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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小楼传说

正文 小楼传说第1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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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狄一苦笑:“我不说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不想连累了你们……”

    狄三冷哼打断他的话:“要不要被你连累,该由我自己定。”

    一旁的文素依也低声道:“你我夫妻,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吗?”

    狄一自知这次是瞒不下去了,终是咬了牙,摇头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地事了。阿汉曾经在不防备的时候,睡梦里。被狄九用天魔音引诱说出一个极大的秘密……”

    他缓缓将与小楼相关的诸事细细讲来,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因震惊而脸色渐渐苍白。

    等狄一讲述完毕,两个人还只会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半天,谁也没说话。

    狄一轻叹:“阿汉说过的,小楼对于秘密地保护极其严格,如有必要,杀人灭口断无半点犹疑。而且,阿汉告诉过我们。不管我和狄九武功有多高,杀我们。对于小楼来说,便如弹指一般轻松。所以。越是关心之人,我们越不敢透出半点口风……”

    狄三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不用说了。阿汉,他……小楼……”

    以他这样的定力,听了这番话之后,也不由得心慌意乱,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这些年,你们都是在寻小楼中人去求救。”

    “是啊,可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我们找的,每个人都是一方权贵。为了能接近他们。有机会能和他们说上话,每次都是历尽艰 难,几次波折。可是,他们不是一问摇头三不知,假装听不懂我的话,就是直接派人把我赶出来,根本不等我把话说完!难得有人肯客气相 待,最后也只隐约跟我说一句,他认为阿汉晕着比醒了好,然后就送客了。”说起这几年四处碰壁的经历,狄一语多愤然。

    狄三冷冷哼了一声:“晕着比醒着好?这些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无情。小楼教出的,都是这种人物……”

    虽说是负气之语,但提到小楼,他的脸色还是愈加苍白了起来。

    小楼,传奇的小楼,超然地小楼。

    最伟大的帝王也不敢接近地方,最无敌地强者也会避讳的字眼。

    千年地历史里,有多少一世雄主,因一念之差而毁于小楼,有多少盖世英豪,因一时意气而绝于小楼?

    水不能淹,火不能焚。千军万马,得进不得出。没有活人,可以得窥其真面目。

    那片密林,那片吞噬一切,永不餮足的死地。

    强大,神秘,冷漠,恐怖。

    在世人的眼中心中,这样的小楼,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

    狄一多年奔波,四处碰壁,却也从未动念要亲往小楼相求。因为他从未曾想到过,他可以去小楼相求。

    狄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长叹:“他留下明珠,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去无回?”

    “不会的!”文素依惊叫:“他的武功那么高……”

    狄一神情惨淡:“对于小楼来说吗?再强壮的虫子,也还是一条虫子。”

    狄三沉默。他是见识过傅汉卿一喝之威的。如果真象狄一所说,那样地傅汉卿,不过是小楼诸人中最笨的一个?那么,狄九,他再努 力,地确也不过就是只强壮的虫子。

    半晌,狄三努力拉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嘿,这种送死的事,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居然没有扯上我们,自己去了?”

    狄一低头看着那一对放在案前的宝珠,明光霞彩,耀人眼目。连城之宝,又是阿汉亲手所赠,那人虽是说弃就弃,到底却还是记得要弃给他们:“这些年了……”

    二人相顾无语,只是出奇地沉默下来。

    文素依有些张惶地看着丈夫忧伤的面容,看着狄三那难得沉静的神情,忽地惊慌起来,一把抓住狄一的手:“别……别去……”

    她剧烈地颤抖起来。当年闻修罗教之变去寻找傅汉卿,是她亲自找出狄一自己都忘了放在哪里的剑,送到他的手心,垂眸说:“我等 你。”

    可是现在,

    是在颤抖中落泪。修罗教虽险,总是还有生机,更    i 况……

    她终是由后抱住狄一,闭了眼,声音极轻极哀:“我怀了你的孩子了。”

    狄一先是一震,后是一恸,无声地回身拥抱他的妻子。

    却终于再回首,怔怔望向那一对明珠。

    看着他的脸色,狄三恨得一跺脚,大喊:“你要去送死随你,我是不去!我欠傅汉卿的早就还完了!再说,他走了都二十多天了!”

    “二十多天?”

    “是啊,我们快马加鞭到了小楼又怎么样?该发生的事早都发生完了。狄九去不去小楼都是一个死,我可还想好好活呢!小楼就算不救阿汉,总也不会杀了阿汉,一样是接着晕迷的话,小楼那边恐怕还能把他照顾得更好。我去又有什么用?!”

    狄三瞪眼看他:“我是不怕死,可我的命也不能丢得这么不值。那不成白痴了?”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而狄一只是低笑一声,又静静抬头看他一 眼。

    狄三被他看得莫名大怒,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向屋外奔去:“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我算解脱了!天大地大,再也用不着满世界抢药夺宝,再也用不着动不动回来跟你们陪个活死人……”

    他冲出大门,抬眼处,只觉漫天阳光刺目。忍不住伸手去遮。闭上被阳光刺得疲惫不堪地眼,他立在那里,不动。

    那个满身伤痛的男子,正孤独地守护着那个永远沉眠的人,走向他所注定的死亡。

    狄一拥着颤抖的妻子,心里有愧有痛。身为丈夫,身为父亲,怎能让自己的妻儿受此惊恐折磨。

    然而。抬眼处,大门敝开,门口是那个呆立着,始终不能向前迈出一步的身影。

    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他们地恩已报,心已尽。力也已尽。他们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安心。

    不值得呢,怎么算……都当真是……不值得……

    ————————————————————

    乡间道路窄小,一辆马车停在路上,前前后后行路之人,便凭添了许多不方便。

    有人烦燥莫名,高喊:“这谁的车,还不快赶开……”

