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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黄泉路 何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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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夜晚,司徒长缺紧紧地捂着流血的手臂撞进房,摇摇晃晃的身影引起了言妤诗的注意。7k7k001.com言妤诗放下手中的书,疾走前,看清了司徒长缺的伤,又急急忙忙去找药箱。司徒长缺看着言妤诗忙乱的背影,嘴角藏着笑意。忽而一想,若换作是别人,她还是会这么做的,笑容便凝固了。

    言妤诗剪开那袖子,用棉花擦干伤口的血,新的血又涌了出来。“动脉出血?静脉出血?静脉出血!”言妤诗嘴里念念有词,找不到什么布,情急之下拿了一件自己干净的衣服摁压司徒长缺的伤口。言妤诗在心里默记着时间,司徒长缺低头看言妤诗蹲在地,他的旁边,双手摁着他的伤口,心思恍惚,嘴唇轻动。现在司徒长缺的伤口不知是深是浅,不停地流血,很快就浸透了她手里的衣服,渗到她的手臂。言妤诗舔了一下干燥的唇,一把捋起司徒长缺的手臂,在肘关节一点点,腋窝下一点点的地方用力地摁住,另一只再用一件衣服摁住司徒长缺出血的伤口。

    “我以为你的第一反应会是叫人来给我处理。”司徒长缺说。

    “流太多血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言妤诗吼道,又舔了一下嘴唇。司徒长缺微微地着头,对着那干燥的红唇吻了去。言妤诗瞪大了眼睛。司徒长缺深深地吻下去,是,他身边优秀的女子很多,但真正走进他心里的只有她。第一次看到她的那双眼睛,让他深夜从梦中惊醒第一次听到她的萧看她倔强地抿着红唇即便孙羽墨,长巽几次三番刁难于她,为了她心中的那份平静而一再隐忍,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更心疼她,悲痛也强忍着,伪装自己,让别人看到的只是她坚硬的外壳。看到她在紧张自己,心想那一刀没有白白地扎下来。言妤诗,我知道我们之间纠缠不清,我宁愿这纠缠把我们永远地捆绑在一起,即使痛苦着我也不要和你分开。

    有那么一刻,言妤诗沉溺其中。但是她没有忘记他的追求,隔在两个人中间的东西似乎太多了。还有她一天没有对小影的死释怀,她便一天不能接受他。言妤诗扭头向一边,紧紧地咬着唇。“等叶儿和纳兰云峰成亲,我只求你休书一封。”

    “你当真要如此狠心?”司徒长缺颤抖着问。他明知飞蛾扑火,结果还是爱了。司徒长缺的手终于不再出血,言妤诗低头包扎好他的手臂。开始时每隔一刻多钟言妤诗便松一下司徒长缺的包扎,避免血液不循环。睡觉的时候,言妤诗尽量往里面靠,怕压到他的手。司徒长缺却侧着身,搂住了她。温热的鼻息吐在她的洁白脖子。言妤诗脊梁僵硬着,一动不动。

    司徒长情约了言妤诗在城郊的许愿树下见面。言妤诗来到的时候司徒长情正背对着她,肩膀轻轻地颤抖。“司徒。”她叫了一声司徒长情。后者听到后伸手拭了一下眼泪,转身展示出她灿烂的笑容。

    “司徒,你可有意中人了?”

    “我?”司徒长情笑了起来。仿佛听到言妤诗说了一个笑话,又或者是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我怕是孤鸾星高照,此生无缘。”

    “十年前,卫谷一被砍头,次日他一家人回乡下的路遭遇一群黑衣人袭击。那时候我央求师父带我去见他最后一面。我听到了打打杀杀的声音夹杂着众多人的哭喊,短短几秒的时间,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家人一个一个倒在他的面前,他跌坐在地,哭着说不要,哭得声音嘶哑。师父偷偷地把他拉过藏起来,因为师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父皇的旨意还是什么。我拼命地捂住他的嘴巴,他强忍着,直到把我的手背手心咬出了血。”司徒长情撩起袖子,那洁净的手确实有一排淡淡的痕。“后来师父把他寄养在一处山村的孤寡妇女处,每年会看他一次。”

    “那你呢?”

