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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窃国大盗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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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林风还收到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上书”——中国历史走到了明代,关于如何与皇帝沟通的行政程序法已经非常完善了,若放在其他时候,一般人要给林风写信恐怕是非常困难的,而且也风险不小,按照几率来算,皇帝看到的可能性在百分之零点一以下,不过这个时候肯定是大不相同,所以林风在出行之余,大部分时间就是看这些稀奇古怪的来信。

    总的来说,这种信件绝大部分都是建议和司法上诉,少部分是自我推荐和捐赠请求。内容五花八门,其中大部分在林风看来都非常之搞笑,譬如就有一大堆小青年上书林风,详细地讲述了自己在青春期的苦恼,然后告诉皇帝,他其实很有才华并且看上本乡本县的某某小姐,用非常恳切的口吻请求皇帝发一道诏书,让某些狗眼看人低的父亲把女儿嫁给他。

    林风对自由恋爱是持肯定态度的,不过要用行政手段促成婚姻这种事情还是太过荒谬了一点。所以对于这种请求一般都当故事会来看,郁闷的时候拿来开心十分钟效果很好。除了这些求爱信之外,相对来说,令林风感觉惊奇的就是某些自荐信了,其实在此之前,林风倒还真不知道十七世纪的中国还存在着如此之多的亡命之徒,在他印象之中,这个时代的大多数读书人都还算是很规矩的,至少在自己面前都很老实,不过这些来信就彻底的推翻了这一观念。

    除了一些老套的自我吹嘘之外,其中就有不少攻击汉帝国政策方针的建议,从农业到工商、从行政到军事,几乎大汉帝国目前现行所有的政策都有人持强烈反对态度,总之措辞非常激烈。

    另外还有许多令人目瞪口呆的奇谈怪论,譬如就有某书生声称他已经把《易经》研究透了,而且还在自己家后院的小池塘里发现了河洛图书,经过长期修炼目前他已经达到了金丹期水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四十岁左右就可以渡劫飞升了,在此他对皇帝陛下关于拨乱反正拯救天下苍生的行为持赞赏态度,因此诚挚邀请他加入修真者行列,相信以陛下的才华飞升之后肯定也可以在异界开创一片天地云云——不过就在此关键时刻,他本人的修真活动遇到了一些困难,这里主要是炼丹和炼法宝的原材料供应上出了问题,所以如果皇帝有兴趣的话,他可以长期跟随在皇帝身边共同探讨关于“天人合一”之类的问题。

    如果这算是利诱的话,那么有些就可以直接被认为是威胁了——林风实在是想象不到有人居然胆敢在帝国大军横扫天下的时候来威胁他,譬如就有某高人来信,用非常详细的笔法,图文并茂地讲解了关于中国古典星座学、推背图等理论的实践和应用,言之凿凿的向林风肯定:根据他的长期研究,大汉帝国的社稷存在着巨大地危险,这里尤其是要特别注意姓x或者姓o的人,因为根据他的研究成果,能够取代汉帝国接任皇帝的人不是姓x就是姓o,所以为了避免这一可怕现象的出现,皇帝陛下应该采取相应措施,而如果皇帝陛下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措施的话,他本人愿意为了天下苍生抛却“闲云野鹤”的生活,出山来助陛下一臂之力。

    林风有时还真感慨的想: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很可怕的。

    不过除了这些不太现实的东西之外,有些建议的确是是值得商榷。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迁都”问题。

    自从皇帝回到南京之后,南方士林广泛流行着一套关于北京不适合作为首都的理论,经过一段时间的补充的修正,这个理论日渐充实,详细阐述了历史上以往各个朝代定都北京的悲惨下场,并且结合本朝开国皇帝是福建人这一事实,提出:大汉帝国的首都应该迁移到南方。

    这个提案被通到朝廷里之后,帝国上下、朝野内外对此产生了激烈地争论,阵营主要分为南方士林和北方士林,这回的对垒倒还是泾渭分明,总之黄河以北的读书人破口大骂那帮南蛮子是在搞坏社稷毁灭国家,而南方读书人则立即反驳说北方佬简直不可理喻,守着那么一个寒冷贫瘠的破地方不放,简直是给天朝上国丢丑,要是能把首善之地放在江南繁盛之地方,国家的富庶、民族的振兴简直是指日可待。

    这个说法听上去倒是很有道理,至少林风就知道北京那个地方风沙很大,但若是说要迁都就有点不太现实了,要知道汉帝国最稳固的根据地就在北方,要是贸然迁都肯定非出大乱子不可,所以就算要迁都,也至少要等个几十年之后。

    这个话题的延展度很高,目前已经蔓延到各个学科了,有人从治理黄河角度来考据,有人从农业发展角度推理,也有人从军事层面分析,更有人从商业运输等角度思考,总之五花八门,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在这一大争论之中,大汉朝廷到是一直保持了沉默,对各个官员的上书没有任何回应,令辩论双方都有点气馁。

    有趣的是,在这个话题之中,林风遭遇到了一件令他非常尴尬的事情。

    在完成统一之后,大汉帝国内阁、工部衙门、礼部衙门经过长期准备,终于派出专人找到林风,就皇陵这一关系国家气运、民族未来的巨大事件请示皇帝陛下。

    刚刚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之后,林风的长时间处于一种呆滞状态,实际上他对此几乎毫无准备,也实在是想象不出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一本正经的和他商量给自己挖坟的事情,要知道他虽然现在就已经干到了皇帝这个级别,但年龄却还没有超过三十岁,现在就谈挖坟的事情,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爱卿的意思?!”林风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大臣,看得对方毛骨悚然,“是要马上替朕修个坟了?!”

