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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室家

正文 室家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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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妃无奈的看了二人一眼,让朱觐钧赶快把扣子系上,别惹人笑话!

    朱觐钧似听耳旁风似的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swisen.com

    杀死成国公的凶手找出来了,是锦衣卫指挥使吴良亲自到岳阳后,才找出来的。永乐帝得知后对他大加褒奖,亲赐了一千两银子和一栋靠近皇城的宅子,那地角儿可是手眼通天都要好好筹划的地方。

    文武百官们看吴良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吴良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所有的憋屈只能自己憋在心里,连最亲近的夫人也不敢说。

    凶手是谁呢?

    他的得力手下——曲炎!他亲眼看着曲炎被拉往刑台,被侩子手一刀一刀的凌迟而死,他至今记得曲炎那死不瞑目的眼神,那森森白骨的惊恐!

    他午夜梦回时都会被惊醒!

    可是,他没办法啊!跟着他前往洛阳的还有圣上的亲信霍连安,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曲炎,他明明知道凶手不是曲炎,也只能在霍连安的眼中将他押回了京。

    霍连安和七皇子关系不错,他没有得罪七皇子吧?曲炎是他的左膀右臂,是谁要让他孤掌难鸣!而且七皇子是站在太子这边的,他也是站在太子这边的,那就不可能是七皇子……只能是三皇子了……真是卑鄙阴险!两龙夺嫡,他必须要站队,不然自己有可能都性命不保!皇子们是天潢贵胃,但是扯上他这条贱命作甚!

    圣上知道是自己的亲信杀了成国公,竟然还给了自己大批赏赐,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随时就要掉下来了!御下不严,还是特意为之,皇上不可能就这样装作不知道的饶了自己!

    一定还有后路,一定还有陷阱!他想着小跑的进了夫人的院子。

    夫人正在和小女儿择梅花瓣,笑容温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丝安定,小女儿笑容明媚,似银铃般的笑声传进了他的耳朵,让他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老爷怎么过来了?”指挥使夫人抬头笑语吟吟,不忘把手中的梅花瓣放在了藤萝里。

    “爹爹!”似精灵般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腿,让他心里的某个地方一软,嘴上的笑容蔓延开来。

    他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让边上的养娘把她给带了下去。

    指挥使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凝重起来,低头把腿上的藤萝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挥手让丫鬟婆子们退了下去。

    “夫人,领着续姐儿和孩子们到香山别院住些日子吧!”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指挥使夫人一愣,低头抿唇笑了笑,“好,听老爷的。”

    他一下子抱住了这个跟随了自己大半辈子,一直任劳任怨的女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

    老王妃带着孙子孙女们坐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此时夕阳正红彤彤的照着大地,配合着嗒嗒的马蹄声和轱辘声,显得是那么的和谐温馨。

    商家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因天色尚早却还没在内里点上烛火,街上不时有几个孩童拿着玩偶或小鞭炮跑着闹着,笑容纯净真诚,渲染着大地上的光芒也更亮了一些。

    沈清眼神闪烁着放下了帘子,闭着眼睛钻到了老王妃怀里。

    老王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娃娃,穿新衣,大年初一把门踢;小娃娃,着新裤,大年初二走老住;小娃娃……”

    沈清幸福的搂着老王妃的腰身,耳边听着宠溺温暖的声音,身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眉头也缓缓的舒展开来。

    圣上在前殿宴请兄弟近亲,纯贵妃和四妃在中宫宴请女眷,老王妃和孙女们在宫门处与朱觐钧朱觐平挥了挥手,和他们反方向驶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里装饰的灯笼石灯也都被太监们点了起来,到处火树银花,加之穿梭的人群,一片热闹升平的景象。

    带头的女官领着她们进了坤宁宫的大门,直入了宴请的所在地。

    老王妃一直笑容慈善的和边上的妇人打着招呼,过了好些时候才坐到了位子上。

    老王妃左边是庆王家的老王妃,右边是秦王家的老王妃,几个老妯娌一见面就热烈的聊了起来。沈清被女官请到了稍微靠后些的一张桌子上,她一坐下右边上的女孩子就靠了过来。

    “你就是安宁姐姐啊,早就听闻母妃说过,这下可算是见到了!”

    说这话的女孩子也就是四五岁的年纪,正杏眼睁得大大的的望着沈清,说话时嘴角右侧露出了颗小虎牙,显得精灵可爱的。

    “公主!”她后边的嬷嬷马上走了过来,对沈清恭敬的施了一礼。

    沈清微笑着施了个礼,重又回过了身子去。

    这些深宫里养着的女儿还是少接触些的好,万一闹些什么矛盾,那可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安宁姐姐,我叫玉余,排行十六。”十六公主看也没看身后的嬷嬷一眼,又笑着靠了过来。

    沈清笑着向她点了个头:“十六公主好。”

    十六公主无趣的看了沈清一眼,又回身到了右边。

    沈清装作不经意的看了左边一眼,那是个身着大红色绣牡丹图的女子,大约有十三四岁的年纪,表情有些漠然,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边的人,感觉到沈清的目光,目光冰冷的望了过来。

    沈清朝她笑了笑,重又回过了身子。

    这应该就是用王府的琪郡主了吧,已定了云南总督赵飞的儿子。为人淡漠疏离,只对自己的父母才露过笑容,连见了皇上都是一副别人欠她钱的样子。不过她的书法堪称一绝,连大明有名的书法大家都说她是自创一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人称奇赞叹。

    沈清见过她的书法,笔锋清瘦,给人一种天外之感,下笔力道十足,又给人一种坚定无可置疑,矛盾又和谐,让人的灵魂也随着眼睛动了起来。

    她流出去的书法并不多,在市面上更是千金难求。宁王府的那一张还是老王妃过寿诞时她特别送上的贺礼:‘福寿’二字。

    这虽然布置的隆重,不过也就是家宴,明日才是宴请群臣和内外命妇的宫宴。相对于宫宴来说家宴明显随意了许多,而且主持中宫的还不是皇后,而是被分了权利的纯贵妃。

    大家热闹了一晚上都各自回了府。

    第二天老王妃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她们又来了宫里,今日才是真正的宫宴。

    沈清还是被安排在了老位置,旁边还是十六公主和琪郡主。

    她总算明白了十六公主的身份,十六公主名玉余,生母是瑶昭仪。因她年龄小位份低,所以被安排在了公主的最后面。

    说起瑶昭仪,那也是个人物儿,她其实是个扬州瘦马,当年皇上去扬州巡查的时候,扬州知府共送了六个姑娘,只有这瑶昭仪被带回了宫,封为了选侍。据说她父母早亡,被人贩子给卖到了那地方去,还听说她做过乞儿,吃过馊水烂菜,一提起这瑶昭仪,凡是皇亲国戚家的老油子们就没有不知道的。