    “我不敢去看他。”司徒长情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不管我们年少时多么地两小无猜,现在却是再也没可能了。”那本该是甜蜜的回忆,司徒长情回忆起来却泪流满面。言妤诗把自己看见卫谷一的事情简单地和司徒长情说了。

    “他一定很想再见一次卫大人,阿言。”

    “普通人是无法见得到的。”言妤诗说。

    司徒长情破涕为笑,没关系,我可以施法让他看见。

    言妤诗带着抑郁的心情回到房间。“你回来了?我这有一幅画没有画完,你退后几步,我替你画完它。”

    “你的手还没有好。”

    司徒长缺笑笑,把言妤诗轻轻地往后推了几步,双手又理了理她的衣裙。司徒长缺用笔描了次画的那双眼睛,再次看过去没有了先前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婉。“最近你,怎么这么有空闲?”

    “就想多陪陪你。”司徒长缺低头作画,言妤诗脸刷地一下红了,不再作声。

    未央宫中。

    赵奎之后,谁继任新的中书令成了朝廷议论的话题。人选有几个,司徒昊泰知道这几个人无一不是各方势力安排的,而到底任用哪一个成了他头疼的问题。司徒长缺却不在其中,不知是他无心借此机会安插人手,还是早已胜券在握。面对这几个老滑头,司徒昊泰抚额。

    “皇,老臣倒是有一个主意。”言郜邦作了一个揖。

    闻言,司徒昊泰眼前一亮。言郜邦年少时便凭一己之力退万军,叱诧风云。现在各国之间能够平安无事二十余年,百姓歌颂的就是这位如今不受重用的左相大人。言郜邦有本事,司徒昊泰不得不承认。“说。”

    “可以仿科举制进行比试,而由皇亲自主持,筛选出中书令人选。”

    此言一出,皇立马拍手叫好,吩咐言郜邦立马去办,并让右相协助。一夜之间备好文书,快马传达到各地方政府,并张榜告知。

    众人走后,不知司徒昊泰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想到了司徒长缺。“这段时间这个孩子确实是崭露头角。”又想到不论什么他都不争,次卫谷一和赵奎的事情是他查出来的,可自己却没有对他进行一次奖赏,现在每个人都争着安排自己的势力在中书令的位置,唯独了他。左思右想,决定还是给他机会命司徒长缺在新的中书令任前代理中书令的事务。

    言妤诗把一个钱袋给了叶儿,“叶儿,你这几天就多陪陪你的爹娘,去街逛逛,买几块好点的布给他们裁几身衣裳。还有,结婚这事我也不懂,该置办什么你就自己去买,钱不够就管我要。”听言妤诗说这些话,叶儿红了眼,泪水扑闪扑闪要往下掉,“小姐,以后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叶儿的卖身契早就被言妤诗撕了,所以很多时候言妤诗都是自己动手,从不麻烦叶儿,也因为叶儿对自己的关心反倒当叶儿是姐妹。“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言妤诗说。

    叶儿的爹娘跟平常的夫妇不太一样。他们是男的比较瘦小,女的比较高大,而且男的瘸了一只脚,一般家里的重活都是女的来干。叶儿自小跟在言妤诗身边,家里的活也不懂得干。听叶儿讲言妤诗是如何的好时,二老面露微笑,似乎松了一口气。纳兰云峰完成了任务,来接二老去他们共同的家。叶儿见到纳兰云峰,脸又红了。叶母看两人好事将近,一派喜庆,她心中戚戚然,不禁潸然泪下。“老婆子,你哭甚?”叶父问。叶母摇摇头,泪水更加汹涌地落下。