    负责此事的大臣名叫庄亨阳,官拜钦天监灵台博士,大体上是专门管堪舆以及风水方面的事情,不过林风看了他的简历之后,感觉这个家伙应该是个数学家或者地理学家,在算术这行很有一套,而且还有学术著作出版,另外还懂得治河,但令人奇怪的是,现在内阁要把这个人当作风水大师来使用。

    在林风的注视下,庄亨阳显得非常紧张,实际上钦天监是个彻头彻尾的清水衙门,权力很小官衔也相对较低,通常是没什么机会和皇帝接触的,所以这会得到林风的单独接见,他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臣……这个……臣……是奉李相的谕令操办此务的……”他结结巴巴的道,心中很不理解,因为自从皇帝登基之后,他就立即接到修建皇陵的命令了,这些年来一直在各地堪舆,怎么现在看皇帝的样子,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这个……”林风仔细回忆了下,当初是好像有这个事情,模模糊糊的记忆之中,当时的礼部尚书李绂还曾专门写过一个很长的奏折——不过关于礼部的事情,除了外交之外,他通常不太留心,当时还以为是要请示某个什么事情,随便翻了翻就划了圈批准了。

    算了算了,挖坟就挖坟吧,反正自己也总是要是死的,早点办了也好。林风挥挥手,一本正经的问道:“准备在哪里给朕挖坟?!”

    “启禀陛下……臣这两年来走访各地,参合古书图纪以及前朝……”

    “说重点、说重点!!”林风有点不耐烦了,打断了庄亨阳结结巴巴地汇报。关于风水这个东西,他一窍不通,就算这个家伙抛书袋,那也决计是听不懂的。

    “是、是……”庄亨阳抹了抹冷汗,躬身道,“据钦天监各级官佐堪舆、吏员走访汇总……臣的意思是,有两处为最好,一处在直隶密云;另外一处则……”他偷眼看了看林风,“……另一处则在福建……”

    “福建哪里?!”林风皱了皱眉头,立即意识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直到现在,大汉帝国开国皇帝的出身户籍仍然是个谜,以往但凡有人问道这个问题,皇帝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无端端的大发脾气,因此朝野上下莫不对此讳莫如深,民间也有许多五花八门的推测,谁也不知道皇帝陛下究竟是哪里人,而登基之初兴建太庙时、皇帝追封父亲和祖父时,也只是模模糊糊和给皇考安排了个“徙雁荡”之类字眼。

    其实只有林风自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福建人,至于是他真正的家乡在哪里,到了这个时代,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算了算了,管他在哪里。林风觉得这个事情不太重要,实际上对他而言,只要是埋在中国就行了,他摆摆收,“朕看就密云吧,听说那地方山清水秀,环境很不错!”

    “是、是!……陛下所言极是!”庄亨阳终于绕过了自己最不敢问的事情,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臣立即上报内阁,督工密云!”

    “好!”林风点点头,随意的问道,“挖这么一个坟,大概要花多少钱?!”

    “回禀陛下,此事臣自应依圣命而行,”他低着头,严肃地道,“不过陛下乃真命天子,功业盖世,依臣估算,即使天心怜悯,要节俭从事,那至少也当在白银八百万两之间!……”

    “噗!——”林风吓了一跳,一口茶水骤然喷出,不能置信的问道:“八……八百万两白银?!!!……”

    “是,回禀陛下,这已经是极为节俭了,”庄亨阳忐忑不安,预算打得这么低,看来皇帝一定是非常恼火了,他急忙解释道,“不过还请陛下放心,这八百万两只是材料之费,工匠、民夫自当由朝廷征用,不用支给银钱!!”

    还要压迫农民工?林风愕然问道,“要征用多少人?!”

    “回禀陛下,若陛下节俭,五十万人足矣;而若陛下欲全天朝之体面,直隶、宁锦、山西、山东、河北、奴尔干等省都可征用,以臣粗略推算,毋算什么样的工程,臣只需两百万人,便可完工了!……”

    操蛋啊、操蛋!!林风情不自禁抹了一把冷汗,动用上百万人给自己挖坟,这场面可真够喝一壶的,他心中一动,要不要这回就真的和秦始皇搏一把,看谁更牛b?!

    还未说话,庄亨阳忽然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的道,“不过……”

    “不过什么?!”

    庄亨阳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旋即低下头,小声道,“启禀陛下,臣出京之时,曾听总参谋部衙门周司马言,说是东蒙古科尔沁汗王颇不安分,眼下蒙古铁骑大军压境,臣以为,密云毗邻长城一线,恐怕、恐怕……”

    林风眼皮一跳。其实他现在人在南京,心中却担忧的是北方一线,据汪士荣派往蒙古草原的间谍回报,几乎就在大汉帝国大举南下进行统一战争的同一时期,东蒙古科尔沁的布尔亚格玛和西蒙古准噶尔的葛尔丹一直眉来眼去,很显然,为了应付突然崛起地林汉帝国的威胁,东西蒙古的合流,在军事上早已成为了事实。

    从去年秋天开始,布防在直隶、山西、察哈尔以及宁锦一线北线兵团就已进入战争状态,蒙古将军赵广元发回的战争警告不下十次。而驻防陕西、甘肃的西北兵团更是和准格尔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偷袭战、搜索战、接哨战等小规模冲突一月不下四十余次,形势几乎一触即发。

    伪清帝国的突然死亡,成就了汉帝国,但同时也成就了之前饱受压制的蒙古各部,看来,在这个时代,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最后一场大规模战争,已经是无可避免了。

    林风默然无语,呆呆地想得如神,庄亨阳战战兢兢,躬身肃立,不敢发出一声。

    “皇陵的事情,暂且押后!”

    “遵旨!!”庄亨阳立即叩拜道。

    林风朝侍立一旁地李尔苟招招手,沉声说道:“传旨:朕明日回京!!”

    《窃国大盗》 第八章 华夏有鼎 终

    请看 第九章 大国的崛起

    第一节

    皇帝正式到京的日期是十一月月底了,这个时候北方的交通状况非常不理想,冰雪漫天泥泞遍地,一般在这个季节但凡家有余粮地北方人民都会选择猫冬,虽然捅破窗户纸朝外望去山舞银蛇很有诗意,但走到官道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连同随军官兵在内近八万人马轰轰烈烈的朝北方开进,劳民伤财把沿途人民骚扰个半死之后,林风和他的老婆孩子终于回到了北京,在这将近半年的游行过程之中林风忽然发现一个另外的收获,那就是吴阿坷再次怀孕了。