    十六公主位份虽地,可在公主里面也算是得皇上的宠爱的女儿了。淑妃殁了,僖嫔升了上去,现在九嫔里面还空着一个位子,人人都说瑶昭仪是下一个僖嫔。

    嫔位以下的女子不得出席宫宴,虽人们把这瑶昭仪说的美如天仙似的,沈清也无缘瞧见。看这十六公主的姿色,瑶昭仪也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娇女子了。

    说话间,内外命妇和大家小姐们见了礼,沈清随着大家的落座也跟着坐在了搭红锦祥云的红木椅上。

    “贵妃娘娘可越来越靓人了!”一位夫人突兀的说道,众人不禁都望了过去。

    说这话的是一个身着霞帔,上施蹙金云霞孔雀文、鈒花金坠子,褙子上施金绣云霞孔雀文,常服冠上珠翠孔雀三、金孔雀二,口衔珠结,长袄缘襈看带,头梳特髻,上缀金孔雀六,口衔珠结,正面珠翠孔雀一、后鬓翠孔雀二……

    这明显三品淑人的打扮。

    她旁边一妇人偷偷拽了她一把,笑道:“贵妃娘娘神仙般的人物儿,自然是越来越靓人的!”

    那淑人回头瞪了她一眼,硬憋下一口气拂了拂裙摆斜着眼坐了下去。

    沈清朝身后的蕙嬷嬷招了招手。

    蕙嬷嬷是老王妃派来教导她礼仪的,以后也是要跟着她嫁到夫家去。

    “怎么了小姐?”蕙嬷嬷凑过耳朵来低声问道。

    沈清稍稍往后仰了仰身子:“刚才说话的淑人是哪位?别再碰见了不知如何称呼。”

    蕙嬷嬷笑着望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又往前走了半步,“那是礼部侍郎汪厷的夫人,已殁淑妃娘娘的母亲。搭话的是太常寺少卿的夫人,二人是亲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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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六安茶

    更新时间2014321 20:06:57  字数:3030

    淑妃?

    沈清不止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了。

    她朝蕙嬷嬷点了点头,重新回过了头去。

    琪郡主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显出了些许惊讶。

    此时前朝的大臣们的眼中也满是不可置信,他们齐齐望向了殿中间的人,各自心中思量起来。

    朱觐钧跪下向上位的人磕了个头:“谢圣上恩典!微臣定不负圣望!”

    永乐帝笑呵呵的抬了抬手,“朕本来是想让你入兵部的,你这臭小子还对武功招式那么排斥!朕也不勉强你了,在礼部好好干,朕倒要看看你的能耐!”

    文武大臣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朱觐钧身上,个个拱手道贺,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

    “汪厷,你以后多带着他些吧!”永乐帝待众人静下来大笑道。

    众人闻言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复杂,虽早就知道圣上待宁王如同自己的亲儿子,现在看来,此言非虚啊……圣上这么早就让宁王入了仕,而且还是正五品郎中……

    汪厷可是三皇子的人,圣上难道是钟意于了三皇子?

    朱觐钧闻言一怔,低着头紧皱了一下眉头,又马上松了开来。

    “是!”汪厷已经站起身来承下了,待看到皇上点头后才面向了朱觐钧:“宁王爷,以后请多多赐教了!”

    “请汪大人赐教才是。”朱觐钧谦虚的作了个揖,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汪厷颤动着双腮坐到了红木椅上,又向朱觐钧笑了笑,重又望向了上位。

    他心里有些忐忑,桌子下的手也不听使唤的颤抖着。圣上这是什么意思,给宁王安排了要职,又让自己督促着!谁不知宁王是个光知道走马观花的纨绔子弟,光聪明又什么用,不用在正道上什么用都没有!

    他想着不着痕迹的望向了三皇子,三皇子脸色也有些僵,两人正好落得个对视,三皇子给他施了个眼色,他的目光就偏了偏。

    太子正笑语晏晏的和圣上打着趣儿,神色间并没有不妥。难道这是太子安排的计谋?那可怎么办,自己的尾巴还不小呢!万一被捉住了……他想着又望向了朱觐钧,不行!坐以待毙可不是好办法……

    沈清正望着和老王妃说话的秦嘉熏心里有些不舒坦,和她同感受的还有坐在稍后些的朱瑛娴,不过她最多的却是恨!

    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小拳头,眼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秦嘉熏,秦嘉熏!

    她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嘴唇已呈了苍白色,脸色有些泛青,目光里透着浓浓的恨意!

    她身边坐着的应许王家的小姐有些害怕,轻轻朝边上靠了靠。

    “小姐!”她身后的苏嬷嬷低声唤了一句,她这才反应过来。

    她温柔羸弱的朝边上的小姐笑了笑,又重望向了秦嘉熏。

    “老祖宗,上一次没见着您您都不知道熏儿有多难受!”秦嘉熏魅惑的丹凤眼稍稍往上一挑,如丹蔻般的娇嫩嘴唇嘟了起来,手下不住的摇晃着老王妃的袖子。

    老王妃笑呵呵的看了边上的秦老王妃一眼,“看娇娇儿的!”

    秦嘉熏不依的摇了摇老王妃的袖子,老王妃转过头来刮了刮她的俏鼻,“你啊,小心让你祖母知道了吃醋!”

    秦嘉熏朝后面看了看秦老太君,“祖母才不会吃醋呢!祖母一向让熏儿拿老祖宗当亲祖母看,祖母怎会吃醋!”

    秦老王妃笑眯眯的拍了拍老王妃的胳膊,“弟妹,还不快领家去!你要不领,我可替我家轩哥儿领了!”