    “还能坚持吗?”言妤诗看了看接近虚无的卫谷一,卫谷一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无妨。”言妤诗便撑了一把油纸伞带着卫谷一出了门。

    “随我来。”司徒长情推开门,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杨海旭闻言不知为何,还是跟了去。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找过他,他也觉得他们之间不见最好。司徒长情走在前面,表情极其不自然,她多想好好看看身后这个人的脸,她多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思念他。这一切,他知道吗?杨海旭也在打量着司徒长情的背影,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没有发生十年前那场变故,如今,她会是他的妻,他会为她描眉,为她梳妆他们还会有一个或者几个活泼的孩子,他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两个人到一条小河边,那是司徒长情的秘密基地,她只和言妤诗言修影去过。言妤诗早已等在了那里,她一直望着那块大石头,那一天,她的小影缩在她的怀中睡着了。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如今却是再也见不到了。司徒长情走前几步,轻轻地握住她紧拽的拳头。

    卫谷一见到杨海旭,忍不住放声大哭,弯着腰掩面而泣。“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个想见你,你也想见的人。”司徒长情说。杨海旭听到了忍不住笑了,他想见的人,这么多年了,他想见的人是谁?见到了又能如何?

    司徒长情和言妤诗对视一眼,拿出早准备好了的东西。

    “你这好像是两个阵法。”

    “阿言,对。”

    “你要做什么?”

    “你别问,也没什么。”司徒长情躲闪着言妤诗。但是后者固执地等她说出。“这次随我好不好?”司徒长情拉过言妤诗。如果我说不好那你会听吗?既然是你决定要去做的事情,我又凭什么阻拦?言妤诗赌气走到一边。司徒长情了香,嘴里唱着古老语言的歌,像是神秘的咒语。杨海旭已经没有了耐心,“我可没空看你们在这里搞什么把戏。”

    “你站住。”言妤诗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能耐,多半是因于她冰冷的性格。杨海旭停下来,回头望去,阵中隐隐透出银白色的光,渐渐地清晰,像一缕烟,凝成一个人形。“爹”杨海旭看清楚后惊呼,快步走前,眼里泛着泪光。卫谷一被杨海旭这一声叫,刚止住的泪水又哗啦啦地往外淌。“我的旭儿,长大了……”曾经一个几十人的大家族只留他一人,每天在仇恨痛苦中度过,现在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他只能反复地说着一个“爹”字。

    司徒长情伸出手,竟然幻化出一把手杖,模式十分的古老,她用尽全力将手杖插入阵法的最中央。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摇晃,言妤诗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向司徒长情看过去,她嘴角有丝丝的血迹,眼神也变得迷蒙。不多时天地间竟然多出了一条路。“这条路通往冥界,卫大人,快路!”众人被司徒长情的话震撼到了,这可是逆天而行!“卫大人!”司徒长情再次喊到。“快走!”言妤诗也催他,她怕司徒长情坚持不下去。卫谷一对言妤诗跪下,重重地叩拜。“你要谢的人是司徒长情,不是我。”言妤诗厉声说。欠卫氏一族的是司徒昊泰,不是司徒长情。她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的了。杨海旭坚持不转过身去看司徒长情,而卫谷一向司徒长情拜了下去便离开了。卫谷一一踏那条通往冥界的路,司徒长情松了一口气,摇摇欲坠。言妤诗一个箭步前,把她抱住。司徒长情双手环着她的脖子,无力地说,“啊言,让我靠一会。”重生之后的司徒长情的身体比一般人的还要弱,她只是靠言妤诗分的那杯羹苟且地活着。

    “你……”杨海旭背对着司徒长情。

    “只是还债而已。”司徒长情突然笑了。

    言妤诗看到司徒长情脸色苍白,她只能紧紧地咬着唇。

    言妤诗把司徒长情安排在屠献王府她原来住的那间房间。“啊言,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没那闲工夫。”“你一本正经撒谎的样子真可爱!”司徒长情伸手欲调戏言妤诗,言妤诗把药碗塞到她手里,“自己喝。”司徒长情一边瞄言妤诗的表情,一边往嘴里送药水,“阿言,你也要多学学巫术。”