    对于林汉帝国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过分,朝廷的大臣也是不太想干涉皇帝的私生活的,实际上经过这几年的斗争之后,大部分朝臣包括李光地、周培公在内都把林风这个软骨头看透了,根据咱们中国的传统理念来讲,皇后的所作所为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天怒人怨”,悍妇不是见过,但凶悍到这个地步的那就真的是太可怕了,按照帝国现行婚姻家庭法皇帝在法理上应该是受到了严重的感情伤害,最起码就违背了“七出”的硬性规定,可以说大多数帝国臣民对皇帝的这桩婚姻都是持同情态度的,普遍上的舆论都认为:不用说是在母仪天下的皇族,就算是在普通家庭里,单单凭这份“好妒”,那这个老婆也是非休了不可。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皇帝本人的态度。在这里包括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在内,绝大多数臣民都对此万分迷惑。

    林风大帝在民间的形象是相当不错的,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路横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甭管什么敌人通通轰杀至渣,而且就历史上来看,白手起家能在三十岁之前就一统天下的开国皇帝,差不多就是只次一家别无分号,所以就这个角度来讲,即使是帝国的敌人,哪怕是再刻骨仇恨,也不得不承认皇帝的英明神武,所以大部分人因此也就下意识的认为林风这个人是个英雄人物,而中国传统观念里的英雄人物基本上都得具备以下条件:

    非常聪明,并且很有气魄,最主要的是绝对是条硬汉,泰山崩于面前眼皮都不眨的的那种。不论是碰到什么危急的事情,通常都会大喊一声:“不要慌,有我在一切都不怕,”豪气干云,视兄弟为手足,视妻子如衣服,随随便便砍个几十万颗人头面不改色,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绝对不会有怕老婆这回事。

    但这回偏偏就转了一个大弯,在大汉帝国之内,皇帝对老婆的恐惧基本上已经可以算做是公开的秘密了,包括新婚之夜皇帝曾被殴打的事情也在四处流传,对此一奇特现象不少人曾经做过分析,给出的理由林林色色千奇百怪,但就是没有一条能够让人信服的。

    历史上怕老婆的皇帝不是没有,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因为外戚过于强大,皇帝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不过林风大帝这样的就太奇特了一点,就阿珂皇后来看,如果说是几年之前南周皇朝风头强劲的时代倒也讲得过去,但现在就没法说了,要知道现在帝国的外戚几乎都被皇帝干掉了,剩下的几只小猫小狗战战兢兢趴在窝里,绝对不敢乱说乱动,基本上只要出点什么“反汉复周”的乱子这些家伙马上就会被推出去砍他妈,所以象这样的外戚那是绝对不可能给予皇后什么支持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令人安慰的事情就是皇帝的人品了,至少大伙应该用不着担忧那天突然冒出一伙太监挨家挨户抢劫秀女,在中国传统道德观念之中,不好色是君子行为,所以就这个角度来讲,林风大帝是可以和柳下惠相提并论的。

    因为皇后方面的原因,目前帝国继承人方面是存在着严重的问题的,虽然太子林璁身体一直都不错,但谁也不敢保证哪一天这个小家伙就挂了,要知道就十七世纪的医疗水准来看,儿童的夭折率是居高不下的。

    而且最令人担忧的是皇帝本身似乎就是一个光棍,似乎连一个起码的亲戚都没有,说一句不好听的,要是哪一天父子两个被人一勺烩了,就单单是为了乾元宫的那把椅子,这个帝国恐怕至少要再死一千万人。

    公允的讲,这并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是真真确确关系到帝国安定团结的重大政治事件,在这一方面,林风不搞女人不是美德,是对这个国家、对这个民族进行犯罪。

    事情的转机就在南巡归来之后。几乎是和皇帝回京的同一时间,朝鲜王国派来的进贡使者团紧跟着也进入了北京城。

    和前几次的例行进贡不同,这回朝鲜王国的使者团不论是级别上还是规模上都要大了许多。

    值得同情的是,这些年朝鲜王国在帝国中央政府心目中的地位一直在持续下滑,说个实在的,可以说现在北京城里但凡能够说句话的官员,绝对没有一个会正眼看他们一眼,和原来的明帝国相比,现在帝国的社交圈子已经扩大了许多,而且眼光也比之前要清晰了不少,起码自从和罗刹国建立外交关系、常驻大使之后,在正式场合已经很少有人乱放大话了,至少现在大家都知道能外面的大国还很有不少,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几个能和大汉打一仗,这个外交视野的扩大就直接影响到了朝鲜的地位,以前大伙还觉得朝鲜还是相当重要的,绝对不可疏忽,但现在看来也就是一堆乡巴佬,有他无他一回事,而且在大多数人眼中,以目前大汉帝国的实力,甭管出了什么麻烦,直接从辽东出兵,海陆并进,一个月之内就可以灭了这堆乡巴佬。

    在中央帝国自信心极度膨胀的状态下,朝鲜的日子已经越来越不好过了,在此朝鲜人民无限怀念伟大宽宏的大明帝国,那是一个多么温馨的时代啊,盟国就像母亲一样呵护着那个小小地半岛,相对而言这个汉帝国简直比鞑子还要野蛮,甚至连起码的脸面也不要了,每回去进贡,贡品他妈的居然大大咧咧就收了,千古以来例行的回赐毛都不见一根,这种令人惊讶的贪婪和无耻令整个王国为之震惊,这简直是对数千年来东亚文明的亵渎。

    不过不满归不满,外交归外交,这种冷漠的待遇令朝鲜王国上上下下产生了一种严重的危机感,要知道几百年以来朝鲜都是依附中国才能得以生存的,现在突然失去了靠山,全国上下忽然都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不论是就经济贸易角度考虑,还是从地缘政治方面思考,朝鲜王国目前的外交局面是极度危险的,现在,不论是在文化上、经济上,还从政治上和军事上,大汉帝国都是东亚儒家文化共同体的引导者,而和老大的外交距离的远近直接决定了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如果一旦失宠,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为了挽回局面,这次朝鲜王国终于出了绝招。

    随同使者团一同进入北京的,还有一位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她的正式正式身份是“淑德郡主”,是朝鲜王国现任国王李昀的长女。这次,她肩负着全国人民的希望,长途跋涉,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季节来到了北京,为她的祖国和人民谋取利益。