    话犹未落,身旁的人扯他一扯,向前方一指。

    前边路口小小歇脚的酒摊茶铺上,一人正在买酒。

    那人侧站在后方。正好可以看见他左半边坑坑洼洼,丑陋至极的面孔。

    叫骂之人忽地哑了嗓子。不自觉得缩缩脑袋往后退了退。

    乖乖,这哪里来地妖怪。长得这么吓煞人。怪不得那酒摊子上原来坐着的人,全都一哄而散,人人脸色难看地躲到旁边。怪不得卖酒那王二,表情那么僵硬,莫名地被这个妖怪找上门来,这可真是晦气……

    正想着,又听到一阵剧烈地咳嗽,却是那怪物一手掩唇。正在猛 咳。咳得那么剧烈,停也停不下来。到最后咳到弯下腰去,几乎蜷作一团,似乎连心肝脾肺,都要被生生被咳出来。

    被马车堵着不好走路的一干行路人纷纷更加退开去。这人生的是什么病啊?离远点吧,可别过了病气。

    好么,这下,王二这摊子,今后几天恐怕是都别想再有生意了。、

    狄九好不容易才能恢复平静,喘了口气。这样虚弱可笑的身体,偏还要如此不堪地展现在人前。换了以前,他会将所有这样看着他的人杀掉灭口。

    现在,他也不是没有能力这样做。可是,他不能惹事。因为他举世皆敌,他是个不能见光的人。

    阿汉还没有回到小楼。

    所以,他淡然地拎起几坛酒,转身走回他的马车。

    他耳力既强,周围人怨愤的唠叨他自然是听得清。

    “今年也不知走的什么运,到处闹蝗虫,整天捉虫捉得累死,刚想歇歇喝口水,偏碰上这种……”

    ……蝗虫?

    狄九淡淡抬眉,看向路两旁地麦田。麦杆上和地面上,似乎是由很多小小的活物。

    男女老少都下了田了,全心全意地除虫,然而,不管怎么努力,那些虫子却是驱之不尽。

    狄九忽然笑了一笑。他那半是英俊半丑陋地脸,乍然一笑,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虫子啊,人们用火烧,用水淹,用拍子打,用手抓,什么法子都使尽了,可终究是……杀不绝呢……

    就算是虫子,拼尽一切地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从无比强大的人类那里,争取到一点自己想要吧!

    他回手,把酒坛放在马车上,向车内看了一眼,这才一跃上车,信手挥鞭。

    阿汉,我带你回家。

    举目遥望远方,他回手抓起一坛酒,信手拍开泥封,深深地喝了一口。

    他离不开酒。那场大病之后,他的身体越发接近崩毁边缘,四肢百骸无时无刻不是奇痛入骨,到如今,他终是不得不借助外力。没有酒,如何强提精神,如何麻木感知?想要不在半途倒下,能帮助他的,也只有酒了。

    他一路驱车一路行,因着自知时日无多,只一心赶路,待夜色降临时,错过宿头,宿于荒山野岭的时候,反是比宿在客栈更多。

    四周越是没有人,他倒越是自在。停好马车,生起一堆火,将傅汉卿从车里抱出来,细细地替他全身按摩,推拿手足,以内力替他输导全身气机,保持身体灵活柔软,最后再取了一早准备好的药汤,直接用内力热了,极细心且耐心地喂他吃下去。

    只有他一个人,但是,这一路飞赶,一路照料,以前傅汉卿是怎么被两三个人齐心照顾的,他现在也能一样做到,哪一天都不曾错少过半分。

    幸而现在天气尚热,夜色里独处郊外,亦不觉冷,身旁有一堆火,就不用担心傅汉卿受凉。诸事办过

    安静地抱着傅汉卿坐在了火边。

    数载光阴流水而逝,日日相伴,却是直到离山,他才终得了真正与他独处的时光。

    他低头,凝望那人在火光里安眠的容颜。没有人知道,他日日照料傅汉卿,却其实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

    自当年左眼受伤后,视力大为受损,到后来,连右眼也受连累,近处的东西,总是模糊的,远处就只不过是个轮廊。

    他是要强之人,这样的残疾,自然是不肯示之于人。他武功即高,耳听灵敏,平时又刻意与大家保持距离,自己一个人苦练听力耳力。再加上,他眼力虽受损,也还不是全盲。平时行事言谈绝无异处,双目眸光亦无变化,所以就是日日替他诊治身体的文素依,竟也并不曾发现他眼已半残的事实。

    这一刻,他忽然急切地想要清晰地再看看他,再记住他,然而,无论如何努力睁眼,所见的,依然只是一张模糊的脸,隐约不过能分辩出五官位置。

    他苦笑着放弃。曾经总是刻意地不去认真看他,到如今想看了,却也看不清了。

    用手指在他的脸上抚摸,感受他五官的轮廓,一点一点,扫磨已经模糊的记忆。

    “阿汉……”

    一直一直,在他身旁,他是不愿说话的。总觉得,听到他地声音。那人怕是能醒也不肯醒了。

    只是,原来坚石般的心,也会有柔软失控的时候。

    终究,还是想要唤他。

    他不答,反而是好事吧。因着不能答,他才可以唤,若是他清醒着能说能笑能走,他与他。又如何相对,情何以堪。

    活不长了,这也是好事吧。活不长了,才能尽力替你一拼。活不长了,才能在最后,也记得你的模样。

    你我的性情为人。如此天差地别,曾经发生过那么多那么多的事,纵你醒来,我们又如何能心无蒂芥地一世相伴。

    历经风波误会,故事里的爱人总能幸福到老,可是,我们不是故 事,不是故事,谁来保我们美满幸福,无猜无忌。

    我若身死最好。7k7k001.com我若不死也当与你相忘江湖。只盼你我他朝回 首,江湖再见。可以淡淡一笑。

    前尘往事,纵有憾。也可无悔……

    念及一个“悔”字,忽地身心俱痛,痛不可抑。他坚持着轻柔地把傅汉卿放下,然后猛得向马车扑去,人还在半空,已是疯狂咳嗽起来,血珠四洒。他踉跄扑到,抓起一坛酒。又复狂饮。

    如此一口气喝下半坛酒,才勉强压住了痛。怔怔呆立了一会儿,忽觉夜风袭身。

    凉。

    阿汉他,怕冷!