    “有你这个超级老巫师在,我学来干什么。”言妤诗一贯的平平调子。司徒长情的脸色变得有些凄然,“能再和他相遇,我已经知足了。”她这一世,已没有了挂念。这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是该还给阿言了。

    言妤诗总觉得司徒长情有什么事情是关于她的,但是司徒长情始终不告诉她。

    在司徒长情养伤的这段时间,杨海旭于万万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中书令人选中的一个重大对象。各方官员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司徒昊泰对他也是殷切期望。

    是日,司徒长流于府设宴请杨海旭到此一聚。也特意备了厚礼。杨海旭欣然前往,只是一杯酒下肚,还未等司徒长流开口便摇晃着脑袋,“珏睿王爷的酒果然厉害,这一杯就……”还未说完人就趴下了。

    杨海旭醒来的时候有美人陪伴在侧,细心服侍。杨海旭赞了美人一句,哄得美人面红耳赤。

    几日之后的大赛,杨海旭果然不负众望,载誉而归。

    杨海旭任的时候司徒长缺与他交接。杨海旭见他气度不凡,并且把中书令的事务管得井井有条。待司徒长缺走后,忍不住问了旁人。

    “揭发卫谷一冤案的人正是这位屠献王爷,以前屠献王爷不理朝政,人们还以为他只是个花花公子。代理中书令的这段时间,屠献王爷礼贤下士,事必躬亲,口碑颇高。”杨海旭听着那人说,头一点一点的。

    “大人,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属下。”

    “现在没事,等有事的时候我再叫你,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杨海旭随手翻看案的文件,确实是被司徒长缺处理得井井有条。

    杨海旭在未央宫中面见司徒昊泰的时候,司徒长情也在。司徒长情顿时有中预感,等司徒昊泰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惊到了。“杨卿实乃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不知杨卿是否娶妻?”司徒昊泰呵呵地笑着,杨海旭恭敬地说“回皇,臣不曾娶妻。”

    “如此。不知杨卿觉得朕这位福宁公主如何?”

    “福宁公主端庄贤淑……”

    “父皇!”司徒长情打断杨海旭的话,“女儿早已心有所属。”司徒昊泰脸闪过一丝尴尬,一丝恼怒,“哦,不知是何人?”

    “奸臣赵奎的长子赵公子。”赵屹鸥爱慕自己司徒长情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的心始终在眼前这个人,便拒绝了他。赵奎落马后,赵屹鸥成了一介布衣,司徒昊泰自然是无法容忍她同赵屹鸥一处。于是勃然大怒,令人将司徒长情关了起来。杨海旭最后看司徒长情被人带走时,脸挂着嘲讽的笑。她对自己,果然没有一丝半点的情意。

    司徒长情的事,宫里宫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赵屹鸥听到旁人议论时快步从那人身边经过。奸臣之子,却是不受待见。赵屹鸥苦笑,司徒长情对自己的心思他不是不清楚,现在听到别人这样说,不过是道笑话罢了。

    言妤诗在街看到杨海旭时,他左拥右抱,纵享齐人之福。“你不配。”她不明白司徒长情为何掏心掏肺地爱这种人,即便曾经有过爱,如今不爱了便不爱,无法爱便不爱,后来她才懂得,爱,是她无法控制的。

    杨海旭仿佛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她不爱自己,那自己更不能透露半点,不然就显得自己有多贱,去执着一份早就泯灭的感情。她早就心有所属了不是吗?

    司徒长情坐在那雕花的窗前,外边的花草已凋零,而她脸也颓废。她不想再与他纠缠不清,她想要让过去了的永远都过去。重新来过的勇气是没有的,从头再来的可能也是没有的。杨海旭,只希望没有我的未来,你能够福寿双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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