    按照从明朝延续下来的习惯,朝鲜王国和中国的联姻是常态下的外交手段之一。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礼部和帝国内阁并没有感觉很奇怪,甚至也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朝鲜王国的姿态放得很低,关于这个淑德郡主的地位,是定性为“贡品”的,国书上的大概意思就是:这个郡主就性质上来讲,和那些人参、貂皮之类东西是一样的,是此次进贡的贡品组成部分之一,如果林风喜欢的话大可以给个妃子的封号,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当作仆人宫女使用也没关系,总之朝鲜人民对林风大帝的仰慕和忠诚是千年万年永不褪色的。

    当然人家这么够意思,咱们再朝外推那也未免太不地道了,按照一般的规则来讲,这个应当理解为一种客气,实际上在明帝国时代,朝鲜进贡来的女人,只要是有王女身份的,大体上都会得到一个像样的宫廷封号,当然皇后贵妃之类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当林风正式得到这个报告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一六九零年十一月底了,连同朝鲜王国一起递上来的国书有几份,出乎意料,今年的北京似乎非常热闹,除了每年都来朝拜的朝鲜王国之外,日本、荷兰、英格兰、葡萄牙、后黎(注:后黎朝,即越南)、缅甸等国均向大汉帝国派出了使节,而且有点搞笑的是,大伙打出的名号居然都是“恭贺新年”。

    可以看出,大汉帝国的统一进程应该是受到了诸多国家的普遍关注的,实际上中国的政治军事形势在一六九零年五月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清晰了,只是大多数人没有预料到南周会覆灭得这么快而已。所以这回南周刚刚灭亡,周边诸国就立即马不停蹄朝北京赶,名义上是祝贺春节,实际上就是和这个新生帝国建立正式的国家关系。

    在诸多使者团之中,日本国这一次显得有些与众不同。这一次日本国出使中国的大使倒是林风的老熟人吉良义央,和其他诸国的使者团相比,他率领下的外交使团阵容极为庞大,除了众多政府随员之外,居然还有一大批十三、四岁的少年,根据帝国礼部官员的汇报,日本国这次出使大汉帝国,除了进一步巩固汉帝国与幕府彼此之间的盟国关系之外,另外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得到皇帝允许,让这一批幕府的贵族子弟在京师国子监、帝国律算大学堂、马庄陆军军官学堂、保定士官教导学堂、天津海军学堂以及南怀仁主持的“东方神学院”留学进修。

    在过去的几年之中,林汉帝国和日本国的外交关系取得了突飞猛进般的进展,自从吉良义央出使之后,北京方面立即和江户方面开展了正式的官方洽谈,并且达成了一系列外交协议。公元一六八八年九月十一日,林汉帝国政府和日本江户幕府于长崎正式签订了“庚子年纪约”,史称《汉日贸易协作条约》,在这个条约里,中日双方第一次建立了长期稳定的外交关系,约定彼此常驻大使,并结成政治和军事同盟,其中最主要的两条就是:日本国对外贸易由大汉帝国独家垄断;大汉帝国海军有义务保卫日本海域,并应配合、协助江户幕府完成“锁国国策”,对活跃在日本海一代的“海匪”进行彻底清剿。

    其实在此之前,帝国海军第二舰队早已彻底打垮了岛津家海匪,占领了琉球群岛,并建立了永久性军港,并且在这些年内不断地接受辽东、山东以及南中国沿海的移民,到中日签约之时,基本上已经完全巩固了对琉球群岛的占领,当地琉球王国接受林风的册封,琉球王国仆从军编制为两千人,由大汉帝国海军部协助建立、训练并提供武器装备,其中军官大多数均来自大汉帝国。随着海军基地的建立和巩固,以琉球群岛为中心,大汉帝国第二舰队不断向四周海域搜索,驱逐海盗、监控对日贸易路线,其中,但凡赴日贸易的远洋船只,除了要给日本长崎港纳税之外,还需要给大汉帝国缴纳过境税。

    汉帝国和台湾郑经军事集团由盟友走向疏远,再变成尖锐对立,海洋贸易上的矛盾就是其中的主要原因。实际上从一六八六年开始,海军第二舰队就曾和台湾舰队爆发过小规模的海上冲突,之后,冲突的规模和烈度逐年递增,到了一六八九年,双方就正式开打了,沿着福建至日本的贸易线,整个大汉帝国海军——包括施琅的第一舰队和杨海生的第二舰队,均多次和台湾舰队爆发过大规模海战,其中最为激烈的就有三次,双方投入的作战舰只均超过两百只,作战兵员达到三万人以上,不过三次海战汉帝国海军均没有取得胜利,但台湾舰队也没有打通对日贸易线,台湾舰队胜在经验丰富、舰队官兵战术能力强悍、各战舰指挥官熟悉战场、个人能力优秀;而汉帝国海军则胜在物资丰富、补给充足、数量庞大、人数众多、火炮性能超过对手,因此双方各有长短,长时期处于对峙状态。

    在三次海战之中,其中就有一次战场处于日本海海域,在这次战争之中,江户方面就已经完全倒向了汉帝国,幕府水师作为盟军参加了此次作战,虽然因为力量薄弱的原因无法介入正面战场,但在后勤补给、海域地理、气候、水文资料以及情报支持等方面提供的帮助也是不同忽视的,所以在此之后,帝国海军投桃报李,以幕府提供情报、帝国海军充当刽子手的方式,对日本海周边各个岛屿进行了拉网式的清剿,在如此强劲的军事打击之下,沿途各地倭寇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其中不少自明帝国时代以来就以海贼为生的“武士世家”统统灰飞烟灭。根据江户方面的政策,凡是身处日本四岛之外的日本人均自动触犯死刑,从法律上可以给予人道毁灭,因此在剿灭日本海盗的作战行动之中,根据亲密盟友的请求,大汉帝国海军严格执行了俘虏政策,基本上到一处杀一处,处处三光,不留活口,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勤劳善良地日本人民证明的大汉帝国人民的诚挚友谊。

    在这一系列政治军事合作之中,北京和江户进入了非常融洽的蜜月期。这几年德川岗吉将军领导下的江户幕府可谓扬眉吐气,“借兵助剿”政策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在大汉帝国海军舰队的大炮和刺刀支撑之下,各地外样大名服服帖帖,纷纷对江户政府表示:大和民族过去、现在、未来,都将团结在德川将军的伟大领导之下,任何违背德川将军的不忠行为,都是皇国的朝敌,必将“天下共诛之”。

