    一袭已经辨认不出本来颜色的普通长衫,一个熟悉到让他不能忘怀的背影。

    他的心狂跳,似乎要跳出胸腔来。浑身热血都向头上冲来,他双颊燥热,有些昏眩,只觉得头重脚轻,几乎站立不稳。

    他,还有千千万万同样他一样的热血男儿,曾经满怀崇拜和敬慕,去仰望一个身影。那人马上的英姿,已经刻入了他们的记忆骨血,清晰得仿佛他从来未曾离开。

    时移世易。那个人,已经死了啊……

    眼前之人,没有骑马,无盔无甲,头发蓬乱,衣衫不洁。可是就这样一个背影,却让他心中记忆的,那人的千万种身影姿态,全都鲜活起来。

    那两个字就这样到了喉头,他却发不出声音。

    是太过尊敬,也是太过希冀,他张了口,却说不出话,模糊是怕自己的声音,会惊散了一个幻影。

    就这样,挣红了脸,瞪大了眼,僵在那里,眼看着那人,微笑着,转身。

    转身一瞬,仿佛千年。

    从容的动作,淡淡的笑颜。

    理智灰飞烟灭,想不起他面前的应该是个死人。

    叫出方侯两字,凌方低首屈膝。一如多年以前,他还只是士兵的时候,他向着他的元帅,行了大礼。

    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身体的本能。

    ——————————————————————

    方轻尘被高涛一行人前呼后拥,尊敬地押送到了大厅。

    萧晓月愤怒,赵忘尘惶恐,他却一直是温和从容。

    一路行来,和高涛漫谈闲话,便是进了永安城,走进这四周驻军无数,刀光剑影的府衙正厅,他的神态,也还是一样悠闲。

    听得极细极微的脚步之声,他微笑转身,正对上凌方倏然惊震的神情。

    他不禁一笑,一笑之间,人已经从大厅正门处,掠到了刚从内厅走出来的凌方面前。

    厅内之人,只忽觉疾风劲卷,眼前一花,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已经是到了将军身边。

    这满厅亲兵,反应慢的还在愕然张口结舌,反应快的已是钢刀出鞘一半。高涛也惊呼一声。妈呀,这等身手,他可千万别是个刺客……

    一念至此,汗下如雨,高涛深悔自己冒失。若是将军有个三长两 短……

    满室刀剑出鞘之声,身后寒光闪闪,利刃百千,漫漫逼来。方轻尘也不回头,只是微笑静立,疾掠时带起的强风,硬生

    方叫出唇的两个字压了下去,袖中拂出的柔力,托住     形,不让他跪下。

    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他欣然道:“多年不见,将军别来无恙。”

    凌方直着眼愣愣看了他一会,才慢慢有些明白过来,一迭声应: “无恙,我无恙,我……你……”

    他心中慌乱,却也已经明白,自己刚才当众呼叫有些不妥。但忽然面对上他死而复生,敬仰无限的方侯,他怎能不手足无措,怎能不无所适从?

    他这里茫然不知所措,有人却忍耐已久,见他现身,终于发作出 来。

    萧晓月冲上前来,喝道:“你们把阿虎关到哪里去了?!”

    凌方这时脑子根本不够用,哪里还理会得了萧大小姐的喝问。倒是方轻尘微笑着附和问了一句:“人关在哪?”

    凌方怔怔地答:“后园地牢。”

    被萧晓月打岔,他的眼睛终于往旁边转动了下,忽然看见满厅的亲兵,都在那厢舞刀弄剑的,大概若是不是担心自己这个“人质”,已经冲上来要在方轻尘身上扎上几百个透明窟窿了,大窘。

    “混蛋,你们这些混蛋干什么?都给我退下去!这位是……这位 是……”

    怎么连称呼眼前的人啊?

    “萧将军与我也是旧识,可否看我薄面,先将他放出来,以安萧小姐之心。”

    凌方立时挥手,急急喝道:“对,旧识,都是旧识。你们快去把那人给放出来!”

    在场的人都看出凌将军神情不对。旧识,卓将军和萧将军以前还旧识呢!现在这要打仗啊!凌将军昏头了?可是,看他也不像被胁迫的样子,军令大如天,没人敢违背。即时就有人遵命而去。

    唉,上头这些糊涂人糊涂事,还是留给上头自己解决去吧。

    方轻尘又萧晓月道:“萧小姐,我与萧将军,卓将军,皆有些故旧之情,小姐还请放宽心,暂住几日,或者我能劝得卓将军回心转意,免息干戈也未可知。”

    凌方当然不会反对,事实上,就算方轻尘当场要把萧晓月与阿虎放走,他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此时方轻尘如此安排,正可把他从窘况中解脱出来,忙道:“说得是,小姐请赏脸暂住数日,府中上下,必视小姐为贵宾,断不敢有丝毫无礼冲撞的。”

    萧晓月也竟也能平静下来,点了头。

    事到如今,就算是莽撞如萧晓月,此刻也明白过来,这位方公子必定不是常人了。虽说仍不敢放任自己抱太大希望,但眼前境况,总比绳捆索绑当阶下囚要好上许多,岂有人家给出台阶硬不下的道理。

    纵然心中忐忑,面对笑容可亲的方轻尘,这样一番温和的交待,她到底是收敛了,不再有不知分寸的举动或言语,乖乖点了头。

    方轻尘复又微笑道:“凌将军,你我多年不见,实有许多别离之情当叙,何妨……”

    “是是是,对对对,我们正该置酒共欢,竟夜长谈……”凌方连声答应,恨不得立时踢飞一干闲杂人等,关起大门独自面对他的方侯。

    :