    他连忙又回阿汉身边,坐在火旁,将他完全抱入怀中。等那柔软 的,温热地身体置于他的怀抱,他因为饮酒太多而有些迷糊的脑子才倏然一清。

    阿汉不怕冷。他只是怕他冷!

    怔了一怔,呆了一呆,他慢慢地一点一点把人抱紧,慢慢地让那凝窒的身体开始颤抖。

    果然是要死了呢,所以,心会柔软,所以,情绪会失控。

    那些日日夜夜相伴的快乐岁月里,那些共马并骑,起坐不离的美丽时光里,那一个个夜晚,他与他紧紧相偎地身形。

    黑暗里,火光前,他抱着他,越来越紧,不知是想给予,还是想汲取。

    他只是一直抱着他,不松手,一直一直。

    火光渐渐微弱,酒意渐渐上涌,疲惫的身和心,因着在傅汉卿的身边,如常一般地松开。

    迷朦中,一次次轻声唤他的名字。

    一次次,无望地睁眼,明知看不清,却还是深深地看他。

    最后,终是慢慢低下头,侧首半伏在他的身上,徐徐闭目,渐渐睡去。

    夜,渐渐深了。风,凉意渐渐重了。树叶摇动,夜间的露水,点点滴滴,随风轻轻从绿叶上滑落。

    火光,终于在最后一次爆出异样火星后,彻底地熄去了。

    那一亮乍熄的瞬间,分分明明,照着一点清澈晶莹的水滴,从狄九的睫下,滚落到傅汉卿安然沉睡的脸庞。

    天地沉入黑暗。寂寂山林,那一点珠光,应该只是露水。

    :

    抓头,俺说这是最后一章,不知道大家会不会 s俺,唾弃俺,这个,汗,下面还有个尾声啦,汗,马上一起发出来。

    另,最近几天,疯狂赶文,想争取在月底完成魔主开风云,同时脑子整天一片混乱,疯狂想着方轻尘,想着风云开后,情节如何变化,如何过展,整个人晕晕糊糊,迷迷登登,同入了魔一般。

    文章字数虽多,但其实还是有些     的,也曾无意中出现与前文矛盾地情景,忽略了一些人与事。

    虽经读者提醒,恍然惊悟去修改弥补,到底觉得还是不够不足的。

    明白自己笔下地人物,被这样喜爱,明白自己用文字塑造的人,其实被人当成真实的存在一样爱着,明白自己一次两次的失误,确会让人深爱的心受伤,冰凉。

    有惊有痛有愧也有感动,感动于有人这样爱我笔下的人物,痛愧于自己的匆忙与错误。

    有很多话,其实不知如何说。只是想说,我真的,很重视很重视一些朋友,一些读者,一些因为文字而与我真心相待地人。

    ————————————————————

    粽子:多嘴句,后妈是在说,她前两天行文的时候,一时糊涂,忘记了轻尘还要去帮助小容。她已经改过稿子了,只是现在新站,暂时无法修改包月章节。嗯。所以还看不到。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尾声

    更新时间:2008…7…23 14:33:48 本章字数:5504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尾声      今日双更,前面还有一章)

    居然有人要来小楼。

    居然有人要带着个小楼人来小楼。

    几百年没出过这样稀罕的事情,所以全小楼的人都知道了,狄九正带着阿汉往这边走。

    所以,小楼主控室内,张敏欣面前的七八个屏幕上,居然也有那么一个,是照在狄九和阿汉的身上。

    “他哭了!哇哈哈,他流眼泪了!他终于流眼泪了!”兴奋的叫声响在整个主控室,张敏欣高兴地站起来:“我要定格!我要打印三维立体图天天欣赏!这个死家伙,终于是知道流泪了,哈!”

    满室的同学无不大翻白眼。

    她两只眼睛一张嘴,同时和小容轻尘两个人聊天,瞄着看七八个屏上同学的经历,居然能注意到某处显示屏的火光下,一闪而逝,小而又小的一滴泪。

    女人啊,八卦起来,潜力无穷啊!

    遥远空间处,正同她对话的方轻尘和小容,也都不觉愕然。

    “色女,你疯什么呢?”

    “谁流眼泪了?”

    “狄九啊,就是那个害得阿汉长睡不醒,还一直死鸭子嘴硬,从来不肯说自己错,也不肯承认自己后悔的家伙!哈哈,他总算是掉眼泪 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啊!就等他痛哭流涕忏悔,现在总总算是等到一小半了!”张敏欣嬉笑道:“来,大家一起高兴下。他既然流泪,离认错也就不远了,对吧?”

    通讯器中,一片沉寂。

    “喂,你们说话啊?”张敏欣不满意地皱眉头。

    一阵沉默之后,小容的声音隔着无限空间传来,语气竟略略有异:“你觉得这样很兴奋,很快活吗?”

    张敏欣愕然:“你们不高兴?不替阿汉高兴?不觉得出了口恶气?轻尘,小容这个滥好人就不理他了,你倒是表个态啊。”

    “这是他与阿汉之间的事,是非对错,其实我们都没资格表示太多意见。狄九这个人是不怎么样,但是这些年,他替阿汉做过什么,我们也都知道。要如何待他,应该是阿汉自己决定,我们又何必这样凉 薄。”沉凝的声音传来时,张敏欣掏了掏耳朵,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同那个最小气最任性最偏激的方轻尘对话。

    “你怎么啦?才在外头才几年啊,你那性子就给磨得这么圆了?”

    对方报以一声淡淡苦笑:“以前你说我恶毒无情,狠心任性,现 在,你又说我没性格,张大小姐,要怎么样,你才能满意啊?”

    “管你变成什么样,自有你的皇帝,你的将军们忍受你。和我没关系,哈,我要去打印我的……天啊,这家伙在干什么……”

    “又怎么了?”