    甚至就连一贯桀骜不驯的萨摩、长州,都向江户发出了效忠书,江户幕府的统治得到了空前的强化的巩固,日本人民于一六八九年终于摆脱了战国时代的阴影,正式进入了和谐社会。

    在见识到了汉帝国的强大和富庶之后,出于倾慕和期盼,在吉良义央的建议之下,江户幕府德川岗吉将军下达命令,在幕府贵族子弟之中挑选了一批十多岁的少年,他们将承载着皇国未来的希望,被派往汉帝国学习“汉学”。

    第二节

    吉良上野介义央的正式官职是幕府高家,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这个职位可以换算成“礼部侍郎”,是德川江户政府的高级官员,是属于日本国现阶段核心领导圈的人物之一,按照林风的理解就大概差不多相当于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其实就他原来的位置来看,他的地位未必有如许之高,在和汉帝国建交之前,大多数幕府领导人都只是把这个家伙当成一个花瓶,他所有的功能就是在和公家打交道的时候装璜门面,以免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天皇朝臣鄙视乡下武士没文化。

    公允的讲这种做法并无不妥,因为德川幕府差不多就真的是地地道道的军人政权,在一个武力至上的氛围里文人很难混出个模样,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今时代大部分日本武士在征战之余都很讲究个人文化修养,尤其是特别注重佛学、儒学、古汉语文学之类学科,这点从日本近代史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其中大多数“战国名将”都并非单纯的武夫,比较牛b的譬如武田、上杉、今川世家就不说了,就连风平最恶的织田居然也能写诗,甚至还能边写诗边跳舞,而以他们为代表的一大批军官最差的也至少都能够吟唱两首汉诗,老实讲就个人文化素质和综合素养来看,不论是明帝国还是汉帝国的军官都很难比得上。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吉良义央的人缘一直都还不错,很多高官甚至德川将军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和他混在一起,以示自己其实是个很有内涵的男人。

    但是随着国际形势的巨大变化,吉良义央在幕府中的地位从附属陪衬的花瓶地位逐渐开始了转变,汉日建交之后,江户幕府在一系列国际协作中获得了巨大地收益,汉帝国对日本人民释放的善意在通常的国际交往中是非常罕见的,罕见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实际上在当今日本政府之中,很多人都有一种“嗟来之食”的感觉,认为汉帝国这么无偿的单方面付出简直是带有某种阴谋的意味,但是想来想去,却总猜不出这个阴谋到底阴在哪个地方。

    当然排开这些少数的不和谐人士,大多数倒也没有这么敏感,要知道以目前汉帝国的实力,想要对日本不利的话实在是非常容易,举个最简单的阴谋的来讲,他们只要抛开德川政府,随便找个有实力的大名扶植支持就行了,不需要太多的力量,只要给予一定的资金、帮助装备数千陆军就足以让日本列岛重新回到战国时代,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汉帝国一直都是以“维持日本国的和平稳定为既定战略任务,坚决打击萨摩、长州等一小撮分裂份子”为基本政策,在这几年的合作之中,林汉帝国不遗余地的帮助幕府清剿海外叛贼,源源不断的输入各种火枪、大炮,帮助江户幕府整训军队,使得日本国内的政局日趋稳定。

    可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江户政府对汉帝国的感激之情,实际上就在很早的时候,现任德川将军就正式接受了林汉帝国皇帝的册封,现在幕府将军的正式头衔除了“征夷大将军”之外,还有林风亲自签发的大汉帝国“护国公”爵位,两国的政治关系被正式确定为藩属,现在日本国内官方的舆论就是:其实汉帝国皇帝和天皇陛下一样,也是太阳神后裔,只是有大小之分,其中汉帝国的皇帝是哥哥,天皇陛下是弟弟,一个守护唐土,另外一个庇佑大和,在这个腔调之下很多稀奇古怪的言论应运而生,包括徐福、桃次郎等古代知名人物的血统都经过了推敲考究,结果最终都指向了中国大陆,所以在这样的主旋律之下,日本国

    “脱海入唐”的呼声日益升高,不论是公家还是武家,大家翻了翻历史书,感觉孤立主义实在是要不得,大和民族要生存、要发展,那就得紧跟潮流与时俱进,不然必定是陷入大名内战的循环之中,只有跟着一个这样的老大才可能摆脱这种地狱般的历史循环。

    随同吉良义央一同觐见皇帝的还有日本国驻汉国大使以及几个日本籍帝国官员——这是另外一件非常之有趣的事情,自中日正式接洽之后,出于对外界的渴望,日本国内的精英阶层掀起了一阵西渡的潮流,一大批和尚和贵族知识分子搭乘商船来到中国展开探索之旅,其中很大一批人参与了帝国的科举考试,而且凭借自身优秀的汉学功底成功入围,帝国吏部在这方面一向非常开放,本着“尽选天下之才”的理念,很多日本学子顺利的通过了候补遴选,正式担任官职,现在升迁得最快的两个居然已经做到了正五品高官,其中一个在礼部担任学官,执掌陕西省、山西省两省的官学考试;另外一个担任登州市舶司副使,大概相当于山东海关副关长;虽然还算不上位高权重,但也是算是重视重用了。

    在正式的场合下,林风和吉良义央没什么说话的余地,因为接见的礼仪都老早就规定好了,匆匆在朝堂走了一个过场之后,林风在御书房单独接见了这位日本友人。

    和那些发型怪模怪样的日本武士大不一样,吉良义央的打扮差不多比汉人还要汉人,发髻正正规规,帽子整整齐齐,一身和服看上去和汉帝国官服没什么区别,如果不仔细看,任谁也看不出这个家伙其实是个老外。

    日本人通常在礼仪方面都是无可挑剔,吉良义央恭敬地坐在下首,朝林风深深一躬,“陛下,小国一向仰慕天朝威仪,因而遣生员蹈海而来,还请陛下准许他们入学学习天朝风物。”

    “卿的意思,朕是明白的!”林风对遣唐使这个事情一向不太热心,这里倒并非真是怕这些家伙能够学了什么去,事实上据他所知,按照现在幕府统治下的政治环境,大和民族要搞几个官办作坊问题不大,但要实现经济腾飞简直痴人说梦。

    “你们那边到底是打算学什么呢?!”林风看了吉良义央一眼,恍惚之中,这个人和他手下的那帮文官看上去区别不大。

    “敝国的意思,是想学习天朝的机器制法,尤其是铁炮、大筒的铸造,另外还想学习贵国的制船术、炼钢术等……”他偷偷抬起头,撇了林风一眼,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两人目光接触,他慌忙低头,小声道,“……另外,敝国德川将军还想请陛下允可,让一些武士学习军士操练之术!”