    谢谢读者帮我抓虫找错字和     ,不过因为新站不稳定,文章贴出来之后就无法修改,所以恐怕要等以后能修改了,才能纠正过来了,汗。

    粽子:啊,插话句,纳兰今日仰天哀嚎一声:“我怎么成林黛玉 了”……某人感冒居然还没好,默。她不是故意要当“差一点到3k 党”。可比起数量来,还是质量要第一保证吧。要是像三月初那样先顾字数,大家更会叫吧。挠头,她已经举手保证了,明天一定多多努 力,一定要补上欠账。可是昨天她也说过明天(就是今天)她要多多努力更小楼……汗。后妈这次信誉如何,大家和俺一起拭目以待吧。

    正文 风云际会 第六章 天衣无缝

    更新时间:2008…7…23 14:33:51 本章字数:5791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六章 天衣无缝      方的手下动作很快,招待安置萧晓月和赵忘尘,为方    上房,备上酒菜,关上房门,称得上干净利落。可是凌方心里像猫抓一 般,这段时间对他真是无比漫长,无比难挨。

    好不容易眼前再没闲人了,房间门窗都关得密密实实了,离得最近的兵士,也都被他赶到院子外头,再尖的耳朵也听不到什么闲话了,凌方这才能端端正正对着方轻尘深深拜倒,一声“方侯”叫出来,心头不知是惊是喜还是悲。一直强抑胸中的惊涛骇浪,此刻无可抑制地全都表露在了脸上。

    方轻尘只是安坐不动,受他一礼,笑道:“我死去经年,今日诈 尸,你不怕?”

    凌方满脸通红:“方侯切莫取笑末将。”

    要是当年那些高官大将,尤其是目睹过方轻尘掏心自尽的惨烈的 人,再见到方轻尘,如果不大叫“鬼啊”,那说明心理素质良好。

    凌方不是。他是方轻尘旧部中原来的下级将领。当年方轻尘之 死,对于他,还有许多和他一样的中低层将领来说,根本就不可思议。从感情上,理智上,他们都不能接受。方侯是谁?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被小人所迫,冤死在金殿之上?他怎么可能无计脱身?那一定是谣传,是误会!他们的元帅,一定是负伤了,潜藏了……可是几年过去,国事飘零,他们所爱戴的元帅,却仍旧杳无踪迹。这些旧部,才不得不接受了这样残酷的事实。

    所以,再见到方轻尘,凌方震惊,狂喜,疑惑,却无惧。他没有一星半点考虑过,这个方侯,会是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不是心怀叵测之人,借容貌相似,冒充与 他?”

    凌方吭哧两声,道:“方侯可还记得我?”

    若是当年和方轻尘没有过正面接触之人,见到方轻尘,恐怕是要么认不出他,要么怀疑他的身份。凌方也不是。

    方轻尘点头。“你原是卓凌云的部曲首领,经常跟着他在我那里出入,但是与我终不算相熟。就这样认定我的身份,总是太鲁莽了 些。”

    凌方再拜于地,竟是不肯起来:“方侯您素来爱兵如子,虽然是王侯之尊,于军中之时,也常混迹于我们这些普通军士之中。您与我们同饮共食,共欢同乐,于方侯来看,怕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芥微之事,风过无痕,无需在意的。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兵士,却是一生一世,刻骨铭 心,不能忘怀的荣耀与恩德。末将当日,也曾有机会与方侯相对饮酒,还……还和方侯角力,小……小胜过一回。”

    方轻尘忍不住笑道:“原来是你这家伙。我记得,那回打了胜仗,大家高兴,酒也喝多了,我下场与大家比试,连着打败三十几个人。赢一场赢得一碗酒,我连灌了三十几碗下去,到后来,头也昏了,眼也花了,力气也没了,你这家伙乘人之危,趁我快醉倒的时候跑来邀斗,当着全军的面,把我给摔得灰头土脸。”

    凌方的脸已经红得发紫,快成茄子了。“我当时也是多喝了几口,看着兄弟们一个个给方侯打败,就热血上涌,不知轻重了。如此冒犯方侯,方侯不但不怒,反而赞我勇武,提升我为百夫长,又将我荐给了卓将军,成为卓将军的部曲长……”

    方轻尘心说,我那是喝多了……他赞是真心,推荐也是实意,只不过,第二天酒醒之后,早想不起当时自己是把谁推荐给了谁。这种事又不是如何光彩,他手下那些视他如师如神的将士,自然不会在他跟前多嘴再提。而受他提拔的兵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特别上心。被摔一跤,他其实也挺痛快,当然也不会因此去专门搜寻那人为难。不过,若是他当年知道,将他狼狈摔过一跤的家伙,其实经常就这样方便地在自己眼前晃,嗯……

    凌方还不知道自己当年是多么幸运,才躲过了方侯的玩笑和“摧 残”,在他的心目中,方侯的形象那是高大完美,无可挑剔。此刻他仍拜于地上,抬起头来,激动道:“似这样与兵士们言谈无忌,胜负无 怒,赏功罚过,提拔才士,方侯当日一言一笑,当初曾对我说过的每一个字,我至今仍铭记不忘!什么人假扮方侯,可以骗得过我等曾在方侯帐下效力的军士?方侯的风采气度,世间无双,便是天下最出色的易容高手,又怎能效仿,我又何需多疑猜忌!”

    方轻尘微笑,伸手虚虚一扶:“起来吧,看你这慷慨激昂,说话还很有文采。这些年跟着卓凌云,你当真是历练出独当一面的本事了。换了是谁,听了这番话,能不叫你给感动了?”