    秦嘉熏脸一红,忙低下了头去。

    “看皇嫂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头驴脾气!我倒想领,就怕领回去了那臭小子打我脸!”老王妃无奈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让孩子们自己琢磨吧!我这人老了,也不想操心乏力了……”

    秦嘉熏暗地里咬了咬唇,眉头不耐烦的皱了起来。

    沈清目光发沉的看了她一眼,她刚才一闪而过的是不耐烦吧?这要是真让她嫁给了朱觐钧,宁王府以后可就不得安宁了……

    这明显是位事儿妈。www.6zzw.com

    朱瑛娴眯着眼睛望着她的做作,她前世不也是这样吗?讨得了祖母的欢心,让祖母为她和朱觐钧订了亲,最后呢,祖母的死有一大半儿是她造成的!宁王府为什么到最后逐渐败落,导致自己无人上门提亲,就算提亲的也是些不起眼的?还不是因为她!

    脑子里心里都是娘家,宁王府的大半儿都被搬到了定波府,最后宁王府就只剩下了个空架子!

    这世绝对不能让她嫁过来!

    不对啊,秦嘉熏前世的话去年就已经嫁过来了……

    圣上的圣旨!朱觐钧十八岁之前他自己说了算……她想着呼吸明显加重了,这一世与前世有太多的不同,第一个就是朱觐钧,他前世的性子可是一意孤行纨绔风流的,为什么这世变得这么……精明?难道是那陆家的公子?

    她想着看向了沈清,沈清正和边上的琪郡主淡淡的笑着,举手投足间自然的透露出端庄华贵,两个梨涡随着她的笑容现了出来,更加重了面容的精致。她看着就皱起了眉头,岔口在哪儿呢,是谁改写了历史……

    “娴妹妹,怎么了?”边上昌王家的小姐回转过了身来,担忧的望着她。

    她连忙正了正身子,微笑着说道:“无碍的,昨晚有些睡晚了。”

    “妹妹可要注意些身子!”昌王家的小姐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

    她不甚热烈的点了点头,重又回过了身子去。因为她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这昌王家的六小姐以后嫁的并不好,她也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下功夫。

    反倒是林芳彤,那可是未来的太子侧妃,太子登基后响当当的贵妃娘娘!

    没错,太子和三皇子的战役中,太子赢了,而且赢得很彻底。当今圣上应该还有六七年的活头儿,可惜自己在太子登基半年后就身亡了,不然知道的多些也能早作打算些……

    都怪自己前世光顾着和秦嘉熏斗了,没关心些政事,不然现在也能知道的多些,哪像这会子光知道个结局,过程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秦嘉熏!

    她想着又望了过去,秦嘉熏已经没在祖母跟前了。她寻找了片刻,才在小姐们中找到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没注意到一个眼神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又自然的收了回去。

    沈清低头掩饰了一下又抬起了头来,面上早已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样子,“原以为姐姐的书法骨骼清奇,姐姐也会武呢!”

    琪郡主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父亲虽然会武,但我们子女是不会的。术业有专攻,我只是偏向书法罢了。”

    蕙嬷嬷暗地里撇了撇嘴,面上却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沈清闻言垂了垂眼睑,嘴角清清浅浅的笑着,“姐姐太过谦虚了。”

    谁人不知用王府的琪郡主书法称奇,刀法也是一绝。那一口关公刀可是耍的虎虎生风,光看她的手关节就知道。

    沈清笑着点了点头回过了身子,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

    上好的六安茶,沈清忽然愣住了。这茶是刚上上来的,有几位夫人端起茶杯来的时候手不由一顿。

    不知是谁传出了一番话,要知道皇上心情好不好,就看他赐下的茶。记得有一年他赐下的是六安茶,安阳侯还被下了狱。还有一年,永乐帝也赐下了六安茶,威远伯也被下了狱。六安茶好吗?也算是好茶的一种了,可是为什么永乐帝看不惯它呢?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连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全德也不知道,他只是说没有这回事,事情肯定是凑巧了。

    谁相信这是凑巧?谁相信谁就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大家的心里有有些复杂起来,纷纷想着自家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到了圣上手里,最近有没有惹怒圣上。

    沈清回味着嘴里的茶香,心里有些闷闷的。上次朱觐钧说,圣上或许会在宫宴上宣布他的差事,只是这是好事啊,怎么会赐下六安茶呢,难道情况有变……或许是别人家的事情呢,她一个劲儿的安慰着自己,千万别自乱了阵脚,那事朱觐钧做的那么周密……

    纯贵妃望着大家的表情眼光闪烁了一下,嘴角挂着笑意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垂着眼睑看了一眼其中绿嫩明亮的翅腥叶片,悠闲的品了一口。

    味道确实好,这可是安徽刚进贡上来的新茶。味醇回甘,汤色透亮,好!

    她轻轻放下了杯子,向旁边的女官使了个眼色。

    女官连忙走到门外,向门外的宫女嘀咕了一句。

    那宫女连忙疾走着出去了,不一会儿一队队靓丽的宫女就托着托盘小步走了上次,依次把盘上的佳肴放到了各家女眷面前的桌子上。

    “各家夫人小姐们不要拘谨,圣上命我们姐妹五人来主持这次宫宴,大家可要尽情的畅饮!”纯贵妃笑着双手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她边上的四妃也跟着举了起来。

    沈清看了看贤妃一眼,精神好得很,面色桃红盈亮,完全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惊愕

    更新时间2014324 21:04:02  字数:3024

    林芳语正看着贤妃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漫过桌子拿杯子,袖子却不小心浸到了刚端上来的四珍汤里。

    “七妹!”林芳彤连忙把她的胳膊拽了过来,袖子上的汤汁还在淅淅啦啦的往下滴着。

    林芳语不明所以的看了林芳彤一眼,顺着她的眼光看到了自己的袖子上。她低呼一声连忙掏出怀里的绣帕接了上去。

    事情发生的微妙,云烟在正后方两步开外并没有看到,直到林芳语侧了身子她才看见,马上走了上来。

    汤渍已经蔓延到胳膊肘的部分,而且宽袖上面还有杂味,是必须要换衣裳了。好在林大夫人思虑周全,早就让丫鬟给姐妹俩各带了一件换洗衣裳,此刻倒也不必愁绪,找个地方换下来就可以了。

    这宫里林家的熟人就是贤妃,此时贤妃正坐在高位和内外命妇篝酬交错,她这时过去莫得坏了气氛,可是不过去,又实在想不出来该到哪里换衣。她正愁闷间,见贤妃身边的林嬷嬷悄声无息的走了过来。