    “哦,没问题啊,德川卿想法不错啊,”林风点点头,称赞道,“大和民族这种自强自立的精神朕很欣赏啊,要知道每年从大汉买,其实不如自己会制造,省得运来运去对不对?!”

    吉良义央有些惊喜,但心中却突然有点毛骨悚然。其实在出使之前,幕府上下对这个外交使命是普遍悲观的,大多数人的猜测是:汉国人多半会让这些遣汉使去国子监、律算学堂去学什么经义、算术之类,而拒绝让他们学习军队编组和实用技术,却没想到,自己一提出来,汉国皇帝居然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了。

    “感谢陛下宽仁,天朝风范,小国君臣真感激涕零……”

    “停、停!”林风挥挥手,懒洋洋的道,“德川卿想学习这些东西来做什么呢?!”

    “这个……”吉良义央额上冒汗,“……实不瞒陛下,敝国政局实在是颇为复杂,眼下我幕府雄踞天下,但各地大名却多有不服者,为国内安靖,实乃有必要整训军队,如此,方可天下布武……”

    “天下布武?!”林风忍不住噗哧一笑,“我说吉良卿,朕一向是非常欣赏贵国的,不过……不过老实说贵国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个岛子,说到‘天下’什么的,那也未免也太……那个了吧?!”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吉良义央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吉良义央脸上红得发紫,呐呐地讪笑道,“……臣狂妄了……陛下恕罪!”

    “好了,不扯远了!”林风挥挥手,“其实就这句话就很能说明你们的问题了,我说吉良卿,你知不知道你们日本国现在的问题出在哪里?!”

    “哦?!”吉良义央一怔,恭敬的问,“还请陛下明示!!”

    “就是眼光太狭隘,但却偏偏口气很大!”林风微笑道,“你想想看,朕的大汉帝国拥地万里,疆域无边,但却也从来没敢说什么天下之类,要知道这个世界很大,除了日本、大汉、朝鲜之外,北边、西边还有许多大国,这个天下可真是大得很了,但你们日本国摆明了就几个小岛,却偏偏一天到晚自称天下天上的,你觉得这个可笑不可笑?!”

    吉良义央低下头来,心中又羞又怒,却丝毫也不敢摆在脸上。

    “朕这么说,卿是不是觉得很生气,觉得朕是在侮辱你们日本国?!!”

    “不敢、不敢……”

    “哎,你们要真这么想,那就还真是不可救药了!!”林风怜悯的看着这位日本大使,摇摇头,“朕其实是想告诉你们一个道理的!”

    “哦?!”吉良义央抬起头,讶然道,“还请陛下指点迷津!”

    “好吧,你刚才说想在朕这里学习炼钢、造船、枪械和大炮铸造是吧?!”

    “是的,所以还请陛下……”

    林风挥挥手,截断了他的话,“朕不是不让你们学——但是你们发现一个问题没有,这几门技术几乎都有一个特点!

    吉良义央愕然道,“特点?!”

    “是啊,”林风点头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几门技术都需要大量地钢铁,而据朕所知,日本国疆域不大——你们国内有那么多铁矿么?!”

    吉良义央张大嘴巴,这才恍然大悟,说实在的,日本国内资源贫瘠,可供开采的铁矿确实没多少,之前幕府一心羡慕汉帝国海军的大炮舰队,却都一时没有想到。

    不过这种事情老实说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要知道此次决定派遣遣汉使,就是幕府几个军队将领出身的家老一拍脑袋就定了,也没有问过有谁同一不同一,事实上,日本国内内战打了几百年,倒也从来没缺乏过刀枪兵器,大家的心思就是:大不了把刀剑融了造枪炮就是,反正不都是钢铁么?!

    林风笑吟吟地道,“所以我说你们眼光狭隘啊,我说吉良卿,你也不是第一次来朕这里了,难道还没发现,就算在咱们大汉帝国,那些钢铁厂啊、军械厂啊,可都是开在煤矿或者铁矿旁边的,没有这些矿产,那怎么能够炼钢铸炮呢?!”

    吉良义央脸色非常难看,忍不住苦笑道,“……小国寡民,鼠目寸光,当陛下一笑尔!……”

    “笑倒没什么可笑的,人人都希望国家富强嘛,只是缺乏经验,认识上出现了偏差,多干几回就熟悉了,这有什么好笑的?!!”林风摆摆手,客气的道,“所以日本的问题,就应该要实事求是,要因地制宜,要解放思想,要走有日本特色的强国之路!!”

    久闻这位陛下雄才大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吉良义央本来有些颓丧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期盼地道,“请陛下指点!!”

    “日本的特产是什么?!”

    “这个……”在这个时代,外交官通常都不太懂经济,他努力回忆了下近几年来汉日两国的进出口贸易,勉强回答道,“纸张、稻米、生漆、白银、铜器……之类吧?!”他印象也不是什么很深刻。

    “那你觉得你们日本在这方面有什么优势没有?!”

    吉良义央想了想,“敝国虽国小民贫,但幸赖能工巧匠尚有不少,所制物品多精美细腻!”

    “是啊,你们的工匠和我们这边的工匠不同啊,我们这边的工匠大多都会做写很粗糙的东西,大概能用就行了,但你们日本工匠在这方面就舍得下功夫啊,譬如说:一个茶壶,你们能做成‘九十九发茄子’,一把砍刀,你们可以做出什么太刀啊、肋差啊什么七七八八的,很精巧的玩意,其实这些东西咱们汉国人都是很喜欢的,你们可以在这方面大力发展一下嘛!”

    吉良义央皱眉道,“但是……陛下,但是这类东西与军国之事无干哪,物品做得再精美,那能国富民强么?!”