    凌方这才起身,看看方轻尘却又有些迟疑:“方侯既然仍在人世,那当年……”

    按方轻尘的性子,他既然重回人世,自然是要风风光光,大摇大摆地亮明了身份回来。要他缩头藏尾委屈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当年的那场天下皆知的剖心惨死,也就必须有套漂亮的说辞。      国因他自尽而乱,皇帝因他剖心而疯。他死了,他    i

    +        i年的苦难去怨恨楚国的君不明,文不忠,武不义。他活了,为他不平 过,为他悲愤过的楚国人,便会轻易地忘怀他当年坐镇朝堂辅佐幼帝的艰辛,十年边疆苦守的不易,而将这祸国殃民之罪,全部加诸于他的身上。

    台上戏子,粉墨登场,扮演奸臣时候,鼻梁必要涂得醒目的白。要的就是简单,要的就是容易辨认,要的就是与众不同。史书中,他方轻尘那几世,是如何被记载的,他不是不清楚。

    要拿他替罪,实在是太过容易。方轻尘不介意身后声名,但是也没有现场替人顶罪的爱好。所以,此刻,他低叹一声,道:“你可知道修罗教。”

    凌方一怔,然后心中一动:“自然知道。魔教相传七百年,是黑道第一大帮派。他们在天下各国,都有分坛产业,教中高手如云,有不少奇才异能之士,不过他们教规森严,行事诡异,所以一直多受排斥。不过,自从燕国正式公开接纳他们之后,各国皆渐渐支持修罗教,我们楚国……”

    楚国对修罗教的扶持,可不就是方侯一手推动的么?

    “莫非是修罗教插手了此事?”

    “修罗教主与我本是好友,我当年也是看着他的面子,才相助修罗教的。修罗教主与我有旧交,又承我之助,欠我人情,所以对我一直颇为关怀。陛下疑我通敌,召我回京,修罗教主知我回京后,怕是凶多吉少,所以他派了高手暗中拦我,在半路上,避过所有同行钦差及随员,悄悄潜入我的房间,劝我脱身而走。”

    方轻尘撒谎不打草稿,这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行云流水。

    凌方听得大大皱眉:“这修罗教主虽是一片好心,但毕竟是黑道之人,行事诡异惯了,难以明白方侯。方侯忠义之心,天地可鉴。又怎肯负了君臣之义,就此去得不明不白呢?”

    方轻尘乘他没注意,朝天翻个白眼。什么忠义之心,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心里悻悻然,脸上却是满布上怅然之色:“我自是不肯的。谁料那修罗教行事极邪异,便是一片好心,也不管我是否情愿,乘着我不备,竟然下药将我迷晕了,偷偷带走。”

    凌方一震:“那,那,金殿剖心的……”

    方轻尘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踱了两步,才郁郁道:“那是修罗教的死士假冒的。修罗教主想救我的性命,却也爱惜我的名声,不肯让我走得这么不明不白。且他这等江湖邪派人物,性情最是偏激,为着陛下对我生疑,心中无比记恨。因此他派出死士,冒充做我的样子,在金殿剖心自尽,让陛下一生不能洗脱不义之名……”

    欺负阿汉正在睡大觉,没机会替自己辩解,方轻尘轻轻松松,把所有的坏事推得一干二净。这个罪,总要有人替的么……若是有人听了生疑,想找人揭破真相,呵呵,最好有好耐心,等个百八十年的,阿汉醒了再说吧!这就叫死……嗯……睡无对证。

    凌方听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等诸将,本来都心中疑惑,以方侯这等忠义之心,宽容、胸怀,便受一时委屈,怎会行如此激愤之 事,怎肯置君王于不义,且这般不顾国家之大局,原来全是那等江湖邪派魁首的作为,此人虽是一番好意,但行事实在太过极端,我大楚国沦落至今日纷乱局面,此人之罪,当真是……”

    话说到后来语气不免有些激愤了,只因碍着这人是方轻尘的朋友,一些过份的言语到底不好出口,只得强忍罢了。

    方轻尘仰面向天,继续作怅然无奈状,其实心里只是装作没听到。哈,骂吧骂吧,反正阿汉脾气好,只要不吵他睡觉,他是不会介意的。

    凌方哪里知道自己心中敬若神人的方侯骨子里如此邪恶,此时只觉真相大白,心头释然。

    原来是这样啊。那些邪派本来就有很好的易容术,本来就用诡异的方法专门训练不怕死的死士。这种邪派做事本来就没轻没重,不顾大 局,只图眼前痛快。派个死士扮成方侯剖心,果然是邪得不能再邪的手段。而楚王受刺激发疯,抱着尸体一直不肯放手,所以下头的人也不可能去验尸收殓,因此就根本没有机会发现死者不是方侯这一事实。

    至于他自己刚才说过的,方侯的风采气度,世间无双,便是天下最出色的易容高手,又怎能效仿之类,此时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只是,方侯即然未死,为什么这些年……

    似是知道凌方的念头已经转到新的疑团上了,方轻尘苦笑叹道: “那修罗教主深知我的性情,明白我心怀家国,心念陛下……”

    他把罪名推给阿汉时,造谣说阿汉什么邪门啊,偏激啊,那是眼也不眨。这会儿赞起自己来,他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无比自然地将一长串称赞忠臣的词汇全披挂在自己身上。而且说得那叫从容平和,让人全盘接受,断不会生出反感和排斥来。

    “他知我醒来之后,必会大怒而去,

    士以我的身份死在金殿,我也还是会赶回京城解释。     i这种事后,我再回去,只怕不止是通敌的罪名,还会被加以欺君谋逆的大罪。他一心救我,怎肯害我。所以自把我迷晕带走后,就在我身上下了许多种药,限制我的行动,化去我的武功,又把我困在一处机关重重迷阵处处的绝地……”

    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用眼角扫到凌方脸上震怒愤恨之色,他复又轻描淡写地说:“当然,他没恶意。他只想先稳住我,别让我发脾 气,别让我有能力闯出去回京城送死。等他慢慢劝得我回心转意就好 了,谁想到,没过多久,修罗都就出了大变故……”

    凌方又恍然大悟:“是那死士金殿剖心数月之后的修罗教之变?我听说当时修罗教的天王叛教而出,教主也受了重伤……”

    “因为关系重大,当年修罗教主救我之事,办得极为隐秘。就是修罗教内,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只通知了自己的亲信死士罢了。后来天王叛教,修罗教主受了重伤,自己的很多亲信,都被天王的下属狙杀。我被困在绝地的事情,除了修罗教主之外,知情人也几乎死绝。而修罗教主本人也伤势极重,教内形势千变万化,随时有被下头的人夺权内哄的危险,关于我的事,他实在也无暇顾及了。这样撑得几年……”

    凌方见方轻尘脸上现出悲容,语气萧索悲凉,心头一紧:“修罗教后来的那场大火拼……听说他们各部损失惨重,连修罗教主也换了人。那,原来相助于方侯您的那位教主……他真的是……死了?”