    “林七小姐如果不嫌弃,就跟老奴走一趟吧。”

    林芳语知她只是客气,肯定是贤妃派她过来的。扶着云烟的手起身,微笑着跟她见了礼,就跟在她身后静静的走了出去。

    她看着林嬷嬷的背影晃了晃神,偷偷往贤妃那边看了一眼。哪成想贤妃也正向这边回了一下头,二人对视微笑着点了点头,林芳语松了口气紧随着林嬷嬷往外走。

    三人静声走到启祥宫,林嬷嬷把她们领到一旁的暖阁就退了下去,林芳语拿过包袱,向云烟挥了挥手,自己打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暖阁中八仙桌上的嫦娥奔月烛盏正欢愉的跳跃着,让林芳语的心也跟着波动了一下。

    贤妃素来不喜奢侈,是宫里一等一的节俭榜样,便是冬日里的竹炭,也比别人少些,红萝碳更是只用于手炉中,平日里只在火盆中点些竹香碳。这暖阁中的地龙此时也没开,只有阁中四角冉冉的点着些竹香碳。

    林芳语走进隔扇将外衣慢慢解了开来,顿时觉得一股冷气直钻进了脖子里面,她忙把外衣脱了下来,拿过包袱中的褙子披了上去。

    “啪!”

    像是玉佩钗环落地的声音,林芳语一怔,呼吸明显加重了。因为她看了一眼地面,自己并没有掉任何东西。

    她脚步轻轻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让她更惊愕的是,声音是从壁画里面传出来的……

    她感觉自己大气都不敢出了,连忙把胳膊伸进袖子里去,刚要系扣子的时候,一双大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紧张的睁大了双眼,脸色憋得通红,两只手同时紧紧地扒住了那只大手。

    “不想死,就别出动静。”身后的人声音有些低哑暗沉,其中还带着些粗糙。

    林芳语闻言蹙了蹙眉头,这声音明显是故意压低的!而且是伪装性的压低!她微垂眼睑看了看捂住自己的手,虽只能有些模糊的看到食指,但不妨她看出来这是个年轻男子的手……

    她暗自松了口气,轻轻举起双手来。

    捂住她嘴的手明显放松了,紧接着她感到后颈一阵疼痛,马上就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阳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床前的书案上,让她不禁一阵恍惚。

    “小姐!”挑银丝的幔帐被掀了开来,紧接着她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扭了一下头,脖颈处马上传来了一阵疼痛,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保持了原来的姿势,“云烟,给我倒杯水来。”

    “哎!”云烟的眼睛通红通红的,闻言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快速转身走到八仙桌旁倒了杯水过来。

    林芳语还没有见过这么失态的云烟,笑着让她把自己扶着坐了起来,僵直着脖子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

    待她清了清嗓子,才开始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云烟闻言脸上马上蒙了层寒霜,紧紧咬着牙拳头都露出了沟壑,她看到林芳语还在看着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失态,忙把林芳语手里的乳瓷杯接了过来,掩饰了一下心情才说道:“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林芳语闻言垂了垂眼睑,她至今记得那粗哑的声音还有的那迫人的气势,以及那种……绝望。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她抬起头来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怎么了?”

    云烟闻言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今晚的事情不许对小姐说,要是说了,我就把你打发出去!”

    “云烟,这事千万不能和小姐说,小姐本就敏感懂事,那歹徒又不知是男是女,要是男的……小姐可不得胡思乱想许多……”

    “当局者迷……”

    云烟想着咽了口唾沫,眼神有些飘散,她可从来没对小姐说过谎……

    “小姐,您昨晚上喝醉了,奴婢侍主不周,让您磕着了……奴婢愿接受惩罚!”云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还是低着头。

    林芳语看了另外几个丫鬟一眼,那几个丫鬟就退了下去。

    “虽说难得糊涂,可莫要自欺欺人。娘亲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就是相中了你这副实诚,既是如此,不要也罢。”

    云烟以前是在林大夫人院子里当差的,是林大夫人的二等丫鬟,原名叫流连。林大夫人看自己小女儿院子里没有个能力出众的,就将自己院子里的流连拨了过来,那年林芳语正好七岁。

    那年她重病不治,后来被一个跛脚和尚治了回来。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林芳语”病重不治,让她“李馨尔”钻了空子。

    就是那一年,她院子里分心的厉害,林大夫人才把流连拨了过来。她看流连是个忠实又能力出众的,就把她留下了,改名云烟。

    “小姐!”云烟一下子就跪了下去,“云烟不敢,云烟……”

    林芳语僵着脖子把她给扶了起来,“我最信任你,要是你都不和我说实话,我以后还敢……”

    “小姐别说了,奴婢和您说实话!”云烟担心的把林芳语扶到了床上,看着她期盼的眼神终究是开了口。

    “您是被歹徒打晕在贤妃娘娘的暖阁的,奴婢看小姐久久都不出来,就敲门唤您,但您一直没声响,奴婢这才慌了,打开门走进去发现您正躺在暖阁的大炕上……”云烟说着抬头看了林芳语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又说道:“奴婢怎么唤您也不醒,忽然看到您后颈又一道掌印……太医说伤不了筋骨的,就是需要休养几天……小姐放心,夫人已经给您瞒下了,绝对不会有外家人知道!贤妃娘娘还说定会给您找出为非作歹之人来!”

    林芳语闻言皱了皱眉头,那个人绝对是皇宫众人,而且依身量来看,他绝对不是太监,既然不是太监,那就只能是侍卫和皇子,不对,昨晚是宫宴,皇亲国戚和臣子们以及臣子的子孙都是来了的……

    这范围真是大了,但能进**之人……

    她忽然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进去的时候,我换好衣服了吗?”

    云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老老实实的答道:“是换好了的。”

    “扣子绸带之类的都是完好的吗?”她紧张的问道。

    云烟以为林芳语是在担心有没有被歹徒给占了便宜,连忙道:“没有没有,都系的好好地。不过,您的白玉簪不见了……”

    林芳语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紧紧咬着下唇手紧紧地抓着被子里的绸裤。

    云烟吓坏了,连忙走上去抚着林芳语的背,“小姐,无碍的,奴婢见您没动静马上就进去了,绝对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她此时心里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早知道就算被小姐给发卖了她也不会说!