    两个声音一起问,小容是关切,而轻尘,则带点无奈。

    “那家伙醒了喛,还拿起酒坛子对着自己倒,老天,这是喝酒啊还是用酒洗澡啊?真是浪费……”张敏欣愕然:“他怎么就醒了呢?阿汉在他旁边,他睡得虽然浅,没打扰的时候也不会醒这么快。难道是伤势又发作了?”

    “张敏欣。”方轻尘的声音有些厉,却又倏然沉默,过了一会才 道:“他是被自己的眼泪惊醒,所以把酒浇在脸上身上掩饰。”

    “开玩笑吧,自己被自己的一滴眼泪吓醒过来?周围又没人看他,他有什么不好意思……”张敏欣正在振振有词地反驳,忽然发觉满室气氛不对,愕然抬头四望。

    一众同学全都放下手头的事,径自凝视高处的那块显示屏。

    那个夜色孤寒中,一边咳嗽地全身发抖,一边把酒洒得满身都是的人。

    那个纵然只对着苍天大地,却还是本能地想要掩饰睡梦中落下的一点孤泪的人。

    他一边喝酒,一边吐血,夜色中瑟然的身影,分明是重伤濒死的孤狼。

    整个主控室一片沉静,良久,良久,才有小容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轻尘,你怎么知道?”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然后,方轻尘才答了六个字:“将心比心而已。”

    众人终于动容。

    将心,比心。

    那个总是任性地报复却又固执得永远不肯回头察看纪录,无论被怎样指责,却依然屡世不肯改的方轻尘。

    他终于肯说“将心比心”。他终于肯对人承认,原来,他的心,也曾如某一个世间凡人。

    狄九的。还有他的。那些骄傲,那些固执,那些掩饰,忽然之 间,就这样,明白摊开在每一个人面前。

    一时间,无人能语。半晌,小容沉声道:“将心比心。张敏欣,什么时候你看那屏幕里的人,不再只当那是一场戏,一场有趣的故事,也许你才能……”

    “说什么呢?怎么忽然之间,我成罪人了?”张敏欣郁闷极了。 “难道这一切

    为我的无情才造成的?你们也不想想,我真是为了报    不让阿汉醒吗?阿汉精神受了伤,他不能醒啊。硬把他叫醒,会让他伤势加重啊!你们倒是想想,就是武林中人,受伤运气调息时,也是不能被人打断的啊!阿汉受伤的是精神力,是生命本源,他的力量又远比我们强大,这个时候强行叫醒他,中止他的自我调节治疗,后果会有多严重难道你们不知道?如果你们觉得狄九这个外人的心情比同学的生命安全更重要,你们自己去跟教授说,只怕就算教授同意,保护学生的校规也由不得你们。”

    小容听得苦笑:“谁说要强行叫醒阿汉啊?可我们也不能袖手坐等什么也不管。”

    “还能怎么做?到后来,我都已经通知所有同学,等狄一求上门 时,要暗示他阿汉晕着比醒着好。可是人家就是不相信,有什么办法?难道我们能破坏规则跟他说解什么是我们的生命本源?”

    “难道你想真的就让狄九这么死了,真的就让阿汉几百年之后醒过来,又象以前那样掩耳盗铃,再不敢多问一句旧事,而我们也一个字也不说。”

    “那又如何,如果这是保护阿汉的唯一方法……”

    “可是,色女!我们都想保护阿汉,狄九是否含冤负屈我们可以不介意,阿汉是否永远不知道他曾付出的一切我们可以不关心,可是,我们真能保证永远瞒住他吗?万一阿汉有一天知道了呢?你想没有想过后果会怎样?想没有想过他的心情?万一我们的保护有朝一日变成了伤 害,该怎么办?”方轻尘的声音平静却坚定。

    “到那时候,我们克已经是无法改正,无法回头了。”

    张敏欣怔怔呆了一会儿,举目四望,所有人的神情都若有所思,略有矛盾。

    她也叹气了。摊手:“可是,我们能怎么办?狄九正不知死活地朝小楼过来,规则限制,他只要进了小楼,就不能出去。而且,他的身体那么糟糕,我们就是不对他如何,他也活不成了啊。”

    “规则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啊……”小容低笑。

    “找劲节,这小子的医术天下第一,非碧落可比。最要紧的是,这家伙出小楼时,可带走了一堆这个时代不该有的灵药呢。只要他肯出 手,没准那小子的命能留得住。”轻尘笑了起来。“他为了他那个好朋友,什么处罚,什么后果都不怕。反正他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再加这一码对他也没影响。”

    一旁的吴宇也走过来笑说:“我们是不能出小楼干涉尘世的,不 过,你们这些在世间的,谁有空?调动人手,拦截那家伙,别让他跑进来送死。真进来了可就完了,非得按规矩办不可了。”

    见大家都动了心思,连张敏欣也不免有些激动了:“好,我这就去搜索所有与精神力相关的资料,寻找一切精神力受伤的案例,也许真能找到办法,在不加重伤害的情况下,提前把阿汉叫醒。”

    大家兴奋起来,纷纷聚到一处。

    “对,这一世就让他自己选择,自己面对他的感情吧。”

    “不能再象第一世那样,一觉醒来,刻意忘记,从不多问狄飞的一切。”

    “是啊,这小子要永远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当正常人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献计献策,合计探讨,性急的已经坐下来开始操控电脑,或者起身直奔资料室。

    大家都忙乱起来,谁也顾不上再抬头,看屏幕上,夜色里,那个浑身被酒湿透,脸上再也分不清酒与泪的男子,小心地抱起傅汉卿,重把他送回马车中去,自己却重又在熄灭的火焰前坐下来,全身湿透地等待天明。

    那个因一时心中柔软,而放纵自己去拥抱去呼唤去落泪的男子,在找回最后的理智之后,再次小心地与他所爱的人拉开了距离。

    所有人,都在努力地要让阿汉醒过来。

    这一场情爱,是谁欠了谁,是谁负了谁,真的不能由外人来置评。个中滋味,也只有当事的两人,才真的清楚。

    然而,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当傅汉卿再次醒来时,会给天 下,给小楼,给他们所有人的生命,带来怎样的震动和惊变。

    :

    擦着汗干笑两声,顶起锅盖,我是说,嗯,这个,呵呵,魔主篇结束了?