    方轻尘一声长叹,满面悲凉。

    凌方可没多少心思为那个好心帮倒忙的修罗教主难过,只是替方轻尘着急:“那方侯你……”

    方轻尘摇摇头,叹道:“这几年,我困在绝地,心急如焚,每日不断地运功,一点点从无到有地凝聚功力,慢慢地逼出所中之毒,再一道道破开机关,一回回尝试破解迷阵,想不到,等我终于重见天日之时,却已经物是人非……“

    这一刻,他神色之悲伤已经是不能言喻,看得凌方心中惭愧无比。都是他们这些人太没用了啊,方侯一去,就分崩离析,谁也不能精诚协作,为国效力。眼睁睁看着秦人侵占国土,他们还在这里内斗不休。方侯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苦苦挣扎,日日煎熬,他们却打着方侯的旗帜,喊着大义的口号,去做些那些争权夺利的无耻之事!

    一念及此,真个愧悔无地,他恨不得跪在方侯脚下,痛悔自责一 番。方轻尘却适时长叹一声:“好好一个国家,弄到如今这民不聊生的境地,都是我的过错。”

    方轻尘的神情,出奇地黯淡了下去。这一次,却不全是做作了。

    大约是触及了心中那些非当世之人所能了解的隐情吧。     自欺难。

    凌方忍耐不住,激愤道:“方侯,是陛下他疑你忌你,是修罗教主他助你反而害了你!这些年来,你一人困在绝地,为着家国百姓苦苦挣扎不肯放弃,你有什么过错?有错,都错在我们这些军伍之人,我 们……我们枉为男儿!不能保家卫国,只会自相残杀!有错,也错在修罗教主,他行事任性胡为,只凭一己好恶,不顾天下人的苦难……“

    “他也是一心想救我,虽说事做得不对,但是……”方轻尘难得有些良心发现,觉得多少有点对不住朋友了,顺便也假惺惺故作宽大下:“我不愿听到有人这样责备他。”

    凌方心中感动,动容道:“方侯从来是只记恩义不记过的,这等宽大心胸,仁厚心性,象我这样的粗人自是一世也学不到的。方侯不愿听人骂修罗教主,我就不骂,只是在我心里,他再有本事,也还是个任性无知,胡作妄为的草莽匹夫。”

    方轻尘苦笑:“凌方,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其实,我……”他惨淡摇头:“我又哪里算得什么好人。”

    又是一句彻头彻尾的真心话。只不过,这真心话他会说,是因为他知道,眼前听了这话的人,只会越发认为这是谦辞,越发认为他是要把天下的过错都揽到一己之肩,由而更加敬他,重他,为他着急,为他不平。

    神色黯淡悲凉,在那不见天光的心底深处,方轻尘却在低低冷笑。

    方轻尘啊方轻尘……就算是一人负尽天下,就算是一人累尽苍生,又如何?

    我还是可以将所有过错推之于人,所有功德揽之于己!

    论什么凉薄狠毒,虚伪卑劣?萧远枫,卓凌云!你们是拍马也赶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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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后妈终于“确诊”,她昨天不是感冒没好所以感觉浑身乏 力,肠胃不适。今天,她正式……闹肚子了……哈哈哈哈。顺便提醒所有在外吃饭的朋友小心,不熟悉的摊子饭店最好都少去。(未完待 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    0    )         者,支持正版阅读!)

    正文 风云际会 第七章 无关卑劣

    更新时间:2008…7…23 14:33:52 本章字数:4852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七章 无关卑劣      凌方,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其实,我……”方轻尘惨     “我又哪里算得什么好人。”

    凌方听得此言,也不知如何劝解,只是恳切道:“无论如何,现在方侯您是回来了。那些无知之徒的污蔑总会不攻自破。方侯您能脱 困,是我大楚之幸,是我大楚百姓之福,我们都盼着您能……”

    方轻尘微微一笑:“是吗?”

    凌方愣怔,一时竟说不出话。

    “我脱困的时间不长,但当今楚国的局势,多少也算是打听清楚 了。你啊……”他凝视凌方,叹息摇头:“多年为将,怎么还不懂得要保护自己?刚才若不是我拦着,你几乎当众叫破我的身份。真把事情宣扬开来了,哪里还有挽回的余地,岂非叫卓凌云难堪?”他淡然一笑,神色平和地仿佛只是在叙旧闲聊:“就算杀人灭口不难,知道的人多 了,杀孽也未免太重。”

    他话语平淡,却已令凌方满头大汗,就差没有再跪下去:“方侯,我虽官卑职微,却也敢以性命保证,卓大将军对方侯,绝对是真心实 意!”

    方轻尘笑道:“我知道。他待我的心意,自然是真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军旅之中,那种生死与共的情义,更是比普通人之间深厚。方轻尘从不怀疑,卓凌云当年为他之死痛心。想要替他报仇,为他争个公道地心意。只不是,方轻尘也清楚,人情从来抵不过功利。理想,恩义,友情,这些东西,在现实里。终归是会慢慢消磨殆尽。

    所以,方轻尘看得极开。卓凌云萧远枫这些人,不听他遗命,争权夺利,甚至于今天很可能视他为敌,他都觉得理所当然。并无指责之 意。

    然而,他不是不埋怨。他埋怨的,不是他们私心太重,而是他们的手段实在太不高明!只知作战,不懂政略,占领了一处,就只会拼命地征兵征粮,搞得天怒人怨。这种水平,简直是丢尽他方轻尘的脸!更令他郁闷的是,这些家伙。居然还个个都自称是他方轻尘教出来的?