    “看到没?又眼光狭隘了不是?!”林风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国家富裕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呃……请陛下指点!……”

    “那不就是圣人那句话嘛:藏富于民!!”林风摇头道,“你来北京也有些日子了,难道没有听说过,咱们大汉帝国最重视的是什么?——可不是重视那些什么钢铁厂啊、枪械厂之类,咱们最重视的就是那些刺绣工场啊、制瓷窑场之类的,你现在出皇宫左转五百丈,抬头看看,那边就有个刘记白洋淀芦苇坊,专门做什么席子啊、竹篓之类的,咱们大汉帝国每年都重点照顾,减税免税,走货运货一路方便——这个事你难道不知道?!”

    吉良义央似懂非懂的道,“这个倒是听说过……”

    “那你知道为什么咱们帝国朝廷这么重视区区一个芦苇工场呢?!”

    “……”

    “这就是藏富于民啊!!”林风痛心疾首道,“你看看你们,就光想着弄枪弄炮,一点觉悟都没有,你想想看,你们日本现在一片和平,内有我们帮你训练军队,威慑外样大名,外有帝国海军游弋海外,护卫日本海疆,你们现在的任务是什么?——就是要帮助平民找出路,在种田之余,能搞点别的什么,大家都能吃饱饭,你说如果日本国老百姓都能吃饱饭了,那不就是天下布武、国家富强了阿么?!”

    他指着吉良义央的鼻子,叹息道,“亏你还是儒学出身,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真是学术不纯啊!”

    “臣……受教了!”吉良义央急忙跪倒在地,满脸羞惭,俯首道,“依陛下之见,我们日本国应该从民生之类着手?!”

    林风一拍大腿,“可不是嘛,你们的木器加工很有优势,造纸业非常发达,另外生漆工艺也很成熟了;另外你们的贵金属储量丰富,可以适当发展贵重金属加工行业,这不就有优势了嘛,所以当然要大力发展,扩大规模,这样一来,肯定有很多老百姓受惠了,可不比平白无故脑袋发热玩什么造枪造炮要强?!”

    吉良义央心悦诚服,“臣明白了!”

    “呵呵,朕也就是这么一说,”林风悲天悯人的道,“其实咱们两国一衣带水,说起来几百年前大家都还是亲戚,眼看着你们搞歪门邪道实在是看不过眼,所以这才指点指点,至于你们听不听得进去,那就是看你们自己了!”

    吉良义央郑重地道,“请皇上放心,陛下的金玉良言,臣一定回转敝国将军,这回咱们的遣汉使,就去学习造纸、木器、烧瓷、漆器等……”

    “别、别!”林风摆摆手,微笑道,“你们要学什么,朕是不干涉的,我看这样吧,你们要学造枪就去学,要去军校就去军校,这些东西学了也没什么坏处,只是这里面的这个主次轻重,那就一定要搞清楚了!”

    第三节

    汉元兴七年,公元一六九一年。

    汉甘陕大都督,寇北将军赵良栋策辔缓行,在他身畔,数千名骑兵结成了一条长龙,在昏黄的夕阳下蜿蜒前进。

    黄沙茫茫,草原大地一兜一兜的长草远近点缀,给这片死寂一半的世界平添了几分生气。赵良栋举起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漫无目的地朝前方眺望——这个举措是下意识的,也是毫无意义的,与其说是侦察敌情,倒不如说是掩饰他心中的焦虑。

    西北的局势不容乐观。

    林汉帝国于公元一六九零年完成了对长城以内广大区域的统一,截至前日,朝廷的塘报已经明发了云南、贵州各地道、府、州、县的人事任命和地方收支大概。经过将近半年的整顿,原来散乱于华中、华南各地的军阀部队全部被朝廷总参谋部衙门改编,短短六个多月之内,近七十余万伪清绿营、农民军残部、土匪杆子、地主宗族的乡勇民团,包括南周以及尚可喜的军队,大部被遣散回乡,另外一部分,约莫二十五万余人则被分别为总参谋部和都察院接受,整编为八个军以及各地都督、巡抚衙门的衙兵和都卫军。

    在统一战争中,瑞克、马英、王大海、刘佬泗、王辅臣等众多汉军大将都立下了汗马功劳,被天下人广为传颂,在和他们旗鼓相当的朝廷重将之中,只有他和赵广元、张勇、王进宝四个人被扔在北方,默默无闻地替帝国卫戍北方。

    对于赵良栋将军个人而言,这是一桩非常严重的事情。时下神州初定,大汉立鼎,海内晏安,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朝廷即将要在开国元勋之中论功行赏了,按照传统的分封礼仪:军功高莫过于野战,大莫过于开疆,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因为修碉堡死守捱打能得到什么大功劳的,而他赵良栋,虽出身行伍,但却一向孤傲自赏,自以为是象乐毅、陈庆之那样的名将,曾经一度也曾督率万余大军,北驱千里,打得鞑子可汗望风而逃,象自己这样的人,中华有史以来,除了卫青霍去病或者徐达蓝玉等少数几个,又有多少能比得上呢?!

    然而令赵良栋心情沉重的是,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帝国,象他这样的英雄豪杰也未免太多了一点。民间有句谚语:汉王旗下七大将,周赵马瑞王刘张——周,是指总参谋长周培公;赵,是指蒙古将军赵广元;马,是指破虏将军马英;瑞,是指色目人、羽林将军瑞克?拉歇尔;王,是指平辽将军王大海;刘,是指定南将军刘佬泗;张,是指安西将军张勇。

    这是当今时代中国人的公论,是全天下人都承认的好汉榜排名,甚至连帝国朝野的官僚士林也是这么认为,排行榜的这七个人,已经是注定要和这个庞大强盛的汉帝国同享大名了,不论林风是持怎样的看法,在封赏元勋的时候,这几个人肯定是要压过同僚的。

    然而这对赵良栋将军却无疑是非常的不公平,公心而论,不论是从战功、地位以及军方地位来讲,寇北将军和西北兵团都不会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逊色,而唯一不幸的是,他最为出彩的那一场忻州之战,却尽数被皇帝陛下的光辉所掩盖了。

    这是一件没法辩白的事情,皇帝统兵亲出,大战葛尔丹,破敌于太行山麓,追亡逐北,功业盖世,这是全中国人都知道的历史,也是帝国政府的官方论调——他赵良栋身为人臣,难道还敢去和皇帝陛下争风不成?!