    林芳语深呼吸一口气,让她退了下去,“我要吃蛋羹,你去给我做吧,别让她们进来。”

    云烟知道主子这是想静静呢,低头答应了声,快步退了下去。

    林芳语抱紧膝盖倚着秋香色的大迎枕,不顾脖颈上的疼痛,弯下脖子把腿埋进了膝盖里。

    沈清进林芳语院子的时候,就听说林芳语病了,还在睡觉。

    昨晚上的事情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林芳语喝醉了,被人给扶下去歇息去了。当她想去启祥宫看看的时候,又被老王妃给拉着回了王府,说明日再来看也不迟。她想着也是,就跟着老王妃回了王府。

    今天林芳语却又病了,她闻言这心里忽然猛跳起来,这么说,从昨晚她就被蒙在了骨子里。她想着心里又慌了起来,拨开林芳语另一个大丫鬟向晴,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林芳语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沈清见她这样连忙走了过去,坐在床沿上扶上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

    林芳语抬头皱了皱眉头,又向她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你到底怎么了?”沈清紧紧握着她有些冰凉的双手,不经意间看到她娇嫩脖颈上不明显的缠着一圈纱布。

    第一百三十八章 渎职

    更新时间2014324 21:04:19  字数:3016

    她轻轻抚了上去,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林芳语笑着把她的手拿了下来,无碍的摇了摇头,却刚摇到一侧,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沈清连忙帮她恢复正常的姿势,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没事。”林芳语刚想摇头又忽然想了起来,只能向她眨了眨眼睛。

    沈清担忧的看了看她的脖颈,“有没有伤着骨头?”

    “没有,你就别问东问西的了,过几天也就好了。”林芳语嬉笑着看了她一眼,笑意却未及眼底。

    沈清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对我还用这样吗……”

    林芳语闻言笑容马上就淡了下来,嘴角苦笑着望着沈清,眼睛里满是无奈。

    “是谁?”

    “歹徒。”

    林芳语说着闭了闭眼,挣开眼睛看着身上的亵衣久久不语。

    沈清见此也不好说什么,说了反而让林芳语心里更难受,倒不如不让她去想,也能让她少愁闷些。这种事就是这样,找着歹徒狠狠教训一顿,心里的火气自然会消灭,不然,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好在林芳语无大碍,她心中却也下定决心,要让朱觐钧帮忙查查,看哪家公子中间离席过。

    “对了,昨晚发生了一件大事。”

    林芳语闻言马上就抬起了头来,那六安茶的传说果真应验了么。

    沈清见她转移了注意力,开口说道:“锦衣卫指挥使被下了大狱。”

    “啊?!”林芳语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会吧,不是前些日子刚赏赐了白银,还在皇城周围赐了套宅院么?”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晚上回去的时候才听我哥说的。”沈清闻言顿了顿,没再说话。

    林芳语此时注意力都在锦衣卫指挥使被下大狱的事情上,根本没发现沈清的欲言又止。她想了片刻又问道:“是什么罪名?怎么突然性的?”说完自己又咬了咬唇,也不是突然性的,皇上不是给了提示么……

    沈清抬头摆了摆前面的刘海,她是年前刚剪成得齐的,此时还有些不习惯。

    “据说那吴大人欺君罔上,陷害忠良。”沈清唏嘘道。

    林芳语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破绽,紧紧地皱着眉头道:“不对啊,那成国公不是他手下杀死的么?”

    “我还没说完呢,这后面还有一条就是:管教不利,无法堪当重任!”沈清道。

    “皇上……”林芳语忽然压低了声音,“这不是出尔反尔么?当初嘉奖赏赐也是他,如今批判责罚也是他……”

    她说着忽然望向了沈清,“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为什么说吴大人是欺君罔上,陷害忠良……”

    沈清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认不认识顺天府尤通判?”

    尤通判全名尤达,字全通,官职正六品。其妻与户部印钞局大使是堂姐妹,而户部印钞局大使虽只有正九品,连七品芝麻官都不如,但他的属科在那里,实是十分重要的。

    历来的印钞局大使都由户部侍郎信得过的人担任,而且其十年内不能升迁,十年后如干的好,没出大乱子,政绩不错,则可连升两级,不过不能出户部。这也是让人乐也是苦也是的地方,印钞局大使所需学历并不高,如果有关系秀才就可以担任,这也是整个官界最薄弱的地方。

    印钞局虽不如广盈库,其中的油水却也不少。这也是考不上举人的秀才钻破脑袋也想进来的地方,但考上举人的就对这种地方不以为然了,毕竟,要等十年才可以去照磨所当个照磨,还是正八品,要等再升职,又不知要等到哪辈子。举人已是官身,套套关系怎么着也能是个从七品,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说到尤通判,又说道他的妹夫户部印钞局大使,就不能不说他妹夫的上司,户部侍郎于封林。

    其实印钞局大使和户部侍郎隔着的并不是十一级的关系,而是整个的天地。但要扯上,也好扯,更何况这印钞局大使本就要是侍郎信任之人。

    “尤全通,自然是认识的,尤家老父怎么说以前也是先帝的御前侍卫。”林芳语不明所以的说道。

    沈清笑着脱鞋上了床,“这事就出在尤全通和他妹夫身上。”

    “他妹夫?”林芳语皱眉想了片刻,才说道:“可是印钞局严大使?”

    别看她们只是闺中的姑娘家,可是要和长辈们出去宴客或参加花会的时候,这背京中的家族谱,可是她们的必修课。

    “就是严大使。锦衣卫指挥使吴大人向皇上递折子,说尤通判和严大使对所印银票所报不实,拘他们进了牢狱,还把尤通判,给活活打死了。”

    林芳语闻言不信的笑了起来:“不可能!那吴良又不是蠢人,怎么会……”她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她想说的是尤通判可是正六品,虽在京畿重地,官职也不是很大,但也是堂堂命官,吴良怎会蠢到去谋害朝廷命官,可说道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

    皇上硬要给你加罪,你就算是没做那也是做了,你就算是解释那也是狡辩。

    “觐宁……”林芳语抿唇望向了沈清,两人相视无语。

    于封林是太子的人,吴良也是太子的人,尤达和严大使同样也算是太子的人。现在,于封林一个护不全属下的罪名逃不过,吴良更是前途未卜,尤达已死,严大使只能算个小喽啰,更何况,如果于封林被拉下马,他这个心腹也会滚到地上去。

    “不对啊,既然圣上说吴良陷害忠良,自是承认了尤全通和严大使的清白啊。”林芳语沉吟道。

    沈清微微摇了摇头,“圣上派心腹查过,尤达是被冤枉的,但严大使却是真的贪了赃。”

    林芳语扯了扯嘴角,是谁这么狠,这个网撒的可真是精密结实……

    此时朱觐钧也在和一个面容冷峻的人谈论此事。

    “圣上发了狠?”他坐在一把红木交椅上淡淡垂着眼眸,对面的人坐在主位上眼光深邃,没有任何回答。

    “汪厷此人不简单,你还是小心着些好。”上位的人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定定的看向了他。

    朱觐钧朝他笑了笑,“有本事我也能让他没本事!”