    烈火炼真金,随着秦军一路破关陷城。一场场厮杀下来,楚国各方势力不是败亡。就是投降,最终存活下来,且割据一方的,几乎都是曾在方轻尘身边得过他指点重用的将领们。

    但是,问题是……方轻尘不是神仙,他不会未卜先知。当年在军中地时候,他是按将才的标准去培养手下的,军队之中。需要的只是将才啊,教导治国之道做什么?军人掌政。容易引发国家动荡,他又怎肯明知故犯。

    那时候他哪里会知道,如今楚国会闹成现在这样。人人割据一地,诸侯对峙,军政难分。他教导这些人的时候,注意军武之术而从来不教政略之道的结果,他地手下现在全成了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瘸子。

    可是,不埋怨他们,难不成埋怨他自己么?

    “如今天下纷乱,我心中也是茫然。大家已经各有各的基业成就,我这次复出,必然会困扰许多人……”

    “方侯……”虽然知道方轻尘所说的现状确是实情,但对凌方来 说,站在此间,听自己曾视如神明的英雄人物,说起如此惨淡的现状,终是难以忍受之事。

    然而方轻尘却轻轻摇摇头,阻止他想要分说的意图:“如果可以,我也实在不想再打扰什么人。只是我心中到底放不下陛下,原本是打算一路进京,找机会把陛下救出秦人的魔掌,没想到,路上却遇到萧晓 月,她是远枫的妹妹,她的事,我实在不能不管。”

    对萧晓月,他并无什么好感,只是她是萧远枫地妹妹。

    说穿了,方轻尘是个极护短极自私的家伙。萧远枫是他当年地部 将,是他从万马军中救过两三回的手下,是他曾亲自教导过武艺兵法地弟子。萧远枫可以不是圣人,可以自私自利,可以贪恋权势,甚至可以不尊重方轻尘当年的遗愿,但方轻尘到底没办法坐视他的小妹让人生生逼死。

    这一路他都在刻意地回避,若不是因为萧晓月,他真可能一直到京城把楚若鸿救出来,还不想暴露身份。

    所有的纷扰,所有的苦难,一路所见所闻,要说方轻尘心头不曾受到冲击,不曾觉得痛苦怅然,那是假话。自尽之前,他也曾经竭力要避免在他死后楚国发生混乱,他不厌其烦地给所有他提拔的将领都留下手书,叮咛他们以国事为重的时候,不仅是为了造势。

    但是,他其实也很清楚,那个时候,他死不得。楚国再无一人,可以拥有足够的威望,如他生前一般慑服军中众人。秦国虎视眈眈之际,他一去,军中群龙无首,谁都不服谁,会是什么后果,他不是不明白。然而,他不肯委曲求全。楚国不能没有他,而他,终究不肯为了楚国不死。

    再怎样地安排努力,终是枉然。一切的灾难,终是因他地选择而 来。

    现在,难道他能再站出来,以救世主的姿态,重新把太平的日子还给天下人,然后再因此被世人赞颂歌唱?这种未来,想想就让他恶心。不是不想收拾自己造成的恶果,只是,他实在不想出来玩变脸再扮演个大救星。

    那些夜晚,带着赵忘尘,抄小路,避人踪,山间夜色里,他一次次不能入眠,抬头看星光月华之时,到底为何烦闷,其实自己也说不清。

    只是,遇上了萧晓月。

    他终于是不能不斩断了犹疑和徘徊,站出来面对眼前乱局。

    “凌方,对于卓凌云如今的作为,我虽然不甚认同,却也不会责备什么。但他不顾两家情谊,不管两家婚约,竟要以萧晓月为质来威迫萧远枫,此事做得也实在是……”

    见到方轻尘自表明身份后第一次表达不满,凌方也不觉惶恐起来:“此事原是有些卑劣的,方侯责备的是。”

    方轻尘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卑劣,你当我是迂夫子吗?此事我看不过去,是因为手段下作且愚蠢。他手下的谋士都干什么吃的?怎么就没有人能看得透,萧晓月以往哭跪相求,也不能让兄长决战的心思有所改变,而今把她绑到阵前,难道就可以让萧远枫放弃他的霸业?如此做法,不但不能真正威逼萧远枫屈服,反而会与他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也令得天下人,都把卓氏无情无义卑劣无耻的手段看在眼里,此役之 后,他卓凌云,哪里还能有丝毫大义名份?”

    凌方听得即汗颜

    然,诚心钦服:“原是我们粗莽,虑事不周,若不是    ,当真做下令天下耻笑,无益有害的蠢事了。”

    “这也难怪,想是这些年他意气风发了,帐下来投之人虽多,不过是些想混水摸鱼蒙富贵的蠢材。你把我的话告诉他,叫他自己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大业所在,妻儿尚且不顾!卓家可以不顾夫妻之义,萧家又怎会顾念兄妹之情。                      名,倒不如大锣大鼓,客客气气地派人把她护送回去,事先还要宣扬得天下皆知,叫世人都知道卓大将军仁义,纵然两军敌对,也不肯谋害萧小姐,也叫萧远枫不得不欠上你们一份人情。”

    凌方欣然道:“方侯之命,将军岂有不遵之理。”

    方轻尘闻言只淡淡一笑:“这本是为他好。命不命的就不要说了,现在的卓大将军,未必需要一个给他下令的人。”

    凌方笑意一僵,呐呐道:“方侯,将军他……”

    方轻尘笑着摆摆手,温和地说:“现在已经不是我的时代了。若不是为着萧晓月,我原也不想出来给谁添烦恼。只是,我既然出来了,便也不想再躲躲藏藏。你去告诉他,我来了。告诉他,我对他所做的 事,不责怪,却也不认同。而且现在我既然站出来了,就不可能继续由着他胡来。来不来见我。由得他,认不认我,由得他,要不要承认我地身份,也由得他……”他一笑,看着越来越惶恐的凌方,平静地说:“我会在这里等。无论他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怪,只是。让他快一些。我心系京中的陛下,不愿多耽误,他要对我是杀是留……”