    要问我狄九死没死,阿汉醒没醒,狄一狄三他们来没来,大家有没有团圆美满,这个,汗死,老规矩,最后结局在风云里。

    其实从大家在山中照顾阿汉开始,红尘世界已开始了风云际会的故事了。

    还是让我们回转笔锋,调整角度,从下章,由轻尘入世,去看风起云

    最后想说的是,魔主篇结束,我的心中情绪非常之复杂。

    也不知是欣喜还是悲伤,是如释重负,还是彷徨莫名。

    说起来,很多读者都觉得我最爱阿汉,最喜欢他,所以最偏心他。汗,看来好象事实如此,难以抵赖一样。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轻尘的绝决,小容的洒脱,劲节的执着,阿汉的懒怠说穿了都不过是我个人感情和幻想的某种投影吧。

    这四个人身上,都有我或期盼,或喜欢,或羡慕的一种特质。

    其实就为人来说,我个人更接近于太虚幻境中容若的性子,平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好吃懒做不干活,闲时游玩逸乐,啥正事也不干,当个富贵闲人。

    相比于太虚,我则借小楼的特殊,让这一懒怠思想极端化地出现在了阿汉的身上,让他纯真,让他傻,让他什么也不懂,也许只是想纪念记忆中,曾经童稚的过往吧。

    最初,在写前生篇之前,阿汉的故事,在我心中,还是那个男宠的故事。在写前生篇的时候,才渐渐变了心境,随着狄飞的故事在我心中渐渐成形,魔教的来由忽然浮在心头,便莫名得想写魔主。

    最初想写的,不过是一个极纯粹的人,进入了一个极血腥的世界,两种思想观的碰撞,两种不同生存方式的斗争和融和。

    最初,想这么写的时候,是很兴奋的,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一定会有很多矛盾,很多冲突,很多笑料。

    然而,真正开始写魔主篇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生活,人性,生存方式,理念,想法,等等等等,我根本无力把它完全展开,所以魔主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陷在瓶颈期,故事拖拉冗长而沉闷无力。

    而阿汉的性情变化,阿汉对人世的感知加深,这些与前生篇不同的情节,却是当初刚写完前生篇时就定下来的。

    记得当时就曾有读者问过我,魔主中的阿汉会否和前生一样,阿汉如果经历七世,还是一点成长也没有,还是和第一世一样只会眨着纯洁的眼用不解的眼神看人,会否太不可思议。

    我思索良久,这才决定让他成长。

    懂感情,懂人情世故,懂人心变幻,会推理应变,七世流转,应当如此。

    然而,真正开始写魔主篇时,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不从心。

    相比写前生时,单纯地描写一种极端的性情,转而去写复杂的成 长,感觉很难,也很痛苦。

    有时候看着笔下的阿汉矛盾挣扎,性格变化前后不一,等等等,自己也在矛盾,也在痛苦。

    感觉就象是生生看着一个什么也不懂,很天真的孩子,在一点点长大,知道了,原来圣诞老人不存在,原来人人都有狼尾巴,原来好人坏人头上不是刻着字的,原来捡到钱交给警察叔叔会被人笑。原来人与人说话,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原来,原来……

    有时候觉得,不是迟钝的阿汉在学会做人,而是有些笨笨的,反应很慢,不会听话中话,话下意思,始终不懂人情世故的自己,在强迫着自己学习,长大,努力做着这个世界要求你做的事,努力去适应正常的人际关系,努力去懂得听出话里话外的另一层意思,等等等等……

    然而,让一个孩子不情愿地长大,不再天真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事实上,即使是现实中的我,在很多时候,也总幻想自己仍是一个孩 子,且永远不必长大。

    魔主篇的写作,心绪变化前后很大,受读者影响也很大,事实上最后的成文,与最初大概的构思,区别也极大。

    每每写得心意彷徨,对着电脑上的文字发呆,看着很多评论,很多意见,思考着很多人与事一遍遍推翻原来的想法重写,如今回头,看看已成的文字,想想最初那些朦胧的想法,粗略的构思,最后感觉到,原来人物成了形有了神,真的不再能由着作者的意志去捏圆揉扁,而必然会由着自然而生的性情去发展故事。

    虽然现在回看旧文,仍会有很多斧凿痕迹,有些地方性情的转折发展也的确略显突兀,然而,自己想想那些心中原本只有自己知道的最初设想,便也觉得一叹之后,也可一笑了。

    说起来,魔主篇不能算是成功的作品吧,但,确实是一个不断探 索,不断改变,以及不断与读者交流的过程。

    这过程极精彩也极深刻,对我更极为珍贵极为重要。

    我也希望着,魔主之后,能把风云写好,我也期盼着,至少,风云不要让太多人失望,不要太过失败失色,汗。

    正文 风云际会 之 楔子

    更新时间:2008…7…23 14:33:49 本章字数:5512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之 楔子      跌撞撞地从溪水间挣扎着爬上岸去,寒风中,少年湿    瑟瑟发抖。

    抬头看看,骄阳漫天,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低首处,溪水中映出的容颜,惨淡乌青几不似活人。

    少年嘴唇发紫,身子颤抖,蹒跚着继续向前行去。

    赤裸的脚板已经磨出很厚的茧子,行走坎坷道路,再不会象以前那样流血流脓,痛得死去活来了。

    单薄的身体已经适应了破烂的衣裳,尖锐的树枝和锋利的山石,身上重重叠叠的伤口,旧的好了添新的,渐渐的,习惯了,也就不在意 了。

    唯一挥之不去永远无法适应的,只是饥饿的感觉。

    饿得久了,只觉得整个胸膛腹腔里都是空的,无底洞般,叫嚣着要求食物填充。空得似乎连五脏都没有了。那种空荡荡的感觉,逼得人发疯。它会催毁人类所有的感情,理智,道德,让人真切地体会,由活生生的人,变成无情的兽,原来可以这样容易,这样简单。

    这个全身上下,只披了一件破烂衣裳的少年,此刻血红的眼睛,如狼如兽,不似人。

    除了对食物的渴求,空洞洞的眼眸里,再没有其他人类正常的感 情。

    他沿着溪水向前走,疲惫笨拙而缓慢。他极力地看,努力地听,溪水里看不到游鱼踪迹,山野间,听不到走兽声息。

    感觉到仅有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消逝,少年惨淡地抬眼,开始把视线投向四周那些青绿的树木杂草,乘着现在,还有力气摘草根,剥树 皮……

    少年的身体忽地一颤,对情绪表达几乎麻木的脸上,竟现出一丝激动。

    是他听错了吗?是太久饥饿之后的幻觉吗?