    “千万不可自傲!”上位人冷漠的说完后又勾唇笑了笑,“这事三哥做的太过火了,一下斩杀了五哥的三员大将,就不怕五哥狗急跳墙!”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

    朱觐钧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他只是想杀了曲炎,却没想到让三皇子当了梯子。

    曲炎此人是成国公的心腹,他不杀他可天地不容!何况当时他差点儿被曲炎给杀了,这仇怎么着也得报回来。

    “你准备怎么办?”朱觐钧向上位的人挑了挑眉,戏谑的说道。

    上位的人随身倚在了靠背上,“父皇只不过是给五哥和吴良个警醒罢了,一个六品小官还不至于让他杀了他的好刀。看着吧,等风声过去,吴大人就会被放出来了,而且还会官复原职。”

    “咱要不要插一腿?”朱觐钧坐正身子充满兴趣的道,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交椅的把手。

    上位男子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种事就来了兴趣?”说着向上勾了勾唇角,“承靖,你说我要是把吴良暗地里拉过来,五哥知道后会不会杀了我?”

    “会。”朱觐钧笑着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扑打了扑打身上的锦袍,随手拿过扔在一旁的黑狐大氅,向他挥了挥手,抬步走了出去。

    天上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小雪花,稀稀拉拉的落在地上马上就有了薄薄的一层,他唤过一旁的侍卫,又恢复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大摇大摆的顺着曲廊往前面走去。

    屋内的那个男子似有所思的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白玉簪,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

    朱觐钧出宫后沈清正进了王府的大门,今天刚是初二,也不好总往武进伯府跑,林府也是林芳语的事情她才去的,不然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去。毕竟她们家是初三走外家,到明天才是正经到林府的日子,后日才是去武进伯府的日子。

    朱瑛娴正穿着一身桃红色绑脚胡裤和朱瑛姩在德寿堂和老王妃挑丝线,沈清看着那身桃红色绑脚胡裤忽然想起了苏珏来。

    不过那年苏珏穿的是一身大红色,而朱瑛娴因是庶女,只能穿桃红色,自然比不上大红色鲜艳亮丽。不过朱瑛娴可爱娇俏,穿着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都好长时日没见苏珏了,不知苏珏怎么样了……

    被沈清念着的苏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使劲儿绑了绑身上的包袱,身着一身素色胡衣看了看外面正说着话的丫鬟婆子们,轻轻打开窗户一跃就跃了下去。

    她轻盈的像只小猫般爬上了大树,趁着仆役们不备,顺着枝杈就趴到了墙头上,低头看了看高度,一闭眼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她轻轻揉了揉脚腕,快速看了一眼周围,仰天无声的大笑了两声,快步向前跑去。

    我才不嫁给那个书呆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离家(求首订)

    她直到远离了槐树胡同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母亲发现自己不见了也应该要一个时辰后了,她心情蛮好的整了整掉下来的头发,把包袱正当的背好,大步往前走去。

    清清和阿好都不在,大姝也去外祖家了,找谁好呢?

    她看了看有些灰蒙的天色,看样子过会儿应该会有一场大雪了,她充满士气的拉了拉身上的包袱,径直走向了城门。

    “去京城!”她向唯一一个车夫大喊一声,说着就利落的爬上了车辕。

    那车夫四五十岁的年纪,鬓边已有了不少青丝,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这个洒脱的小姑娘,“贵人,这天色已经阴下来了,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下雪,要不要先去个地方等等?等下完雪了咱再出发也不迟!”

    苏珏闻言又看了看天色,如玫瑰花瓣般的嘴唇紧紧的嘟着,脸上出现了丝紧张。

    这要是等等的话,万一母亲和妈妈们发现自己不见了怎么办?她们肯定会派家仆出来找的,自己到时可就出不了城了!

    “不用了大伯,现在就走!”苏珏抬头利落的说了声,不忘看看后面。

    那车夫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那好,请贵人主子先付一半的银子吧,咱马上就走!”

    苏珏爽利的答应了声,拿下身上藏青色的小包袱找银子付账。

    可她却左找右找怎么也没找到。她忽然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竟然忘了准备银子了!

    “大伯,能,能不能到了之后全部付清……”苏珏讪讪的朝车夫笑笑,眼里透着丝乞求。

    那车夫见她如此脸马上就尴尬了下来,“姑娘,我这也是小本买卖,况且您看我这大年初二的还出来做工。本就是……”

    苏珏闻言低下了头去,脚步磨蹭的跳下了车辕,看着马夫快速的赶着马车消失在了视线里。

    她气愤的跺了跺脚,望着宽阔的城门和笔直的大道,沮丧的背上了包袱,一步三回头的打算回府。

    她不住的拍着脑袋,自己怎么会忘掉这么重要的东西!真是粗心马虎!

    这下好了,以后出来就更不容易了,母亲还不得把自己关到笼子里去……

    她的手忽然被簪子扎了一下。疼得她一下子就把金簪扔到了地上!

    金簪?她看着地上闪闪发光的东西忽然愣住了。

    “大伯!留步!留步啊!”苏珏兴奋的朝后挥手,却没发现一个乞儿悄悄地走了过来。

    她看着大道上已没了那个车夫的影子,无奈的垂下了头。回头准备把簪子捡起来先当了再说。起码晚饭和住宿的地方得有着落啊……

    但她回过头去的时候又愣住了。好似刚才是幻觉般,地上什么也没有!

    她愣怔着摸了摸头发,哪还有什么簪子!明明刚才被自己给扔到了地上!