    话说到这份上,凌方再也不能静听下去,一屈膝跪下,重重一个头磕下。声音几乎哽咽:“方侯说这样的话,我们这些昔日旧属,哪里还有脸面芶活人间?方侯……”他只觉得心头即愤且悲,又说不出委屈,道不出冤枉,偏这满腔的敬重关怀之意,又斗不过功名现实的嫌疑,一时简直恨不得撕开了胸膛,把心掏出来给人看看。

    他这一个头磕得极重,竟是入耳惊心。方轻尘也微微一怔。伸手扶他起来。

    凌方还待硬挺着不肯起身,又哪里抗得过方轻尘的力气。被他托得身不由己地直了腰。

    方轻尘见他额上一片红肿,心中到底还是歉疚了。

    何苦逼人至此。这些热血沙场的汉子们。何曾负过他半分。

    “是我不好,这些话,不该对你说。你是没法对卓凌云说得出口 的。让下人送笔墨过来,我给他写信。”

    这话说得极柔和,极诚恳,却听得凌方肝肠寸断。愣了半日才道:“方侯,你何不亲自去见……”

    方轻尘柔声打断他的话:“不见到我本人,他心里会舒服一些。某些决定,也更容易下一些。”

    凌方咬牙道:“方侯……”

    方轻尘微笑着再次打断他:“凌方。你对我的心意我领了。可我是什么人,你该清楚。现在的局势如何,你也该明白。是卓凌云一手提拔了你,所有你顾了我,也该顾他。你要再说些虚言安慰我,那不只是看不起我方轻尘,也是侮辱了他。”

    凌方无话可说,怔了一会儿,黯然点头,起身开门要出去,人已经走到门前,却又停步回首:“为什么?方侯?刚才在我认出你时,你就该借机证明自己地身份,若是一切都宣扬开了,也就轮不到卓将军来认你还是不认你……”

    一阵沉寂之后,是一声极怅然的叹息:“你们都是我的旧人,这么多年,你们有多苦,我虽不曾亲历,也能想得到。我不愿对你们使手 段。我不愿为我一人的想法,就一笔抹煞你们这些年来的所有努力。可是,我也不愿折了我的心意,屈了我的志向。萧晓月我是必定要救 的,可是我不能让你在不经卓凌云同意时叫破我的身份,那样的话,我就是借势在迫他了。我不想为难他。所有一切,他应该有权力自己决定。”

    这话说来,竟是百般无奈,千种伤怀,听得凌方这么一个七尺男 儿,几欲热泪盈眶。

    这么多年了,受了这么多苦,原来,方侯一点也没有变。

    还是这样,处处体谅别人,最难最苦最危险地,总是留给自己,而给别人的,永远是更多地余地,更多的抉择。

    只是,这样地方侯,这样的苦心,大将军能明白吗?大将军会如何决定?

    一念及此,这样一个悍不畏死的勇将,只觉茫然。他知道大将军对方侯的情义远比他要深得多,他知道大将军对着方侯灵位流过的泪水发出的叹息,都是真实。

    可是,今日毕竟不同往夕,一个小小部将凌方,可以万事不管不顾地拜倒在昔日大帅的面前。如今已成一方之豪,言出不二的卓凌云,还能俯首称臣帐下听命吗?

    从听人命令地部将,到言出法随的土皇帝,这条路走过去不易,要走回来就更难。占据了最高地位置之后,谁还会愿意退下来,谁又会喜欢自己头上多出一个人?一国之主,一教之宗,都会去祭扫他们的祖 先,太宗太祖历代祖师爷,说起来哪个不是无限敬仰?可万一哪一天,这些祖宗一起复活了,谁能不头痛!

    虽然不是有意为之,凌方自己,却也的确是在国家与百姓辗转苦难时,得到了一份荣华富贵。将心比心,他不能对卓凌云的任何决定有不满。

    却又为方侯熬煎。

    痛楚,无力,无所适从。

    他不能对方轻尘许诺说:“方侯,你决不会有事。”

    他也不敢去劝说方轻尘:“方侯,你快些离开吧。”那无异于要给自己的主帅,定下不仁不义的罪名。

    所以,他只能沉默,只能等待。

    一步步走向院外,凌方步伐沉重,只想要仰天长呼,一泄心头郁 结。

    他看不到他身后,方轻尘的笑容,几分苦涩,几分嘲讽。

    ——————————废话分隔线————————————————

    粽子:最近一段时间,小楼每天的更新都会稳定 4500上下,一 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万更了。汗。纳兰不能总像上个月那样高产,用健康作代价不划算啊。俺们要细水长流……

    正文 风云际会 第八章 黑白分明

    更新时间:2008…7…23 14:33:53 本章字数:3700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八章 黑白分明      你说什么?!”卓凌云猛然站起,势头太猛,整张桌    开了两三步。只觉得眼前的桌子碍事,卓凌云信手将其拍碎,直冲几步到他的心腹爱将之前,用力抓住他的双肩,两眼放光:“你再说一次!”

    “方侯没有死。我见到方侯了,他告诉我,当年他被修罗教主救 走,金殿剖心的是修罗教的替身死士。”

    “在哪里,他在哪里,方侯在哪里……”卓凌云一迭声地问,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睛里已经有了水光。

    “在永安城府衙里。方侯说他会在那里等将军的消息,末将是先来通报……”

    “岂有此理,怎么不请方侯来……不不不,怎么能让方侯来见我,我这就过去拜见他!”卓凌云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高声大喝:“来人啊,备马……”

    外头没有回声。

    他这才记起,刚才自己在凌方的示意下,已经把所有的从人都远远驱散了。

    他正在兴奋,也不觉不妥,大步就要向外行去,自己去给自己备 马。

    身后,凌方的声音极低沉极低沉地传来:“大将军,你真的想去见方侯吗?”

    卓凌云全身的热血为之一凝,愕然回首:“你说什么?”