    这也就罢了,以赵良栋的本领,就算山西一战让给了皇帝也没什么,大不了重新在战场上找回来就是,但可惜的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迫于准格尔汗威胁,林汉帝国于一六八八年组建了西北兵团建制,之前,兵团下辖第五军、第十三军两个野战军以及陕西、甘肃两行省的地方部队,其中第五军是兵团大都督赵良栋的本部第五军,而第十三军是平定四川之后,改编而来的南周部队;皇帝林风不计前嫌,依旧任命降将王屏藩为军长,授陆军少将军衔,号“昭义中郎将”,加上这支主力,西北兵团全兵团总兵力计四万余人,负责卫戍自安西州至庆阳府的广大战线,这条战线横跨甘陕,沿着草原山势蔓延起伏,长达千里,两侧大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和草场,人烟稀少,道路偏僻,补给艰难,两个军四万多人撒下去,几乎冒了个泡就不见了,兵力窘迫到了极点。

    所以,自去岁帝国完成华中、华南地区的统一之后,数支主力部队几乎马不停蹄立即北面驰援。其中,羽林将军瑞克的西线兵团、破虏将军的中原兵团被裁撤建制,下辖的各军除了军团长本部之外,其他部队陆续修整北上,补充到帝国北疆各处驻防。

    元兴六年尹始,大汉帝国个各支部队旅以上单位都接到了总参谋部衙门的整军命令:大汉帝国准备在全国重新划分防区,拟立八镇都督,分别是:海南、广东、广西、福建四省设闽粤都督府;云南、贵州两省设云贵都督府;湖南、湖北两省设两湖都督府;江苏、江西、浙江三省设两江都督府;甘肃、陕西、青海三省设甘陕都督府;四川、西藏设川藏都督府;山西、察哈尔草原设蒙古都督府;辽河以东、以北地区设立奴尔干都督府;而秦岭、黄河以北的河南、直隶、山东、宁锦四省则为近卫军防区,不设都督,为皇帝直辖。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军事压力最大的就是甘陕都督府、蒙古都督府,面临着东、西蒙古汗国的巨大军事压力;就是闽粤都督府、川藏都督府,其中闽粤都督府是面临着朝廷中枢授予的夺取台湾的压力,而川藏都督府则也担负着夺取西藏的使命。

    按照皇帝陛下的设想,抛开琉球等海外殖民地,大汉帝国神圣地不可动摇的本土应该囊括西域(新疆以及哈萨克斯坦等部分地区)、西藏、青海、蒙古、台湾、奴尔干等广大地区,这也是总参谋部以及帝国其他战争机器的指向目标,必须在五年之内全部拿下来。

    这就意味着,林汉帝国军队必须在五年之内消灭西蒙古准格尔汗国、东蒙古科尔沁联盟和西藏、新疆等广大地区内大大小小的土司、部落和地方军阀,将他们全部纳入朝廷的控制之下。

    除了在时间期限上有着疑虑和争执之外,林汉帝国朝野上下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意见。这也是一件令林风感到惊讶的事情,本来按照他的预期,当颁布这个决心和目标之后,那些大臣们恐怕多半一窝蜂的扑上来表示:“穷兵黩武、兴兵于外内残于内”之类修养生息的口号,却没有想到除了都察院的一些御史之外,绝大部分封疆大吏都或者沉默,或者支持,并没有太多的反对意见,倒是在野士林纷纷表示赞赏,凭空又给林风戴了几顶“教化蛮夷、卫护礼教”的大帽子。

    不是说儒家那帮灰孙子向来都是和平主义者么?怎么到了这会居然一个个都像是战争贩子?!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中国,对帝国的武力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迷信的地步——想想看就知道了,林风从起兵开始,一直到夺取整个中国的统治权,总共才用了多久?!十年都不到!!!

    一介平民,十年都不到就几乎统一了全中国,这是什么样的武功啊?翻开三皇五史,几千年来有哪个人能够做到呢?简直就像是一个传奇,如此强大的军队,又有什么样的敌人是他们不能战胜的?!

    况且,单单从历史上看,每一个新兴的王朝,都必然会对外进行扩张战争,不论是隋、唐还明,甚至就连以积弱著称的宋,昔年都曾经向北方进攻过,这是一个潮流,也是一个历史规律,是没有任何办法避免的事情。

    任何一个儒学出身的官僚都兼治史学,怎么可能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呢?!其实目前在政府内部,官员们所秉承的看法刚好和林风的判断完全相反。

    儒家官员们自然有他们的看法,历代大儒早已根据历史总结出经验,就是:一个王朝武力最为强大的时候,就正是刚刚开国定鼎的时候,这时正是“海内英雄集于一堂,虎贲之士纠于行伍”,而此后一旦老皇逝去,凌烟阁图化为黄土,朝廷内部沉苛积习一起,那就恐怕再也没有能力对外进行扩张了,所以如果这个时候不咬着牙给儿孙们弄点家业,那大汉帝国日后多半就会象那个宋朝一样,生活在岁币或和亲的屈辱之下了。

    赵匡胤数伐北汉,宋儒们没有阻止;明成祖屡掠蒙古,明儒们也没有反对;如今林风要挞伐三边,汉儒们同样也不会群起反对。

    所以,在这个观念影响下,林风的扩张政策被迅速地获得的通过和执行。从一六九零年开始,汉帝国百万大军进行了轰轰烈烈的大整编、大换防,原西线兵团大都督瑞克被召回京师,近卫步兵第一军归还建制;原中原兵团大都督马英被统帅骑兵第六军返回奴尔干;南方兵团同样被裁撤,平辽将军王大海出任两江大都督,定南将军刘佬泗出任闽粤大都督;四川兵团更名,定西将军张勇出任川藏大都督;而出身近卫军系统,深得皇帝信任的归德中郎将幕天颜一步登天,得授天子节仗,遣返整训南周投降部队,出任云贵大都督,着手在云贵一带进行改土归流战争的前期准备工作。

    随着严冬的逝去,官道交通逐渐趋于平整,大批部队修整完毕,陆陆续续北上增援,补充到甘陕都督府和蒙古都督府的战旗之下,汉帝国两个战区的实力得到了急剧地膨胀,甘陕都督府辖下由两个军的小兵团建制一跃成为拥有整整七个野战军的重兵集团,总兵力达十五万;蒙古都督府所部则由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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