    可是地上没有啊……

    这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苏珏暗道了声晦气,重又摸了摸头发。

    头上只有几只头花绸带,哪还有什么金簪之类的?她这时才后悔自己怎么那么讨厌戴那些钗环,要是戴了。这时哪还用这样。

    她使劲儿甩了甩手里的包袱,满胸憋屈的往回走。

    她忽然又停住了,急忙蹲下身来翻着手里的包袱,亵衣、象牙梳、镶宝石水银镜等等都被翻了出来。她拿起手中的象牙梳叹了口气,又把它们给塞了回去。

    “少爷。看什么呢?”一个身着绑腿宽裤的小厮小跑着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热腾腾的纸包。

    那少爷远远看去身姿挺拔。一身月白色的夹棉锦衣紧紧包着富有力量的躯体,近看横眉入鬓,一双大眼囧囧有神,鼻梁挺拔,最耀眼的却是那一双鲜艳欲滴的红唇,这本该的柔媚的双唇镶嵌在这富有力量的身体上,并没有显得不伦不类,反而中和了硬气,平白增添了一种文雅。

    他轻轻抬手接过小厮手上的纸包,斜勾着唇角朝大路正中走去。

    苏珏拿起面前的包袱往身上利索的一背,咳嗽了两声正要往前走,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嗬!”她吓得拍了一下胸脯,不由后退了两步。

    待她平静下来后,看到面前的男子还是随意的站着,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望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子,微微眯了眯眼。

    健康的肤色,红艳的嘴唇……她看着扯了扯嘴角,这到底是个什么搭配,不过,看着还挺舒服的。

    她低下头来揉了揉脖子,这人没事儿长这么高作甚,害她都脖子酸疼了。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对面男子声音醇厚的低吟道。

    苏珏直接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离家出走没拿钱就罢了,金簪还被人给偷了去!现在竟然还有人劫财!要劫财可以,先试试姑奶奶的拳头!

    她想着利落的给包袱打了个结,趁其不备一拳就挥了过去!

    那人倒也机灵,轻易的就躲开了她的花拳绣腿,还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肘!

    苏珏感觉都要气得晕过去了,她不禁都要怒骂老天了,“放开姑奶奶!”

    那男子轻佻的看了她一眼,“呦呵!小姑娘人不大,口气还不小!”说着看着边上的的小厮笑了笑,又重新斜眼望向了她。

    苏珏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样对待过,此时也顾不得理智了,连手带脚的都使了上去,“再不放开姑奶奶,姑奶奶就不客气了!”

    此时只有城门上有几个官兵,大路两旁空旷的寂人,几人的打闹和声音因此显得特别明显,不过观众也就是城门上的官兵罢了。

    但那些官兵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只要别把人打死了,他们就只有看热闹的份儿。

    苏珏感觉到和面前这个男子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她的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黑眼珠一个劲儿的滴溜溜的转。

    对面男子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另一只手拿着纸包慢慢的抬了起来。

    苏珏忽然一下子挣脱了他的制嵌,拼劲全力往城门处跑去,“我是北苏府的小姐!你们救了我自然亏待不了你们!”

    官兵和男子同时一怔,其中一个官兵连忙跑下了城墙。

    那男子充满趣味的给小厮使了个眼色,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这小姑娘可真单纯。

    “原来是苏府的小姐,不知是哪位老爷的小姐?怎么来了这里?”率先跑下城墙的官兵笑着问道,谁不知北苏府富可敌山东整个省,这要是救了苏家的小姐,自己至少也能挣个十两银子吧!

    苏珏气喘吁吁的站下猛喘了几口气,“我,我爹是苏府的二老爷……”

    跟在她身后的男子闻言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靠她更近了一步。

    他身后的小厮明显惊愕的长大了嘴,不可置信的望向了苏珏的背影。

    官兵闻言眼睛亮了亮,看到她身后高大的男子,不自觉的直起了腰来,“你是谁!”但他马上就被那男子的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苏珏看到这幅场景咬了咬唇,一个劲儿的瞪着那个官兵。

    那官兵看到苏珏又想起了那十两银子,还能怕这个小喽啰不成,自己以后可是干大事的人!他想着又挺起了胸脯,“问,问,问你话呢!你是谁!”

    “你怎么敢肯定她说的就是实话?身上的衣料一般,头上更没有金银饰品,甚至连耳朵上的耳环都是布料花瓣,除了皮肤细腻些……”男子说着又看了苏珏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这娼肆里的姑娘们也能这幅打扮。”

    “你!”苏珏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不住的起伏着。

    官兵闻言上下打量了苏珏一眼,可不是么!除了肤色细腻些,浑身上下一点儿也没有苏家的豪气样儿,普通小家小户的都会在耳朵上戴对银钉,她却只戴了对布料花瓣儿……莫不是取巧来讨客人欢心的吧,他又细眼一瞧,这妓子确实骨子里透着些媚……呸!狗娘养的贱娘们儿,自己差点儿让她给骗了!

    他哪儿知道苏珏耳朵上那对布料花瓣还是苏二老爷去广东时,同一位海外商人换过来的,布料和一般的可不是一个档次,款式也新颖,当时姐妹们还对这对花瓣儿眼红了好几天呢!

    小小的守门官兵哪晓得这些,他们认为银子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臭娘们儿,敢情你是被人给玩儿的受不住了,想逃走啊?还敢骗老子,看老子不整死你!”那官兵说着就要过去拉苏珏的胳膊。

    苏珏哪儿听过这种污言秽语,她早就红着脸使劲儿低下了头去。霎一见官兵这种阵仗,不禁吓得愣住了,连躲也没躲。

    那官兵眼看着就抓了上去,旁边的男子忙伸出手来紧紧嵌住了官兵的虎口。

    官兵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男子看差不多了才松开手,眼中冷的像一块坚冰,嘴上却笑呵呵的,他向身后的小厮抬了抬手,小厮马上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放到了官兵手上,“天儿寒,官爷去买些酒喝吧。”

    官兵掂量了掂量银子的重量,又胆怯的看了男子一眼。转头瞪眼朝苏珏脚下狠吐了一口唾沫,把银子塞进怀里,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快步朝城门走去。

    第一百四十章 阴谋(加更)

    苏珏看着男子微微往后退了两步,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左手正一张一合的弯曲。

    清清!你快来救我啊!

    大姝!