    凌方抬头望他,眼中慢慢流露出悲凉:“方侯说,大将军未必喜欢他活着,也未必愿意世人知道他活着。所以,方侯阻止我在人前叫出他的身份,现在,天下只有将军和我,知道方侯仍在人间的事实。”

    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泼下一桶冰水,卓凌云浑身冷透。

    前一刻,他忘记了一切,仿佛回去了那远去的少年岁月,热血时 光。刹那间,狂喜尽褪,眼前铺天盖地的,是现实。

    肌肤,骨血,连那一颗心,都已经冻成了冰。

    凌方屈膝跪下,垂眼向地,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方侯写给将军的。”

    卓凌云沉默地接过信,沉默地展开,沉默地观看。

    的确是方侯,这样清逸飘扬的字迹,熟悉得让他心中涌起热流。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高兴。

    字里行间,说起那些当年旧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亲切到让他悲痛。

    是方侯啊。只有方侯,才会有这么多对天下,对百姓的关怀,才会有这么多对他如今行事的不以为然,才会有这么样温和体谅的言辞,才会在如此境地,仍替他着想,为他留余地,留体面,让他自己去抉择。

    看完整封信,他有些踉跄地走到座位前,颓然坐倒。

    还记得当年初闻方侯死讯时,他拔出宝剑追斩传讯兵,狂呼怒喝:“你敢欺我,方侯盖世英雄,他一定不会死!”

    这几年,楚军诸将分崩四散,彼此之间不能协同合作,面对外敌,各自又难免保存实力之心。终于到如今,国土为秦人所占,国事再不堪为。多少个深夜,他望着灵位,一声声在心中说:“方侯,如果你没有死……”

    这几年,每每想起当年旧事,他会怅然呆立,看到身形面貌略似方侯之人,他会久久出神,忍不住要幻想,那人其实不曾死。只要他一转身,他便会从某个角落里微笑着现出身来,当胸给他一拳:“哈,瞧你这熊样。一点小变故,就慌成这个样子。没我带着,你们还是不行 啊!”

    现在,终于有人告诉他,方侯真的没有死。

    方侯,他原来,真的没有死。

    然而,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不觉得多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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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凌云召集心腹,密室商谈的时候,永安府衙内,方轻尘正端坐喝酒。

    自斟自饮。

    烈酒入喉,辛辣满口。

    他若是想救下萧晓月,还继续不受约束地飘荡世间,其实很容易。他可以在现身之后,留下书信,向卓凌云说他无意复出人间,再飘然远走。那样的话,卓凌云看明白他信中所说的利害关系,自然会放了萧晓月,而对于他本人,卓凌云既然追之不及,寻之不获,自然也就可以放下那些复杂微妙的矛盾心绪,一如既往,尽自表达对他的关怀。

    他若想就此重整旧部,收拾乱局,要压服卓凌云追随他,其实也不难。他可以借着凌方脱口叫出“方侯”的机会,当众表明身份,且乘着卓凌云措手不及时,将自己复出之事宣扬到全军皆知。那样的话,卓凌云没有封锁消息,将他灭口的机会,也就断了犹豫和挣扎。事实既定,面对他,卓凌云就算还有不甘不愿,也只得低头。

    然而,他偏偏什么也不做。

    凌方一定觉得他善良宽容,处处替别人着想,情愿自己身处险地,也要给别人留下最大的余地吧。

    呵呵,沙场里走出来的铁血汉子,真的都

    的人。直肠直肚,重情重义,看不懂这世界上的欺    ▋ 他们不懂得,别人说出来的话,应该考虑再三,确定是否应该相信,确定是否应该遵循。

    他给了卓凌云选择的余地,也就是不给卓凌云不选择的机会。

    温情脉脉的面纱不要扯破,大家就都还是有情有义的好人。谁也不曾亏欠谁,谁也不曾对不起谁。多好?

    方轻尘不乐意。

    你抉择吧。

    前进一步,是抹杀最后一点良心,断绝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撕开一切大义凛然的遮羞布,承认自己所有的邪恶狠毒和无情。

    后退一步,是要从有可能问鼎天下的一方诸候,变成他方轻尘帐下的一员将领。奉献上所有的军政大权,从发令者,变成一个听令的人。放弃多年拼杀得来的成果大业,放弃尊荣权力,再也看不到所有人的逢迎和顺从。

    残酷吧。艰难吧。痛苦吧。

    方轻尘安然而笑。

    谁让你将我捧得这么高,谁让你打的是替我方侯报仇的旗号。我已经告诉了你,我不赞同你。所以,你若不肯放弃你的做法来跟随我,你也就不能让我走。因为我会在别处表明身份,你若不来寻找我这个恩师故主,请我为帅,就是让天下人看你言而无信,口是心非。你的军队会再没有大义的名份,你将成为天下的笑柄。

    所以,你要么承认我的地位,奉我为主,听我号令,和我一起平定天下,救楚国于水火。你要么神不知鬼不觉杀我灭口,那你依然是方侯的弟子,依然是一呼百诺,以为我报仇,诛杀乱臣贼子为目标的义士。

    两条路,你都可以选,两条路,你都不可以回头。

    没有另外的选择,也不可以折衷。

    谁是天生的圣人,怎能指望,那些所谓忠义道德的教导,一定能盖得过名枷利锁。可是旧日恩义,心中感念,渐渐被现实所玷污的心灵深处,却也会有最后一点坚持与圣洁。

    请你取舍。没有人逼迫你,没有人干扰你。这是艰难的选择,这是你的选择。只是你的选择。不能推卸责任,没有一丝一毫的借口。哪一个决定都是痛苦,我承认,这对你,的确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方轻尘自嘲地笑。