    似乎有一声马嘶顺着溪水潺潺,传入耳边。

    他侧耳凝神再听,没错,是马嘶……

    少年整个身体几乎跳了起来,原本缓慢笨拙的动作,倏然变得轻灵迅捷。他沿着溪流快速地奔跑着,直转过前方一处拐角,眼前视线大 开,这才怔怔地站住了。

    就在这里,就在前方,就在十几步外,一人正蹲在溪边洗脸。身边好端端站着一匹瘦马。

    也许经过了太长久的跋涉吧,所以马已极瘦,人的衣裳和马的毛皮都看不太清楚原来的颜色了。

    然而,在少年的眼中,只看见了一匹马,一匹活生生的马,一匹很多很多肉可以吃的马。

    大脑尚未思考,身体已飞扑上去,有马,就有肉,就有吃的,说不定包袱里还会有干粮……

    这一刻,他喉咙里发出的那声欢呼,似兽的咆哮,更胜于人的声 音。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

    世界似乎一下子颠倒过来,整个人腾云驾雾地飞出似乎很远很远,他以为自己要摔得四分五裂了,然而惊恐大叫声中落了地,不知为什 么,居然也并不觉得有多疼。

    耳旁听到一声笑喝:“好小子,抢到我头上来了。”

    那声音极清朗,且带些笑意,他迷茫茫地抬眼,看到了那个人。

    那人站在溪水旁,阳光下,瘦马边,一手轻轻安抚着受惊的马。一边带笑看着他。

    大概那人刚刚在洗脸,受惊后回身出手,这时满脸的水珠还没擦 呢。

    隔了好几丈的距离,少年躺着向上看,只看到那出奇挺拔的身形。那人的容颜反是看不清楚了。

    是那人脸上的水珠映出了天上阳光,地下水光吧,刹那之间,灿亮晶莹,刺目生辉,少年本能地垂下眼来,不知为什么,竟不敢直视的那张带笑的脸。

    “你是什么人?”

    少年不答,他只是深呼吸几次,确定身体没有受伤并积蓄力气,却又茫然不知道该继续扑上去抢马抢东西,还是转身逃走。

    下一刻,一块干粮被递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甚至没有去想想那几丈外的人怎么忽然就到了眼前,便大叫一 声,再次扑过去。

    这一回再次扑空,明明就在眼前的干粮,转眼间,又到了几丈外的河边。

    少年瞪圆了眼,握紧了拳。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人手里一上一下,被抛得在空中起起落落的干粮。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不是眼花,他知道,彼此之间的实力天差地别,然而,那是食物,那是活路……

    他红着眼,望着前方,理智在警告他不要妄动,生存的本能,却在催促他迅速扑过去。

    “不错,是个机灵孩子。”

    饿成这样,还能分得出轻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那人意似欣赏地微笑了:“老实答话,这个就是你的。”

    少年两眼渴望地盯着那干粮,一个劲点头。

    “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楚国人,想

    国去。可是,边界上齐人守得太严了,远远得看到    i射,我只来得及跳进河里,顺着水一路逃过来。”少年的声音沙哑涩 然。

    “你是楚国哪里人?”

    “京郊洪源镇人。”

    “京郊?这么说,你是从京城一路逃到边关上来的。”那人的声音终于带了点诧异。

    少年点头,直着眼,依然望着那块干粮。

    从京城一直逃到边境,他逃了两年多。奔走,乞食,逃窜,躲避。与野狗争抢衔在嘴边里的半块残饼,同老人撕打争夺怀里一块馒头,为了地上一只死老鼠与十几个人拼命。为了逃避异国虎狼之师躲进烂泥 坑,却又被本国的军队捆起来,如牲口一样跟其他人成串绑在马后,并称之为,卫国从军!

    在风雨中挣脱,在追逐的马蹄声中奔跑,在山间乱泥里翻滚,在死亡,饥饿,鲜血里挣扎。

    漫漫两年的噩梦,他才终于逃到了边境!前方就是没有战乱的乐 园,然而,那里却有一排排无情的箭矢,冷漠地等待着每一个人从苦难中挣扎而来的人。

    “现在楚国情形怎么样,各地都由什么人掌权?”

    “北边,连着京城在内,半个国家都已经被秦人占了。那边怎么样我不知道,战乱起的时候我就开始往南跑了。可是南边一样不太平。阳川三郡的萧将军立了个什么皇帝,晋安五镇的卓将军在军中供了已故方候爷的灵位,痛斥萧将军另立伪帝,不忠不义,两边打得很厉害。武陵节度使,建州大将军,锦州大都督,那几处也在闹,反正到处都有大官,到处都有军队,皇帝都有两三个,但哪个也没用。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是死人。听说江州和巴郡有人起义,叫什么顺天大王,奉天将军的,闹得也很凶……”

    少年喘了口气。“全国的情势,我也不清楚。反正到了一个地方看着不对我就逃,可是不管逃到哪里,混乱都是越来越厉害……”少年的声音疲惫而麻木,太多太多的不幸,太早降临的沧桑,年少的心灵,已经不堪重负。

    干粮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少年高高跃起,一把抓住,看也不看,就直往嘴里塞。吃东西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缩作一团,采取一种自我保护而抗拒外在一切的奇异姿式。

    整个意识里,都只剩下手里这小小一块干粮,耳边听到那人在说 话,脑子里却并不知道那是在说什么。

    国家大势,他一个小小的难民,能知道这些,已经是很不容易。

    “你从京城一路逃到边境,应该很清楚这一路上的道路状况,军队驻扎,还有大股流民的逃亡路线,对吗?”