    男子望着她的左手眯了眯眼,脑子里的回忆如万马奔腾般呼啸而过。

    “你是第一次来秀水吧?不要怕,我来给你领路!”矮矮胖胖的小姑娘一只手拉着一个半大少年,一只手自信的拍了拍胸脯,眉眼间全是明媚。

    她身后的大丫鬟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四小姐……”

    小姑娘抬头瞪了那丫鬟一眼,继续拉着那个少年走在黄昏的路上。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珏儿,咱们做朋友吧!”小姑娘如蝶翼般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婴儿肥的脸庞随着笑容积成了一团。

    半大少年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小姑娘却像是有无穷的能量,一路上喋喋不休。

    “我家就在槐树胡同,你以后可要来找我玩儿……”

    “我家可是秀水有名的大富商,你要是没钱了,就找我爹,我爹会给你的,我爹人最大方……”

    记得那时他还嗤笑,小小商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但那小姑娘却对那个家庭引以为豪,一路上有大半的话题都是围绕她家和她父亲。

    一转眼七八年过去了,一转眼那个三四岁的小娃娃也长大了。

    记得那个小姑娘在面对前来谴责的嬷嬷时,左手的手指也是这样一张一合。然后拉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后跑;记得他们被乞丐叨扰的没办法的时候,那个小姑娘也是这个动作,然后一脚就踢了过去……

    苏珏望着他温情的眼神抿了抿唇,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像只兔子一样快步向后跑去!

    小厮见主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紧张的向前跑了两步却又马上退了回来,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着急,“少爷。那不是苏府的小姐么!您不是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男子随意看了他一眼,低头掸掸毫无尘土的衣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吧。”

    苏珏看看后头无人追上来,一下子就坐在了泥土路上,一阵尘土随着她的“落座”无声的飘扬起来,直呛得她咳嗽个不停。

    正在此时,济南府永乐十四年的第一场雪花顺着尘土落到了她的头发上。

    沈清看着屋外下的越来越大的雪,忙叫若初搬了个锦凳出来。

    “小姐啊。外面这么冷,别家小姐都在烧得热乎乎的暖阁里描红或者绣花,就您。非顶着寒风看这鹅毛大雪!”若听虽这么说着。却也马上从屋里拿了个手炉出来,硬塞到了沈清手里。

    沈清把手炉放在了腿上,又系了系身上的棉披风,指挥着两个二等丫鬟把屋里的高脚小几搬了出来,又让如青去端了盘葵花籽出来。

    “俗话说得好,瑞雪兆丰年!况且这鹅毛大雪才好呢。下得爽气!”沈清弯腰抓起了一把葵花籽,毫无形象的剥着仁子。

    如青看了沈清一眼,欲言又止的低下了头,最后还是开了口:“小姐,这万一来个人……就是蕙嬷嬷那边……”

    若初忙过去抓住了如青的袖子。“做事要有张有弛,小姐心里有数。”

    沈清装着没听见的。继续自得其乐的剥着瓜子仁。

    如青做事稳妥,待人和善,对上恭敬,对下照顾,就是有一点,就是太死板了。

    如青闻言看了沈清一眼,这才叹了口气进屋去把茶盘端了出来。

    主仆几人正笑语吟吟间,一个着桃红色绑腿胡裤,身披银白挑腊梅披风的女子走了过来。

    不是朱瑛娴是谁。

    “姐姐!”朱瑛娴温柔端庄的走了过来,轻轻握住了沈清的手。

    说实话,朱瑛娴的礼仪当真是没的说,真能称得上是大家风范。

    沈清忙拉着她进到了屋里,唤人把桌凳之类的搬进来。

    朱瑛娴愧意的握住了沈清的手,“真是叨扰姐姐了,看我这一来姐姐忙的厉害!”

    沈清笑着摇了摇头,把她让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这有什么叨扰的,妹妹真是言重了!”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朱瑛娴这才切入正题,“本是不好意思说的,妹妹却也厚着脸皮说了!”

    沈清暗地里撇了撇嘴,不好意思说你还说。

    “姐姐明日走外家,妹妹也是王妃之女,不知姐姐能不能带着妹妹一起去?”朱瑛娴笑着拿起茶杯来喝了口茶,又执手轻轻放下了茶杯,一切过程都没有望向沈清,好似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沈清惊讶于她的直接了当,朱瑛娴从来都是拐弯抹角的,怎么今日如此直接利落?

    事出反常即为妖。

    她掩袖喝了口茶,才清声道:“妹妹是知道的,这事需祖母说了算……”

    “妹妹是知道的。”朱瑛娴落寞的说道,说完又叹了口气,“虽是王府子女,为人却卑贱,既是命,我也认了……”

    沈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到底搞得是什么名堂,看来自己是必须要在她院子里安插眼线了。本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哪想到别人把你的退让当成了懦弱。

    沈清想着笑了笑,“看妹妹说的,今儿是怎么了?”

    朱瑛娴意外的看了沈清一眼,她这个所谓的“姐姐”从来是面子事儿做足的,怎么今日反常起来?

    她马上就抛开了这丝小意外,重新悲苦的垂下了眼睑。

    “姐姐不知我们的愁苦,你虽是主子,奴才们却不把你当主子看,这也算了,最大的苦处是你虽顶着个王府小姐的名头,却连外家都不能去……”朱瑛娴说着啜泣了两声,手里的帕子紧接着摁了上去。

    沈清连忙走过去抚了抚她的背,“妹妹莫得说的诛了心,祖母年纪大了,管理偌大王府本就不易,这些小过错她就算有九颗心也顾不过来啊……”

    朱瑛娴闻言顿了顿,这是说自己埋怨老祖宗管理不严么,真是最毒妇人心!她想着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又暗地里勾了起来。

    “姐姐误会妹妹的意思了……”朱瑛娴说着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不说了,莫得惹人伤心……”

    沈清刚要说什么,她忽然站起来握住了沈清的手,眼里盛着满满的希冀,“姐姐,这事既然你不同意,去我那里吃顿饭总能答应吧,自从你回来后,妹妹就没请你吃过饭……今日实是妹妹的生辰,还请姐姐能够赏光!”

    沈清闻言抿了抿唇,笑着扶她坐在了椅子上,“妹妹这说的什么话,既是妹妹的生辰,姐姐今晚必会准时到的!”沈清说着笑了笑,“妹妹让人传个口信儿就是,怎么还亲自来了?”

    朱瑛娴稍微用帕子擦了擦脸,让丫鬟来你能去才行啊,光知道说的好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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