    我还真是恶劣无情狠毒卑鄙的人呢,一次又一次,总是去逼迫别人做最艰难的抉择。

    不过,这一次,不管卓凌云选的是什么,他都不会怪他。

    是的,他不会怪他。

    哪怕卓凌云要杀他囚他,他也不会怪他。他不会想要去报复,去伤害,去指责。

    不是因为他体谅他,不是因为他感到要逼迫一个满怀壮志豪情的男子去放弃自己的野心,自己的事业,毕竟太过狠毒和残酷。

    只因为,只因为……

    方轻尘安然举杯,再次一饮而尽。

    只因为,卓凌云,不是他一颗真心,想要坦诚相对,一生相伴,不离不弃的那个人。

    卓凌云,不是他的爱人。

    每一世,方轻尘的睚眦必报,方轻尘的狠毒无情,方轻尘雷霆手 段,方轻尘决绝疯狂,都只会对他所爱的人施展。

    闭目,他慢慢细品这满口的辛辣味道。

    每一世,他都把一切的得失利害摊开来,放在别人面前,由人自己去选择。

    他有无数种手段,可以去影响别人,让别人不知不觉地选择他,但他什么也不用。

    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局势偏向他,可以让对方毫无负担或者无可奈何地选择他,他却什么也不做。

    然后,每一世,他所爱的人,最后选择的,从来不是他。

    他微笑,有些苦涩,有些释然。

    卓凌云,你的选择,又是什么呢?

    真的是很令人期待啊。

    ——————————废话分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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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风云际会 第九章 密室谋谈

    更新时间:2008…7…23 14:33:53 本章字数:3965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九章 密室谋谈      室之中,仅有五人。

    卓凌云,卓子云,呼延锋,杜思远,凌方。

    卓子云。卓凌云的兄弟子侄于军中效力者不少,他们和他荣辱与 共,最为忠心。只可惜,真正有才识有能力,上得了台面的,也只有卓子云。

    呼延锋。这些年,卓凌云八方转战,军中自有豪杰投奔,自有新人崛起。他们虽是武人,却未曾在方轻尘帐下效力,纵对那传说中的方侯也有些敬意,到底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这些人在他身边时日尚浅,真正能成为他的亲信的还不多。新进将领之中,首推的便是呼延锋。他被卓凌云视为左膀右臂,他的勇武果决和刚毅明断,素来被全军所赞 许。

    杜思远。山阳望族名士。乱世之中,携家族之力,投奔卓凌云。卓凌云也要借助这地方上的门阀势力,替他稳定政局,亦以礼相待,军中大事决议,多听其言。卓凌云虽然知道要招纳名士,结交豪门,但是武将心性不改的他,对于这些文臣谋士,始终是能用而不能近,能尊而不能亲。所以,除了杜思远,他也想不出还能再召谁了。

    凌方……卓凌云手下跟他时日久的,平日里兄弟相称,最为相厚的军中至友,亲信部属,当年却也都曾与他共在方轻尘帐下效命。他们与方轻尘情义最深,对他的崇慕之心最重,而今日之事,太过微妙。于 是,除了已经知情的凌方,他竟是谁也不召来。

    “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议定之后,出得此 门,你们上不可告天地,下不可告妻儿,能不能做到?”

    如此郑重之态,让后来的三人忐忑不已,各自点头。

    待得凌方细述与方轻尘相见之事,卓凌云再将那封方轻尘的亲笔 信,在众人之间传递了一圈,密室之内,静得令人心慌。

    最先恢复镇静的,是杜思远。

    满脸惊容化为笑意,他从容起身施礼:“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此乃天助将军成就大业也!”

    卓凌云勉强一笑,问道:“思远,喜从何来?”

    “方侯即现,将军当立即重礼迎接,将这特大喜讯昭告天下!以后将军奉方侯为师为父,执弟子之礼,以方侯之名,可召天下英雄共聚抗秦!如今楚国割据一方的豪杰,多是方侯当年旧部,人人自称为方侯旧属。那么方侯有命,他们来,便是将军之麾下,他们不来,便是背信弃义,欺瞒天下的无耻小人。有方侯坐镇,将军必可尽快统合这半壁江山诸方势力,然后放手与秦人全力一战!”

    这话说得卓子云点了点头,而凌方却是微微挑眉,欲言又止。

    卓凌云无奈叹道:“思远,你可曾仔细看信?方侯对我的作为甚是不以为然。他若入军中,必会公开同我有许多争议。我即尊方侯为师为父,又岂可不从其号令?”

    杜思远从容笑道:“我们奉方侯为尊为师为长,但不是为帅!将军才是全军主帅!方侯既然与将军有同生共死之谊,授业传道之恩,又岂会不体谅将军的难处,便是真有一二分歧,大家关起门来,慢慢商议,也总能劝得服方侯的。”

    所谓的胁迫,所谓的架空,所谓的供桌之上摆菩萨。杜思远对自己的这番如意算盘,是颇为满意的。他是文人,最擅权谋阴诡之术。对方轻尘这军中战神,他虽然闻名,却没有武人那种本能的尊崇。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家族,他都要尽心竭力为卓凌云筹谋,利害得失,考虑推究起来,再轻易不过。

    卓凌云看他从容自若的样子,极缓极慢地笑了一笑。

    文人呢,总是极会说话的。强征民夫是为了保家卫国,强索民财是为了天下太平。再卑劣的事,他们也照旧可以温文尔雅,讲得这般冠冕堂皇。

    然而,卓凌云需要这样的人。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讨厌这样的 人。

    只不过,文人,终究是文人啊。

    所以,卓凌云无可奈何一笑,淡淡道:“那个人,是方侯。”

    “他是方侯又怎么样?”呼延锋瓮声瓮气道:“世道不一样了!谁还当他是以前的那个方侯!”

    在呼延锋看来,他自己所有功劳都是他自家一刀一枪,血汗厮杀拼回来的,凭什么要他接受在现在的主子上再来一个主子压着自己?所 以,他语气铿锵,眼神锐利,毫不迟疑:“大将军,就算是楚国太祖复生,在我们这里,能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个尊荣的位置,一样要懂事听话,否则……哼!”

    呼延锋,果然是英武决断之人。

    卓凌云凝视呼延锋,微微一笑:“你不曾见过他,所以你不会明 白。”然后再慢慢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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