    少年只是拼命地吃,拼命地嚼,拼命地点头,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点头确定的是什么。

    “现在齐人守得严密,你到了边境,也过不了国界线。留在这里,不过是等死。如果你愿意,倒可以跟着我做个向导。我离开楚国好些年了,现在要去京城找个故人。我不喜欢遇到军队或者流民。你如果能带我尽量避开与各处的军队势力正面相遇,也可以少遇上那些流散四方抢劫为生的流民,我可以让你吃饱饭,也能保证你生命安全。不用担心,我不是怕他们,就算是偶尔碰上也不要紧。我只是不想麻烦。”

    少年继续点头,一块干粮他已转眼吃完了,这时才真正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才明白自己刚才是承诺了什么。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想,再回过头,向京城而去,会有多少凶险和磨难。“吃饱饭”这三个字就够了。对于饥饿到顶点的人来说,为了一个馒头,他甚至敢去杀皇帝。

    “你叫什么?”那声音依旧清朗,依然带笑。

    他擦擦嘴,站起来:“小人赵二狗,请问先生……。”

    肚子里填充了一点,理智略略回归,赵二狗开始努力地回想起,仿佛在前生时,自己识的文,认的字,还有哥哥曾教导过的礼貌规矩。

    “我姓方,你叫我方公子就行了。”那人忽低笑一声:“听你的言谈,该是个识文断字的孩子。怎么会叫二狗?家人师长,没给你取学名吗?”

    少年低了头,声音轻且低:“我原也有大名,只是现在沦落成这 样,怕是辱没了父兄,不想再提了。”

    “好,聪明伶俐,识字懂事,还有骨气。我的眼光就是好,挑什么都不出错。”那人得意复欣然,声音却忽然低得听不清了。“除 了……”那少年本能地竖起耳朵,也还是没听明白,只隐约觉得那声音里,带了懊恼和无奈。

    “罢了,你既然跟我办事,总不能叫二狗。我给你临时取一个好听名字吧,就叫……”那声音一顿,语调略显奇异:“就叫忘尘吧。”

    少

    亮,应声道:“是,小人就叫方忘尘。”

    “不,不用,你姓赵,就是这忘尘二字。等你这向导当完了,跟我分别之后,也大可不必再叫。”原本带笑的声音,忽得冰冷生硬。原本那个给人感觉亲切好说话的人,立时漠然疏远起来。

    少年低下头,咬牙忍下心头的屈辱。

    他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孩子,难道天生就没有骨气到要将自家姓氏抛却。

    只是,在这个乱世,想要存活,太难太难。

    一个临时的向导,和一个有了自己姓氏的下人所能得到的照料和保护,天差地别。向导随时可以抛弃,但冠了自己姓氏的下人,却是属于自己的财产,没有人会无端伤损自家财产。

    他不是自轻自贱自甘为奴,他只是……想要活下去。

    他低着头,僵硬着身子,僵硬着背,不敢抬头,却听得到那人翻身上马,听得到那人慢慢拔转马头,听得到那个依然极清朗,却不再带笑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替我办事,在我身边一日,我便会保你一日温饱安全。用不着耍这样的小聪明。别以为我是好人,跟我太亲近不会有好处的。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是天下最可怕的魔鬼,那时候,你会很庆幸,今天我让你保留一份自由。”

    少年低头,不能答话。

    魔鬼又怎么样?只要魔鬼能提供食物,魔鬼能让我活下去!

    破空之声传来,他愕然抬头,伸手处,堪堪接住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里头有干粮有水,饿了渴了自己吃,还不给我跟过来。”马蹄声声,不快不慢地前行而去。那人的背影沉凝而挺

    秀。

    少年手忙脚乱地把包袱往背上一背,撒腿就追:“别走得太快,小心些,前方记得左转,走山道,要不然就要和从大道逃过来的流民撞上了。”

    那一天,少年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他叫赵忘尘。

    在死生煎熬之地,他遇上了方轻尘。

    许久以后,回思往事,他才记起,原来,初遇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决定跟从的人长得什么样。第一眼,他看见的只是他身边的马。第二眼,他应该是看到了他的脸,却不知是被水光耀得眼花,还是根本不敢直视,到头来,他记得的,只有那满眼的晶莹灿亮,炫丽光华。再然后,他的眼中看到的,就只见到干粮。

    所以,他不知道他的模样。在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只知道那个人姓方,是可以保他活命的方公子。他只知道,那人可以让他吃饱,可以让他活下去。他却完全想不到,这一次相遇,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怎样的变化。

    很多年后,赵忘尘还是可以清楚地记起,那一年,那一月,那一 天,他初见方轻尘,那人站在溪边,天上阳光,地下水光,所有的光华都在他身上脸上凝聚生辉,叫人自惭形秽,不能直视。

    原来,他真的,不是好人!

    :

    首先,长出一口气,汗,俺总算没有失言,总算在月底开风云了,汗死!

    另,真正开始写风云,真正开始写这个自己一直思索而很多读者一直期待的风云篇,心绪紧张复杂得不知如何表述。

    因为有很多人期待,所以自己也患得患失,因为四个主角有太多不同读者的喜爱凝结在其中,便总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写,怎么做,总会让很多人失望。

    而因为风云先后有四位主人公,就算光写恋爱,至少也还有另外四个别一半,何况小楼本来也不是单纯的恋爱故事,因此,风云的情节,各人彼此纠结,颇难理清。

    我也知道自己笔力不足,难以驾驭太宏大的内容,所以,基本上风云还是以简单的单一主线开始,一个人一个人地慢慢展开,所以,在初期,主要线索应该还是凝在轻尘身上的。

    这个,所以,喜欢其他几位的读者,再次狂擦汗,嗯,只怕要多等一会儿了。

    叹,以上思索极乱的一番话,写在风云初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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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以下是不知道有用没用的广告时间。因为起    。     。定。我也不知道本章节是什么时候可以发布出来。如果    +        一号晚十二点。大家就往下瞄一眼吧。

    这个。已经是月底了。如果手头还有pk票没投。请支持一下《帝锦》或 《魔王现役》吧,都是极好的作品,值得一票支持的。

    正文 风云际会 第一章 冷心若铁(上)

    更新时间:2008…7…23 14:33:49 本章字数:2722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一章 冷心若铁(上)      过荒芜的田地,穿过贫瘠的山林,眼前这可以补给歇    ,荒凉而不带一丝生气。

    街边店铺都是关闭的,严严上了门板。空荡荡的街市上,见不到一个青壮劳力,只偶尔有几个目光呆滞面有菜色的老人妇孺,呆坐门口。

    牵了马徐徐行过街市,整条长街,除了马蹄起落之外,竟几乎听不到别的声息。

    人们呆滞的目光望过来,冰冷而麻木。

    沉默地行走在这样的漠然目光里,赵忘尘感到头皮发麻。

    吃饱了,喝足了,属于人类情绪感知,竟然也恢复了正常。那两年朝不保夕的死生逃亡里,他明明对一切的不幸都已经可以漠然置之,但现在,有吃有喝无饥无寒,再置身于旁人的不幸之中,却依然会有一种莫名的悲凉。

    硬着头皮走了半条街,他终于忍耐不住,止步回身:“公子,我看这里怕是没什么象样的地方可歇脚补给了。”

    “我原说一路只走小路,是你耐不住,偏要往大道上来看看,现在死心了?”依然是带点笑意的声音,仿佛所有的苦难,都不曾入眼入 心。

    长年的饥饿苦难,让少年的身子又瘦又小,即使自己临时的主人并不曾上马,他也不得不抬头仰望他。

    他依附的主人有极颀长的身形,极俊朗的容貌。几千里跋涉,那么多的风尘,那么多的艰辛。风沙可以掩去他衣裳原有的颜色,却掩不掉他本人半点光芒。

    他临时的保护者,极爱笑,极喜欢调侃人,这一路行来,千里奔 波,那人的语调似乎总是带着笑意的。闲时总爱拿他取笑闲说一番,便是看到无尽的灾劫与杀戮,在那人看来,似乎也一样是可笑。然而,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方公子的笑,是冰冷的。即使他看起来神情再愉 快,即使,他听起来,声音再轻松,他的笑语,依然让赵忘尘感觉到 冷。

    他知道这位方公子有着极为强大可怕的力量,一路行来,抄小路,走山道,险山峻岭他可以轻易越过,不方便的地段,他甚至能把马举起来行走。他可以随意猎杀最凶猛的野兽为食,跟着他,再恶劣的情况 下,都不愁饥渴,不虑安全。

    他之所以走山路,果然不是因为畏惧,而是讨厌麻烦。他们曾经偶尔遇上小队巡山兵马,这位方公子非但不逃不躲,反而大咧咧冲出去去抢人家的食物和水。

    也许是安生日子过得多?所以他居然开始出奇地渴望能永远安全下去。也许是长时间行走在荒凉无人的偏僻山道中,他便居然开始幻想着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他盼着重回人世时,灾难已经远去,繁华已然来临。

    所以,他渴望着要从大道走走看看,而对于他的要求,方公子竟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然而,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小小的镇子,还没有走完半条街,已足够让人心灰意冷,悲凉莫名。

    “即然你不想看了,那……”方公子那极清润温朗的声音被前方的一阵骚乱给打断了。

    却见前头街角处一户人家门里,涌出六七个兵士,扭着一个上了绑的少年向街这边行来。

    一个妇人哭叫着死死扯着被绑住的少年,哀哀乞求:“官爷们,你们要搜的逃犯不是个女人吗,这是我儿子啊……”

    “绑的就是你儿子!我们搜的虽是女逃犯,可前儿征兵队还刚从这里过了一遍呢!所有壮年男子都要从军报国,你们竟敢明知故犯!你儿子居然躲在家里头不出来,要不是今儿搜逃犯,他还就真躲过去了。咱们大楚国都要让秦人给占光了,你

    大的儿子,不出来报效国家,没有半点保家护国的责     心……”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大声呵斥着。、

    “军爷,我儿子只有十五岁,他还是个孩子啊,他不是壮年……”

    “十五岁还不是壮年?妈的,前儿去王家庄征兵,可是十三岁的小孩也知道奋勇报国的……”那队长把鞭子举起来,“你快给我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妇人还待哭叫着不肯放手,那十五岁的少年忽大叫起来:“娘,你别哭了!就放手吧!你别想着儿子去上战场打仗,你只想着儿子进了军营,总算能有饭吃了,没准能挣出一条活命呢!娘,你就放手吧!”他哭叫着跪下来:“王大婶她拼了性命,也没能保着虎子哥哥不被带走,她现在还让打得起不了床啊,娘。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儿子去了,你好好保重自己……”

    妇人放声大哭:“让我怎么放啊!卓将军征兵不是去打秦人,是去和萧将军打仗啊!上回萧将军在这里征兵,已经把你爹你哥都征走了,现在你也要被征去,这两边打起来,是你杀了你爹,还是你哥杀了 你……你才十五岁……”

    四周也有些人慢慢聚拢了过来。虽说太多的灾难让人心境麻木,然而眼看着一家四口,转眼只剩一个孤弱妇人,而壮丁男子,竟要被生生拉进两个敌对阵营,血战沙场,人们到底还是心头戚戚的。

    “看什么看?全给我散了!”士兵们分出两个四下驱散路人:“告诉你们啊,这也不是爷们心狠,这都是卓将军的军令啊!不听话的话,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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